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塵土中飛出,神力微微一震動,散去了身上沾染的塵埃,露出了整潔的身影。
自己沒有死,我並不感到欣喜,這印記雖然救了我,但我並不知是它好是壞,或許只是因爲我是爐鼎而不可以死,所以這疑似爐鼎的印記救了我,現在雖然它救了我,但指不定將來有一天,它會一次性要了我的全部,讓我徒做他人嫁衣。
珠兒被連道宗的宗主連雲子抓去了,連雲子的實力,最低都可能是渡劫中期,我根本不敵,而且,連道宗的宗內,很可能還存在着道化期的人,以我現在的能力,根本就無法闖進連道宗內救她,我該怎麼辦呢?
不過,連道宗應當不會立馬就殺了珠兒的,這次靈山顯化,連道宗也是衝着靈山中的傳說可以讓人長生的永生神丹和可鎮(和諧)壓諸天大道的玄黃二氣二來的,他們應當不會爲了將珠兒煉成丹藥就回去的,至少,在靈山完全顯化之前,他們不會動珠兒,珠兒還是安全的。
我沿着原路飛回,圖元和尚說他將何天晴和二楞都殺了,但我可不認爲何天晴會就那麼容易死掉。
我閱人無數,唯獨何天晴是我所看不透的,他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都完全讓人看不出他的想法,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麼,目的是什麼,心機隱藏之深,不在我之下。
用了一次精神燃燒,刺激了妖體本能,我的實力恢復了許多,現在有成道初期的修爲,而且,隱隱有突破到中期的感覺,無論力量,速度,還是體魄,都強到了一個新的境界。燃燒精神的術式雖然好處很大,但是,太過禁忌,這次我就差點意識破滅了,如果那樣,我就會死掉,而我死掉,那個傢伙,另外一個我,暗,就會出來了,那是我最不願意看到的。
半個時辰不到,我飛回來了,入眼的沒有了那陡峭的山崖以及那二楞用來坑殺連道宗幾個修士的靈洞,而是方圓千米的虛無!山崖沒有了,靈洞沒有了,什麼都沒有,只有一片的虛無。
空間都被泯滅的虛無!這是被人生生打壞了空間的自愈性的虛無!
空間,一般被打裂,都會自己再度癒合,而這裡,千米之內皆虛無,四處都是溢出的道痕,道痕崩碎空間的自愈性,使其無法癒合,千米的虛無,如同巨大的混沌海洋,又如吞噬一切的黑暗,四周都是漆黑的裂痕,好似裂縫一樣,這是圖元打的嗎?
不可能,就是渡劫期的人,也不會有這麼大的破壞力,竟然打的空間都無法癒合,這種力量,只怕是道化期的力量!
這究竟是誰?竟然有道化期的修爲,果然,這個凡俗界不一般,連道化期的人都存在。
圖元和尚絕對撒了謊!何天晴和二楞根本不是他殺的!
聯想當初我帶着珠兒先行逃開,以我的速度飛了半個多時辰,始終未發現圖元追來的蹤跡,就在我輕心大意的時候,他突然出現偷襲給了我一掌,將我打成重傷。他如果是追來的,肯定有強大的靈力波動,會被我發現,但我卻沒有發現任何靈力波動,也就是說,他從一開始根本就沒跟何天晴糾纏,而是悄悄的潛伏在我的身邊,偷偷跟着我,然後偷襲於我。
難怪他當初可以突然出現襲擊於我,原來從一開始就沒有跟何天晴糾纏而是偷偷跟在我後面。
而他說他將何天晴還有二楞都殺了,這也是爲了擾亂我的心智,但如此說來,當初圖元根本就沒有殺二楞與何天晴,而是另有他人。
而那個人的修爲,是道化期!
當初在我飛離的瞬間,應當是這個道化期的強者攔住了何天晴和二楞,而圖元便偷偷跟在
我與珠兒的後面。
我們逃走後,道化期的強者一招毀滅了這裡方圓千米的空間,殺了二楞與何天晴,然後拂袖離去。
但這道化期的強者應當不是與圖元一夥的,如果是一夥的,根本不用圖元出手,他直接一手就可抓走珠兒了,他可能是認識圖元,或者是和圖元有什麼因果,然後順手幫了圖元一把。
可惡的傢伙,究竟是誰,竟然幫圖元,一招粉碎了這裡方圓千米的空間。
看來何天晴與二愣是真的死了。
就算何天晴再神秘,也不可能從道化期的強者手中逃得一命吧?
再也看不到那個比女人還漂亮的自稱變態的傢伙了呢,還有看起來很豪野其實很奸詐的二愣了。
果然,我是天煞孤星呢……
從一出生,我就多災多劫。
四歲,最愛的父親詭秘死亡,哥哥失蹤。我都不知道自己當初是怎麼用自己四歲的柔弱肩膀努力挑起一族的重擔成爲妖主的,但成爲妖主的日子裡,卻每天都要提防族叔的奪權,以及面對神族的大戰,過的真的很累。
八歲,我找到了自己的第一個王之守護者。一個孤傲冷漠的女子,名字叫冰蘭,她是個讓許多人都仰望的天才,人如其名,她很少言語,但骨子裡卻透着高傲與冷漠,彷彿,她就是孤傲與冷漠的代言人一樣,如冰所雕刻的蘭花,冰冷淡漠,高貴無比,無論走到哪裡,都是被人們所仰望的。
但同樣的,她也是個熱心不外露的女子,對我的照顧無微不至,連我的衣服,許多都是她親手做的,當初,真的很愛她呢,當成姐姐一般的來愛。
十歲,她被人殺害了!
