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夜。
庫庫爾坎金字塔的子夜時分。
白天那些觀看‘光影蛇形’的純觀光客,絕大部分都已經去了市區,領略墨西哥的夜生活去了。
不過,金字塔四周的人數,看起來不但沒有減少,反而比白天更多。
只是晚上才趕來的這些人,臉色在下弦月的映照下,都帶着說不出的肅穆和神秘,給人一種沉重的壓抑感。
他們就這樣靜靜的或站或坐的,處在庫庫爾坎金字塔的正前方,沒有一個人說話,都在靜靜等候某個時段的到來。
幾萬人在子夜時分湊在一起,卻沒有人說話的,這種情況若不是出現在軍隊中,肯定會讓人覺得詭異。
就算某個人偶爾的咳嗽一下,也會因爲這種詭異的氣氛而極力壓抑着。
與墨西哥妹妹‘秉燭夜談’的楚錚,摸出手機掃了一眼,隨即掀起帳篷門簾的一角向外看去,就見距離小帳篷足有五百米遠的金字塔頂端,這時候已經有了隱隱的燈光。
楚錚看出,那絕不是電燈泡之類的現代化照明,很可是有人在上面放置了火把。
搞得還挺神秘的……楚錚曬笑一聲,然後扭頭向臉蛋紅撲撲的瑪麗娜小聲問道:“子夜已經到了,外面爲什麼還沒有動靜?”
不知道被楚某男是怎麼哄得,瑪麗娜現在很乖:“再等等呀,你沒看到外面的人都在等?只要聽到有鼓聲傳來後,祭祀儀式纔會開始的。其實吧,我勸你最好別去看,因爲很嚇人的。”
“嚇人?你是說殺死‘祭品’時嚇人嗎?”
瑪麗娜還沒有來得及回答,楚錚忽然就聽到了鼓聲。
鼓聲,單調而沉悶的鼓聲,隱隱的從金字塔右邊方向遠處響起。
寂靜的夜裡,這單調的鼓聲在幾萬人的耳邊迴盪着,彷彿每一下都敲打在每個人的心尖上,連帶的整個身子都禁不住的隨着鼓聲輕顫一下。
聽到這單調的鼓聲後,瑪麗娜馬上就從牀上坐了起來,剛纔還滿是春色的臉上,攸然就變成了略帶恐懼的嚴肅:“大祭司和聖女、護法、‘祭品’已經出現了,祭祀儀式馬上就要開始了!”
“那你在這兒,我出去看看。”
“別,約翰,”瑪麗娜連忙一把拉住楚錚的手,連連搖頭:“你千萬不要出去,很嚇人的。反正祭祀儀式是送塔頂舉行的,就是在帳篷裡也可以看到的。”
“呵呵,你忘了我白天告訴你的話了?我說今晚要讓你見識一下我的神奇。我的神奇……”
楚錚說到這兒,瞅了一眼那張窄窄的鋼絲牀,隨即附在瑪麗娜的耳朵上低聲說:“可不僅僅只是在牀上。”
瑪麗娜臉色一紅,剛想說‘你丫的總是玩嘴卻不來真的’的時候,楚錚卻已經掙開她的手閃身出了帳篷。
“約翰!”小聲喊了一句楚錚的英文名字後,瑪麗娜隨即追出帳篷,卻再也看不到那個傢伙了。
……
按照華夏農曆法來計算的話,每個月的二十四,到月末前這一天夜裡出現的月亮,叫下峨嵋月,俗稱下弦月。
下弦月都是在子
夜以後升起,就在東面天空,月面朝東,散發着淡淡的黃暈,看起來很是有種詭異的味道,特別適合裝神弄鬼的場合。
擡頭看了東邊天際的月亮後,楚錚腳步極快的穿過那些靜立不動的人羣,偶爾會踩到誰的腳丫子、碰到誰的肩膀,也沒有人搭理他,只是都仰頭看着鼓點聲響起的地方,臉上帶着興奮的虔誠。
瑪雅人在舉行祭祀儀式時的祭臺,因爲處在金字塔的頂端,所以越是靠近金字塔時,人的數量反而少了。
沒有誰喜歡將腦袋仰的高高的,這也給了楚錚很大的便利,不一會兒就穿過人羣靠近了金字塔。
這時候,隨着越來越清晰的鼓聲,在月亮升起的方向,出現了一些紅黃色的燈影。
燈影中,一些提着與華夏的氣死風燈相似的人,就像是膝蓋會打彎的殭屍那樣,列着奇怪的隊形,簇擁着六頂擡椅(就是那種由四個人擡起的椅子)向金字塔這邊走了過來。
這六頂擡椅的上方,都有白色的幔照,讓你根本看不清裡面坐着的是男是女。
在這些人經過人羣時,所有的人都左手捂着胸口對着擡椅躬身,嘴裡低聲呢喃着什麼。
看着這些向金字塔走來的人,楚錚當然不會傻到從金字塔的前面爬上頂端,他只得快步繞過金字塔的北面臺階,來到東面擡頭看了一眼後,隨即深吸一口氣,手腳並用的開始向上攀爬。
庫庫爾坎金字塔本身就處於曠野中,此時除了東邊的月亮外,周圍最近的光源也在幾百米外。
