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神醫的話,屋內頓時陷入了沉默之中,一股名爲驚懼的氣氛瀰漫在蘇靈羽和君無心的周身。
君無心整個人就像落入了冰窖一樣,久久無法回過神來。
神醫介紹的東西他不是不清楚,或者說,他其實對此知道的比蘇靈羽還要多一點,宮中什麼事都曾經出現過,正因爲這樣,所以他明白蠱這個東西到底有多麼可怕。
當下他的心就陷入了絕望之中,蠱大概的東西他有聽說過,一旦種下,就是根本沒有辦法能去除,而且據說,蠱這個東西,即便是下蠱的人的手裡,也是不存在解藥這種東西的。
可以是說,蠱這個東西,一旦沾染上,就是不死不休!豪無活路可以走!
君無心的渾身不禁發起抖來,他越發用力地抱緊蘇靈羽,不,不能這樣,蘇靈羽怎麼能死在蠱上面?不,不行的!
君無心咬咬牙看向神醫,面上已經帶上了一份猙獰“求你,救蘇靈羽,不惜一切代價,你要什麼,我都可以給你找來,只要你救她,什麼要求我都答應……求你!”
蘇靈羽又是心疼又是心酸的回身抱緊君無心,君無心話裡好不掩飾的驚惶深深地刺痛了她的心,君無心素來是天之驕子,她什麼時候見過君無心這樣低聲下氣地求人?
“我沒有辦法,”沉默半晌之後,神醫重重地嘆口氣,還是說出了這句話。
他是真的沒辦法,都說隔行如隔山,他是神醫又怎麼樣?天下奇毒無數,他都未必能夠全部研製出解藥。更何況,蘇靈羽現在中的是蠱,那是他很少去涉及的領域,在那個領域,他就像一個新手一樣,無論是做什麼都要小心翼翼地去實驗,只怕一個不小心就是萬劫不復!
可是他能感覺地出來,蘇靈羽的這個蠱,並不是那種簡單的蠱,這個蠱,很厲害。
因爲它是直接從蘇靈羽的心臟出來的,一般的蠱蟲,都是先在身體的各個部位遊走,心臟是人體的最後一個防禦關卡,防禦機制在那兒是最爲厲害也最爲全面的。
普通的蠱,一般是有一個發作的過程,這個過程基本都是從不重要的部位到心臟的過度,一旦讓蠱蟲進入了心臟,那就是回天乏術!
可是這個蠱,這個蠱最開始的地方,就是心臟!也就是說,它最開始就突破了心臟的防禦機制,進駐到了心臟之中。
按道理,這樣的話,蘇靈羽應該是已經死了,可是蘇靈羽並沒有死,只是血氣嚴重不足,纔會導致這樣劇烈的消瘦!
神醫並不明白爲什麼會出現這樣的事,他學到的東西里,並沒有這些記載,當下他只感覺到了焦頭爛額,蘇靈羽已經是危在旦夕,可是他連她具體中了什麼蠱,都根本查不出來!
他查東西,需要時間,可是蘇靈羽,已經等不起了。
神醫有些疲憊地合了閤眼,這樣的無能爲力的事情,其實他也一點不好受,他被江湖人稱爲神醫,平日裡也是自視甚高,知道自己能夠救濟病人,可是如今,他根本救不了蘇靈羽。
甚至,他連蘇靈羽中的是個什麼蠱,都是一無所知,這樣的他,怎麼能被稱爲是神醫?
“不,不可能的!”君無心不相信的搖搖頭,他可是神醫啊,能把死人醫活的神醫,他怎麼可能沒有辦法呢?!不,他不信!
