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說的話我會永遠記住,我也記住我和胖子說過我們是一輩子的好朋友,從我們認識到現在簡直就是過命的交情。
在飛機上,看着下面的燈火闌珊,想着胖子當時表情。
我還不算什麼紅顏禍水吧,在我看來,我是不走心的來到北京,爲了唸完大學纔去酒吧兼職,後來爲了活下去,纔是招惹言語,本來我認爲所有的富二代都是一揍性,那就是打着真愛的名義,騙你上牀,吃幹抹淨,提褲子走人。
後來你找他談感情,他又會跟你談錢。多少錢都給,然後拿着支票來跟你說咱們不合適。
但言語不是這樣,爲了避免我沒有安全感,言語幾乎從來不在錢上顯現自己的優越感,處處都在照顧我那可憐的,自尊。
我下了飛機本來打算乘出租車走,但是在出站口碰見了瘦子。
瘦子真的成了瘦子,比原先瘦的不止一倍,真個身子依靠在欄杆上,臉色蠟黃。
一見到我就開始擺手,“以淺,這兒那。”
我楞了一下,我說你怎麼來了,大半夜的。
他勉強的笑了笑,說是胖子給他打電話囑咐他來接我。
“這大半夜的,你坐出租車走我們也不放心不是。”
說完瘦子要幫我拎包,這我哪能讓他拎,他都瘦成這樣了。
我小心翼翼走在瘦子後面,提醒自己千萬不要提關於小潔的任何話題。
坐在車上,瘦子指指我的安全帶,“後排也要系安全帶啊,我現在的開車技術越來越不好了,還是繫上安全。”
我看着也是,就從機場出口到車庫這點兒距離,瘦子上車之後開始喘粗氣兒,累的要命,照這個狀態下去,我們回到市區,得累死他。
“言語知道你回來了麼?”瘦子問我。
我沉默了一會兒,我說不知道。
瘦子點點頭,“得,你們自己的事情自己去解決吧,我就不多說什麼了。”
“但是我說句不好聽的話,以淺你甭介意。你和那個叫路遊的小明星到底有沒有關係。”
瘦子透過後視鏡看我,我很堅定地看着瘦子的後背,我說我不是那樣的人,絕對沒什麼。
瘦子鬆了一口氣,“都是朋友,其實我特相信你,但是這人吧,就是欠,非要在當事人嘴裡聽到回答才安心。”
“這不最近網絡上沸沸揚揚的都說你的那個路遊的緋聞女友,這事兒言語也知道,但這孫子憋在心裡,估計這會兒得憋出病來了。”
“你回來就好了,病也好了,人也好了。”
瘦子話多,一直在跟我叨嘮。
其實我聽出來了,他並不是真的在聊我和言語怎麼着,話茬子一直往小潔那個方向轉。
估摸着從那次以後他就沒再看見小潔了吧。自己又不好意思直接問小潔怎麼着,拿我和言語的事情先鋪墊一會兒。
我很抱歉的看着瘦子,“對不起瘦子,我最近沒有小潔的消息。”
瘦子一下子沉默下來,就連背影彷彿都老了十幾歲。
一直到下車,這一個多小時,瘦子沒怎麼說話,一直在沉默。
下車的時候,瘦子搖下車窗,語重心長的跟我說:“最近言語出了檔子事兒,胖子也跟你說了,可能會煩躁一些,你多安慰多擔待着點兒。男人嘛,就是吃女人牀上那套,所以言語你就費點心。”
“說實話以淺,就是你對言語這執着勁兒,讓我還相信愛情。”
說完瘦子努出一個很大的笑容,嘴角兩邊的褶子特別深。
我衝瘦子笑笑,然後揮揮手,看着瘦子車開的飛快的離開。
雖然瘦子不知道言語和妞妞之間有什麼,但是瘦子看見我和言語團圓,心裡會難受,受刺激。
在我走後,北京下過雪,而且雪特別大。積雪沒過我腳踝。尤其是晚上氣溫低,走在上面咯吱咯吱想。
我走到角門兒,掏出鑰匙拿手機照亮開了門。
進房間開了燈,腳下踢了什麼東西,軟乎乎的。
低頭一看,是言語的腿。
言語躺在冰涼的地面,身邊全是酒瓶子,散發出各種酒的混合氣味兒。特別難聞。
家裡沒有點暖氣,冰冷。再加上言語穿的是襯衫,所以身上冰涼。
就好像,死人。
我把身上的大衣脫下來給言語蓋在身上,然後抱着言語。
言語嘴裡一直在嘟囔,我湊上去,想聽他說了些什麼。“
“妞妞,妞妞,·····”
我心裡咯噔一下,各種思緒還有醋味兒都涌了過來。但我還是扶着言語起來。
言語是爛醉如泥的狀態,攤在地上,特別沉,我根本沒發一個人把他拖起來。
“言語,言語醒醒吧,醒醒,回到牀上再睡。”我在心裡唏噓。
尤其是看到言語下巴青澀的胡茬都長出來,但沒有刮,就這麼不修邊幅的任由鬍子長。