而且最主要的是,現在幾萬人都聚精會神的望着那六頂擡椅,根本沒有人注意到有人會轉到金字塔後面去。
就算是有幾個注意到他的,也以爲這傢伙可能要找個僻靜的地方撒尿,心裡還在爲他祈禱:孩子啊,要想撒尿最好遠一些,要是褻瀆了神靈小雞雞會硬不起來的……
一個能夠順着漏水管就可以爬上幾十層高樓、並把人家閨女給qiang奸了的傢伙,要想在幾分鐘內攀上斜面的金字塔,應該是件很容易的事兒。
楚錚從金字塔背面快要爬上塔頂時,停住動作側耳聽了一下,並沒有聽到什麼異常後,這才慢慢的伸出了腦袋向頂端望去。
整個梯形金字塔的頂端大約有三十多個平米的空間,最中央的地方,是一快也就是十四五平米的平整地面。
平整地面靠近人羣方向的那一面,放着一張長方形的木桌,就像是放大了的茶几。
圍繞着這張方桌,插有七根擺放很講究的火把架子,頂端裝有手臂粗細的火把,暗黃色的火苗隨着夜風不住的搖擺,卻不會熄滅,也不知道是什麼東西做的。
楚錚覺得,那個放大了的茶几,很可能就是祭臺。
而這七根火把除了有着照明的用途外,根據它們被擺放的方位來看,應該是按照北斗七星的位置來擺放的。
咦,這些瑪雅人還真有點神秘,就連弄個火把都排列成北斗七星樣,好像華夏古代道家的北斗七星陣……就在楚錚趴在金字塔背面研究這些東西時,那讓人心顫的鼓聲,蜿蜒着向塔頂而來。
在還沒有看到那張被當作祭臺的木桌時,楚錚根本沒想過會是哪家的閨女被當作祭品。
他爬上來就是想近距離觀看一下這種祭祀儀式,然後適當的露那麼一小臉,和廣大的崇拜羽蛇神的教徒們,高舉着雙臂的說聲‘俺愛你們’,以期能夠引出2012那幫孫子,藉着他是那啥羽蛇神的機會,守着幾萬人向他們問謝妖瞳的下落。
當然了,他最想看看的就是當亮出糾結手鍊後,那個啥的‘光影蛇形’會不會在黑夜中出現。
如果不出現的話,楚錚可以斷定蘇菲以前告訴他的那些,就是沙克庫老先生的胡說八道。
但,假如真出現的話呢?
楚錚沒有想。
說真的,他真的不想有那種奇觀出現,因爲如果真出現的話,這就代表着他的確是那條長毛的羽蛇神了。
放下這個問題暫且不管,當他看到這張祭臺後才豁然明白:今晚很可能得有個齋戒了16天的小姑娘,要被這些愚蠢的人當作祭品獻給他了。
對此,偉大的羽蛇神楚錚先生是深表遺憾,開始考慮着是不是阻止這些拿着別人生命不當回事的混蛋。
如果放在楚錚還沒有隱退之前,遇到這種事後他是鐵定不管的。
一個將腦袋拴在褲腰帶上、小雞雞隨時都可能朝天被掛掉的殺手,眼裡除了金錢外,所看重的無非就是他那個小小的朋友圈子,像這種一個願打一個願挨的事,他是沒興趣湊熱鬧的。
可現在不一樣了,楚錚連他自己可能都感覺不出來,他已經隨着和柴紫煙、花漫語、周舒涵等人的接觸,這些自私、唯利是圖的習性,已經被潛移默化了很多,開始學着像個正常人那樣的來審視眼前的事物,要不然他也不會那麼在乎柴紫煙的精神出軌了。
楚錚在改變,連他自己都沒有察覺出,在向人性化的一面在改變。
單調沉悶而揪動心絃的鼓聲,距離平臺處是越來越近,楚錚已經看到了臺階方向的火光。
可他並沒有將半截腦袋藏起來,反正他所處的地方就算是白天也很難看到。
砰、砰、砰!
沉悶的鼓點終於在平臺上響起,一個身穿白袍、頭上也戴着一個倒錐形白麻布帽子的傢伙,出現在了臺階口。
這個全身上下只露出兩隻手和一對眼睛的傢伙,就像是個來自地獄中的使者,邁着很有規律的步子走上了平臺。
緊隨這個白袍走上來的,是個也身穿白袍但卻沒戴白帽子的大鬍子。
這個大鬍子有一張肥胖的臉,猛地看起來好像是個屠夫,那張臉在火把的照耀下忽明忽暗閃着油膩,卻看不出有任何的表情。
楚錚從他手裡拿着的那根長長的黑色鐵釘可以確認,這廝應該是瑪麗娜說的那個新的大祭司:胡耶奧。
胡耶奧邁上最後一級臺階後,並沒有即刻向祭臺這邊走來,而是擡頭掃視了平臺四周幾眼後,這才彎腰躬身的向旁邊退了一步。
在胡耶奧觀察周圍環境時,鼓手並沒有停止敲鼓,只是敲鼓的頻率慢了不少,看來是配合隨後走上來的那些人的步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