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明天要去祭拜后土娘娘廟,杏兒和媚兒兩人都是特於她們來說,難得出門一場,自然哪裡熱鬧就願意到哪裡去,何況這些天在萬榮縣街頭,整個萬榮縣的百姓都對后土聖母傳得神乎其神,她們自然願意見識一番。
那些侍衛整天聽到后土聖母的事蹟也忍不住想去見識一番,這可是傳說中黃帝所建的祭壇,所祭的又是人類始祖,錯過這次,以後就可能永遠沒有機會,只有楊石不置可否,對他來說,一切都以太子的安危爲先。
呂沐霖卻有些憂心:“公子,宇文遠對我們不懷好意,數次鼓動我們去後土聖母廟,屬下已打聽清楚,從縣城到后土聖母廟有將近七十里,中間還要穿過數次樹林和翻躍小山,雖然官道上人來人往,卻不能不防備。”
楊勇笑道:“人算虎,虎亦算人,你忘了剛纔本公子的猜測,還有從誰身上打開缺口比得上宇文遠簡單?哦,宇文遠不算虎,只能算一隻蒼蠅。”
呂沐霖想了一下,也想不出有什麼問題,明暗兩隊侍衛加起來有四十人,對付一般的衙役兵丁就是數百人也沒有問題。若是他們知道萬榮縣竟然有一支秘密建立的軍隊,必定不會如此輕鬆。
“與暗衣衛聯絡的如何?”
爲了保密,暗衣衛之間除了上下級,彼此都不認識,不過,並不妨礙暗衣衛之間的消息傳遞,暗衣衛有一套秘密辨識所屬關係的密語,對要對上密語,上一級人員就可以對下一級直接調動。
楊勇出行,本來就有撿驗這套密語效果之意,以前是因爲行程匆匆沒有來得及和暗衣衛聯繫,到了萬榮縣,馬上讓呂沐霖發出了密語,只是萬榮縣顯然沒有暗衣衛安排的人員,並沒有人與呂沐霖聯繫。呂沐霖只得派遣人員到附近府城聯繫。
呂沐霖搖了搖頭:“屬下已派人前往附近州府發出二級密令,不過,就算消息順利傳遞,最快也需要數天時間,眼下屬下還沒有接到消息回傳。”
楊勇只得罷了罷手:“抓緊聯繫吧,或許他們有更詳細的資料。”
“是。”呂沐霖臉有愧色的退下,若是能早點得到張續,樑彥光他們詳細動向,太子現在就不用陷入左右爲難的境況中。
蒲州刺史府內。宇文已經離開了,一支一百餘人的精銳騎兵召集齊備,而在蒲州城外。還有一支四百人的騎兵正等着加入,蒲州只能算是下州,按兵制正規軍不到三百人,樑士彥任刺史之後,依靠原先積蓄的財富和命親兵假扮盜賊。搶劫行商大戶,才勉強維持了一支上千人地騎兵,這次爲了劫持太子,一下子出動五百人,算是拼了老本。
這些騎兵都是跟隨樑士彥轉戰各地的精兵,大部分又是靠樑士彥自己出錢維持。完全是樑士彥的私兵,對他忠心耿耿,即使如此,除了主將樑默,其餘士兵也不知道此行要幹什麼,畢竟劫持太子之事太大,樑默並不能保證他的親兵知道此事後,還會如此忠心耿耿。
樑默一身甲冑。手持長,跨上親兵牽來的一匹高頭大馬,翻身上馬,輕輕一碰,馬兒律律的一聲嘶叫,邁開四蹄,出了刺史府的大門,身後的一百餘騎緊緊跟隨。
看着刺史府的一百餘名全副武裝地騎兵出來,街上的行人都紛紛閃開,吃驚的看着騎兵從身邊呼嘯而過。忍不住議論紛紛,不知發生了何事。多是猜測哪裡又發生了盜賊或者其他事情。
望着樑默帶着刺史府家將遠去地背影,人羣中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忍不住自言自語:“奇怪,前幾日驃騎大將軍宇文連續在刺史府密談,今天樑默又帶着這麼多人出城,莫非發生什麼大事不成?不成,我的回去問問。”
