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弟子呼吸急促,連忙看去。
尤輕語勾脣淺笑,側身回望,眸光輕擡望向那金榜赤字,只是,那溫柔的笑意一寸寸,以一種肉眼可見的速度,僵硬在她絕美的容顏之上。
季軒先發現尤輕語的異樣,微微一愣之後,唰地擡頭望向金榜。
赤紅硃砂,榜首赫然高提三個大字:沐天音!
“哇,天音你第一,又是第一啊!”古星兒直接就跳了起來,抓着沐天音的手興奮大叫,這會兒連她自己的結果都忘去看了,“我就說嘛。”
說完,她還朝季軒哼一聲。
沐天音只是勾脣笑笑,看不出有多激動。
“嘖嘖,這是要霸榜啊!”
“還讓不讓人活了?”
……
大家瞪着那榜首的名字,雖已有心理準備,但這還是給驚到了,一時間哭笑不得。
還沒見過這樣霸榜的,這簡直就是強盜行徑啊!
蕭若風看了眼神色淡然的沐天音,回頭垂眸,長長的呼出一口氣去。
他排第三位,在季軒之後,也就是說第三場他得四十八分。
心服口服!
“這怎麼可能!”尤輕語面色一白,眨眨眼,再仔細看了一遍,才確定不是自己的幻覺,但她還是不想相信,“不可能是這個結果的。”
方宗志站在尤輕語身邊,他自然是聽到了她自言自語的輕喃,只是不明白尤輕語爲何會說這樣的話,便有些疑惑的看了她一眼。
“這不可能的!”季軒同樣發出這樣的質疑。
他更是面色漲紅,揚聲大呼,“方老師,你們是不是搞錯了?還是你們存心偏袒沐天音,我怎麼可能在第二?”
“你放肆!”方宗志甩袖一喝。
他被人觸到他的底線,這次是真有些怒了,“仙苑考覈公正威嚴,豈容你隨意詆譭!”
周圍弟子竊竊私語,神色各異。
仙苑弟子考覈嚴格,公正,甚至於還可以公開,每一環都極爲謹慎嚴密,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季軒說這話,真是有些不知深淺了。
季軒一愣,也意識到自己剛剛的口不擇言。
他面色僵了僵後,兩手一拜,正色道,“方老師,弟子只是太激動了,一時情急纔會口誤,還請老師見諒。”
方宗志哼一聲,“輕語。”
尤輕語眉頭狠揪着,但她還是提步走到方宗志身邊,神色是一種詭異的平靜。
“這仙苑如何考覈弟子,你是最清楚不過的。”方宗志看了她一眼,又望向衆位弟子,特別是那季軒,重重哼一聲後,繼續道,“這第三場宗書釋意,每一份卷宗,都將姓名密封,隨意編號,再由一百名老師,輪流覈查給分,最後終其總分,排出高低。”
爲了讓有的人心服口服,方宗志大致講解了一下,其中不可能存在任何偏袒。
“歸出總分之後,纔會揭開密封的弟子姓名。”方宗志神色肅然,“也就是說,連我等,都只有總分歸處之後,才能知道誰高誰低,誰勝誰負,如何偏袒作假!”
方宗志最後猛一喝,激得季軒忍不住微微一抖。
“我說的可對?”他望向尤輕語。
尤輕語既被方宗志點名,只能強忍下心中的不快。
她快速整理姿容,嘴角擠出一絲笑意,硬着頭皮點點頭,朝大家微笑道,“不錯,大家請放心,仙苑弟子選拔賽的審覈絕對公正。”
她只是想不通!
說着,她特意看了眼季軒,只是那眼神,卻不是方宗志的警告,而含有一些隱隱責怪的情緒。
尤輕語在第一場靈根得到消息後,便做好了給沐天音使絆子的準備,這也是她爲何幾天後,纔在藏經閣前與沐天音碰面的原因。
她費了很大的力氣,融了自己的一件至寶,才偷偷拓印出了比試宗卷的內容,花了好幾天的時間。
事先釋好,且查詢了各種古卷經書,還請教了幾位前輩,確保釋文準確無誤!
