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這個男人找上來不是爲了讓她陪着喝酒,就是將對傅薄笙的怒火發泄到了自己的身上。
還真是又冤又可憐啊……
葉楠在心中自嘲地想了一下,好不容易來趟酒吧,想要甩掉自己腦海裡的傅薄笙,可沒想,直接躺槍,被他的對頭盯上了。
男人臉色陰沉下來,如果說之前還帶着幾分玩笑的感覺,那現在他的眉眼之間只剩下了狠厲,抓住她的胳膊,任憑她如何掙扎,沒有任何鬆動,手上使勁把她往另一處地方帶。
酒吧就是這樣一個地方,此時就算葉楠掙扎,大聲呼喊,也無濟於事,大家聽到聲音只會瞥上幾眼,有一種司空見慣後的淡定和默然,沒有一個人出來幫忙制止。
葉楠的腦子飛速運轉着,想着應該要怎麼自救,這時,有一隻手從後面抓住了男人的衣領,猛地一轉,然後一拳頭揮在了男人的臉上。
男人反應過來,與傅薄笙糾纏在了一起,葉楠嚇得驚呼了一聲,他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酒吧的安保人員意識到,連忙上前阻止,分開了兩人,葉楠忙跑過去,站在他身邊,傅薄笙揉了一下她的頭髮,“他有沒有對你怎麼樣?”
她搖搖頭,“我沒事,你呢?”
“我能有什麼事,別擔心。”傅薄笙揉了一下有些隱隱作痛的嘴角。
葉楠看向對面的男人,果然,他傷的更重一些,早前的那種狠厲早已不見,有眼腫起來只剩下一條縫,臉上好幾處淤青,加上身上被酒弄溼了,看着好不滑稽。
只是,男人還不肯服軟,站起來作勢要報仇,被酒吧的工作人員死死摁住,他只能對着空氣揮拳頭,“傅薄笙,你TMD多管什麼閒事!老子和別人說話,用得着你來動手嗎?”
“別人?”
傅薄笙將葉楠護在懷裡,他眯起眼睛,眸中只有深不見底的黑,渾身上下散發着凜冽的殺氣,“你TM給我記住,這是我傅薄笙的女人,以後要是敢再動她,別怪我手下不留情。有什麼恩恩怨怨的,直接衝我來,對她下手,你要不要這麼慫?”
“你說什麼,你再給我說一次!”
男人想必是從未被人這麼說過,氣得臉色發紅,瞪着他們,氣息都變得格外地粗重。
傅薄笙勾脣冷笑了一聲,不屑地睨了他一眼,帶着葉楠往酒吧外走,只對着酒吧經理留下一句,“明天把賬單送到我辦公室裡來。”
深夜的風拂過臉頰,葉楠不由打了個哆嗦,剛剛的驚恐漸漸平息下來,傅薄笙放開了她,陰沉着一張臉走到停在路邊的車邊上,打開車門,“上車!”
“我自己打車回去就行了。”葉楠抿了抿脣。
他的臉色變得更加的難看,咬着牙,似乎在強忍着怒氣,“上車,葉楠,別再讓我重複第三遍!”
見狀,葉楠心咯噔了一下,不明白他怎麼突然變得這麼生氣,但也不敢再說什麼,乖乖地上了車,坐在副駕駛,時不時地側眸看他一眼,只見他下顎繃緊,薄脣緊抿成一條直線,顯得越發的冰冷。
明明都快進入春天,氣溫漸漸回升,可坐在車裡,葉楠卻覺得越來越冷。
她咬咬下脣,猶豫了好一會兒,開口問道,“晚上你也在這家酒吧,好巧哦。”
可是,迴應她的只有空氣。
葉楠尷尬地抓了抓頭髮,收回視線,看着窗外,剛剛一直繃着的神經倏地放鬆下來,酒精也慢慢地上腦,加上坐在車上,微微地晃動,她只想要趕緊躺牀上好好休息一下。
她極力地睜大眼睛,想看看到哪裡了,可這條路並不是回家的路啊,反倒有點像是去……
她開口,“是先要去什麼地方嗎?”
他依舊沒有說話,只是忽地提快了車速,葉楠忙抓着身上的安全帶,閉上嘴巴,生怕再一開口會忍不住吐出來。
過了一會兒,車子終於停了下來,看着這個熟悉的小區,葉楠解開安全帶下車,“我還是自己打車回去吧。”
剛邁出步子,傅薄笙拉住了她,把她按在了車門上,藉着路燈,葉楠看到他寒澈的雙眸帶着泛紅的血絲,捏着她肩的手甚至微微有些抖動,“葉楠,你有沒有腦子?”
開口就是一句質問,葉楠有些懵,“你這話什麼意思?”
