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7,大結局(下)



——拓野日記——

“媽媽,我叫什麼名字?”

“拓野,你叫拓野。”

“可是爲什麼大哥姓齊,我姓尉遲?”

“因爲,你跟媽媽姓。”

“那爲什麼不跟爸爸姓呢?”

“……”

從小,我就不知道什麼是人應該有的感情,唯一掛唸的,也許就是我母親,因爲要在齊家活下去,我必須忽略讓我軟弱的東西,強硬起來!

三歲的時候,我開始有記憶,記憶卻是如此鮮明而滴血!

在我的生命裡,那個稱之爲父親的男人,儘管據說是頗有身份地位的人,但在我眼裡,卻成爲最深的痛楚!

依稀記得我開始學着大哥喊他爸爸的時候,他總是一臉猙獰的怒吼,“你他媽的野種,給我滾!”

當時在他的臉上,所震懾出來的恐怖表情,怒目圓睜的模樣,讓我第一次感覺到害怕兩個字。

顫着嗓音,我以爲只要自己乖巧、聽話,爸爸就會看我一眼,於是,我再次鼓起勇氣,弱小的聲音連我自己聽起來都是那麼軟弱無力,“爸爸……”

“住口!”

啪!

臉部一陣痛麻,一個眩暈,我被這股力道甩在了牆上,頭破血流!

他狂怒的吼道:“你個野種!你不是我兒子!你給我滾!”

他的憤怒紅了雙眼,他不會顧及我仍然只是個三歲的、連走路都踉蹌的孩子,那一巴掌將我抽向牆上,毫不留情!

父親的形象,也第一次那麼鮮明的在我心裡烙下深刻的痕跡,沒想到卻是鮮血淋漓!

“二少爺……”好心的傭人會擔心的想要跑過來接住我,畢竟我還只是個小孩子。

“不準叫!他是野種!誰管了打斷誰的腿!讓他死了最好!”往往這時,那個野蠻的男人會怒斥傭人,誰也不允許接近我半分!

因爲我是野種,雖然在那時我還不明白野種是什麼,但卻深刻的明白這種痛苦,喊他爸爸,是要付出疼痛代價的,於是從那開始,我便再也沒有叫過他!

***

“拓野,過來,喝媽媽泡的茶。”

每當清晨醒來之後,媽媽便會跑好香濃的茶等我喝。

每每看到茶几前盤腿而坐的母親,日式的盤發,溫婉動人,猶如一朵空谷幽蘭般,不忍採擷。小時候,我不懂母親,爲何這麼喜歡日式的裝扮,但常常聽到大人們說母親是他們見過最漂亮的女子,美得脫俗。

不過齊家似乎不歡迎我們母子,只有沒旁人在場的時候,一些好心的傭人纔會小聲的叫母親二太太,叫我二少爺。

那個野蠻的男人,儘管總是叫我野種,但對母親,雖然冷漠,卻不至於粗暴,因此母親帶着我,在齊家頂樓修建的一個充滿日式風格的小小木屋閣樓裡住了下來,從此我成了安靜的孩子,默默的聽母親彈琴,泡茶,唱小曲兒。

可是,大哥在齊家院子裡的笑聲總會傳過來,我總會好奇的想要跑出去,看看大哥在玩什麼,每每這時母親就會叫住我,一個制止的眼神,一個輕輕的搖頭,便讓我停下了腳步。

即便是很想像大哥那樣爽朗的笑,即便是很想像其他小孩子般,肆意的玩耍,可我,不可以,因爲我不像大哥一樣姓齊,我姓尉遲,我是尉遲拓野,是安靜的,一如我母親,要做個安靜的孩子。

母親很溫柔,很嫺靜,有時候會對我淡淡的笑,有時候又會在夜裡莫名的哭泣。

每次被她的低泣聲驚醒,我便會爬到牀邊,安撫的拍拍母親的背膀。

那時的我,總以爲是自己做錯什麼了,惹來母親的哭泣,可母親總會抹乾眼淚,慈愛的摸着我的頭,溫柔的吐道,“拓野……你是拓野……最愛的拓野……”

然後,抱着我繼續默默的流淚,從黑夜,哭到天明,直至我的身體僵硬到失去直覺,母親才沉沉的睡去。

然而我卻眼睜着到天明,不敢動身,怕驚動母親。身子已經麻痹到沒有力氣爲她拂去臉龐的淚水,這便是我母親,一個安靜的如幽靈一般的女子,卻總是充滿淡淡的哀傷,她讓我的世界,只看得到灰色。

***

待我四歲的時候,母親開始帶我去老西塘玩耍,那段時光,是我人生中最快樂的日子。

在那裡,母親教會了我釣魚,放風中,爬樹……

當然,那一年,還有一位新來的女子,是野蠻的男人專程配給母親做女傭的,叫江影。

每當我跟母親去老西塘的時候,江影一定會跟在身後,我知道,她是野蠻的男人派來監視我和母親的。

儘管如此,我依然玩得很盡興,老西塘美好的一切,讓我彷彿忘記了過去的五年,在那個不稱之爲家的齊家,不稱之爲二少爺的二少爺,彷彿忘卻了所經歷的一切煩惱憂傷,只記得老西塘給我的童年,帶來新的色彩,不再只有灰色。

然而,某一天,這一切似乎都變了。

那一日,我在老西塘玩樂,母親哄着我在草地上睡了一會兒,等我醒來的時候,已經不見母親的蹤影,而江影亦不見了。

那一刻,我很慌,踉蹌着身體去找母親,害怕母親會從此扔下我,於是我漫山遍野的尋找着母親的蹤跡,跌跌撞撞都不在乎,一路呼喊着:“媽媽,媽媽……”

終於,在一處小山坡上,我不禁睜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見了母親的背影,正依偎在一個男人的肩膀上,這個男人的背影絕不是那個野蠻的男人!

“媽媽……”我忍不住喊了一聲,緊接着,看着媽媽回頭,而那個男人亦慌慌張張從那邊的山坡上快速跑掉了。

“拓野!”母親微笑的朝我走過來,一如往常一般,只是不太自然。

“臭婊-子,你敢揹着我偷漢子!”猛的,這個令我的身子明顯顫抖的聲音,在我背後驀然響起!

我不敢回頭,看着母親絕美的容顏頓時蒼白,抖着嗓子說道,“你……你們……”

“你們給我去追那個姦夫!”野蠻的男人二話不說衝到母親面前——

啪!

一個巴掌毫不意外的將母親打翻落地!

“媽媽!啊——”心猛的一揪,本能的衝上前去,我使勁全力往野蠻的男人身上一撞!“別打我媽媽!”

後退幾步的他,跟着就紅了眼的朝我衝過來,“你個野種!”跟着,他從腰間抽出皮帶,發瘋似的狠狠抽起我來!

他硬長的皮帶重重的落在我的身體上,每一鞭幾乎震痛了我的每一處皮膚、每一根神經、每一寸骨頭……疼痛欲裂的感覺深深折磨着我,他太高大,抽下來的鞭子太猛,我沒有反擊的餘力,只能任由他一鞭又一鞭的抽在我身上……

“不……求求你,拓野還只是個孩子……只是個孩子呀……”母親哭喊的聲音在我耳邊迴盪着,有些模糊,我好想對母親說,別哭,媽媽別哭,可我卻出不了聲,錐心刺骨的痛讓我幾乎咬破了舌頭!

“臭婊-子,說,這野種是不是剛纔那個男人的?!”

“不……拓野是你的孩子啊……拓野是你的孩子啊……”

“騙我!臭婊-子,你還騙我!”

“啊……”

隱約的,我聽到母親疼痛的哀叫聲,鞭子抽在了她的身上,卻震懾在我的內心裡,不,我不可以讓他打母親!咬緊牙關,我告訴自己,要撐起來,死也不能讓他欺負母親!

或許就是那股信念,支撐着我,幾乎是忍着劇烈的疼痛,我一個挺身攔住了母親的身子——

啪!

重重的一鞭當頭棒喝般,從頭頂甩在了眉角上,火辣辣的刺痛起來,眩暈感隨即而來,跟着,粘粘的液體隨之流淌,幾乎滲進了我的眼中,模糊了我的視線……

“啊!拓野、拓野——”母親哭喊着攬我入懷,我聽到一陣更猛烈的鞭子聲音以及野蠻男人瘋狂的謾罵,隱約中,看到江影在一旁冷笑,跟着,捲進了黑漩之中……

***

自從被野蠻的男人抽完那頓鞭子之後,我的額角伸至眉角處,多了一道難看的疤痕,母親心疼的告訴我,也許這道疤痕,一輩子都好不了了,但會隨着年齡的增長,疤痕越來越小,因爲我會漸漸長大,漸漸變得強硬起來!

母親在那次,也傷了很久不能落牀,每當看到母親爲傷口呻吟的時候,我就告訴自己,一定要變強,就算是拼了自己的命,以後也一定要保護好母親!

然而,野種這兩個字,再一次叩進我心扉,疼痛流血!

“媽媽,我是爸爸的孩子嗎?”我問母親,儘管知道這樣問她也許會惹來她再一次的眼淚,可是我長大了,不再是三歲那般,我只想要知道,我到底是不是野種。

母親含淚的眸子,默默無語的看着我,可她始終沒有回答我這個問題,不回答,也許就是否定吧。

“是那天那個男人嗎?”儘管我沒看見那個男人的臉,可是我猜想,能夠讓野蠻男人暴跳如雷的,除了那個男人,也想不到是誰了。

從母親的湛亮的眸子中,我似乎看到了她所給的答案,不知道是不是,我的心裡,再一次燃起對父親的希望,是那個陌生的背影麼?那個人纔是我的父親麼?

心裡小小的希望,再一次成爲我信念,甚至有些雀躍,對父親的定義重新幻想起來。他會是怎樣的人?他爲什麼不來接我和母親?他爲什麼讓我們留在齊家受野蠻男人的凌辱?

***

可是日子一日復一日的流逝,我等待着的父親,並沒有如期而至。母親變得比從前更安靜,連笑都不再笑了。

江影真的像是影子一般,無處不在,每次她一進來,我就想起被鞭打的那次,她臉上的那抹冷笑,令我不禁寒顫。

這個女子,總讓我感覺不似外表看起來那麼簡單。

“二太太,二少爺,過來吃飯了。”江影端着一盆日本壽司,盤腿而坐,母親木然的跟着坐下,而我靜靜的靠在一旁。

“二太太,今天這壽司不知道您吃不吃得習慣呢?”江影對母親說道。

母親不答話,只是安靜的吃着,體貼的給我遞過來一塊,我依然能感受到母親的暖意。

正當我拿起壽司,咬下的那一刻——

啪!

江影驀地一個耳光打在了母親白皙的臉上!

“媽媽!”情急之下我大喊一聲,憤恨的眼神立即射向江影,“你怎麼可以打我媽媽!”

江影冷笑出聲,“她是婊-子,自己有老公,還勾-引人家的老公,她不該打嗎!”

啪!

跟着,再一個耳光甩在了母親另一邊臉上!

“你住手!”我用力將手中的壽司朝江影臉上砸去!

“該死的野種!你敢扔我!”江影重重的巴掌眼看就要落下——

“不!別打拓野!啊……”

啪!母親替我擋住了這一巴掌!

“拓野?啊哈哈哈!看來你真的很愛他,給自己的兒子取的名字都是他!”江影憤恨的揪住母親的髮絲,眼眶怒紅,大聲吼道,“尉遲謹!既然你已經嫁到了齊家,就給我老老實實的!我告訴你,井上這輩子愛的只有我一個人,只有我江影一個人!”

“井上君……”母親囈語着這個名字,江影的指控她並沒有反抗,只是默默的流下眼淚來。

“住口!你不配叫他!七年了,你嫁進齊家七年了,爲什麼還不放過我的井上,爲什麼啊!你以爲你還有機會找他學日文,藉機和他重修舊好嗎?你別妄想了!”江影表情猙獰,瘋狂的怒吼着。

“放開媽媽,放開媽媽!”我不懂她和母親之間的糾葛,我只知道不允許任何人欺負我的母親,於是,我艱難的抓住她的大手,想要讓她放開媽媽的頭髮!

“滾開,野種!”江影一掌將我和母親推到在地,惡狠狠的朝母親吐了一口,“尉遲謹,我告訴你,最好老老實實做你的齊家二太太,如果你再敢去勾-引井上君,我一定不會放過你!”

踩着沉沉的步伐,江影離開了小木屋。

留下母親默默的流淚,而我卻不知所措,心裡開始好奇,井上君是誰?

***

我成長到五歲,母親終於決定帶我回她的孃家走一趟了。然而母親說,她嫁入齊家七年,自從她父親,也就是我大叔公死之後,她就再也沒有回去過了。

這次所謂的回孃家,據說是奉了野蠻男人的命令,看看尉遲家有沒有可以資助齊家的,因爲齊家出現了危機。

所以,我終於見識到了母親曾經的天堂——赤龍堡!

那如童話般的城堡,讓我感覺到和齊家完全不同的暖意。

第一次,我認識了尉遲家兩個元老級的忠僕,林伯和林嬸。

“小姐,自從您嫁到齊家之後,老爺的身體每況愈下,赤龍堡也少了很多生機。如今老爺過世都幾年了,我們兩老子除了守着赤龍堡,也別無他求了。”

母親爲難的求助他們,可是捨不得將赤龍堡變賣,她說自己總有一天會回來赤龍堡的。

於是,林伯和林嬸,拿出了所有的積蓄給母親,眼淚汪汪的看着我,讓我聽母親的話,尉遲家永遠歡迎我們回來,赤龍堡永遠是我們的港灣。

那次,我很感動,心裡深深記住了赤龍堡的樣子,那裡才應該是我的家!

我告訴自己,我一定會帶母親再回來的,離開齊家的念頭,已經在我心中漸漸浮起。

然而,可恨的是,當時的我並沒有能力從野蠻男人手中,帶母親回來!

***

隨着年歲的漸長,在八歲那年,我在齊家認識了一個下人,他叫何火歡,比我大好幾歲,我都叫他火歡。

火歡是專門服侍齊家大少爺也就是我那掛名大哥齊家震的僕人,幾乎齊家的每一個傭人,都知道大少爺的脾氣非常火爆,很難伺候,和他那無良的老子一樣,喜歡鞭打下人!

