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姑娘離去,這是她第一次顯威,讓各院的主子爲之側目,心中明白,原來脾氣好的紫姑娘也不是好欺負的。
在他們看來,甦醒只是紫姑娘借其發威的理由,兩者並不可能有絲毫的瓜葛,因爲一個是雲,一個是泥,有着天壤之別。
“歡迎加入總膳房。”
李大嘴站起來,彪悍地身軀彷彿是一座小山,來到甦醒面前,將他籠罩着陰影之下,高高睥睨甦醒,獰笑道:
“不要以爲通過入門測試就可以高枕無憂,總膳房競爭非常激烈,所有院落的分膳房裡的廚師無數,他們各個腦袋削尖了,想要進入總膳房。”
“你稍微鬆懈,就可能被擠下去!”
“多謝提醒。”甦醒擡頭,笑看李大嘴,宛若一切種種與他如浮雲。
“哼,希望到時候你還能笑出來!”
李大嘴冷哼一聲,正準備轉身離去,突然回頭,道:“哦,對了,你刀工如此了得,出神入化,那就跟在我後面幹吧,做我的專用小刀工,哈哈哈哈......”
李大嘴狂笑着,大步離去。
“你能爲總主廚打下手,是你的運氣!”
“好好學習,刀工好不是一切!”
“好自爲之!”
總膳房的大廚們冷聲說道,全部一副嘴臉,一個個高高在上教育甦醒一番之後,跟隨李大嘴離去。
“專用小刀工......嗎?”甦醒低聲呢喃,突然擡頭,揚起一絲邪魅的笑容,“有意思啊!李大嘴!!”
“蘇兄弟,恭喜你啊,沒想到你的刀工如此厲害,簡直是......是......巧奪天工!”
這時,溫厚慶走進,拍拍甦醒的肩膀,激動地說道。
“恭喜!”楊晴水惜字如金,面無表情地說道。
甦醒望着兩鬼,眉頭微微一皺,一手掃開溫厚慶的手掌,冷着臉問道:“你們怎麼沒有跟着李大嘴離開,和我有交情,就不怕李大嘴怪罪,大好前程破滅!”
“哪能啊~”溫厚慶厚着臉皮,憨笑道,“你現在是李主廚的下手,刀工又這麼好,可謂前程無量啊!”
甦醒望着眼前的華袍胖子,嘴角抽搐,懷疑酆都城牆可有他的臉皮厚。
“不怕告訴你,我和李大嘴還沒完。今天我讓他在衆鬼面前丟這麼大的臉,他不會容忍我的。李大嘴之所以將我留在身邊,是爲了限制我的發展,一旦有機會就會除掉我!”甦醒譏笑着說道。
“這......不會吧?”溫厚慶一下子被嚇到了,他完全沒有察覺到這一點。
溫厚慶眼睛一轉,乾咳兩聲道:“我突然想起來,還有重要的事情沒做!這樣吧,蘇兄弟,你先忙,我們下次有時間再聚會。”
說着,溫厚慶扭着屁股,逃一般的離去。
“呵呵。”甦醒望着溫厚慶的背影,訕笑兩聲,並不往心裡去,活在人世的時候,這種人也不是沒有見過。
“你怎麼還在?”甦醒轉頭問向楊晴水,她還沒有走,面無表情的站在他身邊,很是自然,沒有一點尷尬,甦醒看不透她。
“我不知道住哪?”楊晴水簡潔地回答道。
“住哪?”簡單的問題,一下子將甦醒難住,偌大的城隍府,他也不知道住哪裡。
如果亂跑,冒犯到哪個大人物,那就哭都沒處哭。
鬼僕散去,各自忙活去了,院落的主子乘坐着轎子離去,留下一些鬼僕招攬甦醒,並且許諾給予甦醒極佳的待遇,不遜色於分膳房的主廚。
不過甦醒全部婉言拒絕,到哪裡都是一個“爭”字,他不想再多添是非。
“兄臺,我們是新來的,帶我們去住處吧。”甦醒拉着一位鬼僕問道。
那位鬼僕苦着臉,很想拒絕,但是甦醒的力氣太大,手掌宛如一把鐵鉗抓着他的手臂,沒用鬆開的打算,鬼僕只好答應。
“妖孽啊,力氣怎麼那麼大?我好歹也是鬼卒七重啊!結果他拎我跟拎小雞仔似的!”那位悲劇的鬼僕心中不滿地嘀咕着,甦醒的手掌還拽着他的手臂,真是一臉委屈,全是眼淚啊。
當甦醒和楊晴水離去之後,喧鬧的總膳房大門前逐漸安靜下來。
微風吹拂過,長廊幽靜,紫羅蘭的綠葉沙沙搖曳,光影斑駁,從一旁的八角石亭中走出一位文弱的公子,他身旁還跟着一位書童打扮的鬼僕。
“公子,爲什麼我們還不離去,非要等到大家離去纔出來呢?”書童打扮的鬼僕好奇地問道,他家公子名爲李翰林,是翰林院的主子,但是李翰林不喜歡鬼僕叫他主子,翰林院統一稱呼,要叫他公子。
“真是奇怪的主子,喜歡扮書生裝偵探,還非要我假裝書童。”書童鬼僕心中小聲嘀咕,李翰林和紫姑娘一樣,也是出了名的好脾氣,不然區區鬼僕也不敢心中腹誹主子。
“真相只有一個......”李翰林一副俊秀的書生模樣,他手捧一卷書籍,東瞧瞧西看看,似乎在勘察什麼。
仔細看李翰林手中的書籍,會驚奇地發現,那赫然是一本近現代赫赫有名的偵探懸疑小說——《福爾摩斯》!
