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湛深垂下黑眸,從枕頭底下拿出一本外表有些泛黃的畫冊。
打開第一頁,一副頗具畫工、勾勒精細的肖像素描映入他的眼簾,畫裡的人物,他一眼便看出,是她的父親喬寒光。
他挑高脣線,眼底閃過意想不到的驚喜,單單從這幅畫來說,無論是明暗技巧還是細節勾勒,以他半個專業人士的角度,這絕對是水準極高的佳作。
他翻到後面幾頁,畫裡的人物依然是她的父親和母親,他修長的指尖輕劃過,眸色漸漸凝重起來。
那麼小的年紀,本該享受着父母的疼愛和寵溺,可是要她經歷這些,的確是太過殘忍。
忽地,他墨黑的瞳孔變得冷漠陰鷙,他快速地翻閱着畫冊,他胸膛的起伏也隨之越來越激烈。
翻看了大半,他的眸色愈發冷卻,他無法再繼續目睹下去,除了少數幾張是她父母的畫像,再後面的,幾乎全是那小子……
她將這本畫冊當作寶貝似的藏在枕頭底下,當他摟着她睡覺的時候,當他覆在她身上的時候,那本畫冊,就在她的枕頭底下!
她的心裡,終究是忘不掉……
十來分鐘後,喬晚晚從浴室裡走出來,房間裡面已經空無一人。
整理好書包,她走下樓,可是餐廳裡也不見他的身影。
“阿姨,他已經出門了嗎?”
劉阿姨擱下碟子,回過頭:“哦,先生大概是公司有急事吧,連早飯都沒吃就趕着出門了。”
“這才八點都不到呢。”喬晚晚咕噥了一句,她還以爲,他等會兒會送她去學校呢。
以前那麼反感排斥他送她,可是如今,她卻是慢慢習慣了。
……
恆耀集團。
頂樓這一層,總是給人一種過分清冷的感覺,偌大的辦公室裡坐着的,無意是掌握集團最高權力和命脈的男人。
只是此時此刻,陸湛深的心情可謂陰鬱煩悶到極點,落地窗上清楚倒影出他修長挺拔的身影,那深邃的眸光始終定格在遠處。
一個女人而已,竟然讓他這般心神不寧,真是該死的女人,真是可惡的女人!她的心裡,居然還在惦記着那小子!
想到那本畫冊,再想到她當初畫畫時候的心情,他恨得想將人活活撕碎!
總裁辦公室外,作爲秘書辦的頭號秘書,鄭翔正在跟底下幾個小秘訓話:“都給我腦子拎拎清,陸總今天的面色你們也都瞧見了,說話做事都想想清楚,可別撞到槍口上!”
“我說鄭秘,能不能把我調回到營銷部啊?我在這頂樓天天戰戰兢兢的,陸總一上午已經吼了我好幾通了,我這才大學畢業沒幾年,我不想年紀輕輕就得心臟病啊。”
“鄭秘,我也不想在這兒伺候着!這是人乾的活嗎?我接替小李的這一個月,我就沒有一天按時下班過,加班加點都成了家常便飯,再這麼下去,我還活不活了?以前眼巴巴地想要來頂樓混,可是真來了,那恨不得直接跳下去啊!”
鄭翔擡起手,敲了敲兩個小助手的腦袋瓜,儼然一副過來人的姿態:“我說你們兩個人有沒有點兒出息啊?好好做事,踏實幹活,這頂樓的秘書辦,你們以爲別人想來就能來啊?當初你們的簡歷和工作經歷,那都陸總親自過目的、親自認可的,你們倆還真長臉了?”
訓到一半,總裁辦公室又傳來一道怒吼:“鄭翔,進來!”
“陸總,您有什麼吩咐?”
陸湛深拿起桌上幾份文件,狠狠砸向鄭翔的腦門:“我要的數據在哪裡?統統拿去重做,今天做不完不準下班!”
“是是是,重做重做,馬上重做!”鄭翔撿起地上的文件,連忙彎下腰。
“另外,下午的安排全部給我推掉,沒有我的允許不準讓任何人進來。”
“是是是,推掉推掉,全部推掉!”鄭翔擡了擡鏡框,重要的話接連回答三遍!
只不過,鄭翔這人,有時候腦筋搭得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