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無心陰沉着臉道:“說吧,怎麼回事。”
蘇靈羽舔了舔嘴脣,指着自己的臉笑道:“我這個啊,叫做光榮負傷。我一個人打了對方十幾個,你是沒見那場面啊,一幫大男人被我打的鬼哭狼嚎的,別提我有多威風了。”
“被人打成這樣還威風?爺都替你覺得丟臉。”
蘇靈羽白了他一眼,伸手抓過被他扯下的絲巾,又蒙在臉上。
“丟臉也是丟我自己的,用得着你替嗎?”
君無心又問:“去了什麼地方?”
“賭坊。”
“贏了還是輸了?”
蘇靈羽得意洋洋的對着自己豎着大拇指道:“當然是贏了,要是輸了還用打架麼?”
君無心道:“那可不一定,你贏了是人家要打你,你要是輸了,指不定你要打人家。”
蘇靈羽眨麼眨麼眼睛,感覺君無心說的也有道理。咧開嘴呵呵一樂。
君無心睨了她一眼道:“過來。”
蘇靈羽有點緊張的咬了脣,問道:“幹嘛?”
君無心不再跟她廢話,直接拉了她的手,把她擁入懷裡,然後抱起來放到牀上,數落道:“你知道不知道自己是個女孩子?怎麼一點都懂得愛惜自己的容貌?”
蘇靈羽大眼睛轉來轉去,思考着他這是要玩什麼路數。
君無心把她放在牀上後,拿出自己的黑色揹包,從裡面摸也一瓶玉容膏,慢慢的塗抹到蘇靈羽的臉上。
藥膏塗在臉上有點涼絲絲的感覺,蘇靈羽心裡有一絲竊喜,他這是在關心她麼?
正當她沉浸在被關愛的美好幻想裡時,君無心道:“把贏的銀子都交上來。”
什麼?她半張臉都快破了相了,得來的銀子要給他?門都沒有。剛剛因爲他對她的關心生出來的一點好感,剎那間蕩然無存。她冷哼一聲扭了臉,不再搭理他。
君無心看着她賭氣的樣子,翹起了嘴角。宣示了他的主權:“你是我的丫鬟,所以你一切財產都是我的,包括你自己,也是我的。爺做爲你的主人,警告你一次,以後絕不允許賭錢。”
蘇靈羽雖然存心反抗,但胳膊擰不過大腿,她的銀子到底還是被收繳了上去。她哀怨的望着鏡子中的自己,自憐自哀道:“這一下打算是白捱了。”
當天晚上,君無心就派人出去查,是誰傷了蘇靈羽。君無心的眼線遍佈東瀾國,分分鐘就查到如意賭坊,邊賭坊的地板都被拎了回來。
第二天一早,蘇靈羽是被一陣陣的慘叫聲驚醒的,本來她以爲是昨天打架的後遺症,一大早醒來幻聽了。她揉了揉眼睛,到桌邊喝了一杯冷茶,那慘叫聲越發的清晰了。
她洗了把臉,收拾了一下自己,就循着聲音的方向走過去,看看這是發生了什麼事。一路走到後院,正好看到如風正站在柴房的門前,而哀嚎聲正是從柴房裡傳出來的。
“這裡頭關的是些什麼人啊?”她問道。
如風不冷不熱的道:“你進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蘇靈羽摸着下巴思索,難道里面的人我認識?她趴在小窗上往裡一看,驚訝的瞪大了眼睛,裡面的不正是昨天跟他打架的那波人麼?怎麼被抓到這裡來了。還有那個胡老闆竟然也在裡頭。
“這是……”
如風仍舊是不冷不熱的道:“爺吩咐的,要給你出氣。”
君無心特意抓了這些人來要給她出氣?怎麼聽着那麼窩心呢?她一時沒控制好臉上的表情,笑的嘴巴都裂開了。昨天她都把人家打了一頓了,只不過他們的傷都不在臉上,沒那麼明顯而已,自己贏了人家的錢,還打了人家一頓,今天這又把人家抓回來毒打,好像良心有點疼啊。
“差不多就得了,我也沒吃虧,把他們放了吧。”
“隨便你,我還有事,你自己看着辦吧。”如風說完,自顧自的走了。
蘇靈羽打開柴房的門,探進頭去,對着裡面的人道:“喂,你們快走吧。”
屋裡的人往外一看,只見一個蒙着紗巾的女人,光看那眼睛就知道是個美女。
此刻那美女正幫他們打開了門,要放他們出去,一羣人感動的唏哩嘩啦的,只當是遇到了好心的貴人,跪在地上連着給蘇靈羽磕了一長串頭。
蘇靈羽看着一張張被揍的變了形的臉,有點心虛。贏了人家錢,打了人家,最後人家還得給她磕頭,感謝她的救命之恩,你說這叫個什麼事?