儘管他大我六歲,我卻比他懂事許多,可是,我是不被承認的二少爺,我在齊家,是一個禁忌!

奇怪的是,我和阿歡卻非常投緣。

有一次,火歡鼻青臉腫哭着跑過來找我,說是再也呆不下去了,可是賣身給齊家,想走也不知道要走到哪兒去。

那次,我心疼火歡的處境,他是唯一一個願意和我做朋友的人,於是我告訴他,“火歡,總有一天,我會帶你離開這裡!”

我不知道時隔多年後,火歡成了我最得力的助手,只知道當時的我們,在齊家是同甘共苦的好兄弟!

***

直至八歲這一年,江影仍然在齊家做傭人,不過她是比較自由的傭人,可以隨意出入,有時候隔很久纔會來一次。聽火歡說,江影只是齊家的鐘點傭人,時間比較自由,而老爺——也就是那野蠻的男人看重她能夠死死盯住我母親,才請她過來幫傭的。

我問母親的事情,母親除了嘆息,流淚,幾乎隻字不提,然而火歡卻可以替我打探消息。

沒想到,火歡打探來的消息,是母親因爲家道中落,正巧齊家老爺看中了母親的容貌,所以才被我大叔公逼迫嫁入齊家來的。

據說當時母親正和一位教日文的家庭教師相愛,愣是被大叔公棒打鴛鴦。

結果沒多久,大叔公就去世了,大叔公滿以爲可以憑藉女兒從此再享榮華富貴,卻沒想到就這麼去了,這真是一個諷刺。

原來井上君就是那個背影男人麼?不知道爲何,從心底裡,我默默期待他就是我真正的父親,更期待他可以像國王一般,解救處在水深火熱中的母親和我。

想起三年前曾見過的赤龍堡,至今仍深深印在我的腦海裡!離開的念頭,再一次深深捲入我的腦海裡,並且隨着年歲的增長越來越強烈!

***

在齊家,不得不提的一個人,便是孫嫂,她是服侍我和母親最多的傭人,即便我們母子在齊家及其不受歡迎,但孫嫂依然揹着其他人,隔三差五的過來幫幫我們。

在齊家這些年來,母親教我讀書寫字,我吸收很快,致使母親一度以爲我是天才兒童。我以爲我在齊家的日子,至少會呆到我成年之後,我告訴自己,尉遲拓野一定要變強悍起來,等羽翼豐滿那日,就是帶着母親遠走高飛的時候!

但沒想到八個月後,江影挺着大肚子突然出現在我和母親面前!

“尉遲謹!我要結婚了!哈哈哈……”她咄咄逼人的看着母親,狂妄的大笑出聲。

母親的臉色頓時慘白,一雙美眸死死盯住江影的大肚子。

“井上終於答應正式迎娶我過門了,哈哈哈,你知道我肚裡懷着誰的種嗎?”江影自顧自的說着,得意的神色不留餘地的彰顯出來,她是刻意的,她是來耀武揚威的!

“是井上的孩子!我肚子裡的骨肉,就是井上的孩子!哇哈哈哈……”她根本依然緊咬着母親不放,母親的身子倏地軟癱落地。

那一年冬天,破天荒的下了很大的雪,江影請人送來了紅色的請柬,母親收到之後,一句話沒說,儘自抱着那張紅色的帖子默默流淚。

“媽媽,爲什麼哭?”我用小小粗糙的手不忍的抹去她臉上擦完又掉的眼淚。

“拓野……嗚嗚……拓野……”

母親抱着我,儘自喊着我的名字,哭泣到半夜,依然沒有止住淚水。她的眼淚,再次使我的心悽悽然,井上……也是我的父親麼?

後來,我躺在媽媽的懷中,不知不覺睡着了。等到半夜突然甦醒的時候,正巧看着媽媽拿着大衣和雨傘偷偷出門了。不放心母親,我只好偷偷跟在她後面。

那一夜,雪下得很大,我凍得全身都麻痹了,可仍然悄悄跟在母親後頭。

直至,跟她來到了老西塘的一間老屋,瑟縮着,她推門而入,沒了身影。

等我欲闖進門的時候,門已經被鎖上了,我只好緊張的尋着窗口,想要一探究竟。

沒想到見到的,卻是母親和江影兩個人!

“你來做什麼!”江影大着肚子,怒斥道。

“我來,是想祝賀你們的婚禮!”母親的聲音,格外的淒冷。

“哈哈哈!你會這麼好心?”江影笑的依舊是那麼狂妄,真不配她那張花容月貌的臉。

“井上君呢?我要見他!”母親這次的態度很堅決。

“怎麼?揹着你老公又來偷我的男人?哼!我告訴你,休想!只要我江影還有一口氣在,你這輩子就別指望再見到井上!”

“不……我今晚一定要見到井上君,我要親自找他問清楚!”母親淒厲的喊起來,“井上君,我是謹!我是謹!……”

啪!猛的一巴掌,江影甩在了母親的臉上!跟着她扶着肚子,表情痛苦的喊道,“啊……該的臭婊-子……你要是讓我動了胎氣,我決不饒你!”

“我今晚一定要見到井上君!我不相信你們要結婚,我不相信你肚子裡的孩子是他的,他只愛我的,他只愛我的啊……”母親扶着發疼的臉蛋,痛哭出聲。

啪!江影再朝母親狠狠的甩了一個巴掌!

我的心已經無法忍耐了,拼命的喊着:“媽媽,媽媽!”將近九歲的我,用盡全身的氣力,敲打着窗玻璃,想要衝進去救母親出來!

“臭婊-子,就是你這副騷樣,使得井上成天被你戀戀不捨,十一年了!你都嫁人十一年了!孩子都給齊家生過了,你憑什麼還要來搶我的井上!啊?”

江影越說越瘋狂,跟着一氣之下,狠狠推倒母親的身子,不顧自己大肚,彷彿母親是這輩子最大的仇人一般,她猛力踹起來!

癲狂之中的她,根本沒有注意我在窗外焦急的吶喊聲!

母親是從來不會還手的人,任由江影捶打着,一個勁兒的蜷縮在地上,抽泣着……

“我們相愛的……嗚嗚……我和……井上君……”母親強忍着疼痛,嗚咽着。

“住口!你給我住口!我的愛不比你少!我以爲只要你嫁到齊家,井上就會對你死心了……爲什麼!爲什麼!十一年了!十一年了啊!我跟了他這麼多年,爲什麼他還忘不了你,啊?你這個狐狸精,狐狸精!……我好不容易迷倒他,懷上他的孩子,明天我們就要結婚了,終於他要娶我了……爲什麼你要來……啊……”

江影瘋狂的扭打,使得母親毫無反擊之力,我在外面焦急如焚,害怕她再這樣打下去,會打死母親……

“井……上……君……”母親虛弱的呼喊着,可是依然不見她口中的那個男子出現。看着母親血肉模糊的樣子,我急得痛哭起來,“媽媽!媽媽!”

可外面冰天雪地,寒風習習,儘管凍得我四肢僵硬,可我的心卻是害怕到不行,那一刻,我好恨江影,好恨好恨!

“臭婊-子!住口!哈哈哈哈……井上去我們的新屋打點一切了,今晚不會過來了,你以爲你今晚來了,就可以阻止我們的婚禮嗎?沒門!你這個狠毒的女人,我恨不得你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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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只想問他,忘記……我了嗎?忘記我了嗎……嗚嗚……他答應要帶我走的……”這一刻,我才明白,母親對那位井上君的愛,是那麼深刻而執迷,滾燙的淚水還沒滑落就凝結在我的臉上,心彷彿跟隨母親一樣,那麼疼痛,痛到快要窒息,井上君……爲什麼你不來?你沒看見母親在呼喚你麼,請救救母親,請救救她啊……

“住口!住口!住口!井上是我的,你休想再纏着他……啊!你這個臭婊-子……”

驀地,江影怒紅了雙眼,隨手插起一把剪刀就要往母親的身上撲去——

那一刻,我的心彷彿要窒息!恐懼的聲音卡在喉嚨裡,不!不要……

“啊——”

驀地,我還沒看清是怎麼回事,江影一個踉蹌,倒在母親旁邊一動也不動!

鮮紅的血跡染紅了她們兩人!

“不……媽媽!媽媽!”我哭喊着,她們倆都躺着不動了!恐懼感瞬間讓我的身體劇烈的顫抖,我瑟縮着跳下窗子,一邊往回跑着,一路喊着:“救命啊!救命啊!……”

雪還在下,鵝毛一般飛舞着,漆黑的深夜裡,我瘋狂的哭喊着,恨自己小小的身體起不了任何作用!那一刻,我多麼希望有好心的路人能夠聽到我的喊叫,“嗚嗚……救命啊!救命……”

不知道喊了多久,身體已經被凍僵硬,嗓子幾乎都喊啞了,仍然沒有半處人煙出現過!

我不敢停歇,淚水模糊了我的視線,吃力的搬起雪地上躺着的殘枝就往回走!我要撞破那道門,我要救媽媽出來……

然而……

正當我趕回的路上,卻看到一個身影焦急的跑了過來,當那個身影離我越來越近的時候,我欣喜的發現,那就是母親!

“媽媽……媽媽……”我欣喜若狂,扔下手中的殘枝,大聲喊着,朝她飛奔而去!

“拓野?”母親似乎也發現了我,急忙朝我跑過來,驚訝的問道,“你怎麼來了?”

“嗚嗚……我找來的,媽媽你不見了……”我差點淚奔,雪花在我們臉上拂過,彷彿重生一般的感覺,我好開心,母親還活着!謝天謝地,她還活着!

驀地,當我們終於越過距離,相奔到一起的時刻,我猛然發現她手中環抱着一個小布包,“媽媽,這是什麼?”

在這隻有月光的老西塘裡,母親黑亮的眸子忽然衝着我笑了起來,蹲下身子,她打開懷中的小布包,溫柔的對我說道,“拓野,她是雪兒,江雪兒!”

我湊過去一看,還是一個血跡斑斑的一團小東西。擡頭,我不解的看着母親,那一刻,月光灑在母親悽美的臉龐上,卻是傷痕累累的淤青,然而她卻笑得很燦爛,將手中的‘雪兒’小心翼翼的包裹起來,彷彿自己的孩子一般,慈愛的笑着,“拓野,我們回去吧。”

儘管疑惑,我卻不敢問母親,剛纔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依偎着她,卻驀然發現她身上的衣服到處都是血漬,我擔憂的喊道,“媽媽,你流血了……”

警覺母親的身子微微一顫,她伸過一隻手來,牽住我的小手,“沒事的,來,我們回家。”

那一刻,我才發現母親的手上都是乾涸的血漬,“媽媽,你的手……”

“沒事的,拓野,別再問了,我們帶雪兒回家,好嗎?”母親的聲音裡透着濃濃的疲憊,甚至更多的是我不確定的東西,不敢再問,我只好乖乖的跟着母親往回路走。

不時回頭看看,提心吊膽着,怕江影會跟上來害母親。

驀地,我看到的卻是遠處升起了一陣火光!胸口一窒!那兒的方向……不就是江影的家嗎?

“媽媽……火……”我顫抖的搖搖母親的手臂。

“拓野乖,沒事的,我們回家。”母親仍然重複着這句,拉着我的手,走得更快了。

***

自從那晚之後,我和母親又回到了齊家,母親專心照顧着雪兒,齊家的人並不搭理我和母親的事。

那段日子,是我和母親最快樂的時光,因爲有了雪兒的加入,母親的笑容多了很多!可是雪兒似乎身體不是很好,經常要母親照看着,幾乎二十四小時不離手。

只是我不明白,爲何她姓江,莫非和江影有關係?

終於有一天,我忍不住問起母親,“媽媽,雪兒……是江影的孩子嗎?”

母親的身子陡然一顫,水汪汪的眸子端倪了我好一會兒,抱緊手裡的雪兒,她嘴角慢慢浮起一抹慈愛的笑容,她輕聲吐道,“不……她是井上君的孩子。”

因爲是井上君的孩子,母親纔會對她這麼好吧,那個男人是她這些年不快樂的原因,現在有雪兒的陪伴,母親真的比從前快樂許多!

然而,我的心猛的一沉,母親說她是井上君的孩子,那麼……也就是江影的孩子……

天!我倒抽一口冷氣,想起那天的火光!母親抱着渾身是血漬的雪兒!

巨大的震驚,緊緊箍住我的胸口,幾乎喘不過氣來!

***

讓我最擔心的事情終於降臨了。

果然,一週後,警察來到齊家,直接找到母親,我裝作什麼都不懂的緊緊依偎在母親身邊,心卻害怕得直哆嗦!

“齊二夫人,我們想問問大約十天前,關於老西塘老房被燒一案做一個瞭解。屋內的死者已經被燒焦,經過法醫鑑定,確認死者的身份是中國公民江影,因爲她在齊家做過傭人,之前我們也派人來府上問訊過,不過這些日子,我們瞭解到死者江影的日籍男友,竟然是齊二夫人您之前的……”警察先生單刀直入的瞭解案情,聽得我心裡一驚一乍的!

江影真的死了!而那天的火光證實了我之前的猜測,聽到這兒,我不禁爲母親捏了一把冷汗!

“是的,江影我認識。”母親像過去一樣淡定而溫柔的迴應着,似是早料到會有這樣一天。

“那麼你知道她跟誰有過節?或者是有些什麼糾葛?法醫報告曾指出,她懷有九個月大的孩子,可是卻被人有過剖宮的痕跡,而且燒焦的屍體沒有顯示嬰兒的骨骸,難道說孩子不翼而飛?”警察先生敏銳的掃了一眼躺在搖籃裡睡着的雪兒。

我不禁打了個寒顫,不敢吱聲!

“警察先生,我不太清楚江小姐的私人生活,至於她的日籍男友,也是十一年前的事情,我現在已經嫁人,並且我的孩子也九歲了。”母親依然淡淡的迴應着。

“哦?那請問躺在牀上的那個嬰兒,也是你的孩子?聽齊家的人說,二夫人你好像最近並沒有生產過!”警察先生似乎知道些什麼,犀利的問道,“我現在懷疑那個小嬰兒就是江影肚裡的孩子!”