在諸位弟子之中幾番定奪後,她選擇將譯文交給了季軒,讓理解之後好應對,這樣的話,幾乎能得到所有審覈老師的滿分通過。
又如何能不奪得頭籌?
先有歐陽飛半夜截殺,後招有季軒再套一層保障!
尤輕語的心思是真的縝密之極,且總是未雨綢繆,這也便是她說的,做任何事情,都要確保萬無一失。
只是,沒想到她千算萬算,還是不知在哪裡出了紕漏。
季軒臉色難看之極,特別是收到尤輕語投來的眼神後,更是直接變成了豬肝色。
他心一橫,開口道,“剛剛確實是弟子失言,但請恕弟子無禮,只是——”
“住口!”方宗志很是生氣。
“方老師,請聽我一言。”沐天音忽然開口。
她擡眸朝方宗志一點頭一笑,轉眸望向季軒,悠悠的道,“既然季軒對這結果有所懷疑,那麼,就可能不是一時意氣,我們就聽他說說,何出此言。”
方宗志眉毛擰了下,但沐天音都開口了,他也就沒再說什麼。
只是這樣一聽,季軒就更上火了。
他冷哼聲,擡頭挺胸,望向方宗志正色道,“方老師,我自認爲領會了那份宗卷之中的意境,答得幾乎沒有任何漏洞,我相信,甚至於可以得到所有老師的滿分通過。”
他斷言,“所以對於這個結果,請恕我不能心服。”
“你倒是挺自信。”方宗志笑聲。
季軒暗自瞥了眼尤輕語,立刻回道,“弟子只是就事論事。”
“好!”方宗志伸手指向他,“既然這樣的話,我就告訴你原因。”在季軒精神緊繃中,他說道,“你的宗卷,一百位審覈老師的確全是滿分通過。”
尤輕語眸光一亮,望向方宗志。
“那是爲何!”季軒雙眸一瞪,整個人都想得異常激動,面頰緋紅,那本是英俊的面龐,因爲這抹不平的憤恨而顯得有些猙獰。
“都是滿分,那爲何沐天音會排在前面?”
“就是啊。”
……
人羣中傳出**,大家都很是不解。
“什麼嘛。”古星兒嘀咕聲。
沐天音眉梢輕揚,繼續聽方宗志的解釋。
方宗志輕笑聲,擡手指向沐天音,口氣一轉,說出的話,讓衆人驚駭,“但是,天音的宗卷,卻是得半數老師破例加分,其餘皆是滿分。”
“半數老師破例加分!”
諸弟子紛紛望向沐天音,她是寫了什麼?
尤輕語擡眸,一臉驚疑地望向方宗志。
她輸在這裡嗎!
沐天音眨眨眼,顯然自己也有些意外。
“天音的宗卷釋義,與你一般同樣完美,甚至於領悟的意境更深,更爲準確。”方宗志抖抖藍衫,隨風搖搖,“不過,她勝你,就勝在,她指出了這部比試宗卷之中諸多不足,錯漏之處。”
這也是爲何方宗志提着錦布金榜出來時,會多看沐天音兩眼的原因。
他是很意外,會有入苑弟子,有這等獨特心思。
實在是難得!
“荒謬!”
季軒揮袖大喝。
“是啊,這可是十幾位老師共同編纂,怎麼可能會有錯呢?”
“對啊,而且還是最基本入門修煉的悟道之法。”
在諸多弟子的眼中,心中,仙苑這些德高望重的老師,是不可能出錯的,更何況還是一些入門級別的東西,他們領會起來都晦澀難懂,怎麼可能還有錯漏。
“是與否,諸位老師自有評判,既令過半數老師破格加分,便是有它的出奇之處。”方宗志環輕笑聲,“爲何你們就一定認爲,老師說的,就是對的?老師讓你們如何,你們就一定要如何?”
這一問後,大家神色懵懂。
“而且,我也認爲天音有一言寫得極對!”
他環視衆人,一字一句警戒道,“前車之師,固是後車之鑑,但盡信書言,卻不如無書,萬千經卷,那是旁人的感悟,前人只能指路,但修途道路,是自己在走。”
這一語出,衆人盡默。
這一語,也是沐天音提寫在宗卷最後的一句。
修途,是自己的!
