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夜白半靠在牀頭,側目看着她,表情僵硬,嘴角跟着抽搐了一下。
這女人,是豬嗎?睡覺的速度,也太快了一點吧。
他伸出食指,在她的胳膊上面戳了一下,沒有反應,又戳了一下,還是沒有反應,再戳一下臉蛋,只是輕微皺了下眉頭,咕噥了一聲,但仍舊沒有的反應。
這是真的睡着了……
慕夜白真是哭笑不得,她到底是對他太放心,還是對自己太沒有信心,竟然就這麼毫無負擔的睡着了,現在要是換了陸柏庭這麼躺在她旁邊,她是不是也這麼毫無防備的睡過去了?!
尤其是想到她竟然連個招呼都不打就跟着陸柏庭跑到上海來,看的還是陸散之的畫展,頓時就火冒三丈。
不過看她樣子,似乎還不知道,陸柏庭就是陸散之啊,陸柏庭沒說?
要是秦霜知道了陸柏庭就是陸散之,又會是什麼反應。
見她睡得那麼沉,自己卻還沒有睡着,慕夜白忍不住伸手用力在她白皙的臉上揉了兩把,然後抽走了她身上的被子。
秦霜迷迷糊糊的,感覺一直有人在打擾自己睡覺,像是蒼蠅一樣令人討厭,好不容易纔把這東西趕走,後半夜的時候,她就覺得好冷,越睡越冷,讓她冷不住朝着身邊的溫暖靠過去,靠過去……
慕夜白完全睡着,只是眼睜睜的看着這個小女人像一隻小貓兒似得,一點點的挪到他的懷裡……
再看看之前說好的那條不能越界的三八線——看明天早上這女人怎麼解釋!
秦霜很冷,突然找到一片溫暖的山谷,像一個火爐似得,她忍不住雙手雙腳攀了上去……
————
陸柏庭很久沒有像這幾天這麼高興了,生活好像一下子找到了新的目標,挺有奔頭的。
又是一個難得的早起日,想到秦霜竟然能透過那些畫讀懂他鮮爲人知的內心世界,他總算是明白了俞伯牙與鍾子期之間高山流水般的輕易,人生能得一知己,足以,他也想了一晚上,如果秦霜知道,他就是陸散之,那會是什麼樣子。
震驚?傻眼?或者根本不相信?
應該是最後一種吧,一想到她昨天問他和陸散之是什麼關係,還問陸散之是不是他爸爸或者他爺爺,陸柏庭的嘴角就忍不住揚起來,這讓他原本就英俊的面容,更顯迷人。
他站在秦霜門外,擡手敲了敲門,想着用什麼姿勢與她打招呼,好不容易換了個他比較滿意的姿勢後,門開了。
“嗨——”他露出一貫秒殺衆少年的魅力笑容,結果,看到門內看着的人,頓時,笑容就直接僵在了臉上。
慕夜白穿着一件白色浴袍,腰上的帶子鬆鬆垮垮的系在腰間,浴袍的前襟開着,隱隱露出發達的胸肌和性感的鎖骨,眉頭緊皺着,一身的起牀氣,滿臉不高興的瞪着陸柏庭:“幹什麼,大早上的擾人清夢。”
陸柏庭以爲自己走錯房間了,可是朝裡一望,可以看到裡面的大牀上,還躺着一個微微凸起的身影,只是身上蓋着被子,看的並不真切,慕夜白立刻側身,擋住了陸柏庭的目光,目露不悅:“看什麼,非禮勿視,不懂?”
陸柏庭之前的喜悅,已經被限制的憤怒所取代:“慕夜白,你怎麼在這裡?!”
“你能在這裡,我怎麼就不能在這裡。”慕夜白冷冷一笑。
陸柏庭看着他笑容,頓時就來:“你強迫她了!”
“你覺得我是需要強迫人的人?”
“你混蛋!”陸柏庭怒極,一言不合就動手了,慕夜白也不甘示弱,直接接住他的一個拳頭然後回揍了過去,“別在我面前撒野!”
“你——”
“怎麼了,怎麼那麼吵啊。”兩人的爭吵聲驚動了原本睡着的秦霜,她揉着惺忪睡眼從牀上坐起來,滿臉迷糊,身上的被子根本滑落,直接露出了她大半個圓潤的肩頭。
陸柏庭的瞳孔驟然一縮,慕夜白立刻擋住了他的視線,眸色深沉道:“看到了?滿意了?那就給我滾出去!”
慕夜白一用力,就將陸柏庭推出了門外,大門砰的一聲關上,秦霜的瞌睡立刻醒了大半兒,低頭,看到自己衣衫不整的模樣,頓時用被子將自己被遮起來,她也不知道自己的浴袍怎麼就打開了,還有慕夜白的睡袍,也是鬆鬆垮垮的,看着就是說不出的曖昧,最關鍵的是:“外面是陸柏庭?”
所以陸柏庭剛纔看到了她和慕夜白這衣衫不整的模樣?
