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九章

景茗死了。

在陸天維第二次去探望她後的當天晚上。

她吃光了一塊很大的巧克力,她曾經無數次渴望跟紀茶之分食這樣一塊巧克力,死了的時候手上還緊緊的攥着那張錫紙,嘴角的血還沒凝固,顏色發黑。

那雙絕美的鳳眼,一直死死的看着門口,好像在等什麼人來。

或許從一開始她就知道,等不到的,只是不甘心,只是想在不甘心中等自己死心,可偏偏愛這種東西頑固,且極端。

她沒有辦法,因爲自己加於自己的傷害,根本無法治癒。

景茗的屍體被連夜送往殯儀館火化,除了陸天維和蔣尋誰也沒有看到最後一面。

虞秋雁心裡清楚這是她自己選擇的路,縱使傷心欲絕,也只能傷心欲絕,要求不操辦葬禮,對外則稱陸家少奶奶小產導致死亡。

期間爲了紀茶之的身體着想,景家人一直瞞着她,縱使傷心也只能等出了病房關上門再掉眼淚。

要說不心疼那是假的,景茗就是再過分,那也是他們從小看着長大的孩子。

隔天,陸天維被景丞丞叫去喝酒,在小樓的院子裡,就着秋風和陽光。

景丞丞看上去比以往深沉許多,或許是因爲景茗的死,多年的姐弟情誼一朝斷。

但是陸天維注意到他即使在喝酒,視線也會時不時飄向某處,他扭頭順着景丞丞的視線看去,樓上陽臺上,紀茶之正跟夏晨曦在說話,露出半顆圓潤的小腦瓜。

他突然就理解了景茗。

她雖然沒有景丞丞幸運,也沒有他的能力,但骨子裡兩人卻有着一樣的偏執。

如果換位思考,景丞丞是景茗,他也一定不會放棄,求而不得終究會成全不擇手段。

不過理解歸理解,突然間失去兩個孩子又死老婆還是讓他心裡堵得慌。

景茗死了,給他留了個景家三姑爺的身份,雖然不愛,卻一輩子都在。

霜降那天傍晚,景三少爺正在給紀茶之餵飯。

她突然“哎呦”一聲。

景丞丞趕緊放下飯碗,“又踢你了?”

她搖頭,覺得底下又溫熱的液體流體,“我……我好像羊水破了。”

景三少爺伸手去摸,果然溼了一片,趕忙把她抱起來往外衝,“醫生!我老婆要生了!”

上一次算是演習,這一回纔是真刀實槍。

產房這幾天一直在時刻準備着,每個人都在時刻準備着,比戰爭更嚴謹,不容許有絲毫差錯。

景丞丞一從病房裡衝出來,醫生護士立馬在產房準備到位,等他把人抱進去,產房門一關上,就可以生產,銜接得完美無瑕。

也正因爲景丞丞的周到,紀茶之從羊水破到生都沒有遭到什麼罪,她是剖腹產,麻藥一推什麼都不知道了。

只有景三少爺一直寸步不離的守在她身邊,時刻緊握着她的手。

產房血腥,男人的眼睛時刻緊盯着自己昏迷中的老婆,一瞬不瞬。

都說女人生孩子等於是在鬼門關走一遭,雖然明知道憑這裡醫生的技術不會讓紀茶之有半點危險,可他還是止不住擔心,他的注意力沒有半點分給他的孩子。

在生產前一直翹首以盼的,或許直到這一刻才知道,如果不是因爲孩子他媽,孩子對他來說也不是那麼重要了。

因爲他愛這個姑娘,而這個姑娘現在正在用命給他生孩子。

紀茶之昏昏沉沉的睡着,纖長的睫毛垂下來,跟不久前午睡時候並沒有什麼兩樣,只是雙脣有點發幹,不顯得那麼紅潤。

她覺得自己的頭疼得厲害。

這可真是一件不可思議的事情,她是看着麻醉劑進入自己身體的,可現在卻能清晰的感覺到那種疼痛,好像腦子裡的每一根神經都在抽動,腦子陷入一片混沌。

她覺得自己是清醒的,她想要睜開眼睛,可是卻沒有半點力氣,連眼皮子都擡不起來,眼前一片黑暗。

她聽到有人在耳邊低聲叫她。

“阿茶。”

“阿茶。”

聲音有多清冷又有有多慈悲,好像在記憶中深埋多時。

——先生,我聽到外面有人叫賣五福餅,咱們也去買幾個嚐嚐吧!

