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秦鍾舸兩人卻並沒有衝上去,“當”的一聲,兩柄長劍劍刃碰在一起,一劃而過,發出呲呲的刺耳聲,隱隱有火星在劍刃間閃爍,卻又迅速熄滅。
眼看着那些黑衣人已經撲倒近前,雪衣沒由來地擰緊了眉,緊盯着兩柄劍刃,驀地,她眼睛一亮,打開手中的一隻藥瓶,將藥水潑了出去,同時低喝一聲:“後退!”
聞言,秦鍾舸兩人迅速收回長劍,帶着雪衣一起後退兩步,那些撲上前來的黑衣人不明所以,待他們回過神來,想要後退之時,已然來不及,那藥水一碰到火星便迅速燃燒膨脹,一陣濃煙散開,黑衣人猝不及防,悉數吸入鼻中,繼而便看到他們丟了手中的刀劍,慘叫一聲倒地不起,不停地撲騰掙扎,痛苦不堪。
見狀,那些沒有中毒的黑衣人連忙向後退去,警惕地看着雪衣三人,其中一人退到後方向一人詢問了些什麼,而後點了點頭,走上前來盯着雪衣看了片刻,朗聲道:“這位,可就是玄王妃?”
秦鍾舸長劍一橫,冷聲道:“是與不是,與你何干!”
“哈哈……”後方傳來一陣蒼老的笑聲,繼而一名白髮老者緩緩走出,“如此說來,那就是了。看來這位玄王妃倒是有些能耐,與玄王兩人一人精通醫術,一人精通陰陽五行佈陣之術,唔……果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兒。”
驀地,他沉了臉色,冷笑道:“倒也難怪我那師弟會栽在你們二人手中。”
雪衣鳳眉一蹙,眯着眼睛看了他兩眼,“莊傲是你師弟?”
白髮老者冷冷笑着沒有應聲,似是默認,“看你年紀輕輕,不過十六七歲的女娃娃,知道的倒是不少。弗如,咱們做個交易。”
雪衣警惕地看着他問道:“什麼交易?”
老者道:“老頭子我就是喜歡聰明人,你這麼聰明伶俐,如果你願意拜我爲師,那玄王便也是我的徒弟了,我自然就會放過他。”
“呵!”雪衣輕笑一聲,挑眉道:“我若不願呢?”
“不願?”老者似乎沒想到雪衣會想也不想就斷然拒絕,有些不滿地皺皺眉,道:“若是不願,那我就只能殺了你們兩個了。”
“是嗎?”雪衣垂首從懷中掏出一枚匕首,正是上一次遇到小鬍子的時候,夜青玄交給她防身之用的那枚。
她緩緩拔出匕首,在指尖比劃了兩下,見之,莫說秦鍾舸兩人擔憂地變了臉色,就連那白髮老者也下意識地瞪了瞪眼,似是有些訝然。
見之,雪衣更加肯定了自己心中的猜測,將匕首的鋒刃握在手心裡,對着那老者冷冷一笑道:“那就看你有沒有那個機會和能耐了!”
話音落,她用力一把握住鋒刃,另一隻手迅速將匕首從手心裡抽出來,頓時,她的掌心一片猩紅,鮮血直流。
“王妃!”秦鍾舸兩人愕然地看着她,卻見雪衣神色坦然鎮定,壓低聲音道:“鍾舸,跟着我!”
而後她將手心裡的血朝着無形的十方封殺陣灑去,秦鍾舸緊跟在她身邊,只見她繞了一大圈,一共在十個地方停下,將自己的血灑了過去。
那白髮老者顯然已經看出了雪衣的用意,對着黑衣人喝道:“看什麼看?還不快去阻止她!”
聞言,黑衣人一擁而上,秦鍾舸心中擔憂到了極點,正打算揮劍拼死一搏,突然只聽身後傳來一聲輕喝:“王妃小心!”
循聲望去,只見一羣玄衣侍衛迅速掠來,不過轉眼之間,便在雪衣和秦鍾舸四周圍起一道屏障,卻正是無門的人。
秦鍾舸一直半懸着的心頓然着了地,像是見到了親人一般,差點激動得落淚,他側身去看雪衣,“王妃,咱們有救了!”
雪衣神色卻絲毫不放鬆,眼看着眼前的陣法漸漸顯現出來,她反倒更加擔憂起來。
隔着那道結界,依稀可以看到夜青玄和容毓等人被困在其中,他們想要破壁而出,怎奈從中根本無法破陣。
“哈哈……”白髮老者見狀,不由朗聲而笑,“玄王妃啊玄王妃,你當真以爲以你之血就能破陣?你錯了,以血祭陣,最多隻是能將陣法顯露出來罷了,想要從十方中找到破陣之門,豈會那麼容易?若是如此,我也不會用此陣來對付玄王了。”
雪衣冷冷看了他一眼,沒有置聲,秦鍾舸小聲問道:“王妃,現在怎麼辦?”
“破陣,必須儘快破陣,否則,一旦他發動陣法,阿玄和表哥就出不來了!”她一邊說一邊緊盯着陣法的結界仔細看着,想要看出些破綻來。
可是,心裡越焦急,眼前的一切便越是一團亂糟糟,她根本沒法定下心來看個明白。
眼看着夜青玄和容毓的臉色漸漸變了,她下意識地咬緊嘴脣,握緊了雙手。
像是心有靈犀一般,陣中原本安然坐着的夜青玄突然站起身來,向四周看來,怎奈,他根本看不到雪衣。
如此環視了幾圈,他垂首微微一斂眉,在陣中走了幾步,最終在正北方的位置停了下來,而後擡眼看向四周。
“十方困殺,生門在北!”雪衣驟然低喝一聲,秦鍾舸沒有聽清楚,回身問道:“王妃說什麼?”
