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塵鬆傻眼了,方纔他聽得清楚,這侄女可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前一秒還說要在陌天宗殺出一條血路呢。雖說有他在,這條血路大概是殺不出來,但這塊寶貝疙瘩如果出了什麼問題,那就完蛋了!
好吧,他還沒有開始恐嚇,就被侄女一個眼神給鎮住了。
好在這是陌天宗,蕭玉璃再怎麼鬧也鬧不出圈子,所以他並不是很擔心,只是有點鬱悶的想自己或許又要被大哥罵了……
等到墨塵鬆苦着臉走掉之後,蕭玉璃收起臉上的笑容,一本正經的沉思起來。
歐陽月白知道她的用意,無奈道:“玉璃,何必如此呢?就算你主動去找你爹,你也不會處於劣勢,這般算計反倒讓你的塵鬆叔叔難做。”
蕭玉璃翻了個白眼:“他難做嗎?難道我就不難做了?我知道他們不會讓我住下,但如果我低頭哈腰,襯了他們的心,我會鬱悶的想死。”
歐陽月白沒法說她什麼,雖然是純粹的意氣之爭,但她想要留在這裡陪伴他,與他共患難的心,讓他很感動。假如陌天宗一方退讓,她肯定會毫不猶豫的住下,就算這是地牢也無所謂。
她一想到便宜老爹那張臉,就恨得牙癢癢:“陌天宗宗主,好一個宗主。面子和女兒,他只能選一樣!”
歐陽月白苦笑道:“玉璃,你究竟爲何對你爹有這麼大的意見?難道就因爲他謊稱我死了?但你現在也知道我沒事,氣也差不多該消了吧。”
蕭玉璃不悅道:“不止是因爲你,我不是是非不分的人,他騙我就騙吧,我頂多心裡罵他老狐狸。但從我見到他以來,他滿腦子都是宗門啊魔界啊這些破爛事,竟然連一個字都沒有提到我娘或者我姐姐!他還是人麼?我真不明白我孃親喜歡上他哪裡。”
平心而論,她覺得便宜老爹或許是做大事的人,但絕不是一個好的夫婿或者父親,所以她十分氣惱,更加覺得孃親的一生太不值得了。
孃親雖然也很少提起他,但孃親爲了他的犧牲太大,而在他心中呢,竟然只有這個無聊的陌天宗!他難道就沒有想過,有一個女人爲他生兒育女,含辛茹苦,二十載寒窗,如今可能仍在等待他?
其實她也沒對這個老爹報以奢望,要說起來,陌天宗沒出現別的宗主夫人,這就代表爹對孃親至少是忠心的……可忠心不代表衷情,他不聞不問的態度着實令蕭玉璃惱火!
就問一句不行嗎?哪怕只是隨口的,毫不在意的問一句也好啊!
歐陽月白微笑道:“那假如他向你詢問了,表示出一副很關心的樣子,並且對你孃親的遭遇痛徹心扉,你是不是就能原諒他?”
蕭玉璃眉毛一挑:“這不可能!再說了,現在才問,不覺得有點做作嗎?我剛來的時候他怎麼不問?把我關在那個小黑屋那麼多天,怎麼不問?我前兩天乖乖的悶在房裡,他怎麼不來問?哼,我算是看透了,有些人天生就是無情無義,無所謂原諒不原諒,氣壞了身子不值。”
歐陽月白悠然說道:“是嗎?可我在想,如果我是他,妻子失蹤了十幾年音訊全無,然後眼前突然出現一個女兒,我也未必會立刻向她詢問。”
蕭玉璃不信,做出了一個抹脖子的手勢:“你啊,別替他說話了行不行?他可是把你關在這裡的罪魁禍首,要不是我……咳咳,他肯定會殺掉你的。”
歐陽月白說道:“過分的關心,會讓一個人變得膽小。以你爹的見識,你娘沒有跟你一同來,大概是凶多吉少。而他寧願自己永遠不知道這件事,也不想從你口中得知心愛之人的死訊。”
他說的話,聽來總是那麼有道理。蕭玉璃也不知自己中了什麼魔障,邊聽邊點頭,聽完才覺得不對,急忙狂甩頭。
“你們男人的心思,未免太難懂了吧!我再也不想猜了!”
他不禁笑道:“不是我們的心思難猜,你只要站在他的立場考慮一下,自然能得出類似的結論。”
她不服:“禮尚往來,我可沒見到他站在我的立場考慮問題,我憑什麼要爲他將心比心?”
他感覺無奈:“總要有人先退一步。”
聊了半天,她都累了,打了個哈欠,光明正大的佔據了半個牀,靠在他肩上睏倦道:“我累了,他要是再不來,我就要睡着了。”
歐陽月白睜眼望去,牢房的重門沒有關上,門扉的陰影比起方纔濃了一些。
他悄悄在蕭玉璃耳邊說道:“那如果他早就來了呢?”
蕭玉璃頓時嚇得一個激靈,跳起來張目四顧,大喊道:“哪裡哪裡?”
歐陽月白那一眼,墨塵寰就知道自己的行蹤暴露了,沒想到這個假仙的洞察力如此之強。他用這種匿形的方式偷偷探望了蕭玉璃好幾次,蕭玉璃從未發覺。今天剛來沒多久,歐陽月白輕而易舉的發現了他的存在。
果然不一般!
只可惜,是個將死之人。
既然被發現了,墨塵寰也不再隱藏,現出身形,看上去就像剛到,從門外緩步走進。
蕭玉璃頓時神經緊繃,不自覺的調動起全身的靈力,如臨大敵,好像一開口就會動手打架似的。
劍拔弩張的氣氛一下子就出來了,父女相見會成這樣,也在墨塵寰的預料之中。
他率先開口,淡淡說道:“你說要住在這裡?”
他語氣強調了“這裡”兩個字,打量起這個小小的囚室,這眼神似乎在說:只有傻子纔會主動要求搬進牢房來住。
蕭玉璃心頭的火氣還沒消徹底,衝道:“我就是這麼想的,你有意見?有意見就帶走我的屍體!”
歐陽月白在後面無奈道:“唉,玉璃。”
剛纔還說的好好的,讓她坐下來跟她爹好好談談,怎麼一見面又變成這樣呢?難道真是父女相剋?
墨塵寰沉聲道:“我會派人照顧他,你還有別的事要做。”
這一句話毫無轉圜餘地的把蕭玉璃心裡的臺詞全給堵回去,根本不給談判的餘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