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鍾舸連忙輕咳了一聲,笑嘻嘻道:“那個,離洛,你好好給人家解釋一下,我們還有事,先走了。”
說罷,不管來了微微沉下的臉色,一把拖起將離扭頭跑開了。
藍若就這麼瞪着眼睛,愕然地看着離開的背影,復又回身看了看神色沉斂的離洛,沒有頭緒。
“他們……怎麼會在這裡?”
離洛清了清嗓子,想了想道:“這件事說來話長,你若是無事,我給你說說。”
藍若便點了點頭,下意識地將四物湯往他面前推了推,“邊吃邊說,湯要涼了。”
離洛不由愣了一下,而後衝她淡淡一笑,點了點頭,接過湯勺低頭喝了兩口湯,而後給她說最近的情況。
燭光映雪分外明,一腳踩上去發出輕微的咯吱聲。
看了看身邊這個神色沉肅、若有所思的男人,雪衣不由放慢了腳步,握緊他的手臂,問道:“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你和離洛……怎麼會同時回來?”
夜青玄腳步微微一頓,側身向着常寧宮的方向看去,“我本以爲我知道的真相已經足夠嚴重,卻沒想到有些事情還遠遠在我和他的預料之外。”
他口中的“他”是君韶,這一點雪衣猜得出來,心底的疑惑不由更深了,“你發現了什麼?”
夜青玄略一沉吟,徐徐道:“陸繁堯在常寧宮下面挖了一個地下密室,那密室很大,一端出口在常寧宮,另一端出口則是在宮外。”
雪衣聞言不由一驚,低呼道:“他挖這麼大一個地下密室幹什麼?”
夜青玄道:“既然其中一端出口在常寧宮,只怕這件事和千家有脫不了的干係,千家……可真是事事都出乎我的意料,我倒是想知道,他們還有什麼事情瞞着我。”
“阿玄……”看到這副沉聲神色的夜青玄,雪衣不由輕輕一嘆,“不管怎樣,你們都能安然回來了就好,好在離洛的傷並不嚴重,只是看起來可怕了些,稍微休息兩天,換幾帖藥就沒事了。至於你……”
她頓了頓,擡起他的左手臂,將衣袖往上面捋了捋,露出一道清晰的傷口。
“你還想瞞着我?”
夜青玄輕拍着她的頭,“我是不想讓你擔心,這點小傷和離洛的傷比起來不值一提。”
雪衣瞪了他一眼,“那也要及時清洗上藥才行,你以爲你瞞着我我就不會知道了?”說罷,她拖起夜青玄快步回了屋,替他將傷口處理好,期間雖然一直冷着臉,動作卻輕微細緻,夜青玄定定地看着她,原本沉重的神色漸漸轉淡,露出淺淺笑意。
他伸手將雪衣拉進懷裡,挑眉笑道:“讓你擔心了,是我的錯。”
雪衣撅嘴,輕哼道:“知道就好。”
“不過,有件事我還是想要告訴你,看看你能不能發現什麼。”說着,他垂首看了雪衣一眼,將他和離洛之前在密室裡的情況告訴雪衣……
彼時,他二人正在尋找出口,陸繁堯轉動機關的轉軸之後,之前的那些路很多都被堵死了,想要憑着記憶按着以前的路出去根本不可能。
密室晃動得已經越來越厲害,兩人進無前路,正遲疑之時,一個身披黑色斗篷的人突然出現,低聲喝道:“跟我走!”
聽那聲音,這人是個女的,而且看她的身形瘦弱輕靈,動作敏捷迅速,該是個年輕的姑娘,而且是個練家子,可是她卻刻意矇住了臉,不願讓他們看到她的面容。
因着有這位姑娘的相助,夜青玄和離洛很快便找到了出口,突然那黑衣女子神色一怔,回身瞥了一眼,喝道:“快出去,這裡要塌了!”
兩人聞言,齊齊一驚,縱身躍出去的同時,回身一把抓住那個黑衣女子的手,一用力將她也拉了出去。
三人剛剛跑出沒幾步,身後的便傳來轟隆的崩塌聲,黑衣女子體力不支,險些摔倒,正巧一塊石片飛了過來,離洛想也不想便掠身上前,一把將黑衣女子拉住護在懷裡,石塊狠狠砸在他的腿上……
“有黑衣人出現相救?”雪衣不由稍稍疑惑了一下,盯着夜青玄看着,“那人既是能輕而易舉地帶着你們找到出口,可見她對地下密室十分熟悉,甚至很有可能就是那裡的人,可是……陸繁堯的人爲什麼要救你和離洛?”
夜青玄微微搖了搖頭,“這個問題我也還在想。”
雪衣輕輕搖了搖頭,道:“這件事沒那麼簡單,阿玄,你還記不記得我們之前說過,我們身邊有陸繁堯的眼線?”
夜青玄凝眉,“你是覺得,這個救我們的人是那個眼線?”