我猛的倒抽一口冷氣,不由得牙齒打顫,額頭上開始冒冷汗!警察先生似乎注意到我的異樣,我趕緊埋下頭做乖巧的模樣兒。

母親沉默半晌,才繼續說道,“警官,請問江小姐的日籍男友目前狀況可好?畢竟我們曾經相識一場,江小姐發生這樣不幸的事情,我也感到遺憾。”

“井上先生正巧在江影女士身亡的那晚發生了車禍……”

“不——!”母親打斷警察先生的話,冷然的情緒開始有絲激動起來。

“所以齊二夫人,您的供詞對於我們至關重要!”

母親的臉瞬間蒼白,我的心絃一緊,井上君發生了車禍?

“他死了?”母親顫抖的聲音,帶着一絲哽咽。

“看齊二夫人您這表情,莫非井上先生的車禍和江影女士的死亡並不是單純的意外……”警察先生眼光緊緊盯住牀上的小嬰兒。

深呼吸一口氣,母親對警察先生勉強的笑起來,“警官,請相信,這的確都是意外。”

“那麼你呢?”警察先生挑眉問道。

“請給我一天的時間,明天我親自去您那兒,一定會給您一個滿意的答案。”母親像是一早預料到一般,回答得極其冷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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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那麼你是準備自首?”警察先生尖銳的問道。

我的心一震,自首的涵義那時我已經知悉,這代表母親真的殺了江影嗎?不……我當時看到的母親並沒有反抗,反而是江影拿着剪刀要殺母親啊!

驀地,母親笑了,笑得淒涼,輕輕的搖頭,她堅定的答道,“不,我沒有殺她!”

“好,我給你一天時間,爲了防止你做些不利於警方的舉動,我會派人二十四小時監視齊家,另外,牀上的小嬰兒我也要帶走,做DNA比對,便可知道是不是江影的孩子。”

“不,請您別帶走雪兒,給我一天的時間好嗎?”母親堅決的搖搖頭,“倘若警官您執意這麼做,那我便不會將真正的兇手告訴你們,我寧願一死!”

我被母親的絕然嚇到!心頭隱隱有些不安。

***

警察先生最後只好同意了母親的要求,但派了幾個警察密切監視着我們,這一晚,是我度過最難熬的夜晚。

當一切黑幕降臨的時候,母親將我叫到牀邊,我戰戰兢兢的等候着,很想問母親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但我知道,她說沒有殺江影,就一定沒有!

“拓野……你的小腦袋裡,一定有很多的疑問想要問媽媽,是麼?”母親仍舊一臉的慈祥,懷中緊緊抱着雪兒,那深憂的眸子看着我。

我點點頭,不捨她臉上不時被泄露出來的哀傷,“媽媽……”

“媽媽現在就告訴你,那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母親終於開口說道,“那晚媽媽去找江影,並沒有惡意,媽媽只是想問井上君,爲什麼不來帶媽媽走……”

說着,母親的眼淚便掉了下來,我心裡不忍,小手幫她抹去,“媽媽,井上君是雪兒的爸爸嗎?”

輕輕點頭,母親低頭望了一眼懷中的雪兒,“是的,雪兒是井上君的孩子,所以媽媽纔要救她。”

“可是爲什麼警察叔叔說江影死了?”

“江影的確是死了,可是,不是媽媽殺的,當時我已經被她打倒在地上,疼痛難忍,沒想到她拿着剪刀撲過來,一個踉蹌,她自己摔在地上,一動也不動!後來我翻過她的身子,才知道那把剪刀正插在她的胸口上!”

“天吶!原來是這樣!”我恍然大悟,心裡終於舒了一口氣,“可是雪兒……”

母親點點頭,“雪兒是我不得已剖開江影的肚子取出來的,幸好,雪兒沒事……”她慈愛的抱着雪兒,眉眼裡都是溫柔的笑。

“可是媽媽,江影不是你殺的,爲什麼你要燒了她呢?”我不明白母親這樣做的用意,這是不對的。

“拓野……能答應媽媽一件事麼?”母親澄淨的眸子,忽然看着我。

“嗯,不管媽媽說什麼,我都答應。”對於母親,我恨不得用此生所有的力氣來保護她。

“那麼,今晚把雪兒帶走!”

我不可思議的看着母親,她堅定的眼神告訴我,她絕不是開玩笑,“可警察叔叔不是說……”

“拓野……答應媽媽,無論如何,也不能讓他們帶走雪兒!答應媽媽,這輩子都對雪兒不離不棄,這輩子都照顧好雪兒,好嗎?”母親的眼淚讓我心疼,她說的這些話,好似要跟我道別一般。

“爲什麼,媽媽?”

“因爲她是井上君的孩子!”母親淒涼的一笑,我不懂那笑裡的涵義,只是令我發寒。

“可是井上君出了車禍……”驀地,我亦有些悲涼,“媽媽,我也是井上君的孩子嗎?”

母親默不作聲,儘自將懷中的雪兒包裹起來,然後用布片緊緊綁在我的胸前,再蓋上一層厚厚的毯子,“今晚,無論如何,也要將雪兒帶出去,我已經跟火歡說過了,他會告訴你,將雪兒帶到哪裡去!”

“媽媽……”我捨不得走,我總感覺心裡隱隱的不安。

母親溫柔的蹲下身子,慈愛的摸摸我的頭髮,“拓野乖,答應媽媽的事情,一定要做到,好嗎?”

“可是媽媽,我們一起照顧雪兒不是嗎?我也會一輩子照顧你,一輩子對你不離不棄的!”

“小傻瓜,媽媽很高興,有你這麼聽話的孩子,可是……媽媽也很愛井上君,拓野……你能理解麼?”說着,母親的眼淚隨即滑落,我知道,井上君的死,對她的打擊很大。

“媽媽……”我的眼眶跟着潮溼,也許井上君也是我的父親,雪兒就是我的妹妹!

“快去吧,路上小心,拓野……答應媽媽,一定要平安將雪兒帶出去,這輩子都要好好照顧她,不離不棄!知道了嗎?”

臨行前,母親熱淚盈眶的眸子深深凝望着我,我點點頭,依依不捨的踏上了帶着雪兒起程的路!

這一刻,我才深刻的明白到,母親這麼呵護雪兒的原因,僅僅是因爲她是井上君的孩子,是我母親最愛的男人!

***

這一晚,因爲我身體矮小,不容被發現,我幸運的躲過了警察的監視,懷裡兜揣着雪兒,按照火歡指給我的路線,幾乎是一路狂奔,我帶着雪兒前往那條未知的旅途!

這一晚,雪下得很大,很大!我全身幾乎凍僵,即使披着一層毯子,依然擔心着雪兒的狀況!

可是我知道,我不能停留,不可以停下腳步,我答應母親,無論如何也要帶雪兒離開!

這一晚,我幾乎跑了一整宿,幾乎是翻山越嶺,一直跑到天亮,終於讓我找到了火歡所說的‘盛幼孤兒院’!

那一刻,我幾乎淚奔,腿腳發軟的跪倒在地,拼命的敲着孤兒院的大門!

長途跋涉的奔跑,幾乎耗盡了我所有的體力,身體凍到失去了知覺,一直挺到終於門開的那一刻,看到修女正站在我的面前,那時我終於鬆下一口氣,“修女,請……收留這個……小孩!”

此刻,我才發現連說一句話都是那麼艱難!

後來,我是怎麼暈倒的都忘了,只記得,我終於完成了使命,我終於將雪兒送來了!

***

然而,我沒有想到的是,等我歡歡喜喜的趕回家之後——

卻迎來了母親的噩耗!

那一刻,我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母親安安靜靜的躺在牀上,一臉的安詳!警察先生說母親服用了大量的安眠藥,來不及送醫就已經香消玉殞!

這個消息讓我瞬間崩潰!

我怎麼都沒想到,母親會以這樣的方式了結自己的生命!

齊家的人一臉的冷漠,野蠻的男人甚至不屑來看母親最後一眼!只有我的悲痛是真實的!

“警察叔叔,爲什麼媽媽會這樣……爲什麼……”我泣不成聲,才一晚,讓我怎麼相信母親離我而去的事實!

警察先生遞給我一個小信封,說道,“你就是尉遲拓野吧?我記得你。這是你母親臨終前特地寫明留給你的信,你收好了。”

顫抖着雙手,我接過警察先生遞過來的小信封,心悽悽然!

“小朋友,對於你媽媽的事,我們也很遺憾。你媽媽自殺之前已經將所有的一切都寫在紙上了,雖然還沒有足夠的證據證明你媽媽的清白,但是,請你告訴我們,那個小嬰兒,爲何一晚之間不見蹤影了?難道也是你媽媽殺了?”

“沒有!我媽媽沒有殺人!壞蛋!你們都是大壞蛋!”猛然一把推開警察先生,我發瘋似的跑開了!

眼淚不停的宣泄出來,可仍然無法表達我的悲慟!輕輕打開母親留給我的信,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大哭起來!

【拓野,當你收到媽媽這封信的時候,相信你一定完成了媽媽最後的心願。媽媽在想,九歲的你,認識的字夠不夠讀懂媽媽這封信呢?媽媽很對不起你,這些年來,一直沒有好好照顧你。

而這段日子以來,媽媽也預料到會有今天,只是沒想過會這麼快,江影雖然不是我殺的,卻也是因我而死,說到底,媽媽始終愧疚的。找不到贖罪的方式,只希望雪兒能在我的照料下,健健康康的成長起來,況且她還是井上君的孩子,可是……也許媽媽撐不到那個時候了,今晚媽媽夢見井上君在呼喚我了,很開心,這麼多年來,媽媽第一次感覺到像是回到過去一般,或許這樣的解脫,對媽媽來說,是最好的方式。只是,委屈你了!

媽媽知道,你一定很好奇井上君到底是媽媽的什麼人,江影爲什麼會這麼討厭媽媽?

媽媽只想告訴你,那都是多年前的往事,是媽媽曾經最深刻的愛戀,因爲江影同樣愛着井上君,纔會發生這一切不幸的事情,然而今天,一切總算可以做個了斷了。

井上君是媽媽此生的摯愛,媽媽選擇隨他而去,拓野,你會成全媽媽的,是麼?

媽媽很感謝這些年來,你的懂事和乖巧,你跟着媽媽受了不少委屈,媽媽真的很對不起你。

還記得你問媽媽,你是不是井上君的孩子?現在,媽媽告訴你肯定的答案:不是!雖然媽媽也很希望你是井上君的孩子,但可惜的是,你不是!

你確確實實是齊家的孩子,是你那無良父親的親生骨肉,可不幸的是,當年的那份DNA報告,因爲江影從中作梗,顯示的是你並不是齊家的孩子,所以你父親一直不相信,不肯承認,甚至鄙視你的存在……對不起,親愛的寶貝,答應媽媽,好好的活下去,好好的照顧雪兒……答應媽媽,好嗎?

最後,謝謝你,拓野,我最愛的孩子,媽媽恐怕來不及教會你什麼是愛了……

如果可以,長大後讓雪兒做你的妻子,你們幸福的生活下去,好嗎?媽媽祝福你們!媽媽會永遠守在天空的某個角落,默默的爲你們祈禱!

再見了,我的拓野,再見了,我最愛的孩子!

珍重!

媽媽絕筆】

***

從那之後,我離開了齊家,寧願流浪街頭,也不願再回那個痛苦的地方!而齊家,我不會原諒他們,正因爲野蠻的男人才是我真正的父親,這輩子,我都不會原諒他們!

從那之後,我不再相信警察,我寧願混入黑-道,每天過着刀光血影的生活!哪怕在刀俎上過着朝夕不保的日子,我也甘願!胸中有股熊熊的烈火開始焚燒,對母親的信念一直支撐着我,要給雪兒最好的生活,在我羽翼未豐之前,不希望她跟着我淪落在黑社會裡!

從那之後,我告訴自己,沒有人再可以進駐我的心靈,強大,我要比誰都強大,便不可以有讓我軟弱的東西!包括感情!

***

只是沒想到,十年之後,偶然之下,我竟然在一條小巷撿到了一個六歲的小女孩!

那一刻,在深黑的夜裡,我看到兩隻清澈澄亮的眸子,一如我母親的眸子那般,閃爍動人!

訝異的是,那女孩竟然叫我大叔!

她示我爲父親!

心底滑過一道異樣的暖流,驀然想起,這麼多年來,我從未有機會再喊一聲‘父親’!

女孩的聲音輕輕柔柔,動聽極了,彷如一道春風拂過我的心房,那一聲大叔,竟然讓我有種落淚的衝動,竟然那麼輕易就觸動了我的心絃,想起曾經,我因爲‘父親’二字遭受的毒打,潛意識裡,我竟然不忍心小女孩受到任何傷害,重蹈我的覆轍,於是,我聽到自己說——

“是,我是她大叔。”如父親那般疼愛。

***

世事總是弄人,我沒想到的是,十七年後,我會迎娶這位當年在小巷裡撿到的女孩兒,那位當年抱着我的大腿,喊我大叔的六歲小娃娃,在經歷了十七年後,她終於答應了做我的新娘!

感謝上帝,因爲她,讓我多年的灰色生活增添了色彩,因爲她,讓我明白過來,母親來不及教會的愛,是她教會了我!因爲她,我終於感覺到幸福已經降臨……

我終於等到了我的婚禮,雖然有些小小的插曲,但絲毫不影響我激動、感動、情動、觸動的心情,在我牽着她的小手,緩緩步入教堂的那一刻——

我似乎忽略了雪兒……

對於她,想到母親臨終前的囑咐,我愁緒萬千,可我愛的人是當年那個四歲的小女娃,我又如何能給雪兒承諾?

雪兒,那麼溫柔善良的雪兒,像母親那麼善良的雪兒,卻沒想到我回眸的那一剎那——

恍若看到江影當年的冷笑一般,嗜血而毀滅!

心焦的一把推開我最愛的新娘——

砰!