“這樣說來,也有理。”
大家紛紛點頭,沐天音這榜首,實至名歸。
季軒面色再難看了幾分,依舊不服,咬牙恨道,“宗書釋意就是宗書釋義,沐天音純粹就是偷巧耍滑,豈能因爲這樣,就破例給她加分?”
他指向周圍,“若是這樣的話,那大家以後豈不是都會胡亂想歪門邪道來取勝,亂了規矩!”
“你強詞奪理。”古星兒很是不平。
“好,你們兩人都以滿分通過,那我們就撇開有加分這一點不談。”方宗志一手端於身前,一手負在身後,沉聲問道,“那你和還記得,你和沐天音,誰先出內場?”
季軒一愣,面色刷白。
“是沐天音。”
“對。”
周圍弟子交換眼神,誰都記得。
而且,比試有規定,特殊情況下,這也可以拿來做評斷標準的。
尤輕語兩手緊捏,渾身都在輕顫,平靜的外表掩飾不住她心中的滔天怒火。
真是個廢物,事先釋義了宗卷,都搶不過這該死的沐天音!
方宗志一聲冷哼,“你可服!”
季軒渾身一軟,連退幾步。
“若是誰還有疑慮,或者對自己的結果不服者,你們的卷宗都已經公開出來,包括別人的也可以看見,你們自己去一一查閱,別張口就瞎嚷嚷。”方宗志甩袖離開,留下這麼句話。
這是一顆老鼠屎,攪臭一鍋湯!
當着幾百雙弟子的眼,尤輕語不好當場發難,只是隨方宗志一起離開,那步伐強裝鎮定,卻無人發現,她是氣得連牙齒都在發抖。
沐天音!該死的沐天音!
古星兒是個毫不掩飾喜怒的人,瞧着季軒那落水狗一般的模樣,當即便哈哈大笑起來。
“你!”
季軒前幾日吐血未能痊癒,這會兒又內傷了。
沐天音扯扯嘴角,一場鬧劇似乎對她的情緒並沒多少影響。
“你是我蕭若風第一個如此佩服的人。”蕭若風走到沐天音身邊,淡淡的給出這樣一句話,姿態卻是不卑不亢,“蕭某受教了。”
“說笑了。”沐天音搖搖頭。
人敬一尺,她還一丈。
古星兒卻是一拍胸脯,“算你有眼光。”
蕭若風只看了她一眼,沒再搭理她,舉步走開。
“什麼人。”古星兒狠狠瞪了他背影一眼。
古星兒自己呢,雖然吊車尾在後面,四十多名,但瞧她那喜滋滋的樣子,似乎已經很是滿足了。
金榜出來,大家看到了自己的比試成績後,便慢慢散開,可謂有人歡喜有人愁,但議論最多的,還是最榜單前面的那幾位。
至今,靈根測試,記誦古經,宗書釋義,三場比試落下帷幕。
沐天音,三場比試力奪魁首,以滿分一百五十強勢霸榜!
那一往無前的姿態,讓不少人看得都是心驚膽顫,可謂是獨佔鰲頭!
其次蕭若風,雖宗書釋義被季軒反超,他落到了第三,但總共三場比試的總分,依舊靠一百四十六分的成績,緊追沐天音位列第二。
再然後,便是季軒了。
他在三場比試中總共得到一百四十二分,成績算得上是很不錯的了,但是卻因爲內場金榜前的一場鬧劇,讓大家對他頗有微詞。
最後還剩一場術法修習,也是最考驗學習領悟能力的一項!
諸弟子還有三天的休息調整時間,大家在背地裡更是聊得熱火朝天,都在猜測,沐天音這個怪胎會不會又把這個榜也給霸了。 Www ▲тtκan ▲C O
要知道入苑考覈四項比試,自有史以來,可還沒有任何弟子達到過滿分!
沐天音宗書釋義比試險些沒去參加,着實是被幾位老師給嚇得不輕,還以爲她半路給跑了。
所以在第三項比試結果公佈,再一次轟動整個仙苑的同時,沐天音還未成爲的外苑弟子,便已經破例得到了一些連內苑弟子都沒有的特權!