“你知不知道酒吧是什麼地方?大晚上的一個人去酒吧喝酒,要是發生點什麼事情怎麼辦?”他低吼,脖子上的青筋一根根凸起,看着令人更加不寒而慄。
葉楠聽着他帶着質問又有一些責備的口氣,心裡突然有些不舒服,抓住他手甩開,“用不着你管!”
“怎麼不用我管?”他攔住她,“晚上要不是我過去,你知不知道他會對你做什麼事情?你不是小孩子了,能不能有點腦子。”
“是,我是沒腦子。”
葉楠忽地覺得心中好委屈,如果不是因爲他,她根本不會想要去酒吧買醉,如果不是因爲他,那個男人也不會來找自己麻煩。
事情發生的那一刻,她當然也怕,而且怕的雙腿都發軟了,可現在,他卻沒有任何安慰,有的只是責備。
眼淚,像是開閘的水一般,從眼眶裡溢出來,葉楠不想要哭,可她根本忍不住,“我根本沒求你來救我,你幹嘛要來,你走,你走啊……”
她推他,“你去找沈蘇,你來找我幹嘛,她有腦子,她不會做這些蠢事,你別來找我,別來管我。”
傅薄笙緊蹙着眉頭,“和她又有什麼關係?葉楠,你能不能別這麼無理取鬧。”
“我就是無理取鬧。”她雙手握拳,砸在他的身上,此時的她沒有了平日裡的理智和堅強,許是真的覺得委屈,又或許有幾分酒精的影響,就像是一個小孩子,嘩的一聲高哭出來,眼淚流滿了兩頰。
“你爲什麼要讓她來公司?你都要重新和她在一起了,你還來管我幹嘛,你放開我……”那些積壓在心頭的委屈和抱怨,擱在平時,葉楠一個字都不會說出口。
但是此刻,她卻很想要說,很想要讓他知道。
“你口口聲聲說要和我重新在一起,那你幹嘛還要和她糾纏不清?你不關心我,你都不在乎我,你知不知道我這幾天都很難受……難受的快要死掉了一樣……”
看着她撒潑抱怨的模樣,傅薄笙睜大了眼眸,黑曜石一般的眼睛,漸漸泛起了波瀾,帶着一絲意外之後的驚喜,“葉楠,你真的這麼想的嗎?”
“傅薄笙,我不要理你了,我再也不要理你了……”她像是沒有聽到他的話,自顧往下說,剛剛眼淚流的太兇,現在抽噎的厲害,“每一次,我想要和你在一起,都會有事情發生。傅薄笙,我們是不是真的不合適……”
她擡頭,看着他,眼神之中帶着幾分渙散,傅薄笙知道,她喝多了,可此時,他感謝她喝多了,不然他也聽不到她內心裡的這些話。
他輕輕地撫上她的臉頰,用指尖擦去淚水,“我們很合適,葉楠,我們是最合適的一對。”
“不是的,你和沈蘇纔是。”她搖頭,眼淚又溢了出來,“沈蘇纔是你最重要的。你只相信她說的,這一次是,以前也是……你不相信我……”
聽着她嚶嚶寧寧的哭泣聲,傅薄笙覺得心狠狠地揪了起來,生疼生疼,他怪自己,跟她嘔什麼氣,不管發生了什麼事情,他都應該第一時間認錯的。
他抱着葉楠,任她把眼淚糊在自己身上,“我沒有不相信你。”
“你就是不相信我……”積壓在心頭的往事,隨着晚上的酒意一起涌了上來,葉楠埋在他懷裡,抽噎着悶聲說,“以前,我也是受害者,我跟你說那藥不是我下的,可你就是不相信,你爲了這個事情恨了我三年,折磨了我三年。可你從來不會去問問沈蘇,你從來不會去懷疑她……”
“這事跟沈蘇有什麼關係?”傅薄笙緊蹙着眉頭,那年的那個晚上,事情剛發生之後,他的確是覺得這一切都是葉楠自導自演的。
不過後來,他以爲是劉敏的傑作,就是希望葉家能夠和傅家扯上關係。但這也僅僅是他的猜想,事情實在是太久遠了,就算是他想調查,那個時候也無從查起了。
她哽咽着,“當年她是給她自己準備的,想要和你在一起,可是陰差陽錯,被我喝了……你知道嗎?那年我在你公司的停車場裡不小心聽到她和陳默的對話,我才知道的。傅薄笙,我多希望我沒聽到,要是我沒有聽到,也只是被你繼續誤會,可是孩子不會死……”
傅薄笙聽着她的話,心中一震一震的,他到底還有多少的事情沒有弄清楚,就這麼稀裡糊塗地過了這麼多年,誤會了她這麼多年。
看着她哭得眼睛通紅,抽噎着的樣子,心中自責不已,她小小的身體裡竟然藏了這麼多的委屈與心事,她的隱忍,她的哭泣……都像是一把把利刃戳在傅薄笙的心頭,他恨不得抽死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