我眼睜睜的看着自己的身體被她的車子撞飛起來,拋向空中,或是疼痛、或是心冷,多年前的那一幕幕再次在我腦中閃過,母親溫柔慈愛的小臉,彷彿在輕輕呼喚着我,這麼多年來,從沒有那麼深刻過,她的聲音還是那麼柔軟,那麼恬靜,一遍又一遍的呼喚着:拓野……拓野……

——拓野日記——

赤龍醫院。

“王醫生,求求您,一定要救救拓野!一定要救救拓野!”尉遲熙滿手都是鮮紅的血漬,泣不成聲的她,只差沒跪下來求王醫生了!紫色的婚紗皺皺巴巴的,零散的沾染着拓野身上的血跡,觸目心驚!

“尉遲夫人,我很理解您的感受,我們會全力以赴的!”王醫生落下這句話,就和幾大主診醫生神色凝重的走入手術室。

身子瞬間軟癱在地,尉遲熙淚眼斑駁,喃喃着,“怎麼會這樣……”

“媽咪……別擔心,老爸不會有事的!”Tiger的眼角掛着淚痕,小手撫去尉遲熙臉龐的眼淚,老爸現在生死未卜,媽咪傷心欲絕,現在只有他可以撐起整個家,他告訴自己,一定要堅強!

“大嫂,太子,老大一定會吉人天相的!”林彥在一旁沉重的說道,身後幾乎全部是黑社會舉足輕重的人物,他們無疑爲這次的婚禮差點變喪禮而唏噓!

“林彥!”Tiger忍不住大吼一聲,“爲什麼不管好你的女人!”

“我……太子!我對不起你們!可是雪兒從來都沒有真正接受過我,我……連她想什麼都不知道……我真的很失敗!”男兒有淚不輕彈,可從林彥這鐵錚錚的漢子裡流出淚來,足可見他真的是愛慘了那個女人,愛慘了那個原來那麼具有毀滅性的女人!不知道是他的不幸,亦或是老大的不幸?

“Tiger,不關林彥的事。”深呼吸一口氣,尉遲熙掙扎着從地上爬起來,婚紗的裙襬已經褶皺不堪,似是再一次提醒她,紫色……原來對她來說,註定是疼痛的回憶!

第一次穿紫色,她以爲給自己帶來了好運,在那場慈善舞會上,遇見自己最心愛的男人,她以爲是一場最美麗的邂逅,經歷了一次最動人的纏-綿,可沒想到一場爆炸,徹底將她和他的手硬生生的拉扯開來,他們從此不停的錯過彼此;

第二次着紫色,是她決心要離開他,收藏最後一次最美的回憶,她沒想到那時他已愛上了她,再次硬生生的將自己從他身邊抽離;

第三次,依然是一襲紫色,她以爲這次,她和他終於能修成正果,共入婚姻的殿堂,從此就可以幸福的生活下去了,然而沒想到的是,這次,老天硬生生的讓她眼睜睜看着他車撞落,如今仍然命在一弦!

這一刻,她不得不承認,紫色,從來就沒有給她帶來過好運,總是給她一瞬間最美的回憶,然後頃刻間又讓她從天堂摔往地獄!

她深深嘆息着,心如刀割,“雪兒怎麼樣了?”

“雪兒她……撞到老大之後,自己也撞到了牆上,醫生仍在搶救中,她心臟不好,我怕她……”聲音裡有絲哽咽,雪兒有這樣的下場,說不痛心是假的,但這一切都是她自己選擇的,不是麼?

“我沒想到,那天她來祝福,就是抱着決心一死的心態來的……我太粗心了……”尉遲熙難過的流下淚水,恨江雪兒嗎?然而此刻的恨有什麼意義?拓野就可以平安無事了麼?她難過的是自己的任性,明知要舉行婚禮了,還跑出去讓他等待,讓他不心安,倘若她不去做那紫色的婚紗,早早和他步入教堂,也許就不會發生這不幸的事了……然而,雪兒的心裡始終放不下,不是麼?對於雪兒,她和拓野一直是抱着寬容的心態,畢竟她心臟不好,只希望她也能夠平安幸福,“可就算不是今天,雪兒的心結永遠解不開的話,怕是遲早也會有這麼一天吧……”

她嘆息,只是不應該用拓野的命來當犧牲品啊!

“大嫂……對不起!”

嘭的一聲,林彥雙膝跪地,當他回眸,看見雪兒開着車子撞飛老大的那一刻,心猛然窒息!恍然間才醒悟過來,那個女人永遠也不會愛上他!她寧願玉石俱焚!

“林彥,你起來,這不是你的錯啊!”尉遲熙難過的扶起林彥,如果可以,她寧願受傷的那個是她自己!然而拓野卻一把推開了她,想到這兒,她的淚無聲滑落,恨自己爲什麼要那麼任性,那麼固執的去做什麼紫色婚紗!戴什麼半臉面具!

到如今,她才明白,紫色並不是她的幸運色,可卻花了如此沉痛的代價,她又與誰言說?

“愛情本身並沒有對或是錯,愛上雪兒,並不是你的錯……她愛上拓野,也不是她的錯,只是用錯了方法……”她的眸子深深惋惜着,雪兒,那樣柔弱的女子,仇恨起來卻是如此駭人,不禁讓人唏噓,愛情到底是拯救還是毀滅?

“大嫂……你……”林彥心有悽悽然,敬佩的看着尉遲熙,或是曾經那個凌羽熙,曾經,他不懂老大爲何寧願選擇殺手凌羽熙,也不願意選擇雪兒,更不懂老大爲何會愛上自己的女兒!此刻,他才恍然明白,老大會一而再的愛上這個女人,不因她的容貌,不介懷她的身份,因爲這個女人,真正擁有別人無法逾越的非凡魅力,他忍不住欽佩的喊了聲,“大嫂!你是我們心中永遠的大嫂!林彥有個不情之請,希望您能暫代老大的職務,從今往後,赤龍幫所有弟兄,任您差遣!”

“大嫂!赤龍幫任您差遣!”身後幾百個弟兄整齊的喊道,或許過去,他們認爲大嫂只是個二十出頭的小丫頭,只懂得哭哭啼啼,但今日,他們重新認識了大嫂,大嫂就應該有這般風範,他們打心眼裡佩服!

尉遲熙挺起胸膛,握緊Tiger的小手,深深呼吸一口氣,拓野,你看到了嗎,你的弟兄還在等你回去主持大局,我和孩子們也在等待你醒過來,你聽到了嗎?

……

【三個月後】

夜風繚繞,戒備森嚴的高官府邸,女子的低喘聲,男子獸性的嘶吼聲,輾轉反撤。

倏地,兩條一大一小的黑影,大黑影顯露出姣好的身形,S型的曲線毫不吝嗇的展露出來,小黑影則酷酷的挺直腰桿,天生就具有很棒的臺型,他們輕鬆越過森嚴的防衛,憑藉利落的伸手,悄無聲息的潛入了這座被黑暗籠罩的高官府邸!

三十秒,小黑影Tiger準確地找到主臥房的位置,經過牀鋪上交纏的兩具身體時,“喔哦!”他幾乎要吹口哨了。

驀地Tiger被身後的一隻玉手快速地遮掩住,粗噶的嗓子低語,“噓,兒童不宜!”

嘖嘖,腐敗的政客吶,春-色了無邊,只要幫客戶拿回證據,此刻在牀上如魚得水的政-客,怕是要爲最後的歡愉告別嘍!

Tiger忍不住翻個白眼,心裡暗自咕噥,還兒童不宜呢,她當初跟老爸忘我交纏的時候,哪還顧得上他這個兒子?

接着,他翻兩個跟斗,輕巧的從那兩具身體旁閃過,彷彿不曾出現過一般,探測到保險櫃的位置,緊接着在密碼按鍵上噴出一層薄粉,瞬間幾個常用的按鍵不受薄粉的粘黏,脫落下來。

“Good!”他嘴角悄悄上揚,插上解-碼器,五秒鐘,吧嗒一聲,保險櫃門被打開來,一氣呵成!Tiger利落的取出裡面的重要證據,“媽咪,OK了!”

身後站着的,正是他那無敵媽咪尉遲熙是也!

黑色蒙面下的臉,輕柔的笑起來,朝她的寶貝兒子豎起一個讚賞的大拇指,果然是虎父無犬子啊,呃,不對,是虎母無犬子!

“是誰?”驀地,牀榻上的男子被驚動,警覺的一個翻身,正要從牀頭櫃裡掏出手槍——

尉遲熙反射性的一個漂亮迴旋,握起手中的新型滅音迷你手槍,嘴角悄悄勾起一抹弧度,俏皮的眨一眨左眼,好似在跟裸身男子做臨死之前的告別一般,待裸身男子的槍正要射過來之際,她嘖嘖的嘆息兩聲,“身材真差!”

Tiger差點要吐血,都什麼時候了,還在那批評人家的身材!

那是,還是她家臭男人身材最正點的說!扣下扳機——

咚!

子彈隨着槍口飛離出去,不到一秒的時間,很輕很輕的一聲,男子還來不及拔出槍膛,赤條條的身子瞬間被定格住,腦門瞬間被洞穿,跟着,直落落的倒在牀鋪之中!

鮮紅的血漬頃刻間從他的腦門心淌出來,睜着大眼,死在身-下的女人身上!

“啊——咳咳咳……”裸-身女人完全忘了遮掩,驚恐的張大血盆大口,在尖叫的下一秒,被Tiger指尖彈出的軟性粘物給卡在喉嚨間,臉龐漲得通紅,再也發不出喊叫聲!

習慣性的吹吹滅音槍桿,尉遲熙細眉一挑,收好槍支,粗噶的嗓子輕輕說道,“小傢伙,去給人家蓋一塊布吧,不然實在有礙風化……”

Tiger忍不住再翻個白眼,剛纔明明他也有機會出手的,無奈還是被老媽搶先一步,不過不打緊,他現在貴爲Kingloy的準接班人,這些粗重活讓手下幹是很正常的事啦,“那個女人不滅掉?”

微微眯起漂亮的眸子,透着微弱的光線,尉遲熙打量着喉嚨被啞住的女子,身子顫抖着,“留她一條活路吧。”

頓時,身旁的接聽器,劃破寧靜的黑色,鈴鐺鈴鐺的響起來。

Tiger不禁皺起小眉頭,“行動的時候,讓你調成靜音,不然遲早敗壞行蹤!”

尉遲熙癟癟嘴,取下接聽器,“喂——”

“大、大嫂大、嫂……”接收器另外一邊傳來赤龍幫弟兄結結巴巴的聲音。

“阿蝦欸,當年我帶你去潑紅油漆的時候,你可不是這麼結巴的。”尉遲熙涼涼的說道,想當年,她帶上兄弟們去找同學麻煩的時候,阿蝦可還是一年輕小夥子,現在就算過去十幾年,也還是一生龍活虎的年輕人哇,唉,怎麼還跟個小蝦米似的口吃?

“大、大嫂,我是阿俠!”對方糾正了十幾年,仍然無奈的從大俠變成了小蝦……“大、大嫂……老大……老大他……”過於激動的阿俠不由自主的結巴起來。

“我馬上回來!”乍聽‘老大’二字,驀地,她心裡一緊,斜睨了一眼那裸身女子的頭髮,迅速收起接收器。

“老爸有事?”Tiger屏住呼吸,心開始揪得緊緊的。

“Tiger我們走!”

跟着,不浪費一秒鐘時間,她拉起Tiger的手——

嘶——

騰空甩下一大塊窗簾布,裸身女子睜大恐懼的雙眼看着布匹從她的頭頂緩緩落下……

待她緊張地掀開布匹的時候,女子一襲紫色的頭髮瞬間傾瀉出來,在黑夜中跳動着不安分的音符。

她的紫發救了她一命!

紫色,是某人不再敢碰觸的顏色!

房內已經恢復一片寧靜,兩條黑影已經銷聲匿跡,彷彿不曾來過一般,甚至沒有驚動任何報警器。

然而,躺在女子身上的赤-裸男子,僵直的身體,以及犯腥的血味從空氣中瀰漫開來,一而再的告訴她,剛纔的那一幕是真實的!

老天,她倒抽一口冷氣,高-官被殺了!

“咳咳……”聲音啞在喉嚨裡——救命啊!

赤龍醫院

“蝦米?!”

“有沒有搞錯?!”

兩道聲音不可思議的同時吼起來!

剛剛纔完成一單暗殺任務的母子倆,火速趕回赤龍醫院,卻沒想到——

“你說他失憶了?!”

“老爸變癡呆了?!”

操!尉遲熙不可置信的抓着王醫生一頓搖晃,“一個好好的大男人,好不容易等了三個月才甦醒過來,現在你卻告訴我,他失憶了!變成了……四歲小孩童!我靠!”

“大嫂,您冷靜一點!”赤龍幫的弟兄們上前攔住怒火中的尉遲熙,乖乖,黑-幫真不是女人混的,他們曾經嬌滴滴的大嫂,在暫代三個月的幫派職務之後,迅速變成火爆大姐頭了!

“呃……我都五歲多了……”Tiger不禁捏了一把冷汗,老爸現在才四歲智商……汗啊……

清兩下嗓子,王醫生有些慌亂的扶一下鼻樑上的眼鏡,“嗯……尉遲先生他,雖然現在完全甦醒過來,幸好身體復原得很快,但由於被撞-擊的時候,後腦勺着地,導致淤血積壓了記憶神經,也就是說,他現在可能只處於四歲左右的孩童一般……”

“噢,shit!”老天,這句口談禪從尉遲熙嘴裡嘣出來,咋這麼耳熟捏?她的額頭隱隱作痛起來,眯着眸子,深深凝望了一眼牀鋪上的大男人,還是那張俊俏的臉龐,幸好沒毀容,只是那雙黝黑深邃的眸子,不再像過去那般懾人,而是藏着一絲無辜,一絲天真……或是一絲溫柔?

喔!準是她傻眼了,四歲的孩子哪會懂得溫柔?

噢賣糕的!他醒了,本來是值得慶賀的天大喜事,她甚至幻想着等他甦醒之後,他們再好好補辦一次婚禮,現在他突然告訴她,他只剩四歲的智商?噢上帝!

不由得吞嚥了一下,尉遲熙仍未從那複雜的情緒中緩和過來,她喃喃的問道,“王醫生,他……什麼時候可以出院?”