比如自由進出藏經閣前三層,可自己挑選殿宇獨住,一月領取兩萬顆靈石……幾乎都快和尤輕語同等對待了,毫不掩飾地表達仙苑對她的重視態度。
而九位尊者更是蠢蠢欲動,就待比試結束後,就伸手搶人!
眼睜睜看着事情朝她快要不能控制的程度發展,尤輕語也是氣得內傷,奈何仙苑對沐天音護得密不透風,她也找不到機會下手,便只能咬牙忍着。
清晨,綠草滾珠。
天邊,有道道金芒躍出地平面。
雲霧山山巔之上,一塊奇石凸出,屹立在天地之間,形若鵝卵,在峭壁之上搖搖欲墜,下方是萬丈高崖,雲蒸霧繞,一眼望不見其底。
周圍壁石縫之中古鬆勁長,細者似柳枝,粗者若磨石。
沐天音在那奇石之上盤膝而坐,一襲青色衣衫,輕閉的睫毛之上掛着霧水,呼吸吐納微不可察,紋絲不動,她坐於蒼穹之下,幾乎與周圍的奇石古鬆融爲一體。
天地玄幻,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張。
感悟修途,聆聽天道。
天地不仁,以萬物爲芻狗。
所致,於天地看來,世間萬物生靈,並無任何優勝區別,競相爭逐。
所悟天,所解道,全憑己身之意志。
山巔下方百丈處,萬丈峭壁上,有一條長長的棧道蜿蜒,此地很是偏僻,在雲霧山的後山位置,只偶爾有個別仙苑弟子從這裡走過。
“你們看,那人是誰?”
忽有一人伸手指向山巔的巨石,他身邊還有兩人。
“這你都不知道,沐天音啊!”迴應的是仙苑一外苑弟子,他望着上面的那抹小青點,強調遍,“就是這一屆弟子選拔賽連奪三項榜首的那怪胎。”
“媽啊,是她?”
棧道上的幾名弟子反射性的齊齊一抖。
“真是她啊!”
秒殺中土大地萬千修士的靈根道體,幾個月可背下整層藏經閣的腦子,修仙古經看一遍就能通其意的悟性,挑戰老師權威離經叛道的思想……
接連霸了三場比試榜首,按照這勢頭,怕是連第四項也要給強了!
“你們看,她好像沒戴面具啊!”有人驚奇發現。
三個人你推我讓,“好像是啊。”
大家對沐天音是何模樣很是好奇,不過用面具遮着,多半就是個其貌不揚的醜八怪了,若是再生得一副好容貌,還了得,那不是真不讓人活了?
不過,距離實在是太遠,只能看見個青衫輪廓。
“趕緊走吧,九位尊者都親口發話了,這傢伙要做什麼,我們都別去打擾。”那弟子推了推前面駐足觀望的人,催促大家離開,“走走。”
幾人遠遠眺望眼,便陸續離開。
“那我們仙苑第一天才,豈不是要換人?”
“早換人了,你什麼覺悟!”
“這腦子,你豬啊!”
“額……”
幾人背影在蜿蜒的棧道上消失,嬉笑笑談在晨風之中漸漸飄遠。
雲霧山山巔很是安靜,連鶴鳥無法飛至這等高度,時分之中沉積有細小的雪花,周圍只能聽見微風拂過的細微響動,整個天地都寧靜下來。
如此聖地,最適合靜心冥想。
忽然,沐天音耳朵動了動,似乎聽見了異響。
呼嚕聲?還越來越響了……
她慢慢睜開眼,扭頭瞥向後面,瞧見那物之後微微一愣。
巨石下邊縫隙中長出一顆古鬆,一截碗口粗的枝椏橫出峭壁外,而那上面竟掛着一個老頭。
白袍白眉白鬚,他像是一顆松果樣懸空掉着,直打呼嚕!
搞什麼?
古鬆一晃,吱呀一聲。
“喂。”沐天音叫他一聲,真怕他就那樣掉下去。
沐天音只是試探性地喚了下,本以爲他不會迴應,但沒想到自己剛開口,那松果老頭便立刻嘀咕着斥了聲,“喂什麼喂。”
沐天音眼角一抖,順口道,“你怎麼掛這兒來了?”
