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柏庭始終保持着這樣的姿態,白一涵生氣道:“你剛纔是不是又欺負雲裳了。”
“她跟你告狀了?”陸柏庭一聲嗤笑。
白一涵氣極:“沒有,她什麼都沒說,所以我纔來問你,她那麼漂亮懂事的女孩子,哪裡不好了,你這麼對人家。”
“我怎麼對人家了,你別自己想當然的胡亂揣測行不行。”
“那她幹嘛哭。”
“我怎麼知道,我又不是她肚子裡的蛔蟲。”
陸柏庭從小就是出了名的叛逆,自從那件事情之後,他和他們父母之間的關係,更是降到了冰點,好不容易這些年,才緩和了一些,白一涵也不想爲此繼續跟他鬧不愉快,便緩和了語氣道:“好,那咱們不說這個事情了,你覺得今天身體怎麼樣,有沒有好一些。”
“挺好的,馬上就能出院了。”
“出院?你這才幾天啊,幹嘛那麼着急出院,醫生說可以出院了?”
“我自己的身體我自己清楚,媽,你好聒噪,你先回去吧,讓我清淨會兒。”陸柏庭這會兒心浮氣躁,一點也不想聽白一涵說話,毫不客氣的下了逐客令。
白一涵看着他的臉色,也是十分受傷:“柏庭,我是你的媽媽。”
“恩,所以你還能站在這裡,換了別人,你試試看。”
“你……”白一涵有些落寞的拎着手包,走到門口的時候突然聽到陸柏庭說,“哦,對了,還有件事。”
她以爲他改變主意讓她留下了呢,立刻面露欣喜:“什麼事情啊。”
“我的婚事,你們最好別隨意給我瞎插手,我不喜歡慕雲裳,明白嗎?”
他的意思已經很明白了,他不喜歡慕雲裳,不可能跟慕雲裳訂婚的,讓他們不要胡亂做什麼,要不然,他也是不會給面子的。
說起這個,白一涵又來氣了:“雲裳哪裡不好了,千金大小姐,知書達理,出身良好,你到底是哪裡看不上了。”
“我哪哪都看不上,那是你眼裡的慕雲裳,我眼裡的慕雲裳刁蠻任性,幼稚無聊,一點自己的思想的都沒有,除了有錢還有什麼,你要喜歡,讓老頭子娶回去當小二房,我沒興趣。”
白一涵的臉都氣白了,可是陸柏庭完全不爲所動,就這麼直勾勾看着她:“我再說一次,我沒有開玩笑,如果你覺得你們能承受我的怒氣的話,那就儘管試試看。”
最終,白一涵潰敗,失落的離開了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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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夜白帶着秦霜去了就近的西餐廳吃飯,也是上次去過的,碰到秦雪他們的那一家,當時還狠狠打了秦雪和唐亦琛的臉,經理是慕夜白的熟人,所以他在這邊是有預留位置的,隨時來隨時可以用餐。
秦霜是真的餓極了,菜上來的時候,兩眼放光,大快朵頤。
慕夜白手上端着一支透明的高腳玻璃杯,淺啜,他來這邊很多次,雖然也承認這裡的菜相比其他地方味道尚可,但是無論再好吃的東西,他都淺嘗輒止,好似一年也不稀奇,反觀秦霜,那風捲殘雲的姿態,讓慕夜白懷疑:“這有那麼好吃?”
秦霜擡起臉來,食物塞得一嘴巴,說話都困難,她努力嚥下去之後才問:“你剛說什麼,再說一遍。”
“我說着東西有那麼好吃?”
“啊,好吃啊,當然要吃啊。”秦霜低頭看看自己空空如也的盤子,再看看慕夜白盤子裡幾乎未動的食物,反問,“你覺得不好吃?”
慕夜白平靜回答:“也就這樣吧。”
“……你可真是暴殄天物!飽漢不知餓漢飢,果然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啊。”秦霜聽了,莫名憤憤不平,“你這樣肯定要遭天打雷劈的。”
慕夜白莞爾,將自己面前的餐盤推到她面前:“那麻煩您幫我一下。”
他只吃了一小口牛排,還是用刀切的,其實沒什麼,可是秦霜一看到那牛排的缺口,就感覺好像是被他用嘴巴咬下來似得,再看看他岑冷性感的薄脣,頓時,她覺得全身的血液又不安分的燃燒起來,雖然肚子還有些富餘,但她還是拒絕了:“不了,我吃飽了,晚上吃太多容越消化不良,你自己吃。”
慕夜白攤手:“那就走吧。”
“喂——”
離開餐廳的時候,秦霜手上拿着的打包盒,把他浪費的食物統統打包了,走到餐廳門口的時候,她就對慕夜白說:“你在這裡等我一下。”
然後朝馬路對面走去,對面是一對父子在沿街乞討,兩個人都身患殘疾,而且還有侏儒症,前面掛着一塊牌子,寫着他們可憐的身世,秦霜來之前就注意到了,雖然現如今這年頭報道的騙子很多,但是贈人玫瑰手有餘香,這不過是舉手之勞,把餐盒放下之後,她又留下了一些零錢。
回到餐廳門口的時候,慕夜白已經坐在了駕駛座上。
秦霜坐上去,拍了拍手:“這樣你有沒有覺得覺得自己是在積善行德。”
慕夜白深深的看了她一眼,隨後又轉向了窗外,啓動了車子,對她的話置若罔聞,秦霜心情好,也不跟她計較,可是她又回頭看了一眼,然後嚇了一跳:“有人在搶他們的東西!慕夜白,你停車啊!”