“這個……尉遲夫人,其實尉遲先生的身體在甦醒之前就已經恢復得差不多了,但目前經過觀察,尉遲先生除了腦顱記憶這部分,其他的和正常人是無異的。”王醫生眼裡閃過一絲神色。

“那他腦顱中的淤血怎麼辦呢?”尉遲熙緊張的問道。

“這個暫時還需要尉遲先生時常回來做複查,有些人的淤血會經過一段時間自行散開,有些人需要動手術清除,但你知道,這都是有風險的……”

“我只想知道,他什麼時候會恢復記憶!”刷白着一張臉,她掃了一眼一臉‘無辜’的臭男人,噢……額頭又開始隱隱作痛起來。

“嗯……這個問題的話,有些人也許第二天就記起來了,可是有些人也許是一輩子……”

“該死的!王醫生,難道他就一輩子這麼癡傻下去?”尉遲熙不可思議的拔高腔調!再掃了一眼躺在牀上‘悠哉’的臭男人,此刻,那男人正衝着她傻笑開來——

“嗨,媽咪!”

噗——

噗噗——

差點噴水、噴飯、噴唾沫!總之有什麼噴什麼!

弟兄們不可思議的倒抽幾口冷氣,尉遲熙的臉瞬間刷白,Tiger則是一臉驚異!

蝦米?沒搞錯?秀逗?

他、他、他叫誰……媽咪?

粗噶的嗓子幾乎開不了口,尉遲熙的嘴張得可以塞個雞蛋了,纖細的蘭花指,指着牀上半躺着的大男人,剛剛纔爲他英俊的容顏小鹿亂撞兩下的,這回還嘴裡還叼個——奶嘴……

瘋了,她要瘋了!“你、你叫誰來着?”

“呃……大嫂,這裡好像只有你是女人……”赤龍幫弟兄們隱忍着濃濃的笑意,好心的提醒道。沒辦法,他們也很驚訝,也爲老大惋惜,可……老大叫大嫂:媽咪?

哦呵呵,也太好笑了吧!

尉遲拓野彷彿並不在意尉遲熙一陣臉紅,一陣臉白似的,不怕死的繼續喊道,“媽咪,抱抱!”

噗——

這次輪到她要吐血了!“尉、遲、拓、野!你再叫試試看!”

破鑼嗓子再次吼開,震得赤龍醫院抖三抖!摩拳擦掌,她正愁找不到合適的人選當沙包!

赤龍幫的兄弟們已經差點憋笑壞肚子了。噶……今天真是讓他們大開眼界吶!

平日裡那麼英明神武的黑-道教父尉遲拓野,如今吸這奶嘴,一臉傻笑的喊自己老婆——媽咪?

噢買噶!這傳出去,他們赤龍幫還有顏面可存不?

“給我滾出去!通通給我滾出去!”看來大嫂真的到崩潰邊緣了!免得被颱風尾給掃到,他們還是趕快溜之大吉吧。

“呃,媽咪,我知道……這有點難接受啦……老爸他……或許現在該喊他……弟弟?”Tiger怪異的眼神看了一眼尉遲拓野,呃,真的有點難以承受一個這麼老的……弟弟!

他沒注意到尉遲拓野臉色微微變青,但轉瞬即逝,依然咧着嘴傻笑,嘴裡的奶嘴都快咬變形了……

“閉嘴!給我出去!我要單獨審問他!”尉遲熙惱火的一把拎住Tiger的衣領,直接扔向門外——

“呃……太子……”弟兄們正好在外面接住了他。

砰的一聲!

門隨即被關上。

這次換成老大失憶了?噢,怎麼他們有種背脊發涼的感覺……

“尉、遲、拓、野!”尉遲熙一個字一個字的從牙縫裡擠出來,兇巴巴的眼神瞪着牀上那位臉色仍有些蒼白,但絲毫無損他俊美容顏的臉龐,她真的差點要吐血,這男人一醒來不喊她寶貝、darling、親愛的,居然喊她——媽咪!

他不怕丟人,她還要臉呢!

“嗚嗚……媽咪……”尉遲拓野薄脣一癟,眉頭皺得死緊,縱使他很想達到委屈的‘小媳婦兒’狀,可堂堂一八六的高昂身軀,未免畫虎不成反類犬了,那表情看在尉遲熙眼裡有多彆扭就有多彆扭!

“你閉嘴!誰告訴你亂叫人媽咪的?”她無奈的按按額頭,一點都不能適應眼前這個‘超齡智障兒童’,該死的是,這傢伙還是讓她又愛又恨的臭男人!

“他們……”他‘怯怯’的指着緊閉的門口,意圖栽贓給門外那羣赤龍幫的弟兄們,此時,彷彿聽到數個噴嚏聲從門外響起。

“一羣王八小子!”尉遲熙低咒兩聲,走到尉遲拓野的牀前,摸摸他的額頭,“沒發燒啊。”

驀地,腦海裡竄過曾經她假扮失憶的事,於是,她狐疑的端倪他一眼,“你真的失憶了?”

“……”尉遲拓野深邃的眸子緊緊盯住她,卻又浮現出癡傻的表情,咬着奶嘴默不作聲。

被他盯得渾身發毛,媽的,這男人八成是裝的,她順手——

啪!的一聲,一巴掌甩在他臉上,倏地,他俊逸的臉頰浮現出五個淺淺的紅印子,“呃,有隻蚊子。”她將手抽回來,甩動兩下,涼涼的說道,按理來說,以這男人驕傲的性格,是不可能任由她這般‘凌辱’的,她等着他現出原形!

“嗚嗚……媽咪好凶!”他硬生生承受住她這一巴掌,面不改色,心甘情願一般,只是鼓着腮幫子委屈的盯着她。

“不要叫我媽咪!”她忿忿不平,這男人的臉皮是什麼做的啊,年紀一大把,還是她名譽上的‘大叔’呢,這回玩三-級跳,直接變成她兒子了嗎!

她比出一個手指頭,“這是什麼?”

“一。”他故意傻傻的回答道,四歲小孩應該都能數的清一到十吧?

“錯!”她趁機閃他一記暴慄頭,彷彿報仇似的,“是手指頭!”

“……”某男臉頰微微浮現三條黑線!“嗚嗚,媽咪耍賴皮。”

“賴皮你個冬瓜!”她才冤枉呢,好端端的老公變成了智障,她怎麼咽得下這口氣嘛!此刻要去追究江雪兒的責任,也無事於補啊,雪兒現在已經變成植物人,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醒來,或許只需要一年,或許一輩子都醒不過來了。

她輕嘆一聲,輕輕撫住他紅印的臉頰,他能夠醒來,不就是值得最慶幸的事情麼?“還疼不?”

灼熱的眸子緊緊盯住她,溫厚的大掌覆蓋住她細軟的手,輕輕摩挲着,卻說着看似無辜卻無賴的話,“媽咪給親親就不疼了。”

“尉遲拓野——”

@%%^%^&U&&*&*&^$&**($#@%^…&

門外的弟兄們只聽到房內陣陣噼裡啪啦的雷鳴閃電聲,呃,震得門板咯咯作響,看來裡面正在進行一場星球世紀大戰吶……

【赤龍堡】

當然,審問的結果,並不會盡如人意,至少不會如尉遲熙的意。

一行人浩浩蕩蕩地將‘弱智’兼鼻青臉腫的老大給接回了赤龍堡,林伯林嬸幾乎是含着眼淚迎接的,“少爺醒過來就好,少爺醒過來就好。”

尉遲熙倒是挺好奇,這男人在老人家面前會怎麼裝,可她低估了這傢伙的能耐,不,應該是說低估了這傢伙臉皮的厚度,她聽到他‘天真’的喊道,“我要吃糖!”

頓時,所有人再次傻眼,雖然他們也不是很清楚老大是真癡還是假傻,但都不得不佩服老大能屈能伸的本事,鼓掌!

尉遲熙臉都要僵掉半邊,這男人敢情是裝上癮了!

“我說弟弟,哥哥兩歲就戒糖了,你現在四歲了,還是別把牙給蛀壞了。”Tiger在一旁涼颼颼的說道。

根據他和媽咪的觀察,第一,老爸對媽咪的粗暴基本都不反抗,不還手,這點就暴露了他是刻意僞裝的,要知道被打還不還手的,不叫失憶,叫白癡!

呃,白癡都知道閃躲,汗……老爸裝得連白癡都不如……

第二,老爸在裝傻的途中,嬉皮笑臉的,和他往常的冷酷截然相反,試問一個四歲的孩子,啥都不懂,哭着喊媽媽都來不及了,誰還笑得出來哦?

第三,老爸在弟兄們面前,表現得理所當然,面對個個孔武有力的黑幫分子,居然一絲懼意都沒有,試問,幾個四歲的孩子做得到?呃,當然,除了他Tiger啦!

總之,老爸八成在報復媽咪當初扮失憶欺騙他的事情。

某男頭頂三隻烏鴉輕輕飛過,他微微扯一下嘴角,不理會Tiger的挖苦,儘自賴到尉遲熙旁邊,抱住她的手臂,“媽咪,醫院的味道好難聞哦,我想洗澡澡。”

某女臉色鐵青,瞄了一眼Tiger,跟着,嘴角扯出一個危險的弧度,“OK,沒問題!小葉,樓上浴池備水去,少爺需要好好‘清洗’一下!”

很好,他既然願意裝傻,她不介意陪他瘋一陣子,只是,鹿死誰手暫時還是未知之數!

剛躺進寬大的浴池裡,尉遲拓野這才終於舒下心來,浴池裡升騰起嫋嫋的霧氣,飄着淡淡的精油香味兒,沁人心脾!

有多久沒有這麼愜意的泡過一次澡了?今天甦醒的那一刻,儘管身體仍然沒有完全復原,但雪兒撞車的那一秒,恍如昨夜一般那麼清晰而深刻!

他第一反應就是找小丫頭,擔心她的狀況,卻沒想到,手下的弟兄說她從操就業,甚至帶着兒子當特務去了!

她心裡還有沒有他這個老公存在?他躺在牀上半死不活的,甚至連什麼時候清醒過來都是未知之數,她還有心情跑去閒閒的做殺手?

Shit!這女人還有沒有把他放眼裡,擺心裡?於是乎,基於好好調-教小妮子的理由,想到曾經那丫頭扮失憶折騰他的情景,他乾脆也來個以牙還牙!

只是沒想到小丫頭變得那麼暴力,對他這個失憶的‘病人’一點也不疼惜,等回頭他一定要好好修理幫裡的那羣長輩,怎能任由小丫頭坐他的位置,好好的丫頭變得這麼粗魯不像話,真是……

“嗨……拓野親親……”驀地,浴室的門被推開來,尉遲熙穿着寬大的浴袍,端着一盤美酒,壓低嗓子,媚惑邊的喊道,紅脣悄悄勾起弧度,杏眼一挑,“媽咪來給寶貝擦澡了喲。”

她那妖嬈的姿態,讓他有幾秒癡迷,火速燃起,該死,恨不得立馬將這女人拉進來好好歡愛一場!但他隨即換上一副傻笑,“好棒哦!”

尉遲熙狐媚的嬌笑一聲,哼,等會兒看你怎麼裝!

“拓野親親,來,先喝點‘果汁’,一會兒媽咪就給你搓澡哈。”她刻意蹲下-身子,寬大的浴袍下的乳-溝若隱若現,將托盤裡的酒放在浴池旁邊,醇香的味道飄散開來,令人有種不飲欲醉的感覺。

尉遲拓野亮着雪白的牙齒,黝黑的眸子盯着她遞過來的酒杯……果汁?虧她說得出來,真當他四歲不懂分辨?

“媽咪呀,這是什麼果汁啊?第一次聞這種味道的水果喲,好想看看是什麼水果榨出來的呢!”他故意裝傻,就不信她拿的出來瑪格麗特的水果來。

果然,尉遲熙笑容有點僵,緊接着,她站起身子,故意解開浴袍帶,撩了撩頭髮,“寶貝都不乖的,那媽咪一會給你找這種水果去,沒空給你洗澡澡了喲……”

說罷,她狀似要轉身離開。

“等等!”尉遲拓野從浴池中瞬間站起來,高大赤-裸的身子矯健結實,滴着水滴的模樣性感極了,下半身埋在水池裡,若隱若現,大手迅捷地攔住她欲抽離的腰肢,眨眨眼調皮的說道,“只要是媽咪給的,我就喝。”

差點被他迅猛的動作給絆倒,這男人真高欸,她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就知道這傢伙捨不得她的美色,哼!“乖了,那就先喝了果汁,媽咪再給你擦澡——”

尉遲熙刻意拉長尾音,閃動的眸子裡,射過一絲危險的氣息,今晚的瑪格麗特,可是她刻意加過料的,這男人裝四歲嘛,她就要看看他這四歲的心智怎麼抵擋成熟的身體!

“好……”他貪婪的吸着她身上傳來的芳香,旋即轉身,端起那杯瑪格麗特,就算是毒藥,他也一飲而盡了,誰叫他捨不得這丫頭。“喏,喝完了。”

他搖搖空空的杯子,眉開眼笑着,旋即躺回浴池裡,老大爺似的,“媽咪可以幫我洗澡了。”

“喔,真是good-boy!”她巧笑,大大方方地剝落身上的睡袍,露出玫瑰紅的鏤空蕾-絲比基尼!

“寶貝,我說這水不夠熱呢,着涼了可不好。”壞笑着打開加熱的按鈕,一會兒,她就要上演一場勾‘子’大戲!哇哈哈哈!

“呃……”他被她的裝扮衝動起來!這女人穿得這麼刺激,分明是在勾-引他,噢……身體迅速復甦,這一刻,他不得不佩服自己的意志力,只是,有她這樣當媽的嗎?

穿得火辣性感的給自己‘兒子’洗澡……

尉遲熙賊笑一聲,隨手抽下一條泡泡浴,纖纖玉足,悄悄伸進水中,浴池大得足以容-納五個人的分量,水汽也因爲熱度升騰得更猛烈了,她像一尾人魚一般緩緩遊向他,眼角帶着勾魂的笑意,“寶貝兒,這就來了……”

“……”他發覺自己的嗓子已經開始發乾,身體受着煎熬,心裡卻開始發毛,這女人的表情……

驀地,尉遲熙迅速潛入水中,淘氣的遊向他——

“呃……”

“嗯……”

“唔……”

“呼……”

尉遲拓野在熱騰騰的水面上,發出艱難的喘聲,額頭冒出豆大的汗珠來,因爲酒精的因素,越來越沸騰!

