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們……”千許瞪大眼睛看着突然出現的離洛和子冥,似是不敢相信,新房的院子不是已經早就佈下埋伏,只等他們一回去,便將所有人都拿下嗎?他們怎麼可能會活着出來?
“呵呵……”黑暗中傳來一道醇厚且略顯蒼老的笑聲,衆人循聲望去,只見千機子不緊不慢地緩緩踱步而來,邊走邊道:“老頭子我多年不出手,這一出手就逮着了這麼大一堆人,看來我這佈陣之術還有些用處,日後可以重出江湖了。”
甫一見到他,陸繁堯和千許都不由得吃了一驚,千許小聲道:“他是君韶的師兄,君曜的師父,千機子。”
“他就是千機子?”陸繁堯恍然回過神來,“這麼說來,新房那邊的人是沒的救了。”
千許擦了一把額頭上的汗,搖頭道:“怕是……沒的救了,千機子擅長推衍和佈陣,他若有心佈下死陣,任何人都別想逃出去,現在離洛和子冥他們既然沒事,想來是我們的人失手遇害了。”
說到這裡,他的底氣已經越來越不足了,只怕不僅僅是新房那邊,而是整個皇宮都已經被佈下了陣法,也許此時他們自己也都在陣法之中,只要千機子願意,可以隨時啓動陣法。
這麼一想,看來他們早就知道有人會趁此機會下手,所以早早地就做了防備。
陸繁堯不由緊緊握了握拳,良久,他突然輕喝一聲,“好!真是好謀略,好心思,看來那天晚上潛入地下密室,盜走我侓族手札的人,就是你。”
說着,他伸手指了指夜青玄,夜青玄不緊不慢地從懷裡取出一本手札,“你說的是這個嗎?只可惜,這東西對我而言並沒有太大用處,只是確認了你的身份而已,而這一點我和君上也是早就有所猜測。”
陸繁堯不由用力咬了咬牙,臉上的笑意漸漸收去,冷喝道:“便又如何?就算你出得了皇宮,又打算如何避開城外圍堵的兵馬?”
“城外的兵馬麼?”夜青玄伸手攤開手掌,看了看手心裡躺着的那枚金令,幽幽一笑,將金令遞給了其中一名無門弟子,而後伸手拿起一件玄色斗篷轉向雪衣,小心翼翼地給她披上,“你說,我的十萬人可應付得來他的兵馬?”
雪衣彎眉清冽一笑,“兩萬足矣。”
聞言,夜青玄不由仰頭朗聲而笑,伸手將雪衣攬進懷裡,“好,那便調兩萬人去應對。”
說着,他瞥了那個手持金令的弟子一眼,那人會意,轉身幾個躍身,便消失在漆黑的夜空中。
千凝目光緊盯着夜青玄和雪衣,看得出她的眼底濃濃的恨意和妒意,一時間卻又不知因何而起。
君韶則是與夜青玄相視一眼,微微頷首,而後看向陸繁堯道:“你是繁寧的兄長,所以孤王一直在給你們機會,給你收手的機會,只可惜,你不要。”
停了一下,他復又轉向千許,“七年前,你百般慫恿孤王宮變之時,孤王便該發現你的異常,只是那時候孤王被仇恨和悲慟衝昏了頭腦,差點失去了明辨是非的能力,想來那時候你們真正想要看到的,其實是孤王與王兄自相殘殺吧,如此你們也好坐收漁翁之利。也許孤王會坐上這君上的位子,而且坐了這麼久,纔是你們最始料未及的。”
千許被他凌厲的眼神看得心裡發麻,下意識地向後退去,突然,他轉向千凝道:“君韶,我是千凝的父親,是你的王后的父親,你若是要殺我,自也該連她一起殺了,你當真要這麼做嗎?”
千凝愣了一下,看向君韶和夜青玄時,眼底閃過一絲驚慌,而後又迅速低下頭去,握了握拳,沒有出聲。
君韶側身看了她一眼,“她是孤王明媒正娶的王后,孤王自不會殺她,至於你……你聯合外人做了多少對不起君氏的事情,不用孤王給你細細數來了吧。現在孤王是君瓴的主,孤王要殺誰、不殺誰,還要問你的意見和看法嗎?”
千許沒料到他會說出這樣的話,一時間竟是無言以對,倒是陸繁堯忍不住輕輕笑出聲來,拍了拍千許的肩,道:“罷了,千大人,事已至此,你就不要再做無謂的掙扎了,你我罪大惡極,他不會放過我們的,至於千凝,不管怎樣,一日夫妻百日恩,他們畢竟也是六年的夫妻了,君韶不會殺她的。”
他似乎話中有話,千許原本滿臉擔憂,卻在聽了這話之後,頓然就冷靜下來,沉沉點頭道:“沒錯,陸兄說的沒錯……罷了,左右逃不過一個死罪,君上若是要殺我們,儘管動手便是。”
君韶定定地看了他們兩眼,揮手道:“來人,將他們拿下,留活口,孤王留着他們還有用處。”
“是!”離洛和子冥齊齊應了一聲,領着一衆黑衣人掠身上前,與那些人交上手。
陸繁堯自是不願坐以待斃,手中長劍一挑,迎上了離洛,他盯着離洛看了兩眼,冷冷一笑,道:“你沒有受傷!”