君無心忙了起來,再顧不上她,如風也走了,她就又閒了起來,在院子逛了幾個圈子之後,她毅然決定循着昨天的路子出了門。
大街上永遠都不缺乏看熱鬧的,而城中,也好像總是有熱鬧看。蘇靈羽剛到鬧市,就看到街邊圍了一大圈子人,隱約有哭聲從裡面傳出來。
她湊上前去一看,只見一個披麻戴孝的女子,低着頭跪守在一個覆了草蓆的板車跟前,身前掛了一個牌子,牌子上寫了四個字“賣身葬父”。這時斷時續的哭聲,正是從女子身上傳來的。
她見這女子可憐,便上前幫上一把,誰知道沒待她走進,人羣中走出一個吊兒郎當的公子哥。公子手中拿一把摺扇,上面繪着半裸的美人圖,他走到賣身女子的面前,用摺扇挑起了她的下巴,笑道:“嗯模樣還不錯,寶銀,拿銀子,給爺買回去當小妾。”
這公子哥長的頗有幾分人才,劍眉星目,相貌堂堂,身材倒算得的上高大,只是有點鬆散,站沒站樣,塌着肩膀,一副沒骨頭的樣子。仔細看時,面上似乎帶着些病色,一看就是被酒色掏空了的樣子。
蘇靈羽跟旁邊的人打聽了一下,才知道這公子乃是常興城有名的商戶,史家的小兒子史常明。自幼嬌慣跋扈,上面有個哥哥叫史常青,把家裡的生意打理的井井有條,他老爹史高飛有了一個聰明能幹的兒子能繼承家業,也不再勉強他,索性由着他吃喝玩樂。
那賣身的女子聽了史常明的話,卻沒沒有半分喜色,扭開頭道:“多謝大爺善心,小女子只賣身當丫鬟,不做小妾。”
此時那賣身的女子正面向蘇靈羽這邊,她定眼一看,這不正是昨天在雜耍攤子那裡看到的喬秀兒麼?昨兒個她還拿了個大刀在她爹身上砍了幾刀呢,怎麼這才過了一夜,人就沒了?
史常明見喬秀兒公開表示不願意給他當小妾,勃然大怒,竟敢當衆薄了他的面子,真是給臉不要臉,別說她是一個無根的外來人,就是本地的人,他想要也必定搶回來。
“寶金,把這老頭給我拉去埋了,寶銀,把這小娘子給我扛回去。”史常明面色陰狠的吩咐道。
“是少爺。”
兩個小廝得了主子的命令,一個人上前去拉那板車,一人上前去拉喬秀兒。
喬秀兒跟着他爹行走江湖,自然也會幾下功夫,雖然她一向性子比較軟弱,能不出頭就不出頭,但此刻她見史常明要明搶,也被激出了幾分怒氣。她從地上站起身來,擡腳向寶銀的胸口踹過去。
寶銀猝不及防,一下子摔了個四腳朝天。喬秀兒踹倒了寶銀,又去抓那要拉板車的寶金。她打小跟着父親,身邊只有這一個親人,現在人都死了,她絕不允許有人動他的遺體。
史常明的兩個小廝,也跟他們的主子一樣,是個草包,喬秀兒一出手就制住了寶金的胳膊,一腳踹在他的屁股上,摔了個狗啃屎。
史常明挽了挽了袖子,看樣子是準備親自上陣,往前走了兩步,又有點犯怯,萬一這野丫頭揍自己一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