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裁辦公室,站在門外,我未聽到裡面有動靜,擡手叩了叩門。( )沒有迴應。
“江墨言,在嗎?”
我輕皺下雙眉,等了有半分多鐘,仍舊是沒人,尋思着他們可能在會議室,我帶着丫丫奔向會議室。
房門半掩着,有人正在打掃,會議室中還殘留着淡淡的煙味,看樣子一場會議纔剛剛結束。
打掃的人認得我,她一時間不知道該給我稱呼什麼,你了半天也沒有說出一句話來。
“江總呢?”
“我被叫上來打掃的時候,見到江總跟衛生執法的人一起離開了。”
“他們大概走了有多長時間了?”
聞言,我的心咯噔下,難道是食品結果有問題?那也不對啊,就算是食品有問題,也不是衛生執法把他帶走啊。越是想不明白。我心中就越發焦急。
我去雲鵠的辦公室,裡面沒人,顧炎也不在,從他們的助理那裡我知道,他們跟江墨言一起離開了。
需要他們這些人一起出動的事情絕對是大事,心中隱隱不安,我牽着丫丫緊走幾步進了電梯。
“媽媽,是不是爸爸遇到麻煩了?”丫丫仰着小腦袋,黑豆般的眸子,擔心流轉。
“是遇到了些小小的麻煩。不過。他會處理好的。”我撫摸着她光滑的小臉,她好像比我想象中的要懂事的多。
丫丫認真的點點頭,電梯門一開,她笑着拉着我出了電梯。
我站在大廳門前給江墨言打了個電話,電話處於無人接聽狀態,時間不長,雲鵠給我回了過來。
他告訴我,他們在化驗中心。剛剛走的急,沒有給我打招呼。
“是不是結果······”
“這個暫時還說不準,應該會沒事的。”那邊好像很忙,雲鵠讓我不要擔心。隨後掛斷了電話。
長長的吸氣吐氣,收起手機,我知道他們有事情要處理,不想打擾他們,安安靜靜的等候結果。
自從把公司的事情全盤交給江墨言以後,我很少過問公司的事情,留在這裡也無事可做。詢問丫丫想去的地方,我準備帶她出去玩玩,以後若她真的上了封閉式的學校,見面的次數可就少了,一想到這裡,我的心就有些難受起來。
公路邊,我伸手攔車,一輛紅色的奧迪車停在我的身邊。
“墨言跟顧炎在公司嗎?”車窗滑下,素面朝天的馮甜,嬌俏的一張倆憔悴蒼白,頭髮隨意的挽在後面,整個人看起來疲憊、頹廢。
“沒有,發生什麼事了?”
馮甜纖細的手指攥緊方向盤,漂亮的眼睛,只是瞬間泛起紅來,霧氣瀰漫開來,她忍了又忍,纔沒有流下眼淚。看着她這般隱忍的模樣,我的心中生出些不忍來。
“顧炎他欺負你了?”在這個世界上,能讓馮甜委屈成這樣的,也只有那個噴火龍了。
“他把果果藏得很嚴實,上學的時候,我守在學校,他就讓人攔下我,我跟着他回家,也有人把我擋在外面,無論我怎麼求他,他都不給我進去,我已經有一個多星期沒有看到果果了。”說到這裡,她無聲的淚水再也止不住,滑落到她乾裂蒼白的脣上。
作爲一個母親,她的此刻的心情我是感同身受,我握緊丫丫柔軟的手,這顧炎這次做的也太過分了,他知不知道自己這般任性,傷害馮甜的同時,也傷害到了果果。他好不容易有了些進步,不知道經顧炎這般折騰會不會回到最初的狀態。
“他們有事出去了。不然這樣,我們先去一趟果果的學校,看看能不能通融下,讓我們帶走果果。”
像果果這樣患有自閉症的孩子,一般跟家長很難溝通,由於工作忙或者是其他原因,他們很難照顧好孩子,大多的時候還是希望能放在學校中,交由老師看管。所以他們學校,是沒有周末這個概念的,以前馮甜跟他們一起生活的時候,馮甜會在週末的時把他留在家中照顧。
爲了能瞭解孩果果的心思,馮甜還去專門研究了對於果果,馮甜是傾注了所有的耐心和愛心。
這一次顧炎也是把我惹毛了,總覺得他不該這般,我下定決心,不管江墨言幫不幫馮甜,我都要想辦法幫幫她。
