話音剛落,就十分明顯的感覺到手下身軀的緊繃。
“花雕……”軒轅凌擡頭,眼神卻沒有一絲溫柔,聲音冷冽:“你說的話,是真心的嗎?”
花雕明白他會被激怒,可事已至此,她無意隱瞞,硬着頭皮點點頭。
軒轅凌的渾身都在散發着怒氣,要是在幾年前,那必然是一番驚天動地的爭吵,但到底不是幾年前稚氣未脫的孩子,已經隱隱有了大師氣息的軒轅凌竟是生生把心頭的火壓下去,開口說:“給我一個理由。”
花雕知道在這件事情上,軒轅凌能夠這麼問已經算是做出來多大的讓步,不敢有絲毫隱瞞,全數告訴了他:“軒轅凌,追究肯定是要追究的,只是現在這個時候軒轅月情緒很不穩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對她的恢復是最好的選擇。”
“對於軒轅月來說,最好這一段時間都不要讓她接觸與這件事有關的任何事情,包括在她面前不要提及這件事。將她接回家中靜養一段時間,等她心情平復了在做決定再去追究,好不好?”
回答花雕的是一段時間的沉默。
對於花雕來說,這個時候的沉默是一件好事,至少軒轅凌有在認真思考她的意見。
半響,軒轅凌擡起來頭。目光冷冽:“花雕。”
清清亮亮的發音,竟是不容置疑的語氣。
花雕心裡一沉,深知這回是白忙活了。
軒轅凌繼續說:“你的想法我不同意,根本解決不了任何問題!”
花雕在心裡翻個白眼,面上溫柔地回過去:“你有何高見?”
軒轅凌摸摸下巴,說:“別說什麼這種事情不提最好,發生了就要學會面對,否則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永遠都走不出這段陰影。更何況,小月作爲最重要的人,經官的話必須露面。”
花雕一聽就想回嘴:“軒轅凌,你是男的我不和你計較,可你怎麼能瞭解發生這種事對於一個女子的衝擊,這哪裡是小小的坎可以概括的?”
只覺得口乾舌燥:“你知不知道,對於心理上的傷害是最大最危險最難以挽救的!相比較而言,一回報復又算得了什麼!君子報仇,十年不晚。這種時候,你能不能分清楚輕重緩急,三思而後行!”
軒轅凌周身的氣壓越來越低,臉上隱隱有了發怒的徵兆:“花雕,我不想和你吵架。”
花雕也是急了:“吵架又怎樣?!總比不管不顧你妹妹的感受好吧!”
軒轅凌一聽頓時忍不了了,衝花雕吼道:“你到底不是我們家人,又怎麼會真心替我妹妹考慮!”
花雕心口一堵,怎麼也說不出話來,眼圈卻紅了。
軒轅凌話說出口也知道自己錯了,可是礙於面子訥訥的不想開口道歉。
花雕見他這樣自然不想多留,起身就走。才走了沒兩步就被一雙鐵臂緊緊抱住了。
花雕知道是誰,可是身後的軒轅凌卻是怎樣都不肯出聲,同樣的,也不肯鬆手。
這個口是心非的傢伙……
花雕有些無奈也有些心疼,終是回過身抱住了軒轅凌。
“吶,怎麼挽留我啊,承認錯了?”
“纔不是,是這雙手自作決定,要怪就怪他們好了,與我無關。”
“嘖嘖嘖,嘴上說着不要,身體還是很誠實的嘛!”
“花雕!”
一場風暴消弭於無形。
情話和氣話是這個世界上最不能相信的兩個東西。倆者的到來都伴隨着某種氣氛的烘托,都讓身處其間的人忍不住深信不疑。前者是膨脹的快樂,後者是放大的誤會。我們總是說,冷靜冷靜,別去相信那些話,做一個傻子,可真正能做到的又有幾人?
那些話,不靠譜多離奇,都是從我們最愛的人口中說出來的。
相信,幾乎是與生俱來的難以甩掉的魔障。
還好,我們都沒有走上絕路,留下一線之地,待來日轉身。
儘管在這件事上花雕和軒轅凌仍存在分歧,但不約而同的先暫時放下,眼下最重要的,還是先解開軒轅月的心結。
晴空萬里的日子,就像人生千千萬萬的日出日落一樣平常。但真正用心去看一回,會真正領略到這種難以言說的美好。
與軒轅月一起漫步在這一片大好的秋光裡,連日來士氣低迷的軒轅月竟是沉浸於其中,有些微涼的秋風拂過女孩的肩頭,似是嘆息,似是安慰。吹進女孩的心湖,吹開一片片回憶的漣漪。
花雕擁住
身旁的女孩,無聲的安慰着她。
軒轅月擡起頭望住花雕,心情卻是風波里的小舟,幾番起落,終是開口:“花雕,對不起,這幾天讓你和哥哥擔心了……”
花雕內心一片感慨,走到這一步都不忘關心他人,這是多善良的女孩:“怎麼會,只要你能好起來,要我做什麼都可以。真的,我的這份心,天地可鑑。”
說完,花雕還一本正經的舉起手發了個誓。
軒轅月崩不住笑了,心裡軟軟的,說話的語調卻是悲涼,就像一夕之間蒼老了好多:“花雕,你是好女人,你們都是很好很好的,乾淨的純潔的!!”
原本還笑眯眯聽着的花雕聽見後幾句,臉色立刻沉重了,她俯下身,定定地看着落下眼淚的女孩:“小月,我不允許你這麼說,小月在我心裡,從來都是最純潔最美好的,從過去到現在,從來都沒有變過。”
軒轅月的手收緊了,指尖泛白,顫着聲音說:“不,不是的,小月早就不是乾淨的了,在很久很久以前。”
花雕怔住了!
良久,花雕緩緩地趴在軒轅月的雙腿上,輕輕的開口,生怕想到眼前像玻璃娃娃一樣易碎的少女:“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小月?”
發生什麼事了?
模模糊糊的記憶碎片衝進軒轅月的腦海,回憶不是完整的,卻刺得人血肉模糊。
夜裡,是誰衝進了少女的閨房,空氣中有刺鼻的酒味。
酒?那可真是一個好東西。讓人沉迷,讓人順從,讓人爲所欲爲。
那一刻的痛楚卻是真真切切的,壓在柔軟身軀上的沉重軀體,交錯的呼吸,少女淒厲的呼喊,等不來的救援,等不來的救贖。
空洞的雙眼流不出淚水,看向天花板的目光投向遙遠的虛空。
死?不如就這樣結束吧。來生,又可以有一個全新的開始,而不是這樣的無力,這樣的痛楚。
耳邊的梵唱,就在不斷的說這死是一種解脫。
還有哥哥,我的哥哥,你會傷心吧,如果我走了。
那就忘了吧,忘了吧,不過是一個噩夢。
還要活下去,還要走長長的路。
還要一輩子精彩的活着,纔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