殺害她的所有的跡象都指向我的族叔,但我卻沒有證據,只能眼睜睜的看着她含恨而死,帶着孤傲與冷漠,永遠的離開了我。
守護我的第一個人,就這麼的死的不明不白,而我便偷偷把她的身體凍結在了禁忌海的海眼裡,用那裡噴出的本源大道溫養她的身體,或許當有一天,她會復活,只是或許……僅此而已。
十五歲,沉寂五年的我再度冊封了五個王之守護者。
十六歲,遇見了蘇,兩人你追我打,我第一次對於戰爭有了一絲的喜悅,或許喜悅的是可以再戰場上看見蘇。
然後,十八歲,我與蘇決定在一起。
蘇從神族中逃跑失敗,被魔神關押了起來,失去了自由,因爲,蘇是神女,神女的出生,就是爲了嫁給神主,神族不可能讓蘇嫁給我。
而我的族人們也都反對我的決定,堅決不同意我娶蘇爲妻。
因爲歷代的妖主都是與妖族聖女結爲連理的,而聖女,就是我的親妹妹,按照妖族的傳統,我是需要迎娶我的妹妹,也就是聖女爲妻的,妖族與神族都是這樣,因爲需要保持血脈的絕對純正,所以,歷代妖主與聖女,其實都是親兄妹。
有點亂倫的味道。但妖族不是普通的人族,是沒有基因缺陷這一說的,而且,這是妖族爲了保持血脈純正的方法。
可我愛的是蘇,我怎麼可能娶我的妹妹聖女爲妻?
於是我叛逃了。
我的親信下屬,以及五個王之守護者,與我一起叛出了妖族,他們說,他們是我的守護者,只要沒死,就一定會守護在我的身邊。
我帶着他們去營救被魔神關押的蘇。
在中途的時候,我被族叔的派出的兩萬族人埋伏。
我被下了藥失去了妖力,被族叔的手下抓住了。
我的親信與守護者,爲了營救我,全死
了。
都死了……
眼睜睜得看着他們一個個的倒下,卻無能爲力,真是可笑呢。
猶記得那時他們的身體被妖術洞穿,卻仍舊露出笑容對着被囚禁的我喊道,“王,您不用害怕,我們一定會救您出來的……一定……會……”
那一天,我的心,傷到了極點,我苦苦守護十四年的族人,到頭來,卻背叛了我,殺了我的所有手下與守護者。
看着他們一個個的倒下,我的心中,絕望如逆海潮流,淹沒了一切。
於是我用了禁忌的術,假死之術!這個術,是唯一不需要妖力的術。
把自己的靈魂推向死亡的夾縫裡,釋放出了我的第二精神,暗。
暗之一眸,毀天滅地!
只是望了一眼,兩萬族人,全部化爲飛灰!
那是一個血腥的日子,無數族人在暗那一眼之中化爲飛灰,天空的太陽,也似被嚇到了,隱去身形,整個天空,都被黑暗籠罩,沒有光明的絕望彷彿充斥世界的每一個角落。
自那之後,我陷入了無限的自責與悔恨當中,身爲妖主,就算被族人背叛,也是需要守護族人的,而我卻殺了那麼多的族人。
我是個罪人,那死去的兩萬族人,他們都是無辜的,他們只是想要守護族規而已,他們只是受了我的族叔的命令而已。
就算錯,那也是族叔!
而我卻殺了他們。
我的心,陷入了永無止境的悔恨當中。
悔恨,無邊的彷彿沒有彼岸的苦海,一直伴隨着我。
同時,族人在知道我殺了兩萬族人後,異常的憤怒,再度派了五萬族人來追殺我,這一次,他們誓死要抓我回去,活不回去,就帶屍體回去。
而我,去了神族,用流淚典當了契約,換取了蘇的自由。
帶着蘇,我們一起在神話世界中四處奔波逃命。
妖族,神族,都在追殺我們。
之後,我又一次次的被迫向族人揮下屠刀,卻又一次次的悔恨不已,族人恨我,我自己也恨我。
我是妖主,是本該守護妖族的王,卻向族人揮下屠刀,我是不能被原諒的罪惡,所有的人,都怨恨於我,而我是罪惡的,是該被怨恨的。
然後,蘇,便一刀刺向了我。
她想給我的,是一個忘記一切的新的開始,如同她所問的,雪爲什麼是白色,因爲它早已忘了自己本來的顏色。
她想讓我忘掉一切,重新開始,便爲雪一般的白。
但是那一刀,被人做了手腳,她一刀刺死了我,連同我的第二精神一起,都沒出來,便死了。
我不知道她是怎麼把我復活的,但我想,代價應當很大。
復活後,我又被紅世這一禁術重傷,然後昏迷數百年才醒來,卻失去了蘇……
變得孤獨起來。
醒來後,我認識了珠兒,二愣,何天晴。
我把他們都當成了朋友,但是,他們也死了。
我又陷入了孤獨之中。
我,是個天煞孤星,無論走到哪裡,都只會給身邊的人帶來災難,曾經的守護者,現在的朋友,都一個個的死去了,甚至是那村子的人,因爲沾染了我的氣息,也被人抹殺了……
我不能有朋友,不能有重要的人,因爲我的朋友,重要的人,要麼失蹤,要麼,就是是死了。
曾經是這樣,現在還是這樣,難道這就是我的命運?
或許,這一切,都是我的劫數。
劫……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