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派人跟蹤我?”曲藝一張爬滿皺紋的臉青白交錯後,漲紅一片。
“曲董太高擡你自己了吧,我每天忙得很,可捨不得在你身上浪費時間。”丫丫半倚在椅子上。纖長的手中依舊在桌上輕敲着,只是逐漸多了些節奏,幾深幾淺。好似沒一下都敲擊在人的心上般。
“那你?”曲董精明的眸子溢滿寒光。
“曲總太不小心了,被人跟拍了也不知道。這事情我一直給壓着,想找時間跟你談一下,被yu的事情一鬧騰,我就給忘記了。”
丫丫聲音不緊不慢,話語嚴謹,曲藝明知道有摻假的成份,可又找不出半點破綻,再加上把柄在丫丫的手中,曲藝不敢放肆。他的老婆可是出了名的臭脾氣,倘若被她知道估計整個溫城也就知道了。他一把年紀,不能晚節不保。
“江總給個話吧,怎樣才能把照片給我?”他倒是小瞧了一個纔不到二十歲的小丫頭片子。
“這事情好說。”她叫了聲汪浩宇,“去把我辦公桌抽屜中的信封拿過來。”
時間不長,會議室的門再次被推開。汪浩宇把信封遞過,丫丫直接對着他指了下曲藝。
“曲董的東西還是他自己保存比較好。”
曲藝接過,掃了眼兩人,快速打開信封查看下照片。
“江總那裡應該沒有備份吧。”丫丫淺笑不語,曲藝心中也沒了底,他緊緊攥住手中的信封,“之前得罪江總是我的不是。不過。我相信江總不存在這樣的小人心思。倘若不嫌我人單勢薄的話,有什麼事情你吩咐就是。”曲藝在社會上摸爬滾打那麼多年,當然懂得要讓別人不死咬着不放,得拿出點誠意來。臺歲丸圾。
“曲董客氣了,按輩分來說我得叫你聲伯父,說吩咐太不合適。只是最近塑陽事情有些多,我需要時間去處理,希望曲董適當的配合我一下就好。”
這羣董事閒來無事就來給她添些堵,她現在很想做的一件事情就是挫挫他們的銳氣,讓他們老實一些。
“江總的話我記下了。沒什麼事情的話,我先離開了。”
曲藝眼中閃過一抹焦急,他現在應該是急於回去把那處房產處理了,丫丫也並未再爲難他,點了點頭,讓他離開。
“需不需要讓人跟着?”站在一旁的汪浩宇開口詢問。
“像他這樣的人,不會在同一個地方栽兩次跟頭。”丫丫起身整理了下身上的衣服,“警局那邊有沒有消息?”
“暫時還沒確認你發現的那個可疑人的身份。”
拍攝現場負責人確認那個矮小男人並不是公司工作人員,掉了好幾處監控最後確認他是偷偷溜進來的人。從這一點來看,這人的嫌疑很大。
“督促他們快一點。”
她也幹過這一行,知道案件只要有心就會發現很多潛在的線索,她這是在給辦案的人施壓。
汪浩宇離開,丫丫一個人坐在靜謐的會議室中,昨天晚上沒有睡好,她輕柔幾下眉心。
側臉看了下外面藍天白雲,他說要冷靜下,不知道他是不是已經離開了溫城。
辦公室中,一份份文件堆積着,很多都是關於塑陽食品的,她還來不及處理,客戶就已經找上門來,談的同樣都是塑陽食品的問題。
一天丫丫都忙得焦頭爛額,午飯都沒吃的她一直工作到了晚上,直到辦公室的門被敲響,冬陽又如那天樣,拎着一份混沌進來。
看着他暖如冬陽的臉孔,丫丫感到有些窩心,卻一點食慾都沒有。
“我聽我爸說你忙了一天了,先吃點東西吧。”
見丫丫接過以後就一直放在桌子一邊,冬陽幫她打開,推在她的面前。
“再忙也得吃飯。”
他聲音暖暖的,丫丫看着飯盒中的熱氣,眼中有些溫熱,她暗自輕吸下鼻子。
“冬陽,爲什麼要對我那麼好?”從小到大,他一直對她呵護有加,久而久之讓她都覺得,他這般對自己是應該。現在想來她大錯特錯。
“哪有爲什麼,投緣了,也就自然親近了些。在我的心裡已經把你當成了親人,就算是沒有發展的餘地,我也會把你當成妹妹。”冬陽說的自然,眼中很是坦蕩,這一番絕對是她發自肺腑的一番話,沒有絲毫討好的意味。
丫丫低着頭,努力眨了幾下眼睛,逼退眼中一點點匯聚的淚水,在她心中佔的分量無足輕重的一個人,竟然把她看的那麼重,十多年的時間,她到底錯過了些什麼!
