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悲喜重逢

一日,火山口處一陣漣漪過後,兩個人影一前一後走進來,月玲瓏看向二人,二人並未用易容術,後面的人被月玲瓏一眼認出,便是多年前逃離的周懷辰。

周懷辰跟在其師尊身後,沿着外門凡境的道路向着紅門暖境走去,看周懷辰師尊的樣子,儼然不似逃亡回來的樣子,反倒是興師問罪一般。

或許在離火上人眼中,其師兄馬龍飛真的不敢拿他這昔日的掌門怎麼樣吧,或許他認爲,他昔日做爲掌門的餘威還在。而這一切周懷辰並不贊同,奈何離火上人心意已決,只好跟隨前來,互相間還有個照應。

月玲瓏看到只有這師徒二人,並無月如影的身影,也不急着前去相認,而是在周懷辰師徒二人走後,自己一個人靜悄悄的離開了自己的庭院。

遠遠的,月玲瓏看到周懷辰隨其師尊走到燈臺處,兩人拿出身份火珠在燈臺上一點,虛無中幻出一門,兩人進入了紅門暖境,月玲瓏走到紅門暖境之前,在紅門暖境的入口處走了一遭,最後隱在一個小小的院落之中。

幾個時辰之後,燈臺處虛空一陣波動,離火上人和周懷辰的身影瞬間衝出,離火上人的身上幾道深深的口子,顯然被人所傷,再看周懷辰,比之離火上人也好不到哪裡去。

在兩人剛剛衝出的瞬間,暗處的月玲瓏向着燈臺處彈出一塊小小的晶石,然後頭也不回的沿着外門凡境的小道向着火山口奔去。

離火上人和周懷辰一路飛速逃走,並未過多注意身後的情況,只是知道身後的追兵一下子沒了蹤影。兩人不敢逗留,絲毫不耽擱向着火山口跑去。

燈臺處,追擊之人在月玲瓏彈出晶石的瞬間猶如着了魔一般,見人就砍,本來燈臺處並無其他人等,盡都是些追擊之人,狂亂之下,被自己人傷了不少。

一羣人正狂亂間,燈臺幻門之內閃出一人,正是馬龍飛,看到眼前的情況,眉頭一皺,擡手一掌劈向地面,一陣煙塵過後,先前狂亂之人猶如夢中驚醒般,看着眼前被自己傷害到的同門師兄弟,心中一片愧疚。

月玲瓏在潛伏之時便已凝聚靈力在腳上,暗殺術最重要的一點便是速度,加上離火上人和周懷辰都有不同程度的受傷,因此,月玲瓏早先一步到了火山口,卻並不急着出去,而是隱藏在一暗處。

三年來,月玲瓏雖然每日不出門,但每日的觀察讓她清楚的知曉這火山口處的每一片地勢,知道那裡可以藏匿,那裡可以藉以防守,又有那裡可以協助攻勢。

離火上人和周懷辰一路跑到火山口處,遠遠的便拋出身份火珠,打開了出入陣法的通道。二人一踏出火山口便身化長虹,飛到了山腳下的灰色樹林外,毫不猶豫的進入了樹林。

在周懷辰二人走出火山口後,月玲瓏一閃身,也出了火山口,看到眼前的兩道長虹落於下方樹林中,左手幽光一閃,雉皇出現在身前,也不廢話,直接變大,駝起月玲瓏飛向長虹落地之處。

周懷辰二人進入樹林之後,並不見其慌不擇路的逃遁,反倒是輕車熟路一般,顯然二人也並不是一點準備都沒有。

月玲瓏一路跟隨,暗殺潛伏之術讓周懷辰二人並未發現有人跟蹤。

三天三夜之後,周懷辰二人跑到離流落海牢不遠處的一片樹林中,此處樹木異常茂盛,與火麟門外面一片灰色的樹林儼然不同。

周懷辰二人來到一顆巨樹之前,巨樹有十多個人環抱那麼粗,離火上人掐訣點在樹幹上,樹

幹上緩緩現出一門,門開處,裡面是一個樹屋。

二人正要進屋,一把小小的飛刀砰的一下釘在樹門之上,二人大驚,瞬間祭出法寶看向身後,只見一襲黑影自一顆樹後轉出,額頭一朵藍色雪花型花鈿,純美的面容,冷冷的猶如額頭花鈿一般,正是月玲瓏。

