姝凰坐了一會,看着手中的杯子,裡面的溫水漸漸涼了,可不能在這裡繼續待下去,被那些跟蹤的人記下來的話,那就麻煩了。
“木樨,回去了。”
姝凰站起來,這樣的相處她很喜歡,可是再如何的喜歡,這些都不會是她的。
既然得不到,又何必去向往呢。
“是。”
木樨乖巧的站起來,主子能讓她回家,還給了那麼多貴重的東西,她只有更加聽話,才能回報主子的恩情。
見她要走,那些小弟弟妹妹們都捨不得,拉着木樨的手,一個勁的在那裡搖;他們知道拉着木樨的手沒有用,只有去求姝凰纔可以。
對於姝凰來說,如果木樨要走,她是絕對不會攔着的,禮王府快要撐不下去,它的奢華和氣派都是表面上的功夫而已,誰要走她都不會攔着。
但是,別想她會成爲超級大慈善家,各種捐贈,讓木樨從此過上富人的生活;如果木樨要走,那麼結了這個月的薪糧就可以走了。
“你們別鬧了,我要回去了,少夫人還等着我呢。”
木樨並沒有因爲他們的不捨而改變想法,她是禮王府的婢女,這一點是不會改變的,而且姝凰是一個好人,她更是知道。
只有努力伺候,才能對得起姝凰。
看着木樨這樣懂事的樣子,姝凰差點就想要破例讓她留下來,然後照顧她一家人,不過到了最後還是忍住。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命運,改變了未必是好事情,一如長生和福生,直到現在她都不知道自己這樣做,到底是不是一件好事情。
來的時候覺得很快,回去的時候就很漫長了,加之天色昏暗,馬車也走的很慢。
木樨還在回味着,姝凰也不理她,託着下巴看着簾子外熱鬧的市集,是什麼模樣。
說到市集,姝凰也不知道有多久沒有像個普通人那樣,夜晚在市集上笑鬧玩耍。好在她並非是那種喜歡玩樂的人,只是看一下就好了。
纔剛回到王府,大門口掛着大大的燈籠,她出去一天不回來,府上的婢女們都擔心,所以纔在外面掛起燈籠。
不管其他人想不想承認,姝凰在管着整個禮王府的時候,雖然遣散了很多人,也把賬房先生的賬簿都收回來,因此得罪了不少人;但是,她同時也成爲大家依附的對象,雖然年紀小,可是真要出什麼事,大家第一個反應就是想到世子妃。
只要世子妃在這裡,她就能解決所有的問題。
“少夫人,你要是再不回來的話,我可要叫人發全城通緝了,這麼大個人也不懂事,就算要出去玩,也讓人回來報個口信。”
巧妮在一旁責罵的說着,但是卻沒有任何生氣的意思,接過姝凰的手把她扶下馬車,她是真的擔心。
局勢未明,姝凰一早出去,身邊連多一個僕人都不帶,如果路上遇到什麼事的話,真的不敢想象。
“這不回來了嗎。”
姝凰捂着嘴巴輕聲笑着,果然無論去哪裡,只有回到
她們身邊,纔是最安心的。
“是是是,少夫人是主子,我是奴婢,如果你敢下次回來那麼晚,我就不讓人等你了。”
巧妮雖然是這樣說,卻是口硬心軟的人,熱水飯菜早就準備的妥當,只等姝凰回來就好了。
姝凰託着下巴,臉上是無奈的笑意。
“日後你出嫁了,我就聽不到你這麼兇巴巴的語氣了。”
巧妮頓時紅透了臉,跺着腳在那裡嬌嗔:“少夫人,你胡說什麼呢。”
“難道是我誤解了嗎?”
姝凰故意露出一個誇張的表情說道:“從前你說要留在我身邊伺候一輩子,原來是真的,那好吧,我就準你留在我身邊此後一輩子吧。”
她說完,示意木樨一起往裡面走去,留下巧妮一個人站在院子呆愣愣的。
“少夫人,我不是這個意思……”
巧妮連忙追上去,如果姝凰這些話是真的,那麼她就真的要孤獨到老了。
姝凰走在前面,搖着頭笑,真是不誠實的孩子,不管是主子還是婢女,其實她們都不誠實。
她對意琛又何嘗不是這樣呢,那麼拖泥帶水,什麼話都不敢說。
“她怎麼了。”
姝凰一回到厚德苑,就問起丹怡的情況,她並不是擔心或者關心,只不過留着丹怡就要問候一聲,誰知道這一留會不會留成禍患。
“宋四姑娘今天一天都在房間裡,她生母和尤氏今天也來看她了。”
闌珊扶着她坐下來,蹲在一旁揉着她的小腿,走了一天的路,要好好的休息一下。
“只是這樣嗎?”