辦公室中寂靜一片,丫丫吃完混沌後,本想跟着冬陽離開,怎奈昨天沒來公司,只一天就堆積那麼多緊急待處理的文件,她只能繼續奮戰。
“天晚了你先回去吧,我還得等一會。”
“回去也沒事,天太晚,一個女孩子回去不安全。”語落,冬陽起身在沙發上坐下,隨手拿過桌子上的雜誌翻看着。
“冬陽,我不是······”
“我知道你要說什麼,我也相信你的身手,可我還是怕有意外,你忙你的吧,我保證不會出聲打擾你的。”
面對這樣的冬陽,丫丫有再多的話也只能嚥了回去,輕嘆一聲,低頭處理起來。
偌大的辦公室寂靜一片,只餘筆在文件上沙沙輕動的聲音,冬陽坐在沙發上,目光從雜誌上轉移到時而凝眉,時而停筆思索的丫丫臉上,從口袋中摸出,他隨身攜帶的小巧的本子和炭筆,他輕輕的翻開着,仔細看去,每一張紙上都是用炭筆用最簡單的線條勾勒着熟悉的臉孔。
他翻到空白頁上面,目光在本子和丫丫身上走動着,手快速輕動着,只一會的功夫,一張神似形似的素描躍然紙上。
他滿意的輕勾嘴角,從前都是靠他記憶中的模樣去描繪她的容顏,此時真正坐在他的對面,去畫她是一種別樣的感受。
察覺他的動作,丫丫擡頭,見到他一直對着他腿上的本子傻傻的笑着,她輕蹙下眉起身,輕手輕腳的來到沙發後面。
目光落在小本子上,她遲疑下,伸手去拿。
“閒着沒事畫着消磨時間。”冬陽輕合上本子,準備收起。
“欣賞下不行嗎?”丫丫執意,對着他攤着手,星眸一直鎖在他浮上淡淡紅暈的臉上。
見她固執,冬陽無奈,只好把本子放在她的手中。
丫丫微微愣神,倘若換成陸奇坐在這裡,恐怕畫面就不是這樣透漏着小小的溫馨了,他肯定會傲嬌的輕嗤一聲“憑什麼給你看。”
不出意外,兩人又能掐起來,苦澀的笑漫過嘴角,她跟陸奇或許真的不合適。
她一張張的翻着,越看心中就越覺得難受,她把本子還給冬陽,默默回到位子上坐下。
目光雖然落在文件上,卻未看進去一個字,心湖翻着陣陣海浪,拍擊着她那顆算不上柔軟的心。
“丫丫,別把我對你的感情當成一種心理負擔,更不要因此產生愧疚。我不會阻止你去追求你想要的幸福,我還年輕,等的起。如果你幸福,我會開始投入一段新的感情,倘若你快樂,轉身的時候,我還會在你的身後。”
他說的情真意切,不久前被丫丫逼退的淚水好似開了閘的洪水沖刷過她的面龐,她極少流淚,更別說是這般洶涌的淚水。
冬陽一時間慌了手腳,想上前安慰,又怕丫丫心生反感,他焦急站在遠處足足有兩三分鐘的時間,見丫丫越哭越大聲的時候,疾步上前。
“對不起,剛纔的話讓你難受的話,我收回。”他掏出手帕,遞了過去。
丫丫不接,他只能親自代勞,給她擦着眼淚,她一把給推到一邊。
“你故意的吧,說的這般煽情,是不是存心讓我心中難過呢!”胸口悶悶的,丫丫擡起滿含淚花的眼瞪着不知所措的冬陽。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覺得她心中對他的感情正在一點點發生着微妙的變化。
“我······如果聽着難過,你就當我沒說過,你把眼淚擦擦。我保證以後,再也不說這些了。”
或許是今天氛圍有些太好,他情不自禁就把埋藏在內心深處的話語給說了出來,沒想到竟會讓丫丫哭的這般難受,他臉上閃過自責。
“冬陽哥,謝謝你。”
丫丫抹了把眼淚,心中默唸了聲對不起,冬陽算得上陪伴了她十幾年的竹馬,可她卻從未認認真真的看過他,或許這對於他有些太不公平了。
她張了張嘴,好想跟他說些什麼,最後還是打住,她不想一時衝動做出些決定。握緊手中的筆,再等等吧。
爲了讓yu的事情不再繼續擴散,丫丫第二天專門抽時間去了趟醫院,金姐還是如之前那般囂張,丫丫沒有多做理會,探望了yu的四隻,醫生護士很盡責,再加上他們年輕,身體素質又好,恢復的挺不錯。
他們跟金姐完全就是不同類型的人,很好說話,知道有人事故是人爲製造的,他們也很憂心,怕是針對他們的,拜託丫丫一定要讓人查出真相。