離火上人只見過一面月玲瓏,對於月玲瓏的印象並不深刻,眼下正是危急時刻,一擡手就要出招,被周懷辰拉下,周懷辰說道:“師尊,這是如影的姐姐月玲瓏,當初逃離之時,沒有帶上她,幸得這孩子脫險,否則我此生難安。”

離火上人緩緩收手,心中卻依然警惕着月玲瓏,月玲瓏向着周懷辰輕輕一抱拳,魂識傳音道:“師尊,別來無恙!”

一句話把周懷辰說的老臉通紅,看向月玲瓏時竟然有了一絲癡迷,只是瞬間便驚醒,諾諾的說道:“玲瓏,別怪爲師,爲師當初也是身不由已……”

“罷了,往事不提,如影在哪?”月玲瓏打斷周懷辰魂識道。

周懷辰指一指樹屋,月玲瓏向前走一步,看着離火上人,離火上人看着月玲瓏道:“三天前,可是你擋下了追擊之人?”

月玲瓏魂識道:“只是一個小小陣法而已。”

離火上人抱拳道:“感謝道友相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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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懷辰驚詫的轉頭看向離火上人:“師尊……”

離火上人道:“莫要多說,此女應是另有一番造化,你也說過,她無法凝聚靈力,眼下看來,其修爲至少已經易魂期了,且她十分擅長暗殺潛行之術,我們一路逃來,竟然都沒有發現她,既然已經拜入別人門下,就不再是你懷辰之徒了。我離火上人雖然脾氣粗魯,但還知恩圖報。”說罷離火上人輕輕讓開身形,給月玲瓏讓開一條進屋的道路。

許是聽到了離火上人與周懷辰說話,月如影自屋內緩緩走出,邊走邊說道:“師祖、師尊,你們在跟誰說話啊?”

說話間,月如影已經走出樹屋。

看到一身黑衣的月玲瓏,驚詫的愣在原地,一雙美麗的眼中,再也壓抑不住生離死別十多年的情感,淚水在一瞬間侵襲了月如影的臉龐。

月如影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幕,她隨師尊逃離時,月玲瓏獨自一人面對追擊的大軍,很難想象月玲瓏會活下來。一直以來月如影都以爲月玲瓏已經死去,在剛逃走的一段日子裡,她整日以淚洗面。

月玲瓏看着眼前的月如影,一別十多年,月如影看上去憔悴了許多,兩人一起離開孤島之時,月玲瓏曾在心中暗下決定,以後一定要照顧好如影,如今卻一別十多年,心中不禁生出無限的愧疚。

魂識探出正要說話,猛然間看到月如影額頭一個菱形晶體的模樣,聯繫月楓的樣子,月玲瓏一下子心中一沉,心底被壓下了許久的恨意轟然爆發,魂識直接轉向周懷辰:“如影化仙失敗了?”

周懷辰心中愧疚,吞吞吐吐的說道;“如影她化仙之時,我們三人被追殺之人尋到……”

周懷辰話沒說完,一把藍色的劍便架在周懷辰脖子上,同時腰間也被一個尖尖的東西頂着,暗殺之道,便是在短距離之內,把速度提升到極致,讓人難以捉摸,從而達到瞬間致人死地的目的。周懷辰完全沒有看到月玲瓏的任何動作,凝霜劍和一把黑黑的匕首便架在自己身上。

月玲瓏魂識冷冷的說道:“是你說過會好好照顧如影的,如今如影只剩下不到百年的壽命,你便以死謝罪吧。”