離洛道:“傷是傷了,只不過早就已經好了。”
“哼哼……你還真是會裝,騙過了所有人。”
離洛冷冷應道:“包括你安插的眼線,是嗎?”
陸繁堯稍稍驚了一驚,像是想起了什麼,而後突然笑出聲來,即便自己不是離洛的對手,被離洛一劍橫在頸間控制住了,他依舊挑眉笑個不停。
離洛忍不住問道:“你笑什麼?”
陸繁堯道:“我是笑紅鳶那個丫頭當真是太傻了,竟然爲了你這種冷酷絕情之人,一次次頂撞我,若非是她喜歡你,一次次維護你,你也不可能活到現在。”
聞言,離洛心下驟然一凜,這纔想起到現在都沒有見到紅鳶。
不得不承認,在陸繁堯身邊的那段時間,確實多虧了紅鳶,可是他心裡也再明白不過,紅鳶只不過是想用藥控制住他,讓他爲她辦事罷了,說到底,她維護的是自己的一顆棋子。
“多謝提醒。”想到這裡,他對陸繁堯冷冷一笑,“我一定會很快就把紅鳶帶來,以報她相救之恩。”
說罷,他突然一把捏住陸繁堯的雙肩,用力一捏,陸繁堯悶哼一聲,只覺雙臂像是斷了一般,使不上力氣來。
那邊,千許也早已經被子冥控制住了,而那些人中有不少原本就是君韶的守衛,此時一見這等狀況,索性降了不願再打,只望君韶能念在他們有心悔改的份兒上,放過他們一命。
見衆人被制住,千機子繞着夜青玄和君韶幾人走了一圈,四周的人只覺有一股看不到的力道從面上盪開,隨即便感覺眼前的夜青玄幾人驟然變得清晰起來,想來是那海市蜃樓陣已破。
君韶緩緩踱步至幾人面前,神色看不出喜怒深淺,只是一瞬不瞬地看了幾眼,突然一揮手,喝道:“押入天牢。”
立刻有人應了一聲,由離洛親自領隊,押着他們朝着天牢去了。
千許用力掙扎了幾下,不停地回頭向君韶看來,喊道:“君韶……君韶你若有本事,就來找我……”
子冥不由皺了皺眉,嘀咕道:“君上,他似乎有話要與你說。”
君韶微微斂眉瞥了身邊的千凝一眼,沒有應聲,而後轉身看向那些原本降了陸繁堯的人。
見他看來,所有人連忙跪下伏地,連聲求饒,道自己有不得已的苦衷,子冥看了看他們,又看了看君韶,小聲道:“君上,他們……”
君韶與夜青玄相視一眼,夜青玄會意,攬着雪衣與千機子一道緩緩離去,君韶也隨在其後,沉聲道:“殺。”
“君上!”聞言,那些人頓然嚇得白了臉色,無力地倒在地上,聽着君韶漸漸遠去的聲音:“我君瓴不需要這種貪生怕死、忘恩負義的牆頭草……”
子冥心下了然,沉沉嘆了口氣,看了那些人一眼,對着身邊的人揮手道:“帶到一個隱蔽的地方處理掉。”
“是。”
這邊廂,離洛正護送着千許和陸繁堯朝着天牢走去,驀地,他眸色一沉,腳步微微一頓,揚手迎上半空中襲來的那人,只用了三成功力便將那人震了出去。
他似乎已經猜出了來人的身份,不由緊緊擰眉盯着那黑衣蒙面人看了看,伸手攔住欲要上前的幾人,而後自己一步步走上前去,沉聲道:“你想救人?”
那人不答,只是看向他時的眼神滿是怨恨和殺意。
離洛又道:“就憑你,根本不可能救得了他,我若是你,應該就此離開,永遠地消失,永遠也不再出現在這裡,那樣,興許還能保你一命。”
“哼!”那人冷冷一笑,“你以爲我很在乎這條命?是,我不想死,但是我不怕死!我知道什麼叫知恩圖報,更不會像你一樣以德報怨!”
說罷,她再次朝着離洛襲來,離洛動作輕靈,左右閃躲,她根本近不了離洛的身,不由着急了,兩眼泛紅,從懷中取出一柄鋒利的匕首,朝着離洛刺來。
眼看着匕首就要到了近前,突然只聽有人輕呵一聲:“小心!”
隨後一道淺藍色身影躍來,伸手擋在離洛面前,匕首從她手臂上一劃而過,劃出一道三寸長的口子,而傷口處立刻便冒出黑血來。
黑衣人見狀,吃了一驚,緊緊擰眉看了突然冒出來的藍若一眼,趁着離洛分神之時,轉身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