倒抽一口氣!虧她想得出來,竟然潛進浴池裡給他擦身子。

這女人故意要折磨他一般,迅速勾起天雷,地火一觸即發!

就在他咬牙忍受煎熬的那刻,尉遲熙倏地從熱水裡竄出來,故作驚訝的說道,“噢……寶貝兒,怎麼變那麼大了?你哥哥Tiger這一部分就不如你了哦……”

臉不知道是因爲熱氣還是酒精作祟,總之尉遲拓野俊俏的臉龐此刻漲得通紅,發疼發燙的身體在跟他叫囂,香活美色就擺在眼前,居然還不能吃!

噢!Shit!

尉遲熙笑的一臉得意,似乎很享受他吃癟的表情,嗯哼,那被瑪格麗特可是加了料的,看他一會兒怎麼滅!

“¥%%&##¥%……”低聲咕噥幾句,他幾乎要破功!

“嗯?寶貝兒,你這是在罵媽咪嗎?”尉遲熙不怕死的涼涼說道。

正當他準備撲過去一把撈住她時,時間控制得剛剛好,Tiger的聲音在門外響起:“媽咪——媽咪——弟弟洗完澡了嗎?快給我也洗一個啦!”

“喔!寶貝兒,Tiger也在喊我了哦,唉,你們兄弟倆真是的,這麼大個人了,還老是要媽咪幫着洗……嘖嘖……”一邊故意念叨着,一邊巧妙的閃過他欲襲過來的手臂,撩撩滴水的髮髻,快速爬上岸,“寶貝兒,我過去嘍,你先慢慢洗着哈,哦呵呵呵……”

隨着她啞鈴般的笑聲,尉遲熙故意扭腰擺臀的步出浴室,尉遲拓野啪啪幾聲揍得水花四濺!

“Shit!”

臉部扭曲的抽搐着,該死的!這一刻他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頭,裝什麼白癡,簡直就是自虐嘛!

噢……這一身的火該往哪裡泄……天殺的!

隔壁間的浴室內。

“媽咪,你猜老爸這會兒在幹嘛呢?”Tiger和尉遲熙坐在浴缸裡一起跑跑浴,不亦樂乎,抖動着小小的身體,像條魚兒似的在浴缸裡游來游去。

“嘿嘿,你爸估計今晚都‘鬥志昂揚’欸!”尉遲熙一邊偷偷樂着,一邊抓着頑皮的小傢伙,給他擦澡。

“媽咪,什麼叫鬥志昂揚呢?”Tiger雖然是天才兒童,但對男女之事還是不怎麼懂,只知道男人都喜歡脫光衣服趴在女人身上,這就是所謂的兒童不宜畫面。

“嗯……就是你爸今晚一定痛苦得難以入眠的意思。”想起臭男人今晚無處解歡的窘境,她就樂不可支,哼,誰叫他學她的招數來嚇她!

“喔!明白了,那我以後一定不能鬥志昂揚!”Tiger語出驚人!

“啊!蝦米?媽咪不是這個意思啦……”額頭浮現三條黑線,某女一臉震驚,終於體會到什麼叫教壞小孩了……

她兒子怎可以不鬥志昂揚欸?噢,她要昏了……

“不是啦,媽咪的意思呢……”

接下來的日子,我們的尉遲拓野先生,仍然嘴硬的不肯在尉遲熙面前俯首稱臣,結果使什麼裝癡扮傻的爛橋段,受虐的還不是他老人家自己啊,一句話,天作孽尤可爲,自作孽不可活啊,唉……

數數曾經,我們的拓野大人,曾做過些什麼傷害小丫頭的事情,喔,那可是數不勝數欸!

比如說——

“那個……那個……”廁所內傳來某男煩躁的怒吼聲……

“什麼事欸?”某女在房內涼涼的修指甲,嘴角掛着淺淺的笑意。

“那個……衛生間的……廁紙呢?”某男言語隱忍着。

“蝦米?”尉遲熙嘴角的弧度拉大了點,裝作聽不見似的,“寶貝兒,你叫什麼呢?”

“廁紙!我說廁

紙沒有了!”某男的一張俊臉在廁所內,估計都成一張囧臉了。

“呃?廁紙?怎麼會沒有呢,大前天我還放進去了的。”某女一臉竊笑。

“%$%%&@#$&&*”某男廁所內一陣低咒,磨蹭了半晌,最後只得僵硬的喊道,“沒有了……”

“呃?怎麼會呢寶貝,我不是放在那上面了麼?你左手邊的盒子裡。”某女好心的‘提醒’某男。

某男臉上立刻浮現三條黑線,那個左手邊的盒子,他一早就看過了,該死,“不是……”

“呃?不是?怎麼會呢,今早就放好的,寶貝將就着用一下喲。”某女眉開眼笑的哄道。

“我要廁紙!”某男隱忍的脾氣即將要爆發,死死盯着左手邊的盒子裡那一團白白的東西,該死的,這女人居然叫他用女性衛生棉!靠!

“我說寶貝兒,平時怎麼教你的呀,小孩子要有禮貌喲。”某女憋笑着。

“……”某男恨不得提着褲子衝出去掐死那個女人!然而,卻是氣勢虛弱的吐道,“我想要……廁紙……”

“嗯哼?叫誰來着?”她得意洋洋的說道。

“你……”某男額頭已經冒汗。

“誰呀?”某女依然閒閒的修着自己漂亮的指甲。

“媽咪……”某男有種腸子悔青的感覺!

“哦呵呵,大點聲,聽不清楚誒!”某女不怕死的得寸進尺。

“媽咪!”某男大吼一聲,恨不得立馬咬舌自盡!

“嗯哼,真是不乖的小孩,上廁所不用廁紙你知道有多髒啦,媽咪這就拿個新的給你扔進來哈……”某女差點笑到要得內傷,想起多年前在普吉島的那一幕,當年她也是因爲沒有廁紙而被某男奚落一番,這次,還不有仇報仇,有冤報冤!

虎落平陽被犬欺,龍遊水淺遭蝦戲!

哦呵呵,痛快啊,多年的仇恨今日得報,撒花!哦啦啦……

廁紙危機事件之後,尉遲拓野正準備密謀‘恢復記憶’的大計,廢話,再不正視自己一家之主的高貴身份,被家裡這一大一小欺負下去,他以後還有什麼顏面混下去?

好吧,他承認,假扮失憶這一招,以失敗告終,媽的,當初哪個混小子給他出得這餿主意?要讓他給逮到了,非把那傢伙大卸八塊不可!

(不過,某男幾乎忘了,這個混小子就是他自己本人,哦呵呵!)

不過這頭,尉遲熙和Tiger也不能任由臭男人繼續裝瘋賣傻,這不,兩人這幾天躲在一起窸窸窣窣的密謀着大計!勢要逼得臭男人現出原形!

這大計,可是挑起了尉遲拓野十足的好奇心,無奈,大男人的臉面又不好意思拉下來,即使經常忍受欲-火到三更半夜,他也找不到更好的理由去上他口中的‘媽咪’,操,終於體會到什麼叫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了。

“媽咪,最近你和Tiger在忙什麼呢?”某男終於按捺不住,說話開始正常一點了,不過三句不離口的媽咪,好像已經叫上癮了一般,當然,讓他叫Tiger哥哥?好笑了,這輩子都休想!

“弟弟,媽咪和哥哥在商量大事呢,你帶妹妹玩去哈。”Tiger隨意的揮揮手,接着再將頭埋在尉遲熙的耳朵邊,窸窸窣窣的說着尉遲拓野聽不到的悄悄話。

他不知道,每當Tiger喊他弟弟的時候,他的眉頭總是不經意的泄露出他的不悅,眼尾掃向窗外,天空萬里無雲,一片晴朗,媽的,怎麼不打雷?被自己兒子叫成弟弟,是不是該被雷劈?

不理會Tiger,遲早他會收拾這小子,只好湊近尉遲熙身邊,高大的身子擠-進他們的榻榻米上,“媽咪說說嘛。”

“真的想知道?”尉遲熙挑挑細眉,斜睨一眼這個裝傻的臭男人,哼,等到明天,看他還裝不裝得下去!

“嗯,真的好想知道哦!”尉遲拓野撒嬌的蹭蹭她的頸項,貪婪的吸吮着她獨屬的香味兒,噢……真他-媽-的想念啊!

“嗯……媽咪明天要帶Tiger出去一趟。”尉遲熙故意神秘的說道。

“出去?”他心裡一緊,有種不妙的預感,這母子倆在一起,實在讓人不放心吶!“我也要去!”說什麼他也得看着。

“唉,寶貝呀,這等事,媽咪帶Tiger一個人去就OK了,你知道,以他的身形,相比較起你來,更適合扎花……”她故意說得含糊其辭的……

“扎花?扎什麼花?”尉遲老兄不知道自己緊繃的神色早已泄露了自己的底。(唉,本來嘛,好好一大帥哥,裝什麼白癡嘛!毀自己形象吶,某惜要淚奔……)

“媽咪,我們回房去說啦,弟弟只會壞事!”Tiger拉着尉遲熙就往臥房跑。

“喂!給我回來!說清楚,扎什麼花啊!”他焦急的吼道,明天?好,很好,他倒要看看這母子倆耍什麼把戲!

……

“你終於來了,親愛的!”某女嘎嘎的嗓音,低低的說道。

“嗯,來了,因爲臨時辦點事,讓你久等了!”另外一道溫柔的男聲響起。

“沒關係親愛的,只要你來了我就滿足了!”沙啞的嗓音裡淨是刻意的興奮。

“呵呵,小熙,我只恨我不能給你一個最浪漫的婚禮……”溫柔的男聲隱藏着不讓人容易察覺的眷戀。

“別這麼說親愛的,我知道你最愛的人是我,今天的婚禮,希望你不會覺得太倉促了。”某女笑容滿面。

“小熙,我……”溫柔的男人開始有些哽塞。

“噓……親愛的,神父正等着我們呢!”某女微笑着。

神父緩緩道出,“尉遲小姐,無論貧窮、疾病、困難、痛苦……”

砰的一聲!

“尉、遲、熙!”教堂的大門被一道猛力倏然踢開!跟着,火爆的怒吼瞬間劃破小教堂的寂靜,後面還跟着一支精良的黑幫持槍分子!

尉遲拓野臉色鐵青地闖進這間小小的教堂,精湛的眸子射出兇狠的目光,眼前這一男一\女,讓他的怒火升騰到最頂點!

“該死的!我不同意!我不同意!”只消一眼,他手裡的槍已經毫不客氣的指向尉遲熙身旁的男人了!冷傲而帶着嗜血的光芒,“鋒傲,你打算與全亞洲的黑幫爲敵嗎?”

“喂!臭兒子!天要下雨孃要嫁人,你管得着嗎!”尉遲熙趕忙擋在鋒傲身前,今日的她,一襲白色婚紗,美得不可方物,眼底悄悄浮現竊喜的笑意,這招真管用,果然,臭男人頂不住要來破壞她和鋒傲的‘婚禮’了!當然,這個婚禮很明顯是做給臭男人看的!

哼,這次還不讓他現形?!

“你給我閉嘴!”尉遲拓野大吼一聲,他已經聽膩了她兒子前兒子後的,該死,她還當着這麼多人的面,哪壺不提開哪壺,存心讓他被人笑話嗎?“穿成這個樣子,尉遲熙,你是耐不住了要給我綠帽子戴嗎!”

他厲聲問責,一襲黑色西裝的他,胸口彆着一朵小白花,今天無疑有故意參加喪禮的成分,他會讓這女人知道,她敢嫁給第二個男人,他絕對會轟掉那人的腦袋!

“喂,你不講道理哦,你不是才四歲智商嗎,口口聲聲又喊着我媽咪,試問,媽咪再嫁人,你也應該改口叫人家叔叔,來,乖了,叫鋒大哥叔叔!”尉遲熙不怕死的說道,惹來鋒傲一陣憋笑,小熙可真狠,讓這麼一個意氣風發的大人物氣到臉都發綠了。

“尉、遲、熙!”尉遲拓野一字一句的從牙縫裡吐出來,這女人快要把他給逼瘋,扣着扳機的手若不是小丫頭攔在前面,他早就恨不得一槍打爆鋒傲的腦袋!

“呃,弟弟,我們應該爲媽咪祝福。”在一旁做花童的Tiger終於忍不住插嘴說道,剛纔的情形,他可是看得一清二楚,腸子都快笑得打結了,彷彿還不滿足似的,硬要來插一腳,火上澆一把油。

“該死!我——尉遲拓野,也就是你老公,Tiger的老爸,就好好的站在你們面前,當我死了嗎!”臉色已經鐵青,他相信,總有一天會被這對母子倆搞瘋掉!

原來昨天他們神神秘秘要搞的事情,就是揹着他另嫁他人!

他斜睨的一眼Tiger胸前的捧花,該死,這就是他們所謂的扎花?

“哦哦哦!你什麼時候想起來的啊?”尉遲熙一臉憋笑,嗯哼,終於逼他現出原形,看他這麼緊張狂怒的模樣,她心裡一陣竊喜,這男人還是挺在乎她的嘛。

“對哦,弟弟……呃,應該叫你老爸,嘿嘿,你什麼時候想起來的?”Tiger煽風點火的本事足見一二。

“剛剛!不行嗎?”他臉色黑青的吐道,眉心擰得死緊!

“呵呵,尉遲先生,好久不見了。”鋒傲總是在適當的時候出來救個火場,他彎個嘴角,紳士的說道。

尉遲拓野冷眸斜睨了鋒傲一眼,非常惱火,不迴應鋒傲的話,直接對着尉遲熙冷然說道,“女人,你是要自己過來,還是要我先打爆他的腦袋抓你過來?”

“真是的,動不動就喊打喊殺的,鋒大哥是好人欸!”這男人就不能姿態軟一點,比如求求她啊,真是的,每次都臭着一張臉,唉……尉遲熙心裡嘆息一氣,早知道‘恢復正常’的他,臉還是那麼臭,還不如讓他繼續裝瘋賣傻下去呢!

