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卿陡然間冷笑了出來,只見他緩緩的往後退着一邊搖頭輕笑:“父皇,既然你口口聲聲說你是爲了我好,那麼你能告訴我嗎,爲什麼每次都要這般排擠我,以前你是對書豪百般寵溺,對我百般苛責。現在呢,所有人都巴結着書豪,所有人都來排擠我。這就是你對我的好嗎,我已經是無事一身輕了,每天都是在大街上游手好閒的,別人笑我沒有本事,可是誰又能明白呢,明白我這樣做的原因是什麼呢?父皇,百姓愛戴我,尊敬我,可是到頭來這些又有什麼用,成爲了我想要謀權篡位的藉口。父皇,兒臣活的真是好累,你能告訴我嗎,我到底是要怎麼做,才能擺脫這樣的局面?”
他只不過是想要得到父皇的寵愛,別人的尊敬,怎麼就這麼難呢。做什麼都是錯,說什麼都是錯,幹什麼都是多餘的,他究竟是要怎麼做,才能讓這一羣人看清楚他的真心?他只不過是想要娶一個皇妃,然後過着平淡的生活。就是這麼簡單而已,尋常人家的生活,他反倒是難以高攀。
父子兩個人這般掏心窩的一起說話已經是好多年才一次了,盯着書卿的表情,那皇子終於還是忍不住嘆息出了聲音來,連連搖頭一邊作罷:“算了,既然你這麼執意着要知道結果,那父皇便告訴你吧。那女子……是你同父異母的妹妹,現在你滿意了嗎,她是你的妹妹,你怎麼能喜歡上你自己的妹妹呢?她尋找着的女人就是你的母親!我本來打算和這個孩子好好的交流一番,拉近關係,誰知道卻被你意外闖入給破壞掉了。我冷落你,便是爲了你好,不讓你捲入太多的紛爭,你在民間走動,自然是能體恤民情,將來一定會做一個好皇帝的……”
皇帝的聲音略帶一絲哽咽,想來,這一些年他活的也並不容易,爲了能保護好自己的皇子皇孫,他也算是絞盡腦汁,只是最後卻落的一身懷疑,他的苛刻和責怪,全部都是關懷,只是他找不到適當的方式去表達罷了。
書卿的臉上寫滿的全部都是詫異的神色,稍稍後退了一步一邊哆嗦着:“父皇……您剛纔說什麼?你開玩笑的吧,你說……那女子是我的妹妹?同父異母?怎麼可能!父皇,您不要這樣逗我了,我知道我不得您寵愛,可是您也不能拿這種事情來戲謔兒臣!兒臣真的是別無所求了,爲什麼父皇您總是……”
爲什麼總是要這樣一步步無情的摧毀他的希望,將他的願望打入谷底,從來不曾要給他翻身的機會。他受夠了這樣的區別對待,什麼爲他好,什麼未來能做一個好皇帝,全部都是他的謊言罷了!他不相信!
皇帝的表情也是難堪的很,只見他搖頭,最終嘆息着:“哎……我知道,一時半會內要讓你接受確實是有一些困難,但是這些話你只要自己聽着就好了,父皇是爲了你好,虎毒不食子,父皇一心都是爲了你好的。”
可是現在這些漂亮話說的再好聽,始終都敵不過書卿內心裡面的仇恨。
正在兩個人僵持着的時候,門外卻猛然傳來了士兵慌亂的聲音。
那士兵顧不上禮儀了,跌跌撞撞的衝了進來一邊大聲嚷嚷着:“不好了,皇上,大皇子……死了!死在了鳳竹城內,據稟報,是鳳九的夫人親手所爲,並且扼殺了鳳城主的妹妹且……且……手刃了我們北之國的軍隊,這……簡直是魔鬼啊!那女人聽說已經離開了鳳竹城了,似乎是往我們這邊來了,您說現在怎麼辦?”
書卿在聽見這番話的時候,表情立馬就變的僵硬了起來。怎麼可能,書豪的能力他可是比任何人都要來的清楚的,怎麼可能輕易的輸給一個女人?而且那鳳九夫人到底又是什麼來頭?
這消息來勢洶洶,讓人有一些難以接受。而皇帝出乎意料般的卻沒有太多的反應,只是低低的應答了一句知道,便示意那士兵該退出去了。
那士兵的臉上寫滿的全部都是迷茫的神色,不解的擡頭,臉上寫滿的全部都是詢問的神色:“皇上,這……”
皇帝不是最在意書豪了嗎,怎麼在知道書豪的死訊後竟然還能這麼淡然的?莫不是刺激受過頭了,所以纔會有這樣的表現呢。
見那士兵還猶猶豫豫的,皇帝反倒是發飆了起來:“不用多說了,這件事情我自己會有安排,還是說,你想要質疑我做出來的意見?”
