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韻臉面上有些掛不住,回過頭去看着闌珊和巧妮說道:“你們隨我一起進去吧。”
闌珊和巧妮本想跟着姝凰,可是聽到秋韻這樣說,只好低頭跟着她。纔剛剛回到宋府,前路未卜,可不能像在普華寺那樣莽撞行事。
姝凰被桂嬤嬤一路扶着,走到大堂內。
不等她站穩腳跟,一個暗紫色身影撲了過來,一把抱着她,哽咽着嗓音說道:“我命苦的孩兒,你終於回來了,讓爲娘好好看看。”
姝凰定睛一看,抱着她的人是尤氏,五年不見,從前靚麗的面容爬上了細小的皺紋,但是保養的極好,要是不湊近看,幾乎看不出來。
一旁的宋榮茂也站在她的身旁,鬢角有些花白,輕聲安慰着尤氏說道:“孩子回來就好,有旁人在,讓她們笑話了。”
姝凰餘光看到一旁坐着一箇中年婦人,一身宮裝,嘴角含笑,這不正是文玉郡主的乳孃,雲錦姑姑。
也不知道聰慧的文玉到底和太后說了什麼,竟然算準了她回來的時間,連自己的乳孃都派了過來。
既然大家都在演戲,她要是什麼都不做,就顯得太格格不入。
姝凰想着,退後一步,雙膝跪在地上,雙手端正的擺在地上,然後額頭碰着手背,用不大不小的聲音說道:“孩兒不孝,多年來未能在雙親身邊伺候,多的姐姐妹妹們照顧,如今孩兒回來了,自然盡力侍奉父親,母親。”
這些官場上的話,她幾乎連想都不需要,就可以說出來。
人情有多薄涼,親情有多可笑,在往後的日子,姝凰總是坐在庭院的石亭上,眯着眼吹着涼風,細細回想。
如果,當初,她對尤氏還有姐妹們的算計,置之不理的話,那麼結局是不是會不一樣。
但那是以後的事,此刻的姝凰,爲了讓自己更好的生存下來,連一刻鬆懈都沒有。
實際上,她這番話說得極爲妥當,不僅把尤氏和宋榮茂讓她到普華寺說成是自己的不孝,還連帶着在雲錦姑姑面前,間接的稱讚了棉瑜奕春她們。
“凰兒快起來,過來見過雲錦姑姑,她是文玉郡主的乳孃,文玉郡主是當今太后最爲寵愛的孫女。”
宋
榮茂拉着姝凰站起來,不等姝凰站好,他就推着姝凰來到雲錦姑姑的面前,介紹說着。
文雲雖然不是太后的親生孫女,但是這過繼的名分已經入了族譜,也算是定了下來,所以說文玉是太后的孫女,並沒有什麼問題。
姝凰看着雲錦姑姑,行了一個標準的宮禮,說道:“姝凰見過雲錦姑姑。”
雲錦姑姑臉上掛着恰到好處的笑容,也許在宮裡當差久了,早就習慣了這種笑容,所以即便是姝凰,也未能看出她這笑容背後的含義。
“太后喜歡你心靈手巧,調製的香料讓她安然入睡,很是高興。又得知你爲了替父母祈願,甘願前去普華寺,伴着青燈古佛,對於你這份孝心更是讚不絕口。”
雲錦姑姑說着,刻意的頓了一下,她知道一席話不可一下子說的太長,讓人記不住。
等頓過以後,她接着繼續往下說:“太后賞賜了一下玩意,還說了文玉郡主在宮內寂寥,宋三姑娘若是有空,可以讓人送名帖到宮門處,進宮和文玉郡主玩耍。”
那些稱讚和賞賜的玩意,都不過是小事,最大的賞賜,是可以有自己的名帖,還可以進宮。
要知道,只有二品官或者以上的朝臣們,纔可以有自己的名帖,沒有召見想要進宮,就必須拿着自己的名帖去宮門處登記。
想要請宮裡的太醫,也是需要名帖,而且還有次數限制。
當然,除了朝臣親王以外,一些名流之士或者貢獻顯赫的人也有名帖的資格。
但是,一個十四歲的普通女子,也能有名帖,還能有太后的口諭進宮,這就極爲少見。
站在一旁,臉上一直掛着淡淡笑意的棉瑜和奕春,在聽到名帖二字,臉色都稍稍變了一下。
宋姝凰她何德何能,竟然可以得到太后的賞識。
“姝凰謝過太后垂愛,願太后福靈雙至,壽若青松。”
姝凰低着頭,不鹹不淡的回答着,這一點本在她的預想之內,算不上太開心。稍微有些意外的是,她不過是想假借文玉之手,躲過嫁給韓公子這一遭,沒想到卻得到了更加的收穫。
雲錦姑姑頷首笑着,然後站起來,舒了一口氣說道:“既然宋三姑娘
回來,我也算是傳達了,要趕着回去覆命,就此先走了。”
一旁站着的尤氏和宋榮茂聽了,馬上恭送雲錦姑姑出去。
奕春和丹怡站在一旁,臉上卻帶着絲絲的不屑,不過是一個奴才,犯得着這個恭敬麼。
從外面進來以後,尤氏也帶着不解,她堂堂二品官的髮妻,就算是宮裡的奴才,她也未必會看得入眼。要不是看到宋榮茂這忙不迭的樣子,她纔不會卑躬屈膝。
“老爺,這雲錦姑姑是什麼來頭,看起來挺溫和,估摸也是一般人,犯得着這個畢恭畢敬麼?”
尤氏遞了茶水過去,問道。
宋榮茂結果茶杯,鼻子裡哼了一句,說道:“婦道人家頭髮長見識短,一個雲錦姑姑自然沒什麼好在意的,但是人家背後的來頭可不小。”
宋榮茂眯着眼睛,餘光掃過站在一邊的姝凰,語氣和藹了不少。
“凰兒,別站着,坐下來吧。”
姝凰點點頭,一副怯生生的模樣,連頭都不敢擡起來,如同白兔子那麼溫順。
“這雲錦姑姑原先是敬芫公主的乳孃,但是金元公主福薄,早早就去了,太后傷心不已,睹物思人,就留着雲錦姑姑在身邊伺候。如今卻當她跟在文玉郡主身邊,可見文玉郡主在太后的心裡,地位不小。”
宋榮茂簡單的說着,這皇家的事,可謂理不斷剪還亂,旁人大多也就是聽個風聲,不敢做過多評論。
姝凰倒是更清楚一些,在宮裡六年,該聽的不該聽的,該知道的不該知道的,她都很清楚。
敬芫公主是太后最小的女兒,可是卻長不到及笄之年,就因爲一場疾病去世。也正是因爲這樣,太后大受打擊,後宮的事也不多管理,全權交給皇后管理。
但是,皇后那時候還年輕,又不是心狠手辣,詭計多端的人,泱泱後宮僅憑一人之力,根本無暇顧及。
這纔有了後來棉瑜入宮,鑽了鬆散的空子,不但把皇上迷得團團轉,還和懋澤有染,嫁禍於她的主子。
而文玉並沒有皇家血脈,她爹是正三品參將,因爲皇上年紀太后長年抑鬱,便出宮遊玩,不料卻遇歹徒,文玉的爹搭上自己的性命忽的太后周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