在我懷裡眼睛慢慢劃下眼淚的人可是言語啊,那個驕傲的不可一世,打了都不怕的言語。
我握着言語的手,我知道他聽不見,但我還是問他:“言語,我該怎麼辦。”
我該怎麼辦,我根本沒法把你弄到牀上去。
我該怎麼辦,我聽見你喊得不是以淺的名字,而是那個叫妞妞的女人,我整個人就和廢掉的魚一樣,沒力氣。
言語手指頭顫動看了一下,握着我的手,頭往我懷裡鑽,在找最適合的姿勢。
沒有辦法,我狠下心來,把言語的頭靠在我包上,去牀上拿了所有的被褥鋪在地毯上,然後把言語翻上去。再蓋上被子。
我坐在言語的身邊兒。看了言語很長時間,言語平靜的呼吸,胸膛有規律的起伏。
守着言語很長時間,馬上就要天亮了,我去點了採暖爐,把家裡弄暖和,然後打掃了房間。
給言語擦臉,刮鬍子。
去廚房熬了粥,等着言語醒來。
我要讓言語感覺自己還活着,家還是有家的樣子。
熬粥的時候,我在廚房裡等着粥熟,一開始我硬撐着,後來蹲在地上,抱着腿哭了。
越哭越難受,我心疼言語,心疼我自己,心疼我們的命運。
繼續下去,言語可能會被禍害到連命都沒有。
粥熟了我擦了眼淚,裝作沒事兒人一樣,關了火,去看言語醒了沒。
言語正在起身,看見我之後,大眼睛一下子彎成月牙。
“以淺你回來了。”沙啞的嗓音。
我蹲下,衝言語笑,儘量笑得開心一點兒,我摸着言語的臉,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的說;“我回來了,因爲我想你了。”
言語抱着我,下巴抵在我頭上,他嗓子黯啞着,“以淺,你回來了真好,我以爲你不要我了。”
我笑笑,怎麼會,咱們兩個之間,只可能你不要了,我怎麼會不要你。
抱了很長時間,直到我意識到這樣下去粥要涼了言語才戀戀不捨的撒開了手。
之後言語就和一個小尾巴一樣,跟在我後面。
我盛粥,他看着。
我端碗,他拿筷子。
甚至我吃東西,他都很認真的拄着臉頰看着。
“快吃,要涼了。”我笑着說。
言語點點頭,拿起勺子,一口口慢慢喝下去。
我看到他悄悄的捂着自己的胃,看樣子特別痛苦。“
“胃疼?”
“沒有。”言語繼續笑笑,然後開始喝粥。
一小碗粥,喝的滿頭大汗。
之後我去刷碗,言語坐在沙發上,等我,我出來的時候,看到他吞了胃藥之後將藥瓶子放到茶几的小抽屜裡,裝作什麼都沒發生。
在我面前逞強,裝作一副歲月靜好的模樣。
我配合他,裝作什麼都沒看見。
然後坐在他身邊。
言語突然想起什麼,特別認真的凝視着我眼睛,“以淺,我睡着的時候,有沒有說什麼。”
我看出了眼底深處的緊張兮兮。
我很得體的笑着,我說你喊了妞妞的名字。
言語瞬間表情變得心疼起來,一直在撫摸我頭髮,抱着我不撒手,“爲什麼不說你委屈了?”
我頭埋在言語懷裡。“AA因爲怕丟人。”
言語沒說話,一直在沉默。
我自卑,所以我怕惹你生氣。就算是我眼裡看到你和妞妞關係好到常人不能忍受,只要你說一句你們什麼都沒有,我就會義無反顧的相信。
只要你一抱着我,輕聲細語的叫到以淺兩個字,我之前所有的委屈也好,憋在心裡的憤怒也好,全都消散了。
截止到你抱着我時候,我們的關係是,你只要對我有個好臉色,我就會受寵若驚。只要你生氣,我就會不顧一切的抱着你,說我錯了。
這就是我,以淺。我最怕的就是失去。
所有的一切對我來說,都是來之不易,但凡能不失去,我都會忍耐下去。
言語把我推離開一點距離,認真的捧着我的臉看着我說:”以淺,你不是機器,不是玩偶,你難受了一定要說。你可以鬧,可以胡亂發脾氣,但千萬不要忍着,知道麼。“
我點點頭,眼裡泛了淚花,我說好,我說言語,你能不能不離開我。
言語手一直在我背後磨砂,特別心疼的說傻子想什麼呢。
怎麼會離開。
“我對妞妞以前真的是愛,但後來,根本沒法發生什麼。感覺變了。我的罪惡感都是由你決定的。”
“就算是和她單獨相處,我都會想起你的模樣。”
“我心裡,有了以淺。就裝不下別人了。”
我抱着言語,我說你只要不離開就行。
可能是動作太大。手機掉出來,恰好,短信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