“是是是,還請皇上贖罪,是小的多嘴了,小的現在馬上就退下!”
很快的,寢宮內就又恢復了一片寂靜。而書卿也是這個時候纔多少相信了他父皇所說的話,書銘,這個高傲的男人,究竟背地裡付出了多少,沒有人能知道,可是在對視上他那一雙充滿悲哀和無奈的眼眸時,書卿的心竟是沒由來的發軟了起來。
或許,他真的是誤會了什麼?事情並沒有他想的那麼複雜?
“父皇……”
書卿還想要說點什麼的時候,書銘卻緩慢的搖了搖手打斷着他的話:“朕年事已高,等你大哥的事情處理完後,朕便將皇位傳給你,你不必覺得愧疚,朕相信你能做一個好皇帝的,朕的眼光是不會錯的……孩子去吧,父皇有一些累了,想要休息一下,切記,那女子不是你能喜歡的,你們註定不是一個世界的人,若是喜歡的話,對你們兩個都沒有什麼好結果……出去吧,父皇累了。”
再多的話,書卿也只能就這般吞嚥進了自己的嘴巴里,略帶感傷的恩了一聲後,這才拖着自己沉重的步伐緩慢的走出了這個寢宮。
這一切對於書卿來說就像是做夢一般的存在,還不容易他遇見了一個能讓他心動女子,可是最後卻被告知那是他的妹妹,這一點要叫書卿怎麼能夠接受的了?
書卿苦笑了一聲,有一些頹廢的走到了後花園裡,猛然間坐了下來一邊自我嘲諷着:“就像是要瘋了一樣……若是你知道的話,會有什麼樣的感覺呢?真是……可笑之極。”
就在書卿淚水流淌着的時候,納蘭若水卻從角落邊跑了出來,順勢彈掉了那快要滾落下來的淚珠。
正在書卿詫異着的時候,納蘭若水卻順勢坐了下來,大大咧咧的拍打着書卿的後背一邊請問着:“男兒有淚不輕彈,這可是一點都不像你。你不是無慾無求的麼,怎麼,究竟是什麼事情,能叫你這般動容?”
這個男人一定知道納蘭靜兒的下落,可是爲什麼他便是不願意告訴她呢?還是說,納蘭靜兒已經出了什麼事情了嗎?
想着的時候,納蘭若水的呼吸不免加快了起來。
書卿也不知道是怎麼想的,突然推開了納蘭若水的手,目光直勾勾的鎖定在了她的身上一邊追問着:“你想見你的母親嗎,我知道她在哪裡,你若是願意相信我的話,我便帶你去,可你若是不相信我的話……那也就只能這般了。”
他到現在還是抱着一絲僥倖的心理,可能書銘只是想要騙他的,這一切他想要親自去確認一番,若納蘭若水真的是納蘭靜兒女兒的話,那他也只能是認了!
抱着最後一絲祈求的態度,書卿站起身子來,做着邀請的動作。
雖然不知道這書卿打着的是什麼主意,但是眼下納蘭若水也沒有別的辦法了,稍稍沉寂了一會後,終究還是點頭答應了下來:“好,那便有勞你了,但是……你不要耍什麼小花招。雖然我不知道你打着的是什麼主意,但是一旦你有什麼異動的話,我不會客氣的,你最好明白這一點。”
她和這個男人只不過是有過幾面之緣,若不是因爲直覺這個男人知道納蘭靜兒的下落的話,納蘭若水也不會在他的身上耗費那麼多的功夫,如今他會親自說出這樣的話來,也是印證了納蘭若水一開始的猜忌。
納蘭若水那種冷漠又帶着警惕的表情讓書卿有一些受傷,只見書卿苦澀的笑着,一邊擺手故作輕鬆自然着:“那是自然。我也只不過是想要確認點事情罷了……而且,若是這件事情是真的話,按照你的身份,我又怎麼敢對你輕而易舉的動手腳呢。”
若是可以的話,他寧願相信納蘭若水是平明百姓,只不過是在才智和武藝上稍稍過人一些,哪怕她是個乞丐也好,也千萬不要是他的皇妹……
同樣的話,聽到了納蘭若水的耳朵裡卻是變了一個味道。她以爲書卿所說的身份指的便是鳳竹城城主夫人的身份,被戳到傷口,納蘭若水的臉一瞬間就變的陰沉下來了一些。
只見她冷笑了一聲,這才否認着:“鳳竹城城主夫人的這個稱號我不需要,你只要好好帶路就好了,剩下的事情,莫要多說,我們還是可以繼續做朋友的。我知道你也是身份高貴之人,事後還是與我儘快撇清關係吧,省的你招惹一身的殺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