“根本行不通,我之前去過兩次,他們保安不給我進,果果學校的情況你也知道,除了孩子的監護人和監護人指定的人,其他人不能隨意接走孩子的。”
兩年來,馮甜都是跟顧炎的司機司機一起去接的孩子,這我是知道的。
“我有辦法。”
開門上車,丫丫拿過手帕幫馮甜擦了下眼睛。
“阿姨,果果會回到你的身邊的。”稚嫩的話語又讓我有些驚訝,丫丫好像真的長大了很多,她的變化從陸奇離開以後特別明顯,想到那天她失望的眼神,我眼中泛起了心疼。
事後我也想過給陸銘打個電話,又怕會撼動他忘記我的決心,忍了又忍,最終還是打消了這個念頭。
馮甜回頭和藹的看着丫丫,撫了撫丫丫的臉頰,閃動淚花的眼中多了絲羨慕。
“倘若果果有一天可以像丫丫這般說話,我死也甘願。”
“說什麼不吉利的話呢。果果他只是不喜歡說話,你沒見着他聰明着呢。”
一般自閉症的孩子比一般孩子都聰明,別看他年紀小小,他能把玩具車拆開來再重新組裝上,記憶力更是好的不得了。
江墨言都說過果果的自閉症能治癒,他的前途不可限量。
“我寧願他笨一點,多點快樂。”
馮甜緩緩回頭,目光飄遠,臉上也是傷感無限。她的話我是贊同的,我見過果果的次數並不少,可我從未見過她像別的孩子那般,開心的笑過,就連動動嘴角都不曾,我有時候甚至懷疑在他的世界中是沒有喜怒哀樂的。
過了一會,平復好心情的馮甜才發動車子,我讓她先去了秋霜那裡,我得把丫丫先放在她那裡,畢竟有些事情,還是不要讓孩子見到的好。
“果果幾點放學?”我看了看腕錶,十二點半,我得算好時間才行。
“四點半。”
“那不急,你先把自己整理下吧,你這樣去見果果,估計會把他嚇一跳吧。”
馮甜看了看反光鏡中的模樣,淒涼輕笑下。
“一個星期不見他我都受不了,倘若再像以前一樣好幾年不見,我估計會瘋掉。”
馮甜回家整理下自己,她現在住在一個單身公寓中,裡面擺設極其簡單,就一張牀,一個衣櫥,還有臺電腦,其他就是些零零散散的東西。
馮甜因果果的事情在兩年前已經跟家裡人決裂,看她現在這般,再想到我剛開始見到她那時的樣子,我是深有感觸的。
“找到工作了嗎?”
“剛應聘上個工作,就碰到顧炎發瘋,也只能吹了。”上了淡妝的馮甜,臉色看上去好了不少。
“今後有什麼打算?繼續找工作?”我有些擔心,果果的學費高昂,一份普通的工作是很難支付的起的。
“我是學服裝設計的,我準備在網上幫人畫些設計圖紙的同時,再找份工作,這樣兩份收入,應該能勉強維持我們的生活。”她的臉上閃過愁容之後又是信心滿滿,“只要有果果在,我就有走下去的勇氣。”
這一刻,消瘦精緻的小臉在我面前是那般明豔動人,彷彿她的世界中,只要有了孩子,未來的壓力和生活在她眼中都算不上事兒。
我鼻子酸酸的,馮甜是我見過爲數不多的好女孩兒,可是有人從頭至尾都不知道去珍惜。
“你還年輕,就沒有想過,放棄果果,自己去尋找一份平平淡淡的感情過一生嗎?”我心疼她這般,問出心底的話來。
“感情一生談一次就夠了。太痛,太累,再也不想再來一次了。”年紀輕輕的馮甜好似一個閱盡世間滄桑的老人般,看開了,也絕望了。
“你會有這種感覺,是因爲你遇到了一個渣,或許在未來不經意的某一天你會遇到一個對全心全意對你好的人呢?”我不禁起身將她擁進懷中。
“你經歷了那麼多,遇見了幾個好男人?這個機率太渺茫,我不想去再把自己碰的頭破血流。不要再勸我了,我會好好地。”
馮甜的心裡承受能力確實是很強,越是這般我就越爲她感到心疼。
“不然這樣吧,我幫你介紹份工作。”
“不用了,我······”
“你先別忙着拒絕,等我說完你再看看這份工作喜不喜歡。”她是怕我給她介紹塑陽的工作,她不想再跟顧炎有其他的牽扯,“安林的助理,這個工作怎麼樣?”
