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麼？趙姨娘當時已經懷有身孕？”
這件事程老夫人一直都被矇在鼓裡，衆人怕她年紀大了，經受不住打擊，一直沒有告訴她真相。
如今從柳氏嘴裡知道了這件事，程老夫人面色頓時就變得難看了起來，瞳孔猛縮，片刻後，那緊緊縮起來的瞳孔居然有了渙散的跡象。
“奶奶！”
“娘！”
程洛音一眼就看出了她的不對勁兒，越王更是見慣了生死，對於人的身體狀況感知的非常準確，頓時面色大變。
“讓我來！”
程洛音速度極快地衝到程老夫人的身側，快速在她身上的幾處穴道上點過，又輕拍着她的脊背，不一會兒，程老夫人一口沒提上來的氣終於上來了，輕咳兩聲，她的瞳孔裡又有了神彩。
“你乾的好事！”
越王恨恨瞪了柳氏一眼，柳氏委屈道：“妾身一時心急……”
程老夫人深吸了兩口氣，感覺身體的力氣恢復後，她擡起手來制止了兩人的爭吵，問道：“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怎麼沒人告訴我趙姨娘當年懷了孩子？”
越王不知道怎麼說才能讓程老夫人不再氣急攻心，柳氏咬着豐厚的脣，垂下頭思索着該怎麼說。
見狀，程洛音一面輕撫着程老夫人的後背爲她順氣，一面柔聲道：“奶奶別生氣，我們也是在爲趙姨娘開棺驗屍的時候知道的，事情已經過去了這麼多年，也怕奶奶您受不住打擊，所以纔想着瞞下去。”
“那可是我的寶貝孫子啊！怎麼能不告訴我真相？”
程老夫人一拍桌案，氣急敗壞道。
程洛音抿了抿脣，沒說話。
見程老夫人似乎又把氣撒到程洛音頭上的苗頭，越王趕忙道：“娘，這是兒子的主意，您不要怪音兒！原本兒子也不想追究下去了，若不是今日正好知道了某些事情，也不會舊事重提。”
程老夫人沉着臉，沒說話，越王面無表情地掃了柳氏一眼：“你剛剛說，你根本不知道趙姨娘懷孕的事情，是吧？”
柳氏忙不迭點頭：“妾身真的不知道啊！如果妾身知道的話，當年趙姨娘要出去散心，妾身怎麼會不攔着？”
“據本王所知，當年本王出征前，趙姨娘身體不舒服，曾經請了大夫來診治，之後，那大夫沒有向我們稟告趙姨娘的病情就走了。若是本王猜的沒錯，那大夫診治出來的結果，定然是趙姨娘懷孕了！
當時你全程陪着他們，若真是這樣，那麼你就是第一個知道趙姨娘懷孕的，你卻沒有告訴我們，是何居心？”
柳氏已經冷靜了下來，那一次趙姨娘覺得身體不舒服，正好李大夫不在，她便讓人隨便在盛京找了個大夫爲趙姨娘診治，事後，那大夫被她打發出京了，人海茫茫，根本不可能找到那大夫的下落。
沒有證據，誰也不能光憑着虛無縹緲的猜測就定了她的罪！
想到這裡，她挺直了脊背，徹底鎮定了下來：“妾身與王爺夫妻十幾載，沒想到妾身在王爺的眼裡就是如此不堪的人！既然王爺懷疑妾身，那就請拿出證據來吧！
王爺，妾身請求您，去把爲趙姨娘診治的那位大夫找來，問問他當年趙姨娘到底得了什麼病！妾身又是不是知道她身懷有孕！”
她言辭激烈，雖然僵着臉，眸中的悲慼卻是清晰可見。
程老夫人原本聽了越王的話，正在懷疑這一切都是柳氏搞的鬼，如今一見柳氏這哀悽的模樣，不禁有些心軟：“瀚元，你有沒有證據，可以直接證明這些事情都是顏兒做的？”
柳氏畢竟伺候了她那麼多年，看到柳氏這副模樣，她心生不忍。
程洛音忍不住在心裡吐槽，如果越王老爹有證據，就不是跟柳氏在這裡閒磨牙，而是直接把這個女人給廢了。
越王冷哼一聲：“我要是有證據，有怎麼會在這裡閒磨牙？早就把她廢了！我已經找過那個大夫了，可醫館的人說，十三年前，那大夫就離開盛京了！人海茫茫，一時半會兒根本就找不到他！”
與自己的心裡活動完全一致的話語，令程洛音嘴角一抽，柳氏則是身體一顫，兩行清淚就那麼落了下來：“王爺，你當真狠心至此？”
“哼！”
回答她的，是越王喉嚨裡溢出的冷哼。
見事情發展的差不多了，程洛音柔柔道：“爹爹，既然沒有證據，就算了吧！嫡母爲王府操勞了這麼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若是在沒有確切證據的情況下就定了她的罪，恐怕會寒了人心啊！”
程老夫人附和道：“沒錯，雖然我也很想知道當年的真相，不過一切等到找到那個大夫再說吧！”
“是啊爹爹，就算不是因爲證據不足，現在也不適合追查這些。大姐的婚期將至，若是爲了此事而耽誤了婚事，皇上追究下來，我們整個越王府都會遭殃！”
最後幾句話喚回了越王的理智，他幽幽看了柳氏一眼，冷冷道：“既然大家都爲你求情，那本王就先放了你！不過，在這件事徹底查清之前，爲了避嫌，你還是好好在飛鳶閣待着吧！沒有本王的允許，任何人都不得踏入飛鳶閣一步！”
“王爺！”
“爹！”
柳氏和程洛沁同時不可置信地開口，聽到女兒爲自己求情，柳氏心下安慰，果然，這世上最疼惜她的，只有女兒！
卻聽程洛沁道：“您怎麼可以這樣？女兒大婚降至，孃親卻被軟禁起來，這傳出去，讓女兒的臉往哪放？將來進了郡王府，豈不是要被人笑話一輩子？你讓女兒如何擡得起投來啊！”
她字字句句文自己打算，柳氏心中的寬慰頓時散去，強忍着心中的不舒服，柳氏繼續自我催眠：事情發展到這一步，女兒不好直接爲自己求情，只能委婉地說。
然而，程洛沁的話並沒有讓越王鬆口，揹負着雙手，越王沒什麼表情道：“你光想到了你今後的日子可能不好過，可有想到你那未出世的弟弟，在地下過着怎樣悲慘的生活？”
說完，他朝着衝進來的幾個親兵揮了揮手，衆人會意，王鵬海走到柳氏的身側，抱拳沉聲道：“王妃，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