雪衣搖了搖頭,又仔細看了看夜青玄所站的位置,突然就彎眉輕輕笑了笑。
而後她不顧衆人阻攔,快步走到正北方的位置,看了看還在流着血的手掌,突然一揮手,一掌擊向結界。
見狀,白髮老者頓然變了臉色,怒道:“好你個小丫頭,竟然找到了破陣生門!”
話音落,他驟然掠身上前來,雙掌飄飄,齊齊朝着雪衣襲來。
“王妃——”
就在他雙掌擊中雪衣後心的剎那,陣法四周的結界頓然消失,帶着一股強勁的力道向四周衝開。
悶哼一聲,雪衣身形一晃,向前踉蹌一步,而夜青玄剛一看到陣外的情況,就發現一道人影迎面撲來。
“雪衣!”他擡手一把將雪衣接在懷中,看着她流着血的手掌和蒼白的臉色,像是瞬間明白了什麼,俊眉驟然擰成一簇,冷不防地向白髮老者看去,眼底的凜凜殺意讓那老者一愣。
定定地看了他兩眼,那老者突然向後退去,喝道:“撤!”
夜青玄輕輕握拳,沉聲喝道:“離洛!”
離洛會意,手中葉影一挑,劍氣震開四周的雨簾,直直朝着那白髮老者的後心刺去,他的動作太快,那老者剛剛退出幾步便感覺到後心一冷,繼而一陣刺痛傳遍全身。
身後傳來離洛冷冷的聲音:“傷了王妃,誰也別想走!”
說罷,他收回葉影,一把抓住老者的後肩向後一拉,再一掌擊在他肩頭,老者便重重摔倒在地,正好就在夜青玄的身旁。
離洛似乎還覺得不夠解氣,緊跟着衝過來,手中長劍一揮,直朝着他的胸口刺來。
“留活口。”夜青玄冷冷出聲,劍尖便在距離老者胸口一寸遠處驟然停下。
狠狠地瞪了老者兩眼,離洛有些不情願地收起劍,眼底的殺意卻絲毫不減,擡手封了他的穴道。
“雪衣怎麼樣?”容毓上前來,將自己裡面的衣衫脫下給雪衣披上,滿臉擔憂地問道。
夜青玄沉着臉色搖搖頭,“即刻回城。”
“好。”容毓重重點了點頭,復又冷睇了那老者一眼,與夜青玄一起將雪衣扶起,正要上馬,突然只聽得一聲輕鳴,容毓神色一凜,側身看了一眼,來不及多想,側身擋在雪衣身前。
“呲——”容毓身形一晃,扶着雪衣的手卻絲毫不鬆。
夜青玄低頭看他,只見一支羽箭已經穿體而過,箭頭伸出一截,鮮血順着傷口涌出,瞬間便染紅了他的淺色袍子。
想也不想,夜青玄一把抽出雪衣發間的髮簪,揚手一揮,只聽得一聲慘叫,一名弓箭手從樹上墜落,那支髮簪已經從他胸前穿過。
雪衣吃力地擡起頭,正好將這一幕看在眼底,驀地,她像是想起了什麼,有些激動、又有些驚訝地看着夜青玄,而後輕輕一笑,“是……是你……”
話未說完,便覺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覺。
離洛和秦鍾舸快步衝上前來扶住容毓,“大公子,你……”
“我沒事……”話雖如此,他的臉色已經蒼白至極,腳下的泥水已經漸漸被染紅。
夜青玄沉聲吩咐道:“回城!”
得令,離洛帶上那白髮老者、秦鍾舸帶着容毓,跟在夜青玄和雪衣的馬後面,一路直奔着青柳城而去。
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雪衣恢復知覺和意識醒來之時,她已經安然躺在一方軟蹋上。
“咳咳……”胸口有一股氣憋得難受,她輕輕咳了兩聲,動了動雙手,卻發現自己的手被人緊緊抓着,動彈不得。
而她這一動,把正抓着她的手抵在額前打盹兒的夜青玄驚醒了。
“雪衣!”他輕呵一聲,起身湊上前來看着她,“你醒了!”
雪衣吃力地看了一眼四周,窗外一片漆黑,四周點着燈,想來是夜半時分。
“我……”她動了動身體,感覺全身痠痛,一點力氣都沒有。
夜青玄扶着她微微坐起一些,伸手將她垂在額前的長髮捋到耳後,輕輕一嘆,“感覺怎麼樣?”
雪衣輕輕搖頭道:“我沒事……”突然又似想起了什麼,皺緊眉問道:“表哥呢?表哥他怎麼樣了?”她明明記得,在她昏過去之前,容毓爲她擋了一箭。
“放心吧,有城中最好的大夫給表兄醫治,他不會有事的。”夜青玄說着輕撫着她蒼白如雪的臉,一陣心疼,“你現在要做的,就是好好養傷。”
雪衣卻斷然搖了搖頭,“不行,我要去看看錶哥,他是爲我受的傷,我不看一眼無法安心。”
見她神色堅決,夜青玄心知自己攔她不住,又不想讓她太過激動牽動內傷,便點點頭,“好,我這就帶你去。”
說罷,他抓過一條薄毯子給她蓋上,將她攔腰抱起朝外走去。
雪衣無力地伏在他懷裡,閉上眼睛回想着之前發生的事情,深深吸氣道:“阿玄,當初救我的人,可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