“安······安林,你說的是服裝設計師安林?”馮甜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激動地按着我的肩膀,輕搖幾下“我沒有聽錯吧,你什麼時候認識這個從未在公開場合露過面的神秘人物了?”
“別搖了,再搖我可就暈了。”安林的名號還是很大的,只要在設計行業混過的人,都是知道她的,不是因爲她的名號有多響而是她太過低調,她的所有作品發佈會都是公司替她來完成,沒有人知道她是男是女,也不知她的年齡,這一點她跟麥加是完全一致的。
“不搖了,不搖了。快告訴我,你是怎麼認識他的,他長什麼樣?年齡?性格?還有······真是想知道的東西太多,連問都不知道先問些什麼了。你先把我剛剛這些問題回答我了吧。”
“你也不用太過激動,她是個女人,你認識而且當初差點成爲你的婆婆。”
“什麼婆婆?你把我都給說愣了。”馮甜眼中滿是不解。
“就是江墨言的母親安晴兒啊。”我對她擠了下眼睛,“是不是覺得有些不敢置信?”
我當時知道的時候都差點驚掉了下巴,怎麼都不會想到從前在我眼中一無是處的女人竟然會是家喻戶曉的服裝設計師。
“豈止是不敢相信,簡直是太震撼了。給我兩分鐘我要好好消化這個事實。”她抱着頭在房間中走了兩步,倏然停住腳步,回過頭看向我,“你沒有騙我吧。”
“你覺得我有那麼無聊嗎?”我噗嗤一笑,這丫頭還挺搞笑的,“不過,她最近正在準備婚禮,如果你當她的助理,估計這些日子她會顧不上你。”
安晴兒推掉了很多工作,專心準備這場對她來說意義非凡的婚禮,不知道他們婚禮以後還有沒有度蜜月的計劃,倘若有,開工日子還真是遙不可及。
“沒事,以後能顧上就行。不對,應該是隻要她能顧得上我這個助理就成。”
馮甜激動地都不知道自己要說些什麼了,見到她這般,我不由得輕笑着搖搖頭。
我發現她跟我挺像,要求很簡單,但是有有些地方跟我不像。比如,我沒她那般堅強和毅力,倘若江墨言如顧炎那般對我,我肯定會二話不說帶着丫丫走人,不會給他白白摧殘了兩年。
“我能說我太激動了嗎?你試試我的心臟,它跳的比平常快了好幾倍呢!”馮甜扯着我的手貼近她的胸口,一雙晶亮的眼睛希冀的看着我,“感受到了嗎?”
“感受到了軟軟的手感很好,起碼得得是b。”我還在她的胸前輕抓了一下,笑的那個叫春花燦爛啊。
“要死了你。平常看你一本正經的模樣,沒想到私底下竟然還有這副嘴臉,跟墨言那個不言苟笑的男人在一起是不是經常你主動。”她碰了碰我的胳膊,笑的一臉曖昧。
“無聊。”我白了她一眼,江墨言那個流氓還用我撲他!
聊天的時間總是過得很快,才一眨眼的功夫就已經三點多了,我給雲鵠打了一個電話。
他應該還在忙,過了一會兒才接聽電話。
“顧炎在你身邊嗎?”
我壓低聲音,雲鵠是個心思縝密的人,我這般問,他一定知道我是有事不想讓顧炎知道,他輕聲嗯了聲,我沒有吭聲,知道過去一分多鐘。( ’)
“什麼事?”
“今天晚上想盡一切辦法幫我拖住顧炎。”電話中傳來似有似無的風聲,我聲音變得正常起來。
“理由。”
“我要幫馮甜奪回果果。”我對雲鵠沒有任何隱瞞,雲鵠是個明事理的人,那麼多年顧炎對馮甜怎樣,馮甜對果果怎樣,他也都看在眼裡。
“你有沒有想過顧炎不讓馮甜見果果的原因?”
雲鵠聲音始終溫和,跟他說話,你提不起對任何人的怨和恨,剛剛還義憤填膺的我,心情平靜下來。
“不管是什麼原因,對孩子對馮甜都太過殘忍,不管說什麼,這一次我都要幫馮甜。”
顧炎存着怎樣的心思,我不想去猜,反正他現在在我的心中就是個徹頭徹尾混蛋!