這一看,就是一個普通老頭。
不過沐天音可不會這樣想,她雖入定在冥思的狀態中,意識還是散開的,可是這老頭靠近,悄無聲息連風動的痕跡都沒有,她也一點都沒感覺到。
估計是仙苑的老師,而且還是極有資歷的,要不……應該是九大尊者中的一位!
“這是老頭我的地盤,怎麼就不能掛這裡了?你佔了我的位置,還好意思說我。”老頭兒一翻身側躺在古鬆上,閉着眼,懶洋洋的打了個哈欠,哼哼道,“這久不回來,坑都被人佔了。”
沐天音嘴角抽抽,翻身從巨石上飄下,“我也就佔了一天。”
真是個小氣的怪老頭兒。
“去去,別打擾老頭子我睡覺。”白袍老頭閉着眼,連連揮手。
沐天音拍拍衣衫上的塵土,轉身離開,好聲好氣地道點頭,“行,不打擾了,您老繼續睡。”
“喂,回來。”
白袍老頭忽然睜眼,一雙蒼厲雙眸彷彿老井枯潭,盯着沐天音的背影,彷彿有星宿漩渦鬥轉其中,問道,“小娃兒,你是仙苑弟子?”
“還不算吧。”沐天音撇了下嘴角,轉過身來,“還在入苑弟子選拔中。”
老者那雙眼看似平和,卻蘊藏幽光。
沐天音一看,便深知眼前的老者不簡單,只是那外表看來,和普通的老人家並沒有任何區別,甚至於看不出是修士。
老頭從鼻孔中哼哼兩聲,“走吧走吧。”
這小鬼頭根骨奇價,靈根慧體,這個年紀便已是開府後期修士,如此資質,還有什麼好選的?就一幫小兔崽子瞎鬧騰,浪費時間。
沐天音無語,真難伺候。
她轉身離開,從山巔青石之上躍起,飄下百丈,落至山間棧道上。
只是,她再轉身回望時,那顆攀出巨石縫的萬年古鬆叉上,卻不見了那道老者半點身影。
山風吹過,剛剛的一切,就彷彿只是她的幻覺一般。
“真是個怪老頭。”沐天音提步順棧道離開。
三日的時間很快過去,最後一場比試術法修習,如期開始!
仙苑內廣場,準備就緒,諸位弟子也按時到場。
爲了公平,幾百名入苑弟子,都是按照實力分出幾批來,然後分別修習那個實力階段的術法,按照學成的時間斷高低勝負。
尤輕語不知道是抱着什麼心情來的,總之她還是出現了,和六個監場老師,加上幾個展示術法的老師,十餘個人站在前方的高臺上。
古星兒收回目光,在沐天音身邊,靠近在她耳邊嘀咕聲,“這尤輕語是不是和你有仇啊,我怎麼覺得她好像每次都在針對你。”
“是有點過節。”沐天音咧嘴一笑。
首先,是分波。
第一組剛開靈根,還未登入築基的修士不過只有幾人。
第二組是最多的,築基修士,足足有兩百四十餘人之多。
然後就是第三組,破空修士。
季軒瞅了眼沐天音,昂首挺胸首先便踏了出去,渾身靈力一震,破空後期的勢壓出來。
幾位老師頻頻點頭,“竟是個破空後期修士,難得。”
“嗯,不錯不錯。”
仙苑招收的弟子,年齡都不能超過三十,是打算從小,打早便開始培養,故而實力以築基爲多,不過雖然最重資質,但實力也依舊重要的。
因爲從某一個方面來說,能最直接展示出修士的能力。
季軒回幾位老師一個瀟灑笑意,心中壓抑了好幾天的鬱結,這才稍微散開些,隨後瞪着眼挑釁地看了看沐天音之後,走到第三組位置的最前方站好。
古星兒破空初期,也在這一組。
她走到季軒身邊,哼了聲,扭過頭去。
小人得志!