“你——給我乖乖滾過來!”尉遲拓野懶得跟這女人斤斤計較,直勾勾的眼神看着一臉無辜的Tiger。

“啊?喔!”Tiger無所謂的聳聳肩,老爸讓他過去就過去嘍,反正今天目的已經達到,與瘋叔叔交換一個感激的眼神,他緩緩走向尉遲拓野。

“我說把那礙眼的花給扔掉!”尉遲拓野越看那捧花越刺眼,該死的臭小子,看着自己老媽另嫁他人很爽是不是!

“喔,扔掉就扔掉。”Tiger難得的配合。

“尉遲熙!你還給我楞在那兒,給我過來!”老大發號施令,誰敢不從?恐怕就這天不怕地不怕的母子倆吧!

翻個白眼,尉遲熙只好無奈的轉身對鋒傲說道,“今天真是麻煩你了,不管如何,我欠你一個人情。”她的眸子裡淨是感激的情義。

鋒傲依然如往昔一般溫柔的搖搖頭,“看着你幸福,是我終於可以放下心底的包袱了!小熙,我祝福你!”

張開雙臂,兩人友好的擁抱一下,像是緬懷多年的情誼一般,看得Tiger深有感觸,瘋叔叔對他和媽咪的感情,又豈能是三言兩語就能說清道白的?那份情義是沉甸甸的,這麼多年的時間一點一滴積累下來的,這輩子他和媽咪都不敢忘記!他盈盈的眸子緊緊看着鋒傲,像是在訴說:謝謝你……瘋叔叔!

鋒傲收到Tiger的眼光,微笑着點頭,眼角微微溼潤,彷彿說着多年前他就曾說過的話語,“請你一定要幸福啊,小熙!”

“嗯,我也希望你快點找到另一半,找到屬於你自己的幸福!”尉遲熙淚角帶光。

“該死!放開她,鋒傲,我數一、二……”某男看到他們相擁的情景,崩潰得即將發狂……

那日,幾乎是一路將某女和某小子給綁回去的!

從此之後,某男整天緊張兮兮的追在某女身後,大喊着:“尉遲熙,你到底什麼時候嫁給我!”

聽聽這口氣,根本不是詢問,而是命令!

“什麼嘛,人家想要多自由一會兒,不行哦!”某女氣焰高漲,得意洋洋。

“不行!明天就把婚事給辦了!”經過上次,某男仍心有餘悸,開什麼玩笑,不昭告天下尉遲熙是他尉遲某人的妻,他還真不放心!

“不要啦,人家還想要玩!”某女癟嘴拿喬。

“結完婚我帶你去普吉島蜜月旅行!”某男腦海中開始勾勒那副美妙的場景,普吉島,是他們兩次定情之地,實在是回味無窮!

“那人家要帶上Tiger和鴨鴨!”某女的心立刻被某男勾起,癢癢的,普吉島亦是她此生難忘的地方!

“不行!孩子家裡有人照看!”某男斷然拒絕,可不想帶兩個燈泡去打擾他們的二人世界。

“嗚嗚嗚……好狠心哦,Tiger和鴨鴨也好想跟爸爸媽媽一起玩嘛!”某女假哭。

“閉嘴!給孩子們取這麼難聽的名字,我還沒問責你呢!”

某男再聽這兩隻動物名,估計要崩潰,堂堂黑-道的風雲教父,竟然生了一隻虎一隻鴨?

她不怕被人笑掉大牙,他還怕臉面無光呢!

“哪有哦!不知道多可愛!”某女撅嘴不依依。

“兩小傢伙的名兒我都想好了,大的叫尉遲奕,小的叫尉遲萱。”某男霸道的宣告,暗自得意,果然順耳多了,這名兒纔有氣勢嘛!

(嘿嘿,兩小孩名,純屬某惜厚着臉皮跟各位讀者親們索取滴,深深感謝喲,鞠躬ing)

“奕和萱?嗯……是不錯啦,要不要問問他們欸?”某女相當名主,她很尊重當事者的意見啦。

“閉嘴,萱兒連話都還不會說,你怎麼問去?沒得商議!”某男不允許有人質疑他的權威,霸道的一舉侵佔某女柔軟的嫣脣!

“該死……給我張開嘴!”

“唔……你不是讓閉嘴的嗎……”

‘東方公主號’上終於迎來了一場舉世矚目的世紀大婚禮!引來無數傳媒爭相報道!

“黑-道教父尉遲拓野終於要迎娶他的偷心小盜賊了嗎?喔……太浪漫了……”某花癡記者。

“是啊,太幸福了,好希望我就是那個新娘喔……”某現場女主持一臉花癡。

“終於要步入婚姻的殿堂了,這次不會再出什麼岔子吧?”

“他們真是一波三折啊,希望這次能圓滿了!”。

“東方公主號第一次承辦這麼大型的婚禮欸,好像童話故事一般,羨慕死人了!”嘰嘰喳喳一堆女人的聲音。

“你們別做夢了,據說新娘子就是東方公主號那晚的‘東方佳人’,美得不可方物啊……”某攝影男加入了這羣花癡女的討論行列。

“少來吧,就你這熊樣……”

“哎喲,你們這羣花癡女也不自己照照鏡子!”

……

這一次,尉遲拓野的安防措施做到極致,見過鬼還不怕黑嗎?儘管‘東方公主號’被圍得水泄不通,但請請到的賓客依然舉不甚數,有些賓客,甚至是‘東方公主號’上的旅客,但他們也逐一進行了安檢排查。

在各界社會名流的注目下,神父莊重慈愛的站在十字架面前,爲這對光彩照人的新人見證。

“尉遲拓野先生,無論是好,是壞,是富貴或者貧窮,不論生病還是健康,困難或是痛苦,快樂或是幸福,您都願意在神面前,娶尉遲熙小姐爲妻,愛和珍惜,並且宣誓,此生對她不離不棄,一生一世愛護她嗎?”

“我願意!”某男白色西裝整潔筆挺,似白馬王子一般,洪亮的嗓音裡,透着些許的感動,若不是硬-挺的形象,他幾乎要淚飈!

“尉遲熙小姐,無論是好,是壞,是富貴或者貧窮,不論生病還是健康,困難或是痛苦,快樂或是幸福,您都願意在神面前,嫁給尉遲拓野先生,愛和珍惜,並且宣誓,此生對他不離不棄,一生一世愛護她嗎?”

“我……願意!”某女一襲雪白的婚紗,嬌俏動人,沙啞的嗓音已經哽咽,期盼了多少年,終於迎來這神聖的一刻,怎不叫人感動?

“堅定不移的愛之上帝,由您的祝福,通過我們的耶穌基督閣下,讓這些圓環成爲拓野與熙,成爲他們堅貞的愛和從一而終的標誌,阿門!”

當戒指爲彼此互戴的那一刻,新郎終於激動的親吻了新娘,在神的旨意下,在所有人的見證下,拋開一切的身份障礙,不理世俗的眼光,這對多年的養父養女,終於結爲了合法的夫妻!

當禮炮當空鳴響的那一刻,震耳欲聾的掌聲就是對他們最好的祝福!

甲板上,Tiger已經淚眼汪汪,他的夢想之家,終於在經歷這麼多艱難險阻之後,得以實現,父親和母親,他和妹妹,終於一家圓圓滿滿了!

驀地,他撇到船角有位坐着輪椅的老人,也是老淚潸然的看着婚禮見證下的兩人。

Tiger好奇的走過去,友好的問道,“老爺爺,您是‘東方公主號’的旅客嗎?歡迎您參加今天我父母的婚禮哦。”

老人家點點頭,感動的流下淚水,“祝福你的父母,希望他們能在愛神的庇佑下,一輩子幸福綿長。”

老人略帶生硬的口音,緩緩說道。

“呵呵,謝謝您喲!老爺爺,您行動不方便嗎?我想請你進去喝茶哦。”Tiger感覺第一眼和這位老爺爺就很投緣。

“謝謝你,小朋友,老爺爺的腿已經斷了,緣於多年前的一場車禍……”老者的思緒彷彿拉回到多年前……

“噢,真對不起!老爺爺聽您的口音,不像是本地人喔。”Tiger好奇的看着輪椅老者。

老人微微含笑,“是的,我是日本人,呵呵,來中國四十多年嘍!”

“哇,那您一定娶了中國的新娘吧?”

Tiger這一問,令老人的眸子頓時一片灰色,悠悠深遠,“遺憾吧……我最愛的人的確是中國女子,可是,她卻成了我最遙遠的夢……”

“遙遠的夢?老爺爺的意思是那個女子最後都沒有嫁給你嗎?”Tiger似懂非懂。

老人微微嘆氣的點頭,“是啊,命運讓我們錯過……”

“真爲您感到惋惜!”Tiger小紳士鞠躬,“對了,老爺爺,能請問您叫什麼名字嗎?一會兒發喜餅的時候,我讓他們專程送過來給您!”

“Tiger,你在哪裡?”遠遠地隱隱聽見媽咪在呼喚他,Tiger應了一聲,“哦,來了!”

“呵呵,謝謝你了小朋友,快去吧。”老人慈祥的微笑着。

“您還沒告訴我該怎麼稱呼您呢!”可那頭已經在焦急的呼喚他了,“那好吧,我先過去哦,記得一會兒吃喜餅哦……”Tiger小跑着離開。

默默的,老人的嘴角漸漸浮現一抹淡淡的淺笑,眸子望向遠方深遠的天際裡,喃喃道出,“我的名字……井上拓野……”

‘東方公主號’上已經惹火朝天!未婚恨嫁的女子們紛紛守在新娘背後,就等待那驚世的一席新娘捧花了!

“我要扔了哦!”尉遲熙手握新娘捧花,微笑着背對趨之若鶩的衆人,幸福朝尉遲拓野嫣然一笑,高高舉起手中的色彩絢爛的捧花,閉上眼眸,準備往身後一拋——

正巧這時,刺耳的手機鈴聲響起來,“是我的!”尉遲熙開心的喚道,示意手下將電話送過來。

“你就不能先扔完捧花再接電話嗎?”尉遲拓野小聲的忖道,這丫頭,多少雙賓客的眼睛盯着他們。

“不管,沒準是很重要的電話呢!”尉遲熙癟癟嘴,按開按鈕——

“喂?找我嗎?”粗噶的聲音,越聽越是別有一番風味的沙啞。

“那個……我找尉遲熙……”對方電話裡驚訝兩秒,不確定的問道。

“啊……”尉遲熙激動的大叫一聲,看着尉遲拓野的眸子,興奮的展開笑容,“笑笑!是笑笑!我……我是熙……我就是熙……”

她激動的哽咽起來,靈動的眸子泛出淚花兒,笑笑聽不出她的聲音來,可是她卻一耳就能聽出笑笑的聲音!

“噶?熙?真的是你嗎?!”丁笑笑在電話的那頭也泛出感動的淚光,只是小熙的嗓音怎麼變了?

“是的!是的!笑笑你個死丫頭,你到底跑哪裡去了嘛?找都找不到你……你知不知道今天我結婚吶!嗚嗚嗚……我好想你來參加我的婚禮啊!”

衆人不解的看着新娘子抱着電話又哭又笑的,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尉遲拓野則好氣又好笑的摟着心愛的小丫頭,溫柔的爲她抹去臉上的淚水。

“呀!你今天結婚?天吶,是和你那個沒良心的養父麼?熙,我好激動……我……喂……你幹什麼啦!混蛋……”跟着,響起一陣嘟嘟嘟的電話聲。

“喂?笑笑?笑笑?……怎麼沒聲音了?嗚嗚,野,怎麼回事?”尉遲熙對着電話大喊,無辜的眸子不解的看着自己的親親老公,“笑笑的電話怎麼突然斷了?她說混蛋?天吶,是不是遇到壞人了?我們趕緊去救她好不好?……”

“寶貝,別激動別激動,乖,我這就命人去找笑笑,好嗎?”尉遲拓野輕柔的吻去她臉上的淚水,嘴角噙着笑意。

“真的嗎?你一定要去找哦,馬上就派人去!”她焦急的喊道。

“是的,馬上就派人去找。”隨即,他朝手下使了個眼色,“立刻派人去找丁笑笑。”

“是的,老大!”

待手下走後,尉遲拓野回過身來,寵溺的輕環住她,似是珍寶般呵護着:“噓——寶貝兒,今天剩下的時光,什麼都不想,乖乖做我最美的新娘,好麼?現在閉上眼,要開始扔捧花嘍!”

“嗯!”點點頭,她深呼吸一口氣,舉着捧花的手,優雅的往身後一拋——

捧花在陽光的照射下格外亮眼,在空中隨即劃下一抹漂亮的弧線,如煙花一般美麗綻放,絢爛無比……

承載着多少年的愛與夢,苦與痛,在這一刻終於畫下完美的句點,從此他們,將要踏上幸福的旅程,重新起航,而那個地方將沒有黑暗,只有光明!

這對完美的戀人,祝福他們……

至於我們的丁笑笑同學,五年前,慈善舞會的夜晚,燈黑之後,離奇失蹤,又被尉遲熙發現貌似被一個高大的黑影虜走……那一夜,笑笑究竟發生了什麼?

五年前,知曉尉遲熙懷孕的人只有丁笑笑和季醫生,爲何他們都離奇的沒有再出現過?以致沒有來得及告知拓野大人當時的真相!

嚴御風爲何又死在了意大利,齊家震的名單又是什麼?尉遲熙的整容真相,到底詹努爲何要幫她回覆容貌呢?

多年後,被尉遲拓野的手下抓住關在地牢的女子,到底又是不是笑笑呢?挽着意大利黑手黨教父詹努.裡澤洛奇的手臂,那個戴面紗的女子,到底是誰呢?

哦呵呵,那又是一段美麗的故事嘍,此刻的她,到底遭遇怎樣的危險呢,請聽某惜繼續往下述說……

丁笑笑篇接連上檔,內容簡介——

她是夜巴黎野玫瑰,卻不料走錯房,惹上了不該惹的大人物!

她是妾室生的女兒,所以從小的志願,也是當一名出色的情-婦!男人可別指望娶她回家做老婆!