“好,隨你。”雲鵠輕笑聲,“只是你們把奪走後呢,送去國外?顧炎的脾氣我很瞭解,就算是送到國外,估計他也會給翻出來。到頭來,你們做了無用功不說,還會讓馮甜受到更大的傷害。”
“他敢!”顧炎最怕的就是江墨言。大不了,我就讓馮甜住在我們的小區,看他顧炎還敢不敢犯渾!
“我是給你提個醒。別看顧炎那般,我覺得他對馮甜還是有感情的,只是他自己沒有覺悟罷了。”
“有屁感情啊!”雲鵠能看透所有人的心思不假,但這句話,我實在是不敢苟同,倘若真的有感情,他會捨得去折磨她?如果真是那樣,那這樣的感情不要也罷!
“你啊。”雲鵠無奈,“明天幫我去接個人吧,就當我今天幫你的酬勞。明天我會把航班號和姓名照片發給你。”
“好啊。對了,你們那邊情況怎樣了?”
“有點複雜,電話中一時半會也說不清楚,等晚上墨言回去再跟你說吧。”
掛斷電話,我給我哥打了個電話,讓他到果果所在的學校門前等我,奪孩子的計劃,只有我們兩個身單力薄的女人,好像有些難度。
半個小時以後,我跟我哥在學校門前匯合,我跟我哥這麼一說,他思索下,點了點頭。
“希望顧炎不要跳腳才行。”
“管他跳不跳呢,這樣的結果也是他自己找的!”
我已經看到顧炎的司機車子出現了,馮甜一直緊緊盯着,這邊放學,回家的孩子不多,所以門前也沒有多少人,我哥很容易,在司機接到果果,還剛剛起步後不久就跟了過去,駛離學校有一百多米的時候,將他的車子逼停在路邊。
我跟馮甜也一直跟在後面,當司機下來敲我哥車窗的時候,我跟馮甜從綠化帶處靠近車子,敲了敲果果鎖在位置的車窗,見到是馮甜果果遲疑下打開門。
馮甜激動地一把將他抱在懷中。
“我的好果果,媽媽現在就帶着你走。”想必果果也是願意的,他沒有甩開馮甜的手,乖乖的跟我們上了車。
路上,馮甜叫了幾聲果果,他沉默着一直不吭聲,馮甜眼中滿是擔心。
我輕撫着他的頭,他好像真的又變回了從前,我在心裡把顧炎罵了個遍,真是作孽。
“不行,我不能再讓他把我跟果果分開,見到果果現在這個樣子,我已經再也理智不了了,我要現在馬上帶着果果離開溫城,去一個他再也找不到的地方,安安靜靜的生活。”
“你的心情我可以理解,可這事不是小事,能不能從長計議下。”
“我等不了了,我怕遲疑的話,我會再一次失去他,不行我現在就要馬上去機場。”
她說的這些也是有道理的,我沒有阻止,可能是真的慌了,她一時間也想不到好的去處,整個人看上去焦急的不行,開車就要向機場趕去。
“就算是要出國也得拿護照和想好去哪吧。你放心,我已經讓雲鵠拖着顧炎,你有時間準備這些的。”作爲一個母親最接受不了的就是和孩子分離,我理解她,更同情她,如果能給予她幫助,我會毫不吝嗇。
“你看,我一着急 竟然把這些事情給忘了。”馮甜調轉車頭,向她住的地方奔去。
一路上我看到她幾次向我看來,她應該是在掙扎是不是該開口。
“你是不是擔心錢的問題,這個我幫你解決,就當是提前支付給你的工資。”
爲了讓她不產生心裡負擔,我把話說的很明。
“那怎麼行,這又不是給你當助理。我出國了,也用不着車了,你幫我轉手吧,所得的錢你打我卡里。”
“好。”馮甜是一個很要強的人,我只能先應下。
馮甜收拾的很匆忙,果果就那樣安靜的坐在椅子上,玩着手中的魔方,他的手很靈活,腦子更是轉的很快,短短兩三分鐘,他就能把魔方六個面給拼接好。
我自認是個比較笨的人,倘若讓我弄這個東西,估計,大半天我能拼出三個面,那已屬奇蹟。心疼的撫摸着他的頭。
“果果······”
他擡頭看了我一眼,又低下頭,打亂剛剛拼接好的魔方,有開始快速拼接着。
我不知道怎樣跟他相處,索性安靜地坐在一邊看着他手指快速的動着。我覺得馮甜比我更加不容易。最起碼,江墨言傷害我時是本着爲我好的目的,我的孩子是健康的。而她,那麼多年不知道自己的孩子還活着,知道真相後,爲了能跟果果多相處一些時間,忍受着顧炎的肆意摧殘傷害。現在爲了能跟孩子過平靜的生活,還有獨自帶着孩子遠走異地。
“後悔嗎?”