丫丫承諾,一定會給他們一個答案,他們也並沒有爲難丫丫,通過他們的微博,跟粉絲進行了交流,安撫他們的情緒,只是有一些粉絲還是瘋狂的,他們的偶像手上,是他們無論如何都接受不了的。
市民跟yu的經紀公司,還有粉絲給塑陽施壓,塑陽就給警局施壓,負責辦案的人也知道事情的嚴重性,也不敢怠慢,一直不分晝夜的調查,終於在三天以後事情有了眉目,嫌疑人找到了。
他名字叫姜海是外來人員,在一家工地打工,曾經有多次劣跡,三番兩次出入監獄,是個慣犯。
警察確定目標後,開始實施抓捕,趕到他曾經居住的地方時,卻撲了個空,經過走訪得知,他已經在事發前連工錢都沒拿就已經搬離了那裡。
這一反常的舉動,再次增加他的嫌疑,警察做了大量摸查和走訪工作都都沒有找到他的去向,這讓人不禁擔心,他是不是還活在這個世上。
這條線索被掐斷,警察也只能重新尋找新的有用線索。他們開始調取姜海通話記錄,查找在失蹤前跟他聯繫的手機號,還有跟他接觸比較密切的一些人,準備從這些上找出突破口。
功夫不負有心人終於還是讓警察發現了新線索,姜海在失蹤前通過他的哥姜洋的戶頭轉賬八十萬而這個轉賬的上家是溫城的一個叫李利的個體戶,當找到這個個體戶的時候,他當場承認認識姜海,姜海前幾天有事向他借錢,說是去放高利貸,還許他三七分,姜海三,他七。
當時他頭腦一熱,立刻答應下來,把手裡所有的積蓄都轉給他了,沒想到他竟然捲款潛逃,至今不知道去向,。爲此,他想殺人的人都有。
“爲什麼不報警?”警察明顯不信,八十萬對他這樣的個體戶來說根本就是一筆不小的財產損失,被人騙走,第一時間肯定是痛苦不已的去報警。而不是像他這般不聲張,悄悄嚥下苦果。
“我也想過報警,可姜海臨走之前警告過我,倘若敢報警讓他被警察抓住,出獄後要滅他滿門。他是進過幾次監獄,說話的時候又凶神惡煞的,我從心底有些怕他。再者,放高利貸不是犯法的事情嗎?我怕報警會把自己給弄進局子。”後面這句話他說的很小聲,一張臉一低再低。
整個訊問過程,他的所有表現都在情理之中,沒有異常,負責訊問的警察見也問不出什麼來,拘留時間一到,把他給放了。讓偵查員跟着,一有消息,馬上回報。
一出警局,李利就在大街上低頭的走着,偵查員不緊不慢的跟着。
李利屬於一個老油子,他早已經發現後面有人跟着,左拐右拐,幾次混進人人多的地方,反覆幾次就把偵查員給甩掉。然後一個人鑽進了一輛出租車報上地址,催促司機快點開車。
他在拐角處下了車又攔了輛出租車,才抵達他的目的地。
車子在一輛算的上高檔的小區門前停下,他掏出電話遲疑下沒有撥通,在樓下按響室內電話,聽到有人接聽才匆匆向樓上跑去。
“哥,你怎麼來這裡了?不是告訴你,最近風頭緊,能不聯繫就儘量不聯繫嗎?”
“葉子,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你先讓我進去啊。”李利額頭上因爲緊張而沁出一層汗水來,豆大的汗滴從他的鬢角滾落下來。
李葉左右看了下,見沒有人看到,才讓開身子,讓他進來。
“哥你這樣來太過冒險了,如果被人發現,我們或許都完了。”李葉臉上也同樣滿是緊張,拉着李利胳膊的手都微微有些顫抖起來。
“我很小心的,保證沒有人跟着。我告訴你,我今天被警察給請去了警局,他們已經懷疑到我的頭上了。我覺得溫城不能呆了,你們得趕快想辦法讓我離開這裡。”
“你知道被懷疑怎麼還向這裡跑,你想害死我們啊。再說,警察一旦懷疑你,肯定會限制你出境。再說你一個從不出溫城的人,在這個節骨眼上突然離開這裡,肯定會讓他們更加懷疑的。你現在就應該馬上回去,反正他們找不到姜海,你完全可以當做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按照每天的正常作息來生活的。”
“可是我怕,我出事沒有什麼,可是咱媽你嫂子,還有孩子誰來照顧!”