這一切都是在一瞬間發生,突如其來的變化,讓離火上人也有些措手不及,危急時刻擡手打出一記火焰刀,月玲瓏手中一緊,整個人已離開周懷辰身後,周懷辰脖子和腰間各被劃出一道口子,鮮血迸發。

離火上人見愛徒受傷,一把拉過周懷辰,伸手在周懷辰脖子和腰間一拂,止住流血,正要轉身之時,藍影閃過,離火上人法寶瞬間擋下,與此同時,黑色匕首已然刺到腰間,眼見就要刺入進去,離火上人猛然發力,周身火焰紛飛。

突襲到離火上人面前的月玲瓏嗖的一下避過紛飛的火焰,藏匿到某一棵樹後。

事情太突然,月如影還未從重逢的悲喜之中緩過神,三人已經打過一回合了。

月如影看情況不妙,大喊道:“姐姐,不怪師尊的,你出來吧,我都已經化仙失敗了,你就算殺了師尊又有何用?出來吧,你帶我走,我們去找一處沒人的地方,渡過我剩下的九十多年,要不然咱們還回孤島吧……”

一番話,月如影聲淚俱下,許是憐惜月如影,月玲瓏自一棵樹後緩緩走出,月如影奔上前,拉住月玲瓏哭道:“姐姐,不要殺人了,這麼多年,我跟着師尊,師祖傷好之前,我們幾乎每天都在殺人,而且還是在殺自己的同門之人,我好累,真的好累,姐姐帶我走吧,我再也不想過這樣的日子了……”

月如影的一番哭訴,令月玲瓏的心軟了下來,她可以在任何人面前狠心去殺人,她可以不在乎任何一個人,但她卻不能對月如影狠心,不能不在乎月如影。

月玲瓏左手黑光一閃,收了黑色匕首,凝霜劍卻依然握在手中,月玲瓏魂識散開,伸手在月如影頭上輕輕一拂,猶如一個母親在撫摸自己女兒的頭一般。有人說,姐姐便是一個小媽媽,月如影自小無母,對月玲瓏的感情亦姐亦母。

月玲瓏攔住月如影,月如影爬在月玲瓏懷中哭得更厲害,許久之後,月如影停止哭泣,擡頭看着月玲瓏道:“姐姐,我們走吧。”

月玲瓏點點頭,月如影轉身走到周懷辰面前,撲通跪下,輕輕磕三個頭,道:“師尊,如影走了。”本來有很多話,但在叩拜之後卻沒了說出來的勇氣。

周懷辰一雙手顫抖着扶起月如影道:“如影,是爲師害了你,若不是爲師,你也不會化仙失敗……”

“師尊,別說了,不怪師尊,如影命該如此,怨不得他人,如影走了,師尊多保重!”說罷,月如影轉身走向月玲瓏。

周懷辰再也忍不住自己的淚水,仰天嘆道:“天!我周懷辰做錯了什麼?你要如此懲罰我?讓我不能跟相愛的人在一起,就連收個徒弟也化仙失敗?到底是爲何!?”

離火上人看着眼前的一幕,也不去阻止,他沒理由去阻止,或者說沒臉去阻止,月如影化仙失敗,究結起來,他也有一定的原因。

月如影走到月玲瓏面前輕聲說道:“姐姐,我們走吧!”

月玲瓏點點頭,左手幽光一閃,雉皇出現,眼前的一幕,雉皇雖在契約印記之中也看的清清楚楚,所以出來之後也不囉嗦,直接變大,月玲瓏拉起月如影踏上雉皇背。

雉皇飛起間,月玲瓏魂識留下一句話:“火麟門不該存在於這世上!”

離火上人嘆口氣,對呆如木人的周懷辰說道:“懷辰,回去吧,莫要再傷心了,世事難料。”

周懷辰緩緩低下頭,心中百感交集,其凝滯多年的修爲,在這一刻開始有了鬆動。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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