君無心的眼裡已經是瘋狂一片,他的眼神死死地盯着神醫“你是神醫,怎麼會沒辦法,我求求你,求你,救救她,求你!”說到了最後,君無心的眼眶已經是赤紅一片,七尺男兒,眼裡已經是裝滿了痛苦和驚惶的淚珠。
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卻只是因爲沒有到傷心處。
蘇靈羽癡癡地看着君無心,君無心的失控她都一一地看在了眼裡,心裡又酸又疼。
她心疼這樣的君無心,這樣目無所依的君無心,讓她真的很心疼,卻心酸自己,終究是不能陪着君無心白頭偕老。
一時間,成婚那日的情形又浮現在腦海之中,蘇靈羽不禁也紅了眼眶,她伸手捧住君無心的臉頰,勉強地擠出一絲安慰的笑容“無心,聽我說,不要怕,事情還沒有到最後的地步,一切還有挽回的餘地,你不要怕,無心。”蘇靈羽的聲音也在微微地發顫,這樣的君無心讓她感覺到了很陌生,這樣的無心,一點也不是她的無心,她很心疼。
君無心的神智被蘇靈羽喚了會來,他回過神來,睜眼死死地盯着蘇靈羽,眼睛赤紅一片“對不起,靈羽,是我,是我沒保護好你——”
蘇靈羽笑着搖搖頭,輕輕地在君無心的嘴脣上咬了一口,“我們是要白頭偕老的人,怎麼可能在這裡就鬆開了手呢?無心,你振作起來,肯定還有機會的,無心。”
蘇靈羽鬆開了抱着君無心的手臂,伸手拿起了君無心的手,覆在了自己的肚子上,她努力地露出一個柔柔的笑意“你看,孩子在看着我們呢,你不要再難過了,要給孩子作一個好榜樣啊。”
聽到蘇靈羽的話,神醫的眼神一閃,有什麼話要出口。
中蠱的人雖然蠱蟲都不盡相同,但是懷孕對於中了蠱的人,卻是一件好事,卻也算是一件壞事。
爲什麼這麼說呢。
蠱蟲是會走的,而它的養分都來自於寄主,換句話來說,就是寄主身體哪裡的營養最多,它就會被吸引去哪裡,這也是爲什麼中蠱的人體內蠱的發作都是有一個固定的過程的。
而對於懷孕的人來說,體內有哪個地方,能比得上肚子裡的孩子身體裡的營養多呢?
所以很多解蠱的先人都提出了一個思想,就是中蠱的女子,或許可以通過懷孕,讓蠱蟲附在體內的胎兒的身上,然後再用大劑量的藥物讓孩子自己流下來,這樣的話,其實是有很大的機率可以讓中蠱的人解蠱的。
只是這樣的法子終究是太過於陰損了,母親的命是一條命,難道肚子裡沒出聲的孩子就不是一條人命了?一命換一命的法子,始終是太過於陰損了,而且這種辦法,其實也並不是能夠一定的成功。
女子懷孕,多是有母性的,一般這樣的情況下,也是很少有母親會選擇這樣的做,犧牲自己的孩子的性命,去換一個未知的安全,就不談值不值得的事,一般的母親,也是做不出這樣的事情。
而神醫看着蘇靈羽在談到肚子裡的孩子的時候的表情,就知道,即便蘇靈羽知道了這件事,也是絕對不會同意的。
那是一種充滿了幸福的表情,彷彿將所有的希望,都寄託在了這麼一個小小的生命之上,那是一種母性的光輝,即便自己危在旦夕,有了孩子,孩子就是她的希望,有了孩子在,蘇靈羽作爲母親,就已經是無所畏懼了。
神醫終究是張了張口卻沒有說出來,他始終是有顧忌的,而且這個消息如果說出來,只怕君無心還會更加的癲狂,所以神醫還是選擇了閉口不談。
只是他這個表情,君無心沉浸在悲痛之中,並沒有看出來,蘇靈羽因爲姿勢站位的原因,將神醫的神情盡收眼底,當下她的心裡就是一沉,神醫這樣的表情,已經是很直白地說明了某些,蘇靈羽不願意去想,也不願意去知道的東西,她的眼眸一閃把自己的額頭抵上君無心的額頭,心裡面暗暗地下了一個決定。
只是,對不起了,無心,還是要騙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