這也是李翰林的奇怪癖好之一,他不同於其他院落主子,追求實力和權勢,他摯愛讀書,特別偏愛偵探推理,像是什麼《少年包青天》、《神探狄仁傑》、《洗冤錄》、《十大冤案》,《福爾摩斯探案》等等,世界上有名的懸疑小說,他都閱讀過。
現在李翰林的偵探癮犯了,硬是拉着書童鬼僕留下來,要偵查現場。“混沌的碎片全部找齊,我已經看到結局了!”李翰林在周圍溜達一圈之後,一手四根手指撐着前額,一手之前,做出書童鬼僕看不懂的姿勢,粗着喉嚨說道。
書童臉龐通紅髮燙,急忙望着四周,發現沒有其他鬼之後,拉着李翰林進入八角石亭,小聲說道:“主子啊......”
“要叫公子!”李翰林糾正道。
“好,公子啊,你不要這樣了。上次你那樣做,被鄰院的女主子看到了,結果笑話一番,說我們神經病啊!”書童抱怨道,一臉幽怨,因爲這個原因,他在丫鬟面前都擡不起頭。
“她們懂什麼!”李翰林義正言辭地說道,挺起胸膛,大義凜然地望着前方,“這是愛,懂嗎!?這是愛啊!爲什麼!爲什麼偌大的城隍府就沒有一個鬼魂懂我呢!”
“高山流水,知音難求啊!”最後,李翰林潸然淚下!
“小書童,你不覺得奇怪嗎?”李翰林一抹眼淚,突然問道。
書童一愣,問道:“公子,有什麼奇怪的嗎?”
書童很佩服自家的公子,雖然李翰林有時候很二,有時候思維跳越太快,但真的非常厲害,心眼明亮,洞察秋毫,能夠發現別的鬼發現不了的東西。
“你不覺得那個新進鬼僕勝利的有些蹊蹺嗎?”李翰林目光閃動,緊緊盯着書童的眼瞳問道。
“能有什麼蹊蹺啊,人家是靠着實力贏得比賽的,大家有目共睹,連一匹胭脂馬也忍不住誘惑,衝到前面享用美食。”書童提到甦醒,兩眼發光,把他當作戰勝“強權”的“英雄”。
李翰林搖搖頭,說道:“書童,你想的太簡單了,你說那個新進鬼僕雕刻出來的草坪,還有章渝雕琢出來的草坪,有什麼區別嗎?”
“區別?”小書童想了想,撇嘴說道,“這哪看得出來,那可是李主廚才能分辨出細微的差別。再說了,那匹胭脂馬已經幫我們選出了優勝者。”
說道剛纔那一幕,小書童回味無窮,沒想到一匹胭脂馬會突然發狂,掙斷繩索,只爲吃一口甦醒雕琢的草坪,幾乎堪稱神蹟。
李翰林眼睛一瞪,恨鐵不成鋼地說道:“你啊,跟我這麼長時間,怎麼一點推理思維和懷疑思維都沒有呢!”
“公子,我哪趕得上你的思維啊!”小書童一臉幽怨。
“你想,在那種情況下,李大嘴會幫助誰!”李翰林誘導着說道。
“幫誰?”小書童眼睛一亮,似乎明白什麼。
城隍府,甚至整個陰曹地府的黑暗。“官官相護”,兩鬼草坪相似,在衆多鬼僕和主子分辨不出的情況下,李大嘴應該會庇護章渝,宣佈章渝勝利。
“可是,李主廚公正無私!他也許愛才心切呢!”小書童話語一頓,極力辯解道。
李翰林搖搖頭,對小書童說道:“看我的口型!”
說着,李翰林張張嘴巴,卻沒有一個字節吐出。
“髒......張......”小書童盯着李翰林的口型,認真地分辨,突然驚呼道,“章渝的章!”
“沒錯!”李翰林點點頭說道,“李大嘴一開始張嘴,是準備宣佈章渝勝利的,可是那匹胭脂馬突然掙脫繮繩,打亂一切。胭脂馬吃了新進鬼僕的草坪,逼迫地李大嘴不得不宣佈他的勝利!”
“竟然這樣!”小書童大叫一聲,一下子跳起來,然後驚訝地看着李翰林。
“你是不是想說,不會這麼巧吧?”李翰林笑着說道,氣質渾然一變,宛若坐陣軍營、運籌帷幄的將軍,更準確的說,是一位看破一切迷局的大偵探!
“可是,公子,你有什麼證據嗎?明明是胭脂馬自己掙脫繩索的啊!這是奇蹟!”小書童不解地問道。
“非也非也。”李翰林文鄒鄒地搖頭晃腦,手中的《福爾摩斯》搖晃,“跟我來吧,本公子會揭曉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