我看向正在拉着行李箱拉鍊的馮甜,她動作一頓,面色微僵,過了一會兒,臉上綻放出一抹笑來,粉色的脣瓣輕輕勾起。
“後悔過,但知道孩子還活着的那個時候,悔恨在那一刻消失了。不管果果怎樣,他是我懷胎十月生下來的,或許在你們的眼裡,他算不上正常,但我覺得他跟平常的孩子無異。”
眼中的淚花在夕陽下染上層血色,白皙的臉蒙上一層薄薄的紅色,馮甜確實很美,不是那種柔弱的美,是帶着一股令人不敢忽視的堅強之美。
“果果,願意跟媽媽離開這裡,開始全新的生活嗎?”她放下行李箱,來到果果身邊,彎下身子,額頭碰着他的頭,手放在他的腦後,母子兩人靠的很近很近。
眼睛微熱,我輕碰了下眼角,目光看向外面火紅的夕陽,這一幕很美,我拿出相機,順着夕陽的光亮給她們拍了一張照片。
許久,果果都沒有回答,依舊繼續着手上的動作,窸窸窣窣的聲音在寂靜的房間中異常清晰。
馮甜又問了他一遍,他依舊保持着自己的速度,仿若周圍的人和事情都不存在,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無法自拔。
或許是沒有跟他這樣的孩子有太多的接觸,面對這樣的果果,我有着深深的無力感,如果是我,我或許在這一刻會愁的淚如雨下。
只見馮甜慢慢的在他面前蹲下身子,捧起他的臉,讓一心沉迷在魔方中的孩子擡起頭來,只是頭是擡起來了,他的眼睛依舊盯在魔方上面,手還在快速的動着。
“果果,我知道你能聽得懂媽媽在說什麼,你看到了,媽媽跟爸爸在一起時並不快樂,我曾經以爲爲了你,我可以忍受所有的一切。知道前些日子,我才發現,這樣的忍受對我,對你,都不是一件好事。你是需要一個健全的家庭生活環境不假,可這家庭前提必須是溫暖和諧的。”
馮甜鬆開手,站起身,“給我一個答案,你是願意留在這裡跟爸爸一起,還是跟我走呢?或許跟我在一起,我不能給你豐厚的物質生活,可我會盡可能抽出時間陪你。”
馮甜說了這麼多,果果依舊還是我行我素,她們的情況特殊,我也不知道要跟她們說些什麼,只能安安靜靜的等在旁邊。
“如果願意的話,就點點頭好嗎?”
馮甜的聲音依舊是揉揉的,一點不耐都沒有,或許不是自己的孩子,我就少了些耐心,此時我覺得過過手中的魔方很是礙眼,我很想就那樣過去,把它給奪過來,只是我不能那麼做,張了張嘴,再次安靜的立在旁邊。
“看來你是不願意的。算了,我把你送回去把。”馮甜等了好長時間,果果依舊不言不語。
馮甜也不想勉強他,擡頭看向我,“今天謝謝你,想辦法見了次果果。是我想的太簡單了,沒有考慮到他是不願意跟我生活在一起的。”
說這話的時候,兩行清淚從她的眼中滑落,跌落在果果的手上,她咬着下脣,才拉起果果向外走。
“你要去哪?”