雪衣道:“救你們的這個人對地下密室的地形和機關如此瞭解,必然是陸繁堯的人,可是陸繁堯的人恨你和離洛還來不及,又怎麼可能會救你們?就只有一個可能,這個人跟你們認識,與你們之間有所瓜葛不想你們就這麼輕易的死掉,再者,當時很有可能她也在地下密室,知道所有的情況,所以才能那麼及時地出現相救。”
說罷,她擡眼向夜青玄看去,一臉認真和嚴肅,卻見夜青玄嘴角挑笑地看着她,突然一彎腰將她抱起,“別想了,這麼晚了,該好好休息了。”
“我話還沒說完呢。”雪衣不依,掙扎着要下來,夜青玄的手臂卻越收越緊,就是不放,一路朗聲笑着抱着她回了屋。
連月閣外,一名青衣女子手中拖着托盤,緩緩走過,目光似有意似無意地從門前瞥過,神色冷厲,卻在聽到身後腳步聲的時候,頓然變得柔和。
“哎,這不是常寧宮的清淼姐姐嗎?”一名小宮女走上前來,拉住清淼的衣角,笑嘻嘻對同行的宮女道,“清淼姐姐能得王后如此器重,不是沒有原因的,這一雙巧手可比宮中的那些御醫都厲害,那幾天我頭疼,她就這麼隨手一捏,我就全好了……”
“哦?清淼姑娘會醫術啊?”另一人驚訝地瞪了瞪眼,“我記得以前王后身邊有位碧仇姑娘,也是醫術了得,王后很是器重她,可惜後來……”
她沒有把話說完,而是深有其意地看了清淼一眼,突然一驚,道:“清淼姑娘和碧仇姑娘……該不會有什麼關係吧?”
聞言,原本還神色淡然的清淼驟然沉了臉色,回過身來目光沉冷地從兩人身上一掃而過,看的兩人心下一凜,慌慌張張地就要離開。
清淼卻又突然換出一副笑臉,搖頭道:“你們想多了,我和那碧仇姑娘怎會有關係?只是王后身體略有不適,所以喜歡帶着懂些醫術的人在身邊伺候着罷了。對了,兩位妹妹,我這裡還剩下兩杯琨泉釀,你們要不要嘗一嘗?”
“琨泉釀?”兩人眼睛一亮,“這……這不是王后娘娘的……”
“沒錯,王后娘娘特意交代讓我送來給連月閣的這幾位貴客品嚐,這還剩了兩杯,我還在愁要怎麼處理呢,畢竟我不勝酒力,否則怎會放過這麼難得的佳釀?正巧遇上兩位妹妹,你們若是不嫌,就嚐嚐,就當做是幫了我一個小忙。”
兩人不由相視一眼,點點頭,而後一臉訕笑,“那……我們就不客氣了。”
說罷,兩人接過清淼遞來的杯盞仰頭飲下,又對清淼道了謝,這才匆匆離去。
直到她們走遠了,清淼這才低頭冷冷一笑,看了看自己的手指,方纔她給二人遞杯盞的時候,刻意用自己的手從杯盞的邊緣上劃了一下,這也怪不得她,怪只怪這兩人話太多,太長舌,若是一個不小心,把她的秘密說了出去,那她這些日子來所承受的一切痛苦可就白受了。
想到這裡,她朝着連月閣挑眉陰沉一笑,而後轉身快步離開。
而此時的宮外,一輛馬車匆匆朝着千府的方向去了,到了門前也沒有停下,而是徑直進了院子裡,到了正院方纔停下。
而後從車上跳下三個人來,兩男一女,其中一人對着車伕和下人揮了揮手,示意他們退下,而後領着那兩人朝着後院的廂房走去。
一直到進了屋內,那兩人方纔摘下斗篷的帽子,露出裡面的那張臉來,真是陸繁堯和紅鳶。
紅鳶神色凝重,情緒不大好,似乎在強忍着什麼情緒,陸繁堯見她這副模樣,不由冷冷一笑,“這下你該相信了吧?我早就說過了,那小子不是尋常普通人,要多加小心,可你卻對自己的藥太過自信,這才釀成了今日的局面,如果我們早些發現他有問題,也不會讓他這麼輕易地得逞了。”
千許輕嘆一聲,“罷了,陸兄,事已至此,你也不必再責備紅鳶姑娘,她也是想要爲你做些事情,只是那個離洛太過狡詐,我們都被他騙了。”
“何止一個離洛,還有那個夜青玄,他纔是最可恨的,竟然盜走了我的手札!好在,他就算拿了手札,也沒那個命公之於衆,葬身於密室下面了!”
聞言,屋外的那個驟然一驚,低呼了一聲,聞聲,屋內的三人神色一沉,而後陸繁堯身形一閃逸出房間,一把扼住正要逃走的那人。
千許跟着出了門來,看到眼前這人,不由一愣,“凝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