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年代久遠的故事,我們年紀相近,是同一個祖籍,出生在廣州車水龍馬的老城區,那時候哪裡想得到往後這裡會成爲全廣州最繁華的北京路商業區。就如我們如何猜到後來的我們竟然會天各一方那麼久,久到我們都習慣了這種遠距離的掛念。

兒時居住的祠堂拆散了就永遠不會重建,那個大門上刻寫着我們姓氏的招牌曾是我們一族的驕傲,當它被取下時候,我們年少的回憶同時葬埋在原地。再也沒辦法回到過去。

我們相伴的孩童時代每一天都覺得很充實,很漫長,像是永遠都不會長大,可何曾想過我們到今天已經糾纏了半輩子。越長大時間就過得越快,如今的每一天都好像加速的飛過,好像很多事情都來不及去做,你和我早就被愛情以外的東西牽絆着,我們早已身不由己。

我時常夢見小時候和你在祠堂內追逐畫面,你永遠在前方跑着,我在後面追趕,你扭着頭向後對我說:“跑快點,跑快點,如果你追到我的話,長大了我就嫁給你。”

我拼了命去跑,不敢一絲怠慢,可是你比我大一歲,個子比我高,腿也長我許多,我每次在夢裡總差那麼一點就能碰到你,伸向你的手在最後咫尺之間的差距,但是怎麼樣都不能再靠近一點點,我不曾放棄,始終未收回伸出的手,可是路上的窪坑,疲軟的雙腳都阻止了我向你邁進,我重重的摔在地上,我膝蓋擦破了,手掌流血了,臉上一面灰塵,這些都沒有讓我覺得一點疼痛,因爲我注視你逐漸遠去消失的身影,一點點變小,變遠,你一些些變得模糊的樣子,那失落的神態,纔是刺痛我心臟的匕首。

就是這一陣刺痛讓我整個人像高空墜落的失重感,一下子從夢境中抽回現實,醒來之後我反而懷念起夢裡的那股刺痛,因爲我目光所致仍有你的存在。

我們相愛的時間真的很長,很長,從我懂事以來沒有什麼是如此篤信屬於自己的,除了我的名字,那就是你。

我第一個認識的女孩是你,我第一個確立朋友的人是你,我第一個喜歡上,愛上的人還是你。

以至於我未有懷疑過我們會一輩子在一起的想法,好像是那麼理所當然。從小我們就定下娃娃親,我們只需等待年月流轉,將我們從不懂何爲愛的懵懂孩子,牽着手成爲大人,然後我們會清楚知道我們是多麼深愛對方,日思夜想,你必定是我的新娘,你確信我是你的未來依靠,我們的人生劇本始終有對方的戲份,從出場的一霎,你是我的唯一女主角,沒有人能夠跟你比較,也沒有人威脅到你的地位,重要到兩個人一條命一般,其實我知道你也是同樣的愛我,像親人般愛我,也是愛人般愛我。

我們或許就是世界上的另一個自己,需要彼此,記掛彼此,希望共生,共活,共同老去。

我以爲愛你就是放你自由,放你高飛,讓你想去你認爲最美的遠方實現你的夢,可是羽翼豐滿的雛鳥不會再歸回最初的巢,她已經屬於遙遠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