“除了他,還有誰。”慕夜白滿臉不悅,起牀氣很大,說話也不客氣。
秦霜爬了爬頭髮,拿過手機一看,竟然七點鐘了。
只因爲房間里拉着窗簾的關係,所以讓人感覺不到時間的流轉。
昨晚上跟陸柏庭約好了今天繼續去看的,她居然睡過頭了,秦霜二話不說,就掀被下牀,慕夜白看着她的舉動,臉色陰沉:“你幹什麼。”
“起牀,我還要去畫展呢。”
看她手忙腳亂朝洗手間跑去,慕夜白只有硬邦邦三個字:“不許去!”
秦霜站在原地,手撈着亂糟糟的頭髮,錯愕看着他:“你說什麼。”
“我說,不許去!”
“爲什麼。”
“我說不許去就不許去,哪來那麼多爲什麼。”
秦霜皺眉:“憑什麼你說不許去就不許去啊,你是誰啊,你憑什麼管那麼多啊,我要去看畫展這是我的自由!”
慕夜白那霸道的不可理喻的態度也直接惹毛了秦霜:“你別忘了咱們的協議上清楚明白寫着,不得干涉對方自由,所以你沒權命令我!”說完,她就拿了衣服徑直朝洗手間不出,二十分鐘後,她出來了,還略施粉黛,化了個淡妝,但是表情也非常的不高興。
慕夜白依舊冷着臉站在那裡,這麼說從剛纔到現在,他就這麼一直一動不動的站着?
秦霜皺了皺眉,但是心中不悅,也懶得跟他說話,所以直接拿了自己包,往外走去。
甚至都沒多看他一眼。
慕夜白目光猝然冰冷如利劍,但是秦霜根本沒有任何的停留,重重的帶上了門。
陸柏庭並不在門外,走廊上空無一人。秦霜朝對門走去,敲了敲,等了許久,也不見開門,她看了下手錶,又敲了幾下,然後說:“陸柏庭,你在不在?不在的話那我自己去了,再見。”
她也不確定他在不在裡面,說完之後,就準備轉身離開,沒想到的是,剛轉身,身後的門突然開了。
秦霜側身,就見陸柏庭站在門口,臉色也很不好看,秦霜愣了愣,開口:“你在啊,我還以爲你先走了呢。”
“我能走到哪裡去。”陸柏庭見秦霜過來找自己,沉重的表情總算緩和一些,“你來幹什麼。”
對於他這麼陰陽怪氣的態度,秦霜立刻有些反感:“我要去看畫展,我先走了。”
“等等。”陸柏庭突然上前兩步,扣住秦霜的手腕,對她說,“你等我一下,我跟你一起去。”
他轉身回房,秦霜站在門口,忍不住朝自己房間看了一眼,也不知道慕夜白現在怎麼樣了,她其實也並非故意跟他那般爭鋒相對,只是他的態度,真的讓人受不了。
她看着大門,表情抑鬱寡歡,並不知道,門後,有一雙銳利的眼睛正盯着他們的一舉一動。
陸柏庭從房間裡出來,自然的與秦霜靠近道:“走吧。”秦霜嗯了一聲,往前走親,陸柏庭臨走前,看了大門一眼,隔着一扇門版,他彷彿也能猜到慕夜白在門後的窺視,隨後嘴角揚起一抹勝利的微笑。
慕夜白的面色,冷若冰霜。
也不知道是不是與慕夜白的爭吵,影響了秦霜的心情,前往博覽中心這一路上,她都顯得很沉默。
而陸柏庭好幾次,也是欲言又止,秦霜一言不發,他也沉默以對,因此這車上的氣氛,就顯得有些壓抑。
但最後還是陸柏庭打破了沉默:“你和慕夜白,是怎麼回事。”
秦霜回過神,揉了揉太陽穴:“我不想說,你別問了,行嗎?”
“不能說?”
“就是不想說。”
“好吧,那等你什麼時候想說了再說吧。”
“好,謝謝。”
秦霜走在畫展中間,好些畫她昨晚上已經看過了,但是今天再看一次,又是另一番不同的感受,彷彿人的心境不同,看畫也會完全呈現出不同的場景。
陸柏庭一直默不作聲跟在她身後,今天,秦霜特別注意,所以也一直與他保持着一定的距離,陸柏庭也發現了,臉色不太好,但並沒有說破。
秦霜則看着這些畫問陸柏庭:“畫展之後,這些畫是怎麼安排到底,還要去別的地方展出嗎?”
陸柏庭僵硬的回答:“沒安排,不去了。”
“啊,真的嗎?那真是太可惜了。”
“有什麼好可惜的。”陸柏庭毫不心疼道。
“這裡的每幅畫都凝聚了畫家的心血,你怎麼能這麼說呢。”
“但是我一點也不可能可惜。”
“你又不是陸散之,你當然不覺得可惜了。”
“誰說我不是——我就是陸散之!”陸柏庭衝着她低聲咆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