這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名叫裴通,正是樑士彥的外甥,裴氏也是河東世家,隋未時大名鼎鼎地裴仁基,裴寂就是出身河東裴家,裴通目前暫住在樑府,他文武皆佳,樑士彥對裴通很是看重,有意培養成自己的心腹,只是裴通卻還有一個不爲人知的身份,那就是暗衣衛的百戶。
暗衣衛效忠東宮而不是效忠皇帝之事,只有暗衣衛首領袁浩和另外三名暗衣衛副使才知道,暗衣衛是一個在黑暗中的組織,在楊勇沒有登極之前無疑不能暴光,如何保持暗衣衛成員的忠誠就是一個大問題。
光靠金錢和嚴厲地懲罰當然會有一定的效果,不過,沒有目標的組織永遠也無法發展壯大,楊勇在發展暗衣衛之前就有所考慮,直接將暗衣衛定性爲朝庭秘密組織,目的是剷除各級貪官污吏和違法亂紀之徒,只是因爲需要,他們纔不能與各級官員聯繫,也不能公開身份。
這種定性無疑會增加暗衣衛成員許多安全感和忠誠度,尤其能吸引那些對世家和官府腐敗不滿的青年加入暗衣衛,甚至還可以吸收到一些熱血的世家子弟爲暗衣衛效力,而且成員一旦被捕,暴露的可能也降到了最低點。
眼下暗衣衛的成績雖然還不如楊勇之意,不過,暗衣衛能在短短數年時間發展到二千餘人,基本上全國一大半州府都有暗衣衛地組織,而且無一暴露,這種定性無疑取了很大的作用。
若是被人懷疑爲反對朝庭的秘密組織,象裴通這樣的世家子弟,除非是拿捏住什麼致命的把柄,否則不可能爲什麼秘密組織效力,只有爲朝庭效力纔可以招攬到他們。
裴通一回到刺吏府就直奔向樑士彥書房,刺史府的下人見是表少爺,無人攔阻,到了書房門口,裴通正要敲門入內,書房中傳來樑士彥說話聲,裴通一時好奇,將正要敲門的手縮回。
“薛長史,
諧兒回覆如何?”
一箇中年男子的聲音道:“回郕公,卑職還請郕公息怒?”
“怎麼,他們不同意?”樑士彥的聲音有點驚怒交加。
“三公子已經同意,他向卑職回道作猛獸須成首。”
“不錯。吾兒也,剛兒又如何說?”
那個中年人的聲音遲疑起來:“二公子,二公子……”
“你照實說來。”
“是,二公子道眼下大隋基業已穩,父親當安享晚年,若是起兵造反,無疑是取死之道,樑家數百人將成齏粉。”
“啪。”地一聲,書房內傳來一聲巨響。有人在桌子重重的拍了一掌,樑士彥咆哮地聲音傳來:“不孝之子,不孝之子。難道他不知道老子若是起事,他可以撇得開嗎?”
裴通聽得心中大震,怎麼也沒有想到舅舅既然是在和別人商量造反之事,房中另一人裴通知道正是刺史府長史薛摩兒,深得他舅舅信任。裴通不敢再聽下去,連忙悄聲的溜走。
樑士彥有五子,長子樑操,小時候就過繼給了他兄長,官至上開府、義鄉縣公、長寧王府驃騎,只是早逝。二子樑剛,現爲通政縣公、涇州刺史,三子樑叔諧,現爲廣平縣公、車騎將軍,四子樑志遠爲安定伯,五子樑務爲建威伯。
樑志遠和樑務兩人都在刺史府任職,只有樑剛和樑叔諧掌有兵權,尤其是樑剛。因爲平尉遲迥勳,擊突厥有功,進位上大將軍,手中軍馬足足有三千人,難怪樑士彥聽到二兒子不同意起事會發如此大的火。
裴通心亂如麻,剛出樑士彥地內院就迎面與一人碰在一起,他頓時一驚,差點摔了一跤,卻被人扶住,擡眼一看。正是他的五表兄樑務。
“表弟,你怎麼呢。走路好象心神不定的樣子。”樑務放開扶着裴通的手,關切的問道。
裴通如何敢說,只得吱吱唔唔的道:“沒什麼,可能是天氣太熱的原因。”
樑務擡頭看了看天空,此刻太陽纔剛升起不久,可是周圍的熱浪已經一浪浪襲了過來,他也罵道:“我早就勸父親在府中修個湖泊,可父親就是捨不得,否則哪會這麼熱。”
裴通成功轉移了話題,又和樑務聊了一會兒急忙告辭,回到自己房中,裴通的心還卟卟亂跳:舅舅既然要造反,他該如何是好,有沒有成功地可能,若是失敗,會不會牽連到裴家?
