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倩告訴他,她會去的。
結束了電話,傅薄笙繼續對着電腦處理一些郵件,但顯然有些心不在焉。
也不知道她們晚上這聚會結束幾點了?
心,竟然因此靜不下來,傅薄笙索性換上外套,去了公司,中途假裝找不到一份文件,給姚倩發了一條短信,旁敲側擊,她們的聚會結束了沒有。
這樣的行爲,在傅薄笙以前看來,極爲不齒,卻沒想,現在他做的竟是這般順手。
得知她們聚會結束,他也起身往海鮮樓走去,遠遠地就看到她從店裡出來,對着每一個人微笑揮手,只剩下她一人後,她便低着頭往自己這邊走來。
他也注意到,她想要假裝沒有看到自己。
這樣的認知,讓傅薄笙感覺到一絲莫名的酸澀和失落。
後來,聽到她問自己幹嘛去,語氣中帶着的那絲防備與疏離,讓他下意識地打消了想要送她回去的念頭。
反而換做讓她送自己回醫院。
彷彿這樣做,便能不讓她猜透自己內心的想法,也能在她面前,保留住一絲倔強與自尊。
傅薄笙脫下外套掛在衣櫃裡,回想起車上,葉楠表現非常明顯的嫌棄,不禁輕笑了一聲,這臭丫頭,現在倒是越來越不會控制對自己的看法了。
只是,被嫌棄居然也能讓他有一絲愉悅?
傅薄笙走到窗邊,夜間的微風輕輕地拍打在他的臉上,黑如深夜的眼眸中是他自己都不確定的懷疑。
高興於她表達的嫌棄,是因爲更害怕她對自己的漠然不理嗎?
***
回到家裡,葉楠看到吳姐正坐在客廳裡剝着桂圓肉,說明天早上給她煮桂圓打蛋,她叮囑了一句,讓吳姐早點休息後,便回了臥室。
洗了個澡,回到牀上躺下,卻翻來覆去睡不着,傅薄笙那張妖孽至極的臉和那雙夾雜着嫌棄和厭惡的眸子在她的腦海裡交疊出現,揮之不去。
也不知道傅薄笙的腦子究竟是哪根神經搭錯了,這段時間總是做些莫名其妙的事情,起初,她還會想,他終於發現自己的好了嗎?
可一次又一次,事實都告訴她,那些真的只是她在白日做夢。
他會帶着沈蘇挑選婚紗,會帶她去買戒指,也會心疼她,不讓她太累……
黑暗中,她輕輕地扯起嘴角,揚起一抹弧度,帶着一絲苦澀和嘲諷。
苦的是,就算是這麼久,對他的愛,卻始終沒有減少一分。
而諷的是,都說吃一塹長一智,爲什麼自己對他始終還是不能真正地狠下心來呢?爲什麼還會心存那些不切實際的幻想?
難道那樣的生活,自己還想要再來一遍嗎?
葉楠翻了個身,習慣性地將另外一個枕頭拿來抱在了懷裡,這麼多年,她還養成的一個習慣,便是抱着枕頭睡覺。
似乎只有抱着一樣東西,纔有安全感。
她強迫自己閉上眼睛睡覺,迷迷糊糊快要睡着了,心中卻突然冒出了一個想法:難道說,他真的打算如沈蘇的願,故意捉弄自己,讓自己主動開口,離開公司?
這樣想來,兩人還真是恩愛有加啊。
次日,葉楠光榮地睡過頭了,手機定好的鬧鐘什麼時候被她關掉,已經沒有一點印象了,醒來一看,已經九點三十了。
加快手上的動作,緊趕慢趕,等她到公司,也已經十點二十五了。
她走進辦公室的時候,還在心裡默想:幸虧傅薄笙還在醫院裡,不然被他看到,只怕又要被他上綱上線地教育了。
剛想到這,一道低沉的嗓音自耳畔輕輕響起,“把下午的預約都推了,我臨時有點事情。”
她錯愕擡頭,就看到原本應該在醫院裡的傅薄笙竟然站在姚倩桌前,吩咐着事情。
昨天晚上不是還在醫院嗎?
今天就回來上班了?
葉楠楞了一下,心想應該用什麼理由解釋自己今天的遲到,直接說睡過頭了?還是堵車?
正躊躇的時候,傅薄笙淡淡地瞥了一眼,面無表情地從她身邊走過,離開,直接回了辦公室。
對於她遲到的事情,一個字也沒有多問。
葉楠鬆了一口氣,可心裡卻還是隱隱升起了一絲失落感,看來自己對於他來說,真的什麼都不算。
回到位置上坐下,從同事的嘴裡,她得知,傅薄笙早上已經出院了,一大早就回了公司上班。
不過,這與她沒有任何關係,只需要做好分內的事情便夠了。
***
餐廳裡,莫奕寒拿起勺子,攪拌着面前的咖啡,“沈蘇,說說看你最近這段時間都幹了什麼事情了?”