“我把他送回去。”她肩頭不斷聳動着,聲音帶上顫音,她是怕這次把他送回去以後,顧炎會把果果藏的更加嚴實,她連見果果的可能都沒有了。
“媽······媽······”
不大的聲音卻清晰的闖進我的耳中,我詫異看着終於從模仿中擡起頭的果果。馮甜更是驚得長大了嘴巴,眼睛瞪得老大,僵立在原地足足有兩三分鐘的時間,才緩緩側過身,不敢置信的看着果果,每個動作都似慢鏡頭般,慢的不能再慢,彷彿生怕嚇到了身邊這個很怕走出自己世界中的孩子。
“果果,你剛纔叫我什麼?”淚,在那一刻匯聚成河,不斷地從她眼中滑落。
果果除了發出一些,啊,別,這些單個字外,從沒有說過兩個字,更別說叫她媽媽了,也難過馮甜會有這樣。
只是讓她失望的是,果果並沒有回答她,只是輕輕點了兩下頭後,又開始玩起了他好似永遠都玩不厭煩的魔方。
“果果你點頭的意思是要跟媽媽一起走?”馮甜沒有在意果果沒有迴應,注意力全部在他剛纔點頭的動作上。
果果這次迴應倒是挺快,又點了兩下,這一次馮甜激動地徹底失聲哭了起來,她單手捂住嘴,另一隻手緊緊的攬着果果的清瘦的小身子。
“別哭了,嚇到果果就不好了。走吧,天晚了。”
等她哭的差不多了,我拿起她的行李放在她的身邊。
“讓你見笑了。”她慌忙擦了擦臉上的淚水,不好意思的對我笑了笑。
“這有什麼好笑的,換做是我,估計比你哭的還要厲害。”我說的這話絕對不假,我是個感性的人,一哭就好似剎不住車一般,就像江墨言曾經說我那般,遇事只知道哭。我也知道哭是解決不了問題的,可我就是想哭,覺得哭了,我的心就好受了一些。
車上,馮甜的激動勁沒過,這次我負責開車。
“剛纔你激動抱着果果哭的時候,我沒有經過你的同意擅自作出,幫你們定了去溫哥華的機票。我媽在那邊有現成的房子,你不是要做她的助理嗎,剛好她們結完婚就要去那裡定居,你們住在一起有個照料的同事,工作起來也格外方便。”
前幾天我跟安晴兒通過電話,電話中聽她的意思,結完婚以後要回溫哥華了。
“這樣麻煩阿姨不太好吧?再說,他不會想到那裡吧。我的意思是找個偏遠的一點的地兒,讓他怎麼想也想不到的。”
“世界地圖上也就那麼些個國家,你就算是再偏遠,他如果是上了心的找,你覺得你能撐上幾年?你就沒有聽說過,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嗎?放心,我會安排好一切,儘量不讓他發現蛛絲馬跡。”
“謝謝你了,小溪。”
“再說謝,可就真的見外了。好好照顧果果,這個孩子聰明,如果你好好地引導他,說不定將來會是個了不起的人物。”
“我不想讓他多了不起,我只想讓她像正常的孩子一樣就成。”
馮甜將果果擁進懷中,臉上的笑是那般的燦爛和幸福,我也替她高興起來。願她離開顧炎以後,可以開開心心的活着。至於顧炎,錯過了那麼好的一個女人,我就坐等他悔青腸子。
機場,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我看着消失在黑色天際的飛機,擡起手對它揮了揮。
身邊熟悉的人,一個接一個的走,自己站在原地,送別他們,這種感覺不好受,心中不是滋味,我收回手低下頭,該去接丫丫了。
還未回身,身上落下還帶着餘溫的風衣。
“天冷,也不知多穿件衣服。”淡淡中帶着責備的話語,讓我眼眶一紅,撲進他的懷中,熟悉的氣息包裹住全身,我的心才稍微安了些。
“他們走了,我們身邊的人又少了。”
“等等我們也走。”江墨言好似安慰個孩子般,說出這般逗笑的話來。
“你怎麼知道我在機場?”
“你覺得沒有我的幫忙,你會這般容易帶走果果?”江墨言捏着我的鼻子,臉色稍沉,“給雲鵠打電話,也不向我求助,到底誰跟你親近!”
“不就是因爲親近纔不想麻煩你的嗎?”我對他輕吐下舌頭。
夜幕下,燈光柔美,他剛剛緊繃的臉也柔和起來,擁着我向車子走去。
“說說都幫了我些什麼?”
“你以爲耿澤能把拖住他多久?”
“顧炎知道果果不見了?”我怎麼把這茬給忘了,我哥剛剛把司機逼停的地方時交通要道,時間不長就是上下班高峰期,車子停的時間一長很快會驚動交警,我哥就算是不想走也得走,那果果丟了的事情肯定瞞不住了。
“現在還不知道,不過也快了。”
江墨言淡漠,絲毫都沒有因爲自己的表弟待會會有怎樣驚天地泣鬼神的舉動而存在一絲擔心。
“那司機······”
“我讓人把他給弄暈了,估計再過不久應該能醒來吧。”
“那你快點想辦法把我買機票的記錄給消除掉。不然,顧炎一查就完了。”我激動起來,好不容易纔實施的計劃,可不能就這樣功虧一簣了。
“這個還用你說嗎?”江墨言低下頭,俊臉湊了過來,“我想了那麼周到,是不是該獎勵下?”