直到有天,老媽一哭二鬧三上吊,逼她去和風雲人物雷赫警官相親,誰料轉角又撞上了那個大人物!

不妙,她悲催的人生開演了……

【丁笑笑篇,正文】

“媽咪,大媽被我們趕走了麼?”

“傻孩子,不用哭泣,她是自願走的。所以,笑笑,你要記住,做一個情-婦,好過做人家老婆!”

“媽咪,爲什麼呢?”

“因爲老婆只會讓自己掉眼淚,而情-婦卻讓男人的老婆掉眼淚!”

“所以……媽咪,你也只是爸爸的情-婦嗎?”

“是!媽咪這輩子只有做你爸的情-婦纔會幸福!”

做情-婦纔會有幸福?

臉上架着黑色鏡框的小女孩看着眼前風情萬種的女子,似懂非懂的似點點頭,“我長大後,也要學媽咪一樣,做男人的情-婦!”

這一年,丁笑笑八歲。

【十年後】

‘夜巴黎’酒吧,坐落在繁華的什錦街道上,金碧輝煌的它是這一帶靚麗的風景。

一身妖嬈打扮的女子,甩動着及腰的黑色直髮,小巧的臉蛋上塗抹着精緻的濃妝,重彩的煙燻將女子襯托得狂野性感,紅色的貼身短裙包裹着凹凸有致的身材,纖細的手臂上挽着一個亮皮的金色小包包,修長細白的腿踏進了這所充滿神秘氣息的‘夜巴黎’酒吧。

“哈羅,歡哥,我來了!”女子輕快的聲音當即響起,野豔的臉龐上露出嫵媚的笑容。

何火歡一看進來的女子,不由得擺出蘭花指,笑道,“玫瑰你個死丫頭,怎麼今晚纔有空過來啊?”

“嘿嘿,最近有事兒,怎麼樣,有沒有新到的好‘貨色’呀?”妖豔女子嬌笑一聲,親暱的搭上何火歡的肩膀上,就似看到姐妹淘一般開心。

何火歡甩個媚眼,不可否認,他的確是娘氣了些,但從小在齊家受慣壓迫的他,自是要軟弱一些,如今,雖爲黑幫頭子尉遲拓野做事,但也無法一改他自小積累下來的軟弱性格,久而久之便形成今天這副樣子,也罷,老大都不介意了,他自個兒舒服就好,“最近城中的李家公子哥兒經常流連至此,別說歡哥不照顧你,這等公子哥兒生性奢華,腦子卻不怎麼機靈,容易掌握,倒是便宜你了!”

“喲呵!別像上次那個那麼粘人就好嘍!”喚做野玫瑰的女子,巧笑着翻個白眼,好不容易甩掉上次那個白癡,她可不想又搭來一個八爪魚!

“哦呵呵,我說玫瑰啊,歡哥倒挺好奇你卸妝後是副什麼模樣,令得男人如癡如醉的。”何火歡只知道,眼前這位號稱巴黎野玫瑰的女子,最近在他的‘夜巴黎’可紅了,而且這女子第一次找上他的時候,就說明了自己的來意,只想在‘夜巴黎’找個有錢的金主。

女人攀附男人而生存,他懂,況且因爲玫瑰的到來,確實讓他的酒吧生意更加火旺,又何樂而不爲?但奇怪的是,這朵妖豔的野玫瑰來無影去無蹤,誰都沒有見過她白天的模樣兒。

“去,歡哥您這不是擺明了取笑我麼?”女子黑閃閃的眸子劃過一絲嫵媚,掃視了一眼光線昏暗的酒吧內,“李家公子在哪兒呢?”

“別看了,貴賓都在樓上的包廂裡。記住,是B9座,端點水酒過去,事成之後,可別忘了常來我這裡捧場喲!”何火歡好心的提醒道。

“沒問題,謝謝你哦,歡哥,你真是大好人吶!”熱情的給何火歡一個擁抱,玫瑰踏着高跟鞋,噠噠噠的跑去酒保那裡取酒去了。

在洗手間再次整了整妝容之後,玫瑰拎着金色小包包,端着一等的烈酒,這才放心的走上樓去。

包廂間的走廊裡,光線非常的昏暗,淡淡的麝香味道瀰漫在走道中,夾雜着情迷的味道。

路過幾對靠着牆壁親吻的男女,玫瑰仔細的找着B9座的包廂。

來此買醉的人,或是one-night-stand的人,不在少數,但不包括她玫瑰!

她需要找的,是一個可靠的金主,正如媽咪所說,做情-婦的標準,首先是要找對一個可以依賴的好男人。

當然這個‘好’並不是指他不可以花天酒地,而是不可以對她欲與欲求,必須要給她足夠的自由!

驀地,“嘿,玫瑰兒?是玫瑰兒嗎?”昏暗中,她聽到一個醉醺的男聲在身後響起。

“呵呵,認錯人了!”見鬼,她才懶得搭理這些粗俗的酒鬼,趕緊閃躲到一旁。

“別跑啊,寶貝兒,身材正點哦……”

“對不起,我約過人了!”眼看後面的酒味就要竄入玫瑰的鼻息,眼眸隱約瞄到包廂房門上的B9字,她想都沒想的推門而入——

跟着,砰的一聲,玫瑰將門快速的關上,深呼吸幾口氣,剛纔差點就被那酒鬼揩油了!

房內好黑!這是她的第一感覺,安靜得有絲詭秘!

端着手上的酒水,還好沒有被她摔倒,回過神來,玫瑰開始細細打量包廂裡的擺設,“唔……怎麼到處都這麼黑的?”她小聲的咕噥。

倏地,空氣中,彷彿一道陰冷向她襲來!不由得打了個寒顫,微眯的眸子,這才隱約察覺到前方的酒臺前有個高大的似男子的黑影站立着。

玫瑰偷偷喘口氣,被這詭異的窒息感莫名的感到緊張起來,但既來之則安之,她立即打破屋內的沉寂,清亮的嗓音故意嬌嗔道,“呃,嗨!李公子,怎麼一個人在這兒喝悶酒吶?”

黑暗中,她看不清那名‘李公子’的臉,只是隱約覺得對方的身形非常高大,無形中有種壓迫感,令她的心跳加速起來,這人不會有暴/力傾向吧?但是歡哥介紹的應該不會有錯啊。

對方默不作聲,玫瑰尷尬的淡笑一聲,“一個人喝酒怪寂寞的,不如讓我來陪你哦。”

狀着膽子,她邁着妖嬈的步伐,緩緩走近那個黑影的主人。

倏地,一雙琥珀綠的光芒浮現在昏暗之中,朝她射來,她猛地被怔住,險些被這道綠色的光芒嚇到,呃,那是什麼東西?

黑影不動聲色,脣角悄悄勾起一抹玩味,這一刻突然闖進來的女子,在黑影眼裡看來,不過是酒場的風月女子,但像她這麼大膽的倒是少見。

因爲他是——詹努·裡澤洛奇!

這個名字,足以令他在歐洲橫行無忌,儘管這趟亞洲之行並沒有暴露真實身份,但敢接近他的女子,不會超過五個!

“呵呵,李公子,你可以叫我玫瑰,這瓶上好的龍舌蘭,是我特地帶來給你的哦……”玫瑰魅惑的走進黑影身邊,暗暗咋舌,這才發現,這傢伙可不是普通的大塊頭!

將龍舌蘭盛放在酒臺上,玫瑰這才透過昏暗的光線,悄悄打量起黑影的容貌來。

呃……還是看不太清對方的臉,不過剛毅的線條在黑暗中卻很醒目,尤其是對方那對駭人的眸子——

倒吸一口氣,玫瑰驚訝道,“噶?李公子你……不是亞洲人麼?”

剛纔那道驚蟄的琥珀綠光,竟然來自黑影的主人!

這傢伙,有雙駭人的綠眸子,在黑暗中閃現着詭異的光芒,頃刻間讓她想起多年前曾迷戀過的那雙綠眸子,而今這雙,卻透着野狼般的危險訊息!

歡哥不是說這李公子很好掌握麼?

但這氣場……不禁讓她汗毛豎起!

詹努勾起脣角,他剛開始以爲這女子只是找個藉口說李公子,如今看她訝異的模樣,也許是真的找錯人了,無妨,趁着無聊,他倒可以打發一點時間,“混血兒。”

低沉沙啞的男子嗓音,帶着一股別樣的歐洲味道,卻說着略顯生硬的中文。

“混血兒?”玫瑰瞭然的點點頭,這傢伙聲音倒是不錯,“呵呵,中文差了點哦!”跟着,打開龍舌蘭,倒出一杯酒,遞給身旁高大的男人,“對了,李公子,爲何不調亮一點燈光?”

以便她好看清楚這金主到底長啥模樣,心裡備個底兒,更重要的是,這傢伙有雙綠眸子!這點令她好奇極了。

“我喜歡黑暗。”詹努接過她遞來的酒杯,輕輕放到鼻間一聞,驀地,眼眸瞬間凝聚一道褐色的光!她竟然放了藥!

他身上的意大利血統,使得他對於酒有獨特的敏銳性,該死,這女人的動機令他立刻浮現一抹殺機!

“噢……”玫瑰癟癟嘴,夜晚的她,據那些男人所說,是一個尤物,倘若這位李公子連看她容貌的興趣都沒有,沒有美色,那她要怎麼搭上他?

詹努不動聲色的將女子遞來的龍舌蘭飲上一口,瞬間攔住了她的腰——

“難道李公子不好奇我長什麼模樣嗎?……唔……”玫瑰的脣瞬間被黑影的覆蓋住,緊接着,一股猛烈的酒水被灌入她的嘴中,“唔……”

冰冷的脣沒有一絲暖意,順着烈酒的滋味,懲罰性的勾住她的上顎,直至那些酒如數灌入她的嘴中,被她吞沒……他才抽開脣,猛地一把掐住她的細脖,森冷的怒道,“說!誰派你來的?!”

“咳咳咳……”還來不及反應,玫瑰的喉嚨被烈酒嗆到疼痛,這一刻她才醒悟過來,這男人是一頭危險的野狼!

更令她哀悼的是,她的初吻……十八歲就這樣沒了!

對方還是她根本看不清楚的男人!

只是這傢伙難道發現她的酒有問題了?

他強有力的大掌還控制住她纖細的脖子,彷彿只需要稍稍用力就能將她擰斷一般,她痛苦的呼吸着,艱難的吐道,“放……放手!”

“說!是誰派你來的?!”詹努陰狠的氣息充斥在她的鼻息間,這趟亞洲之行他和手下都很隱秘,按理說不會有人知道,然而,這間酒吧始終是尉遲拓野的場子,莫非……

“我……我說……”窒息感快要將她淹沒,好漢不吃眼前虧,她的眉眼裡閃過一絲狡猾。

詹努稍稍放鬆了力氣,好讓她可以喘上氣,但雙手仍掐在她的細脖上,防止她逃跑。

深呼吸幾口氣,重回人間的感覺真他-媽爽!

玫瑰抖着膽子,冒着隨時準備斷腿的危險,猛的一上前——

勾住男人的腰,“寶貝兒,別……別激動……”奶奶的,這男人動作太快了,另一隻手瞬間擰住了她自動送上門的腿,忍着疼痛,她眉頭微皺,悶哼道,“其實……人家只是來服侍您的,喝點小酒助樂而已嘛……”

心已經怦怦怦的快要跳到頂端了,她試着嫵媚出聲,儘可能的安撫他,“寶貝……”

詹努頗爲訝異的盯着這女人,琥珀綠的眸子在黑暗中迸發危險的光芒,這女人的身手如此生硬而笨拙,況且大膽到在這種境況下……竟然還可以來勾他?

驀地,他低笑出聲,換做別的女人,怕是早已嚇到屁滾尿流了,而她竟然還可以鎮定自若的用腿勾住他?她不知道這樣做,是更危險的事情麼?

這一刻,詹努的好奇心瞬間被她勾起,順勢將她攔腰一抱,“這麼想?嗯?”

“噶……寶貝等等嘛!”險些被他的動作嚇到,該死,這男人上一秒還要殺她,下一秒竟然將她摟住準備那個她?

噢……媽咪呀,比起失命,失-身顯然容易接受多了,嗚嗚嗚……她是不是該爲即將失去的第一次而哀悼?

玫瑰心跳得更快了,焦急的想要尋找逃跑的辦法,怎麼辦,初吻已經沒了,第一次還得落在這男人手裡麼?

該死的綠眸子!她早該知道,一遇到綠眸準沒好事!

詹努的嘴角浮起壞笑,很好,他倒有興趣看看這女人到底是沒腦子還是真有這麼大膽!“知道我是誰嗎?”

藉着昏暗的光線,詹努這才細細打量起眼前的嬌小女人,但……只看得見這女人臉上的濃妝粉末!

冷嗤一聲,她果然是個不要臉的女子!

奶奶的,這次算她倒黴!她才懶得管他是誰,李公子也好,張公子也罷,她只知道,她再也不會想要見到這匹危險的野狼!

“寶貝……你是……我喜歡的男人……”纔怪!

她心裡叨唸一聲,深吸一口氣,昏暗中,嘟起脣用力覆蓋住他的,笨拙的咀嚼起他的脣瓣來,彷彿報仇似的,一如他的粗-暴。

該死!火燒屁股了還有心思復仇!她真是佩服自己!腦中飛快的轉着,魅惑的輕喃,“寶貝兒,我們別在這裡好不好?”

“不好!”詹努打斷她的要求,向來只有他主導,沒有女人敢主導他!而這個,也不會例外,沒有人可以擺佈他,在任何事情上!

“呃……”真是不解風情!玫瑰在心裡又咒一句,該怎麼辦,趁這種陣勢,他不會是……站着吧?

他琥珀綠的眸子在昏暗中透出危險的光芒!

糟、糟、糟糕!,玫瑰心裡一緊,性命和貞潔她兩樣都不要丟啊!歡哥,你害死我了啦!這個情-夫哪裡是什麼好‘貨色’嘛,劣品之中的劣質品!

緊急中,她倏地想起還掛在手臂上的金色小包包,心中頓生一計,雙臂環住他的頸項,被他的粗暴折磨着,在他背後悄悄打開小包包,取出一支防狼電棒——

而詹努的手正準備解開自己的皮帶……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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