李利也是急了,開始吼了起來。
“當初拿錢的時候,你就會知道有這麼一天。事情來了,怕是沒用的。葉子說的對,你現在必須馬上回去,該做什麼就做什麼,倘若你真的出事,只要你死死咬住,不把我們吐出來,你家的事情,我會負責到底。”
一身真絲家居服的羅夢婕,站在二樓樓梯口,看着樓下的兄妹兩人。
“這是你說的?”李利喉結微微滾動,他知道面前的羅夢婕看似柔弱,心卻比男人還要硬上十分,這樣的女人歹毒如蛇蠍,是她惹不起的。
“我說的。不想讓你老婆孩子,還有你媽沒有人養活的話,馬上回去!”
嬌柔的聲音陡然變得有些凌厲,就算是李利這般的五尺男兒,也不禁面上出現一絲懼怕,匆匆掃了眼李葉,快速開門離開。
“哥,凡事小心。”
李葉還是不忍,在李利出門時囑咐一聲,李利點點頭,小心點關上門。
“我哥不會有事吧?”
偌大的公寓中,只剩下羅夢婕和李葉兩人,她眼眶紅紅的,渾身都好似在顫抖一般。
“有沒有事,這是靠個人運氣的,誰也說不準。不過,照你這個樣子的話,我看時間不長就會出紕漏。”羅夢婕冷冷少了她一眼,在沙發上坐下,打開電視,“跟了我那麼長時間,這膽子,怎麼一直都沒有練出來,你再這般,我也只能換個助理了。”
“別,我一定不會給你惹來麻煩的。”李葉快速抹了把眼角,眼中閃過惶恐,慌忙走進廚房幫羅夢婕衝了杯咖啡,這個“換”字有怎樣的含義,她還是清楚些的。
“這些日子,不要去看你哥,也儘量不要聯繫,聽到沒有。”羅夢婕不斷的囑咐着,受了驚嚇的李葉除了點頭還是點頭。
羅夢婕對着唯唯諾諾的李葉揮了揮手,自己則端着已經逐漸冷卻的杯子看向窗外。
秋季的天氣一直都是霧濛濛陰沉一片,沉悶的令人從心底冒出一股難受來,就好似她的每天的生活,從來都是這般。
手中的杯子落在垃圾桶中,深色咖啡在垃圾桶中散落開來。
她原本可以有一個幸福的家,快樂的童年,這一切都毀在叫江墨言跟宋小溪的身上,她羅夢婕的心很小,欠她的不管多長時間,她一定要連本帶利的討回來!
良久,她深呼吸口氣,緩和下臉上的表情。
“王總,我讓你幫我聯繫的事情,怎麼樣了?”聲音恢復嬌柔,只是眼底的寒意卻一直都未散去。
“塑陽麻煩產生,現在還沒有重拍廣告的打算,再等些日子,我再幫你問問。”
“那就謝謝王總了。”
“那你怎麼個謝法?”
兩人在那裡打情罵俏起來,一時間銀鈴般的笑聲在裝修豪華的客廳中迴盪着。
聽到這樣的結果,丫丫愁眉不展,案件不破,事情就會出現僵局。這幾日,董事會那幫人沒有曲藝領頭,他們也成爲無頭的羊羣,誰也不願意再出來做出頭鳥,已經好幾天沒有來公司蹦躂了。
只是這樣的局面不會持續很長時間,塑陽食品雖然有衛生局出示的質量檢查報告,但市民還是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對塑陽食品依然抵制 的很,纔不過短短一個星期的時間,塑陽食品銷售就已經降低很多。保質期的關係,工廠也不敢大規模的生產,生產量一旦減下來工人也就沒事可幹,偌大的廠子,不可能每天供養那麼多的閒散的工人,也只能輪流着給他們放假,本就是靠工資過活的他們,面對遲遲未解決的事情,心中難免會有擔憂,一時間一些不利於塑陽的言論再次鋪天蓋地隨着秋風傳遍溫城的大街小巷。
塑陽的股票出現動盪,她雖知道這些根本動不了塑陽的根基,可心中還是感覺對不起老爸的信任。
他把偌大的公司放心交給她一個什麼都不懂的女孩子,她卻在短短時間給弄得這般糟糕,一時間,她開始覺得自己是不是太不適合這一行業了。
壓力大的時候,她有幾次想打電話給老爸,讓他回來。偏偏每次,她又會倔強的打消這個念頭。冬陽在這段時間只要不忙,都會陪在她的身邊,他不懂商場上的事情,從不亂插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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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會在丫丫眉頭深鎖的時候,說上幾句溫言軟語,或者是遞上一杯安神茶。
丫丫嘴上不說什麼,心中對他還是充滿感激的。一股不同於親情的情愫開始在心底慢慢滋生。
面對這樣的境況,現在她不能再一味的等案子告破,尋思下,她拿起包讓冬陽跟她一起去了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