——先生,茶館裡說書開始了,咱們趕緊去聽吧!

——先生……

濃煙滾滾起,大火彷彿巨獸長着血盆大口,瞬間將房屋吞噬。

“先生!先生快跑啊!”

她哭喊着,卻看不到那個在書房裡休憩的男人出來,於是不顧一切的往裡衝。

熱浪翻涌,木結構的房子裡火勢熊熊,瞬間將她吞沒。

到死,她都沒有再看到那個男人出來。

火是怎麼熄滅的,她看不到了,先生是否安好,她也看不到了。

水綠齊胸襦裙被燒成灰燼,緊覆着焦黑的肉身,只有那雙水澈的眼睛依舊睜着,好像在尋找,好像想看到她的先生是否安好。

從大火裡消失的男人又從大火中走出,把焦黑的女屍抱起,一枚水滴形玉墜從女屍身上落下,掉在地上一分二,像是從來就這麼對稱的一對。

這是他在撿她回來的時候贈與她的,她一直視若珍寶。

唐憲宗時期,有個很特別的史官,從來不上早朝,從來不去面見皇帝,他每天在家裡,卻能用紙筆將最詳細的史料記載,他是憲宗最信任的人,也是唐憲宗之所以能在後世與太宗玄宗並得美名的原因。

只是一場大火,這位先生連同家裡唯一的女婢消失,連屍首都沒留下,史料裡有關這位先生的隻言片語也在一夜間消失不見。

憲宗在這位先生死後,開始追求長生不老,沉迷丹藥修仙,終被叛亂的宦官所殺。

煙霧散盡,思緒逐漸趨於清明,塵封千年的記憶沿着腦子裡細細的脈絡開始緩緩復活。

她叫阿茶,被一個白衣男人撿回家,因爲感恩做了他的婢女。

她叫他先生,他叫她阿茶。

先生不愛說話,但卻對她很好,是她生命裡唯一給過她溫暖的人,先生教她讀書識字,教她爲人處世。

她最喜歡陪在先生幫他磨墨,看他寫史,也最喜歡先生……

“先生,是您嗎?”黑暗中,女孩兒小心翼翼的問了一聲。

“是。”

“您沒事兒就好,火好大,嚇死我了。”

男人沉默。

他不知道該怎麼告訴她,這場大火,是他親手所放。

他又多愛阿茶,就有多愧疚。

因爲愛,他選擇逃避,以爲一把火就能帶走自己,卻不知帶走的只是她。

他沒有救她,不懂變通,不敢逆天而行。

於是在輪迴中一年又一年等待,千年的孤獨,只爲等她再次想起,然後跟她在一起。

他愛她,想要陪着她生生世世的輪迴。

可是現在,有人在替他守護。

“阿茶,有了這對玉,他永遠都會找你。”

紀茶之感覺到有人輕輕掰開她的手,在她掌心放下一對溫潤,她把它們握得好緊,就像她第一次得到它的時候一樣。

那是塊多漂亮的玉,凝脂一樣。

她歡喜的緊。

“別弄丟了,也千萬別吃。”

“嗯。”她乖順的應着,突然反握住那隻手,“阿茶一直在等您,別再丟下阿茶好不好?”

先生愛憐的撫摸着她的臉頰,“他會照顧好你,我很放心。”

“那您呢?”

“你們註定有三生,我會再來找你。”

“我不要。”她緊抓着他的手不放,“只有先生在,纔會沒人欺負阿茶,阿茶不要再跟先生分開。”

有吻落在她脣上。

整個世界都安靜了。

“別怕。”清冷的聲音裡終於有了溫度。

不管你走得多遠,我都還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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