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冰心慌了,她慌亂卻強制鎮定地從他的懷裡坐了起來,雙手把他那軟綿綿的身體抱在懷裡。
她雙脣哆嗦卻說不出一句話,強忍着身體的顫抖,雙手不斷地擦拭着他嘴裡流出來的鮮紅液體,卻越擦越多,越擦越多。
鮮血,染紅了她的雙手,浸透了他的衣襟。
“沒事的,沒事的……”葉冰心不斷地暱喃着,她想要說服自己沒事的,可是心卻越來越慌。
兩行清淚滑落,滴在他的臉上。
“不哭……”南宮昱張了張嘴,卻發不出任何聲音,只有更多的鮮血從他的嘴裡流出來。
不哭……
他不希望看到她哭。
這是他最愛的女孩呀,從第一眼看到她起,他那顆平靜無波的心,就爲她而跳動,只爲她而跳動。
他從小內斂,不擅言辭,從來都是隻做不說。
包括喜歡她,他也只是默默地爲她付出着,從不在言語上甜言蜜語。
他們之間,雖然不曾挑破,但是他知道,她懂的,她都懂的。
他也知道,她心裡對自己也是有感覺的。
曾經想過許她一世繁華,待他登基之時,許她十里紅妝,風光大嫁。
從此他爲皇,她爲後,六宮無妃,一生一世一雙人。
他會給一個盛世婚禮,他會給她絕世寵愛。
嘴上雖然不曾承諾,但是他的心裡,早已許下生死契約。
可是,他要食言了。
以後,恐怕再也不能照顧她了吧。
十里紅妝盛世嫁的承諾,他只能下輩子再遵守了。
“昱,沒事的,沒事的……”葉冰心淚眼朦朧,完全慌了手腳。
她能清晰地感覺到,她的幸福,在流走。
他的心意,她懂的,一直都懂的。
他內斂,他沉默,他不善言辭,他只做不說,他從不挑破,並不代表她什麼都不知道。
只是,她是個女孩子,他不挑破,她又怎好意思主動。
曾經以爲,無論歲月如何磋砣,他們最終都會走到一起的,他們一定會幸福的。
可是,她卻忽略了歲月無情,時光不等人,幸福會流走。
他不曾許諾,她就一直等,相信總有一天會等到他給她的十里紅妝,卻不想等來的,是血染成河。
南宮昱幾乎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從腰間取下一塊玉佩,遞到她的面前。
他滿眼期待地看着她,那一瞬間,葉冰心所有的理智差點崩潰。
那塊玉佩,她認得,南宮皇族的每一位子孫出生之時,都會量身訂做一塊,上面刻了他們的名字,作爲他們身份的象徵,等以後娶親了,就把那塊玉佩送給他們的妻子,作爲訂情之物。
她知道這塊玉佩總有一天會到自己手裡,但卻從不曾想,會是在這樣一種情況之下。
南宮昱滿眼希翼地看着她,希望她能收下。
他從不曾表白,但是這塊玉佩的含意,他相信她懂,她會接受嗎。
葉冰心哽咽着伸出顫嵬嵬的手,可是,她還沒有碰到那塊玉佩,他的手就無力地垂了下去……
那塊玉佩
,也與她的手相擦而過,直線滑落……
最終,她還是沒能親手收下他表達心意的這塊玉佩。
看着南宮昱雙眼無力地閉上,表情卻是那麼的安詳,葉冰心最後一道防線破裂,她能聽到體內有什麼東西破碎的聲音,是那麼清晰。
整個世界,瞬間轉入黑暗。
“昱……”一聲悲鳴,劃破天際。
怎麼一句撕心裂肺了得。
葉冰心這一聲如喪偶負傷的悲鳴,直接透過層層空氣的威壓,穿過怒號狂亂的寒風,刺進了初夏的耳裡,令她本來麻木的心,狠狠地刺痛了一下。
看着眼前一切的一切,那鮮紅的顏色,那刺鼻的腥味,她那空洞的眼神,開始變了,狂風暴雨開始凝聚,羣魔亂舞。
“啊……”
她仰着頭,傾盡自己所有的力氣悲吼着。
猛然起身,玄氣,神念控氣大法,如影隨形身法,還有她在鳳凰血玉里學到的那些心法,體內所有一切又一切的力量,瞬間發揮到了極致。
破斧沉舟般,傾盡所有。
徒手一握,雪凝劍就被她握在了手裡,剎時間,寒風呼嘯,冽冽作響。
雪花紛飛,狂風怒號,那欲下不下的雨,此時如傾盆倒潑,急而衝地落了下來。
豆大的雨滴,如機關槍般掃射而下,卻在遇到雪凝劍那股怒衝的寒氣時而凝結成冰。
紛紛揚揚,落到地地啪啪作響,砸在身上隱隱作痛。