裴通頭痛起來,若不是樑士彥是他親舅舅,他肯定立馬告發,只是此舉關係到舅舅家中數百口人命,裴通卻不敢輕舉妄動。
“剝,譁剝。”兩聲敲門聲響了起來,裴通心中一驚:“誰?”
“大人,是我。”門外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
裴通趕忙拉開房門,將門外的人一把扯了進來,又朝四周看了一下,見沒有人注意才砰地一聲將房門關上,埋怨道:“你怎麼直接找我,不知道規矩嗎?”
來人正是裴通發展的一個暗衣衛什長,是樑府的一名家將,這名家將當然知道暗衣衛之間傳遞消息是不能直接面對面,一般都是選擇幾個移動的點來傳遞,不過,面對裴通的埋怨,樑府家將一點也沒有不安,他將一張紙條交到裴通手上:“百戶大人,上面傳來緊密地二級密令,屬下才不得不直接面見大人。”
裴通將紙條拿過,上面寫了數行在其他人看來莫名其妙的符號,裴通連忙從牀頭上抽出一本厚厚的書來,按照字條上的提示一字一字的翻譯:“速將蒲州剌史府動向彙報。”
雖然是短短十餘字,卻讓裴通看得心驚肉跳,自己剛剛發現舅舅有謀反之意,上面的指示馬上就來到,難道舅舅地謀反朝庭已經知道了,現在只不過是對他考驗而已。
裴通卻不知,呂沐霖發給河東,華州等地的密令也一模一樣,正是因爲不知道情況,纔要暗衣衛將楊勇懷疑的那些州府都作出詳細的彙報。
裴通再不敢遲疑,將樑士彥要反,而且樑默已帶着大批騎兵出城的消息用密語寫好,交到樑府家將的手上:“你馬上將密信交出去。”
“是。”
家將走後,裴通彷彿作了一次激烈的運動,全身大汗淋漓,心中默默的道:“舅舅,你千萬不要怪我,你做地事不會成功,爲了不牽連到裴家,我只得如此。”
萬榮縣內,宇文遠一大早就帶着兩名家丁騎馬來到楊勇所住的客棧,將院門啪的砰砰作響:“李侯爺,李侯爺。”
劉虎將院門嘩的一聲拉開:“吵什麼吵?”劉虎本來就對宇文遠沒有好感,昨夜楊勇又交待了今日宇文遠可能會不懷好意,劉虎對宇文遠自然不會客氣。
宇文遠半夜才從山谷的軍營內趕回,又因爲太過興奮,基本上沒有睡着,顯得一臉的睡眼腥鬆,面對劉虎的喝斥,他只得勉強壓下性子,不與劉虎計較。
媚兒和杏兒兩女聽到聲音,已經從內院走了出來,看到兩女,宇文遠頓時眼睛發亮,急忙上前兩步道:“兩位小姐,小子有禮了。”
雲媚兒還想還一下禮,杏兒扯了她一下,哼了一聲,直接上了馬車,宇文遠心中大怒,偏偏不能形於臉上,憋得頗爲辛苦。
楊勇和侍衛也都一起出來,楊勇大聲吩咐楊石:“先去把帳結了。”
宇文遠總算找到表現的機會:“不必麻煩侯爺,我已經與店家打過招乎。”
楊勇微微一笑:“也罷,那就麻煩宇文公子了。”說完,和衆人一起跨上馬背,一行人緩緩向城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