車速極快,很快就開出了剛纔那條路,身後的一切,也早就看不到了,但剛纔那一幕,卻深深留在了秦霜的腦海裡我,有人在搶她剛剛送過去的東西。
她的心情受到了極大震動,真的沒想到,會出這樣的事情:“怎麼會這樣。”
她不敢置信,同時心情變得非常的沮喪:“我剛纔讓你停車你幹嘛不停啊。”
慕夜白的聲音透着幾許冷漠:“我停了又怎麼樣,你還要上去幫忙?覺得氣憤嗎,覺得不公平嗎?這件事情告訴你,這個世界上本身就存在着許多的不公平,很多時候旺旺好心辦壞事。”
“你的意思,是我害了他們?”
“也算不上吧,反正弱肉強食就是這個社會生存的形態。”慕夜白沒說的是,不要太自以爲是,也不要太想當然,他加速車子離開,就是爲了不想讓她看到那一幕,不過很可惜,還是看到了。
讓她長點記性也是好的。
不過看秦霜那難過的樣子,突然又有些於心不忍:“這個世界上比他們窮苦的人還要多的多,你不可能幫助每一個人,我先送你回去拿行李。”
殷夢今天已經搬去了學校宿舍,這個月也已經是月底,馬上又要交租了,搬出去,自然是最好的選擇。
慕夜白把車停在樓下,秦霜說:“我東西不多,我自己上去就行了,你在這裡等我吧。”
“我跟你一起去吧,省的跑兩趟,浪費時間。”
既然他這麼說,其實也沒有意見,便讓他一起上去了。
東西是真不多,她一個人拿略顯吃力,有了慕夜白的話就顯得輕鬆許多。
上樓是樓梯,略顯擁擠,怕他不習慣,秦霜便走在前頭引路,箱子放在客廳,還有些私人物品放在房間裡,秦霜說:“我去拿。”
慕夜白便站在客廳內,頓時顯得房子也擁擠起來,秦霜吐了吐舌,幸好,這大概是他最後一次來了。
她還在拿東西的時候,聽到外面門鈴響了,便對他說:“麻煩開下門,可能是房東。”
慕夜白打開門,與站在門外的男人,大眼瞪小眼。
秦霜捧着最後的東西出來,見慕夜白還杵在門口,不由納悶:“是誰來了。”她放下東西走過去,慕夜白身材高大,將門堵得嚴嚴實實,她只有透過縫隙往外看,看到外面的人之後,她也嚇了一跳:“陸柏庭,你怎麼來了?”
這是她和陸柏庭在畫廊的休息室發生意外之後,兩人第一次見面,秦霜震驚過後,便是尷尬和抱歉:“那個,你身體沒事了吧。”
陸柏庭將目光從慕夜白身上轉移到她身上:“你準備搬家?”
“對,那個我……”想說搬回學校去,結果慕夜白這坑貨接過了話茬,“對,她搬去跟我一起住。”
“……”秦霜無語望天。
陸柏庭的臉色則一變再變,深怕慕夜白再說出什麼語不驚人死不休的話來,秦霜將他推入屋內,自己站在那裡對陸柏庭道:“對不起,陸先生,請你原諒我的魯莽,你的醫藥費,稍後麻煩您把單子寄給我,我會承擔的。”
“你以爲我是來問你要醫藥費的?”陸柏庭深銳的視線,牢牢鎖定了她,秦霜覺得喘不過氣來,避開了他的目光,搖頭,“我知道你肯定不在乎,不過,這是我該承擔的。”
“你要搬去跟他一起住?”陸柏庭彷彿沒有親口聽她說,就死不相信一樣。
秦霜覺得他的眼神太過咄咄逼人,最終下了決心:“是的,所以以後請你也不要來這裡了。”
陸柏庭的手腕,猛地箍緊了她的肩膀:“你清醒點,你知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幹什麼!”
秦霜感覺自己的肩胛骨都要被捏斷了:“痛,陸柏庭,你放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