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洛音上前查看了一下房間內的情況,再看向馮姨娘那圓睜的雙眼,她眸子沉了沉,蹲下身子爲馮姨娘合上了雙眼。
“她來這裡以後,有沒有得罪什麼人?”
聽到程洛音的問題,那老尼思考了片刻:“回三小姐的話,馮施主爲人和氣,並未得罪什麼人。”
點了點頭,程洛音眸中的思索之色更濃了。
馮姨娘長期呆在越王府裡,在外面沒有什麼仇人,若說她得罪了誰的話,應該也只有王府內的程洛音等人了。
程洛音從來沒有找人害過她,那麼,最可疑的就剩下孫姨娘和程老夫人了……
身爲婆婆,程老夫人會找人來糟蹋了自己的兒媳麼?
這顯然不可能!即便是當初的程洛音,在程老夫人最討厭她的時候,也只是剋扣她的伙食而已,並沒有做出過別的過分的事情。
那麼,只剩下孫氏了……
程洛音正思索間,另外一個稍微年輕一點的尼姑忽然驚呼出聲:“前兩天有人稟告,說在庵堂的附近有幾個可疑的壯漢徘徊,不知道這件事跟這羣人有沒有關係、”
程洛音一挑眉,腦海中瞬間浮現出那幾個強盜的身影,她急急追問道:“能形容的具體一些麼?他們有幾個人?穿着是什麼樣的?”
那年輕一些的尼姑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因爲那幾個壯漢的行動特別小心,被人看到以後就立馬閃身消失,加上距離又遠,因此沒人能說出他們的具體樣貌來。
程洛音點了點頭,將現場的情況用系統拍了照存了備份,她就帶着人回了越王府。
至於馮姨娘,她也命人將屍體一併運回。
回到府裡,她直奔程老夫人的院子。
“居然有這種事?!”
聽到程洛音將事情原原本本地稟告了一變,程老夫人的面色瞬間就變的非常難看:“這夥賊人當真是膽大包天,連我越王府的人都敢……”糟蹋!
然而,後面的兩個字,她是無論如何都說不出來的,只能重重一磕龍頭柺杖,臉色陰鬱地問道:“那,你可找到了這夥賊人的下落?”
程洛音搖頭:“這羣人狡詐多端,我猜測着若真的是他們,犯了事以後他們應該不敢再在盛京停留了。”
程老夫人怒氣衝衝地問道:“欺負了我越王府,難道就讓他們這樣逍遙法外?”
程洛音嘆了口氣,正想說話,程老夫人像是想到了什麼一般,又道:“明日就是你的大喜之日,的確是不該在這些晦氣的事情上煩心!罷了,你回去吧!過了明日,我讓孫姨娘調查此事就好。”
孫氏……
聽到這個名字,程洛音眸子閃了閃,卻沒說話,又陪程老夫人待了一會兒就起身告辭了。
程洛音回到飛霜閣的時候,孫氏和程洛芸正在佈置一新的房間裡等她,明天她就要離開越王府了,而她生母又早亡,這母女二人是來陪她最後一晚上的。
“三姐姐,你的嫁衣好漂亮!”
嫁衣是她親自設計的,大紅的綢緞外陪着薄薄的紅色輕紗,凝重中又有着說不出的風流飄逸。
隨着程洛芸的話,孫氏也看向桌子上的紅色嫁衣,眸子裡滿是羨慕之色。
程洛音瞥了孫氏一眼,便將目光移到了程洛芸的身上,笑道:“將來芸兒出嫁,三姐也爲你設計一套漂亮的嫁衣,好不好?”
程洛芸興奮的猛點頭,孫氏則是感激地看了程洛音一眼:“三小姐,您對芸兒太好了!”
“芸兒是我的妹妹,我對她好是應該的!”
程洛音不在意地一撇嘴,隨即又像是輕嘆一般地呢喃道:“我只是希望,自己的好心換來的,不是別人將來的針對!”
孫氏面色一僵,瞳孔劇烈一縮,她嚯地擡頭看進程洛音的眸子裡,那認真的模樣像是在搜尋什麼一樣。
程洛音又摸了摸程洛芸的頭:“芸兒,小廚房裡還有一些我剛做出來的糕點,都是你最喜歡的,你跟着如月去拿,好不好?”
一聽有好吃的,程洛芸的眼睛頓時就亮了,鬆開孫氏的手便跟如月出了門。
房門在如月出去後關閉,大紅色的房間裡只剩下了程洛音和孫氏兩個人,程洛音一甩廣袖,走到梳妝檯前坐下,動作優雅地摘下了自己頭上的髮飾。
她一句話不說,孫氏心中反而沒底,沉默片刻,孫氏忍不住上前幾步:“三小姐明日就要出嫁了,妾身也沒什麼好送的,只有這個鐲子……”
她走到程洛音身後,從手腕上褪下了一隻翠綠的鐲子:“這是妾身入府的時候王爺所贈,是妾身身上最貴重的東西了,希望三小姐不要嫌棄纔好!”
程洛音瞥了一眼孫氏手中的鐲子,發現那的確是個不錯的鐲子,想來,這也是孫氏身上最好的東西了吧!
程洛音抿着脣轉過身,揚眉看向孫氏,沉聲道:“孫姨娘,你的東西,我不敢收!”
孫氏面色又是一僵:“三小姐,是不是妾身做了什麼惹得您不高興了?”
程洛音仔細掃視着孫氏的眉眼,發現她和從前一樣,還是那副膽怯的模樣。然而,那看似弱懦的雙眸裡,不住閃爍的神色還是逃不過程洛音的眼睛。
當下,她聲音又多了幾分清冷:“我雖說是這越王府的嫡女,但我生母已死,對孫姨娘構不成任何威脅,你不必對我演戲!咱們明人不說暗話,馮姨娘的死,跟你有關係吧?”
“噗通!”
聽到“馮姨娘的死”五個字,孫氏兩腿一軟,整個人跪到了地上:“馮姐姐……死了?”
她臉色蒼白,不住閃爍的眸子裡滿是驚愕和不可置信,那模樣不似作假。
程洛音黛眉一挑,難道自己猜錯了?這件事跟孫姨娘沒有關係?
就在她要推翻自己的推論的時候,孫氏卻喃喃自語道:“不可能的,不可能的!那羣人明明答應過我不殺人……”
她的聲音很小很小,小到了幾乎只有自己能聽到的地步,換做別的人也不會聽清楚她呢喃的是什麼。
然而,程洛音有順風耳,五百米之內,再細小的聲音,只要她想聽,都逃不過她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