“我做了什麼事情沒必要跟你交代吧?”
沈蘇彎新月的眉一挑,臉上帶着一絲不耐,“莫先生,我和你並不認識,沒必要一過來就問我這段時間幹什麼了吧?不知道的人還以爲,你對葉楠不感興趣,要來追我了。”
“呵,”莫奕寒掃了一眼,“你覺得可能嗎?”
那雙似笑非笑的眼眸中帶着的輕視,深深地刺痛了沈蘇,雙手緊握成拳,站了起來,“既然不可能,那就沒什麼好聊的了。”
雖然她對莫奕寒沒有任何感覺,但憑什麼她身邊所有的男人都覺得她沈蘇比不上葉楠?!
莫奕寒面色忽地沉了下來,把杯子重重地放在桌上,冷喝道:“站住!”
沈蘇不爲所動,繼續往門口走,只剛走出沒兩步,就被兩名穿着黑色衣服的粗壯男子,一左一右地架住了胳膊,重新帶回了餐廳裡。
沈蘇立刻瞪圓了眼睛,“莫奕寒,你到底想幹嘛?”
今天傅薄笙出院回公司上班了,她不用去醫院,待在家裡又老是聽到舒慧來問自己關於孩子的事情,索性出門閒逛。
她剛進商場,就被人從後面拍了一下肩膀,莫奕寒說有些事情找她瞭解一下。
可看現在這架勢,很顯然並不是瞭解這麼簡單啊。
莫奕寒掏出香菸,點燃,抽了一口,淡淡的眼圈在空中慢慢消散,他勾脣冷笑了一聲,“我就是問你,這段時間幹了什麼事情。”
沈蘇秀眉緊蹙,“我這段時間不是在家裡,就在醫院裡照顧阿笙,這些事情和你有什麼關係啊?”
“這些的確是沒關係。”莫奕寒打了個響指,一直靜立在他身後的姚程將兩張照片攤在了桌上。
莫奕寒修長的手指在桌面上敲了兩下,聲音陰冷,“這個人最近做的事情,和你有關吧?”
照片上是一輛貨車,和一名司機的照片。
沈蘇腦子裡轟然一響,慘白了臉,“我不認識,我怎麼可能認識這種人。”
莫奕寒不說話,只是看着她笑,笑容有些陰森,姚程彎腰又往桌上放了幾張照片,這一刻,如果不是邊上還有兩名男人拽着她的胳膊,沈蘇只怕直接摔倒在了地上。
她重重地嚥了一下口水,不等他開口說話,直接否認,“這個人我也不認識。”
莫奕寒不怒反笑,舉手鼓掌,“睜眼說瞎話的本事還真是見長了。”
他越是這樣,沈蘇越覺得一陣冷意劃過脊背,她不知道莫奕寒今天搞這麼大的陣仗究竟是想幹嘛!
莫奕寒把手放下,眼底染上一抹陰鶩,一直勾着笑意的脣角慢慢的凝結在脣角,“沈蘇,你還真是不怕死!上次綁架的事情還沒讓你長教訓,這次又找人想要開車撞死葉楠?你怎麼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到底幾斤幾兩?”
綁架的事情他怎麼會知道?
沈蘇嚇得縮緊了身子,脣不停地顫抖,莫奕寒忽地站起來,伸手掐着她的脖子,“沈蘇,你最好給我安分點!要是再被我知道你想害葉楠,我莫奕寒必定雙倍還在你身上!”
沈蘇的臉漲得越來越紅,胸腔裡的空氣也越來越少,“我,我沒有。”
“你真把別人都當傻子,就你聰明呢?別以爲我不知道你和陳默之間訂了什麼勾當!”莫奕寒怒目瞪視,如果不是想到留着她還有點用,他真恨不得直接掐死她!
他都捨不得動葉楠一根手指,這女人卻幾次三番地想要謀害她!
莫奕寒狠聲道:“沈蘇,上次那人怎麼跟你說的,你就怎麼做,別他,媽,的給我折騰這些事情,否則你信不信,到最後你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沈蘇看着他們離開,雙腿發軟,伸手想要撐着牆,最後還是跌坐在了地上,莫奕寒怎麼會知道這些事情?難道說上次來找自己談合作的男人,正是他派來的?
一抹冷意竄過她的脊背,沈蘇臉色慘白,身子抖個不停,莫奕寒與傅薄笙不同,平日裡他看着嬉皮笑臉,可剛纔他的樣子,就像是從地底下鑽上來的惡魔一般。
只是,心中的害怕有多濃重,對葉楠的恨意便又多加了幾分。
憑什麼每個人都幫她來對付自己?她到底有什麼好的?!
這時,她包裡的手機嗡嗡振動了起來,陳默那惹人厭煩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沈蘇,錢呢?”
“錢錢錢!陳默,你事情沒搞定,還想拿錢,你有那資格嗎?”沈蘇咬牙切齒地說完,再也忍不住,把手機“砰”地一聲扔了出去,頓時四分五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