剩餘的弟子也陸續走過去,經過幾位老師覈查,三十幾人中絕大多數都是破空初期,八人是破空中期,而後期的,加上季軒也就兩人。
只是季軒是個修魔者,另外那人是修道者,自然隱隱壓傷一籌,所以季軒站在那裡,面上表情很是愜意,彷彿踏上了人生巔峰。
只是最後,還有兩個人未動。
沐天音轉頭,和蕭若風對視眼,兩人眸中都隱隱有戰意流動。
“第三組破空期的弟子,還有人嗎?”方宗志開口催促。
季軒一愣,有些慌了。
還是沒動,沐天音怎麼沒動?
蕭若風是個開府修士,這他是知道的,但沐天音還賴在那裡不動是怎麼回事?
什麼意思!
剛剛思緒不知神遊到何處去的尤輕語,聽得方宗志的微拔高了聲音的提醒後,這會兒也回過神來,眸光一轉,落定在沐天音身上。
這傢伙不是個破空修士嗎?
是想和開府修士一同學地級術法?未免也太狂妄了點!
幾位老師對視眼,各自點點頭。
方宗志這才上前開口報道,“第三組破空期弟子四十一人。”他眼神略微古怪的看了眼沐天音後,繼續道,“下面第四組,開府期弟子。”
季軒心中咯噔一聲,慢慢生出一股不好的預感來。
“蕭若風是個開府修士?”
“你不知道?這我早就知道了。”
……
人羣之中傳出竊竊私語,有人談論。
“那沐天音是怎麼回事?”
“不是吧?”
大家滿臉扭曲,不知道都在想什麼。
按照修習自己這組階段的術法,以時間長短憑高低,但沐天音不過十五六歲的樣子,哪能是個開府修士,她總不能爲了爭一口氣,就硬着頭皮去學難一層次的術法吧?
蕭若風朝沐天音點了下頭後,先提步走了出去。
他渾身靈力一動,靈臺仙府之力展現,開府中期無疑,幾位老師都是斬道之上的實力,方宗志更是個道基期的紫衍真人,自然一眼就辨認出來。
不得不說,這蕭若風也的確是個難得的天才。
蕭若風淡淡的朝幾位老師點頭,然後退回到第四組的位置上。
這個時候,沐天音動了。
她提步走到幾位老師身前,還沒開始,便聽得方宗志一聲打趣提醒道,“天音,你若是非得修習地級法術,可是要吃虧的。”
輕語不說這丫頭是破空初期實力麼?
若沒達到開府期,便修習地級術法,無疑是件難事,學的慢也就算了,就怕是學不成,最後落得零分,那就真有點不好意思了。
所以,方宗志忍不住開口勸聲。
周圍人也投來異樣的眼神,其中以尤輕語和季軒爲甚。
沐天音乾咳聲,“不勉強啊。”
她什麼時候說過勉強了?怎麼會勉強,她玄天寶術都修了,這地級術法……
“好吧。”方宗志嘆一聲。
年輕氣盛,勸不住啊。
沐天音點點頭,凝氣吐納,靈臺仙府之力豁然放出!
嗬!
方宗志瞬間屁股被針紮了般,蹭地就從凳子上跳了起來,盯着沐天音一瞪,口音古怪的飈出一句,“靈臺仙府之力?還是開府後期!”
尤輕語表情像是吃了只臭蟲般,沒說什麼,那嘴角一直在抖。
幾個月前,在雲荒古林外,她分明就只是個破空初期的修士!
不過,眼前少女渾身漂浮的靈力,那靈臺仙府的力量,分明就是開府後期,即將突破斬道的勢壓,作爲一個已經斬道成功,達到六重道基期的紫衍真人來說,尤輕語自己再清楚不過。
難怪,難怪歐陽飛一去不回!
她竟然達到了開府後期!
沐天音進入仙苑的時候,開府中期。
而這些時日裡,東皇經的霸道修途,藏經閣的數萬卷經冊感悟,加上體內那枚紫黑色靈果的殘餘力量,她很是順利的便跨入了後期。
“第,第四組。”方宗志呆了好一會兒之後,纔有些僵硬地伸出手,指了指蕭若風的方向。
這丫頭怎麼就是個開府後期修士了?