姝凰揉了一下脖子,她坐在房間外面的內廳裡,撥過珠簾就是寢室,爲了避免昨天那種事情發生,今天她可不能讓丹怡再睡自己的寢室。
做好人,也要有一個度。
“宋棉瑜也來了。”
如果是旁人,闌珊纔不會多管,可是宋棉瑜和自家主子是死對頭,不能不防。
“少夫人你交代過不許讓宋棉瑜進厚德苑,可是你不在這裡,尤氏霸道,而且宋四姑娘的生母又着急,愣是闖了進去,還把門反鎖說了好久的話。”
闌珊很是自責的說着,她們是奴婢,根本沒有資格去怎麼樣做,而且但是王爺和意琛世子都不在,可以說府上連一個能夠管事的人都沒有。
姝凰垂下目光,似乎在想着什麼事情,因爲事出突然她還沒有來得及去找棉瑜問清楚,她倒是迫不及待的送上門來了。
只要有他在的地方,都絕對不會有好事發生。
“我去看一下丹怡。”
姝凰站起來,闌珊放心不下在身後跟着,昨天丹怡還在那裡大鬧,差點連自己都傷了,今天卻這麼安靜,的確是有些不尋常。
撥開珠簾,再走上幾步,就看到丹怡坐在桌子前,看到姝凰進來,勉強的擠出一絲笑容說道:“三姐姐回來了?”
姝凰點點頭,不說話,只是看着她,雖然說丹怡本來就是很膽怯的人,可
是這樣安靜卻顯得有些意外。
“姨娘來看你了嗎?”
姝凰走過去,在兩步之遙停了下來,看着她問道。
“嗯,娘來過,現在回去了。”
“太醫怎麼說?”
姝凰又問道,她眼角餘光看了一下房間的佈置,除了牀褥以外,所有東西都不曾動過,一整天都待在房間裡,只怕是想壞腦子。
“太醫說,要看骨頭恢復的程度,才能很好的判斷。”
丹怡幽幽的說着,擡起頭,把包紮着的手舉起來,伸在姝凰的面前,繼續說道:“但是太醫比三姐姐誠實多了,就算骨頭能拼湊好起來,也不能再彈琴了;你知道如果我不能彈琴不能繡花,我還有什麼用嗎?”
姝凰看着她,沒有說話,既然丹怡都已經這樣想了,無論她說什麼,都於事無補。
“大家都說你心腸好,連下人都不忍心責罰,既然那些和你沒有任何血緣關係的人,你都可以在這樣對待;就算我的身份不如你,也比那些奴才高吧。”
丹怡看着她,一直說着。
姝凰抿着嘴,站在那裡看着她,聽她一直往下說。果然姝凰從一開始所做的一切都是錯的,她本來就是也福薄的人,天地萬物只能有她一個人的存在。
但是,她卻想要得到木樨輕易可以得到的親情,可是她真誠相待,卻換來了什麼東西呢。
“你寧可對那些奴才們好,也要來害我,這就是我的好姐姐嗎,我什麼都沒有,對你一點威脅都沒有,你卻還要害我失去一隻手,宋姝凰,你好狠啊。”
丹怡坐在椅子上,看着姝凰,冷笑着說道。
原來,一直會叫的狗不是最可怕的,就好像棉瑜,對姝凰來說,那是自從認識就是一直會叫的狗,雖然很兇,但是卻不覺得害怕,兇狠的叫聲會讓人保持警惕。
只有這種陰霾一聲不吭的狗,纔是最可怕的,看起來好像很好相處,可是誰都不知道她壓抑了那麼多年的怨氣,一旦爆發出來的時候,到底有多可怕。
“我如果有心害你的話……”
姝凰不再看她,而是走到一旁的茶几上,給自己倒了一杯茶,其實她這個世子妃也算是混的很差的,想要喝茶還要自己倒。
“……就不會是你一隻手那麼簡單,斬草除根難道不是更好嗎?”
連這一點都想不通,丹怡這一生也只能成爲別人玩弄的玩物而已。
“不愧是三姐姐,什麼話到你嘴裡,都成爲合情合理,宋府被你一鬧,幾乎快要散了,你也不知道吧。也對,你怎麼會知道呢,你如今是世子妃,高高在上,區區一個宋府,怎麼會放在心上。”
丹怡憤恨的看着姝凰,同樣都是宋榮茂的女兒,爲什麼就差別那麼多,曾經姝凰和她一樣,如地底泥那麼低賤,可是爲什麼只有姝凰可以爬上去。
宋府變成怎麼樣了,她的確是再也沒有理會過,只不過是借了一具身體而已,再說她和宋府已經脫離了關係,那些人的生死,和她有什麼關係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