我逡巡下四周,見沒有人注意到這邊,我在他的臉上快速吻了下。
“又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這麼偷偷摸摸的。”江墨言鄙夷的看了我一眼,發動引擎,車子向市中心駛去。
“先去我哥那裡把丫丫接上。”
“汪浩宇去接了。”
燈光昏暗,樹影斑駁,江墨言的臉忽明忽暗,我就那樣倚在窗上看着他的側顏。
“你說,顧炎從小跟你一起長大,你們的性格怎麼相差那麼遠呢?”
“我還跟慕北川一起長大呢!”江墨言遞給我一個白癡的眼神,“你智商已經處於急速後退狀態了。不過,沒關係,有我在,就算是成了白癡,我也不會讓你被人欺負去了的。”
“你才白癡呢!”我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如果讓顧炎知道我們合起火來跟他過不去,你說,他會不會直接跟我們翻臉?”我對江墨言挑挑眉,不知是不是刺激的生活過慣了,一旦安逸下來,我就想來點刺激的,人有的時候就是這般的矛盾,平淡想刺激些,有時候刺激過了頭又想恢復平淡。只是我們不知有時候事情,我們只能控制開頭,不能左右中間過程,更預測不到結尾。就比如顧炎跟馮甜的事情。
“翻不翻臉是他的事情,以他的脾氣,是該受到些教訓了。”
有了江墨言的這句話,我算是徹底放心了。看來,他是不會對馮甜的事情坐視不管了。
“今天發生了什麼事情?你們怎麼會跟衛生執法的人一起走?”
“他們給我們提供的數據,是百分之八十的產品都有問題。因塑陽產業龐大,他們不敢貿然拿溫城市未來的發展當兒戲,這件事情沒有立刻向外面公佈。根據我們的要求和提供的配料和質檢的數據,他們準備再來一次化驗檢查,這一次檢查全部由他們和我們全盤監控。整整一天,我都在看着他們在拿着我們一樣樣食品做着極其細緻的檢查。到現在我的面前都是穿着無塵服檢查人員跟那些儀器。”
“結果什麼時候出來。”
“最快明天中午,雲鵠他們在那邊守着呢。”
聽江墨言說百分之八十的時候,我心中就已經有數,塑陽的食品安全把控一直很是嚴格,如果說,有百分之十幾二十幾,我心中還會一哆嗦,難道是我們的質檢人員沒有盡責?
可是百分之八十,這裡面可就大有文章了。
當天晚上,我們都睡下,急促的門鈴聲,沒有絲毫間歇,一直響個不停。
江墨言低咒聲,沒有起身,用腳趾頭想都能想到是誰,江墨言拿過手機打了過去。估農宏巴。
“再給老子按一下試試!”
“哥既然知道是我,就一定知道我找你的原因吧。告訴我那個該死的女人帶着孩子躲哪去了!”
“你女人和孩子去哪,跟我有關係嗎?”江墨言惱火嘲諷出聲,“最好不要再按了!”
只是冰冷的警告沒有達到預期的效果,電話還剛掛斷,急促的門鈴聲又響了起來。
江墨言低咒聲,快速的掀開被子,下牀快速向門外走去。
對面的錢回倒是受不了先我們一步衝了出來。
“顧炎你大半夜的發什麼瘋,還要不要人睡覺了。”
“你們一個個讓老子不舒服,老子也讓你們不安生。”他惡狠狠的說着,手也沒停歇,一直按着。
直到江墨言拉開門時,他望着江墨言黑沉的臉色時,動作才停下。
“我沒想惹你生氣,可你揹着我把她們娘兩弄走就是你的不對。”顧炎的怒火在見到江墨言那一刻消退些,但還是旺的不行。
“怎麼不對了?難道要把她們留在這裡,任由你胡亂折騰?”江墨言深邃的五官蒙上一層化不開的冷意,凌厲的聲音讓人心頭一凜,“顧炎,如果是爲了她們好,你就讓她們遠離你的世界,這樣她們至少會過的快樂些!”
“她們快樂了,那我呢!我就活該被她們扔下,一個人生活?”
“那是你活該!”顧炎也是一個擰巴起來欠抽的人,我再也沒忍住,對他吼出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