沐天音勾勾脣,朝幾位老師點頭表示禮貌後,轉身走到蕭若風身邊站定。
“你真是每一次都讓人很意外,我還以爲實力這方面能稍勝你一截呢。”蕭若風長嘆着搖搖頭,最初那淡漠高傲的姿態不再,只能苦笑聲,“我已經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你也不錯啊。”沐天音笑笑。
季軒站在第三組的最前面,與沐天音並排而立。
他牙關緊咬,此時的臉色要多難看有多難看,整個人的狀態,決然之中又帶着寫萎靡,這個時候他是連挑釁的話都不想說了。
周圍弟子似乎也已經習慣了,短暫的驚駭後,便恢復了平靜。
方宗志咳咳清了下嗓子後,才繼續道,“第一組,修習入門普通術法,御靈術,第二組築基期弟子,修習人級術法……”
說到第四組的時候,他望向沐天音和蕭若風兩人,“修習地級術法,分身術!”
沐天音一聽,“似乎還有點意思。”
方宗志說話時,已有人將每一組修習的術法經卷,分別發到衆弟子手中。
沐天音展開,垂眸掃視迅速看了遍,如何吐納靈力,控制運轉渾身經脈,身法,步法,指法……都記載得很是具體,可謂是一目瞭然。
不過,這似乎是殘卷啊,怕不是個地級法術那麼簡單。
“下面,由幾位老師分別給大家展示一下。”方宗志說完後,退身讓開。
展示第一組術法的老師上前,第一組的幾個弟子立刻打起精神,聚精會神的注視那位老師,生怕放過任何一個細節。
御靈術,其實和幻劍宗的御劍術有異曲同工之妙。
見得那老師揚手擡起,渾身靈力運轉,猶如弱柳之姿拂過,然後手指彎曲一指。
地面的幾顆石子碰碰顫抖搖晃。
揮指一彈,石子迸射而起,重重擊出。
最簡單的御物之術,但幾個剛開靈根的弟子看得很是興奮。
緊接着,便是第二組和第三組老師的演示。
季軒看得很是認真,眸露猙獰異色。
這是他最後的機會,能比過一次沐天音也是好的,而且,就算是反敗爲勝,也不無那個可能性,萬一沐天音一失誤,落到五十名外,得個零分呢?
季軒這樣想着,安慰自己。
最後一組分身術,是方宗志親自演示。
“這分身術,切記凝神聚氣,假亦真,真亦假。”他一邊說着,一邊根據分身術的口訣運氣,然後緩緩舉起手,一指點於眉心靈臺仙府之處,忽然渾身靈力一震,“分!”
一道身影分出,兩個藍袍老師,一模一樣!
幾百名弟子眸光紛紛一亮,都看暈了。
哪一個是真的啊?
“定!”
兩個藍袍老師同時開口,動作,口型,連發絲的飄動都完全一致,伴隨着他一聲落下後,身形一晃,便唰地合爲一個。
方宗志笑了笑,轉身往臺上走去,一邊道,“好了,所有的術法展示都已經結束了,都回去練習吧,若是覺得可以了,就過來進行考覈,記住,你們每個人只有三次機會,這裡隨時都有審覈老師守候,若是過了,便可計入排名,但截止時間爲七日。”
他揮手,“可以散了。”
“沐天音,比試還沒有完,鹿死誰手尚未可知!”方宗志在說話的時候,季軒捏着手中的術法經卷,惡狠狠的瞪了沐天音一眼,“我們走着瞧!”
“不用了。”沐天音盯着他,淡淡開口。
季軒一愣,沒聽明白她的話,什麼不用了?
方宗志也聽到了沐天音的話,轉過身來望向她。
他叫她回去練習,什麼叫不用了?
沐天音一眨不眨的看着季軒,盯得他不自覺的渾身發毛,隨後緩緩勾脣,轉眼望向方宗志,微微一笑之後,也是那句話,“不用了。”
方宗志眨眨眼,還是沒反應過來她話中的意思。
沐天音腳尖一點,身姿輕盈若燕,躍上高臺,在幾位審覈老師身前站定。
方宗志雙眼一瞪,眼珠子都險些被他給瞪出來。
這小祖宗,可別是他想的那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