鳳川大陸上僅剩的那些個人,全都抱頭鼠竄般,朝着遠處那些還未倒塌的房屋衝去。
太強了,太冷了。
那些冰砸下來,簡直要了他們的命。
身上的皮膚,全都被凍得紫紅一片,雙脣抖擻,渾身打顫。
強者過招,他們也只能逃命了。
“快點走。”北冥鑰從葉冰心身邊經過的時候,見她還失神地抱着南宮昱的屍體,傻愣愣地不知道逃,不由得大急,扯住她的手臂就要把人拖走。
“不,我要和昱在一起,我不走。”不想葉冰心卻死命地掙扎着,她要和南宮昱在一起,她不能扔下他。
北冥鑰鐵牙緊咬,拖着葉冰心就要往後衝,初夏和那兩個人的氣息太強了,不是他們能承受得起的。
可是葉冰心卻死也不肯走,西門笑笑剛好從他們身邊經過,咬咬牙,她一掌劈在葉冰心的後勁處,直接把人劈暈了,然後和北冥鑰架着她就往後衝。
葉秋其經過南宮昱屍體的時候,快速彎腰把他扛了起來,健步如飛,朝後就衝。
初夏,現在已經發瘋了,她簡直就是自殺式的毀滅,可是他們卻無法阻止。
太強了,她和那兩位青灰長袍老者實在是太強了,他們根本無從插手。
兩位青灰長袍老者見此,面色從未有過的凝重,兩人快步走到一起,如淬了毒的雙眼緊緊地盯着被冰點還有雪花包裹着的初夏。
神情肅穆,他們的眼裡,同時流露出一種信息,這名女子,今天必須得死。
太強了,她身上散發出來的那股氣息,太強了。
明明還只是一位中級仙玄,可是那氣息卻強大到連他們都感覺到
顫粟。
這樣的人,留下來將會後患無窮。
兩人同時體內玄氣大動,蜂涌而也,看樣子,是想要一招將初夏擊殺,以絕後患。
擁有葉家最正統血液的女子,果然不凡!
天才,就要扼殺在搖籃的狀態,否則一旦讓她長成,後患無窮。
這樣想着,兩人更是拼盡了全力。
初夏怒火沖天,所有的怒,所有的悲,所有的怨,全都在這一刻爆發,她手中的雪凝劍高高地舉起,百里雪飄,千里冰封。
所有的力量,幾乎是在一瞬間就灌注到了雪凝劍上。
“啊……”
伴隨着一聲濤天怒號,她斧底抽薪的一劍,狠狠地朝着兩人劈了下去。
開山劈石,天崩地裂,劍氣與玄氣相撞,如一個暗含着無盡力量的能量球,在一瞬間爆裂開來,直衝天際。
潮鳴天掣,氣吞山河,堪比日月。
聲勢之浩大,令人歎爲觀止。
一招相觸而分,那兩們青灰長袍老者皆是後退兩步,一絲鮮血從他們的嘴角滑了下來。
而初夏則直接被擊得倒飛出去。
她倒在地上,整個人如從血水裡撈出來的一般,雪凝劍也無力地躺在她的身邊。
時光彷彿在這一刻靜止,白雪散盡,冰點消融,正往下落的雨滴也有一瞬間的滯停。
靜止僅僅是一瞬間,卻在下一秒開始流轉。
雨點如豆,紛揚而落,砸在初夏的身上,沖刷着她身上的血漬。
血,無數人的血,順着那些水流,匯成一道道小小的血河,朝着四面八方涌去。
遍地血色,遍地屍骨,遍地哀嗚。
鳳川大陸僅存的那些人,站在遠處,看着初夏如一個破碎的瓷娃娃般倒在血泊裡,整顆心都揪了起來。
但是他們卻不敢上前去,也沒有這個能力上前去。
刷刷刷。
就在他們揪心難過的同時,就看到三道人影分別從三個不同的方向落到了那兩個青灰長袍老者的身邊。
一樣的裝扮,一樣的氣息,瞬時間令鳳川大陸僅剩的那些人如墜冰窖,然後慢慢地跌入無盡的地獄。
絕望,死氣,傾刻間瀰漫這一方空間。
兩個已經把他們殺得片甲不留,現在居然來了五個,他們,還有活路嗎。
罷了,就算這三個人不來,他們也照樣沒有活路,再多三個,對結果有影響嗎。
答案是肯定的,沒有。
他們最終的結果,都是死。
三人都是看到這邊有強烈的打鬥氣息,所以在完成了任傷後,匆匆趕來的,他們落地的第一瞬間,就是順着那兩人的目光,看向倒在地上的初夏。
如果他們沒猜錯,這就是他們此行的目標。
看來完成得不錯。
只是,正當他們滿意地點頭之際,卻發現初夏的手指微微動了動,緊接着她雙手收於身側,強撐着自己起來。
五人不由得齊齊一驚,什麼,這樣都不死,這人還真是打不死的小強呀。
這人都快變成一灘血水了,居然還不死,並且還能強撐着自己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