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要真的回去種地了,那麼很有可能我一輩子都會守着那一片小小的土地,面朝黃土背朝天走過這一生。如果真的是這樣,那麼我的一生還有什麼意義呢?
也許人生本身就沒有什麼意義吧。但我依然還想找到我存活本身的意義。
“你不想種地你還想幹嘛?讓你上學你也不好好上,趕緊回來吧。”我爸說道。
“可是我不想像你這樣走過這一輩子。”我的聲音也不由的大了起來:“我不想種地,我不想像你們一樣,困在一個小小的山村守着一片小小的土地。”
電話裡沉默了許久,我才聽到我爸有些空曠的聲音:“兒子,你還小,平平淡淡纔是真。”他的聲音似有着無盡的滄桑,彷彿經歷過了世間的滄海桑田:“平平淡淡的這一生也很好。”
“可是……”我張了張嘴,滿心的淒涼帶着濃烈的不甘;“可是我真的不想種地呀。”我的聲音近乎了祈求。
“明天就回來吧。聽話。”我爸的有些威嚴的說道,直接把電話就掛斷了。
木然的站在走廊走,舉目茫然四顧。許久之後,我蹲下身,抱着腦袋,緊緊的捂着耳朵,似乎把聲音都隔絕在了外面。而我守着自己一方天地,孤獨而立。
“鑫鑫。”狗子叫了一聲。
我擡起頭,苦澀一笑:“我爸讓我回去種地去。”
沉默了一下,狗子說道;“老人說的都是氣話,好好和你爸說說。”
“沒用的。”我澀聲說道:“我太瞭解他了,他想做的事情沒人能夠阻止的。”
茫然的走回了班級,我直接就趴在了桌子上。感覺突然很累,什麼都不想說,也不想做。
樂樂似是看出了我心情不好,輕輕的推了一下我,柔聲說道:“小鑫鑫,你怎麼了?”
“沒事。”我有些沙啞着說道。算了,回家就回家吧。反正在學校我也不學習,大不了出去打工去。
“哦,剛剛老師說你們了?”樂樂接着問道。
我擡起頭,嘆了口氣;
“沒有。”
“那你怎麼這德行?”
“哎呀,你別問了。”我有些不耐煩的說道。
樂樂委屈的撇了撇嘴,嬌哼一聲;“哼,誰管你呀。”
整整一下午我都趴在桌子上,就連煙都沒有去抽,似乎做什麼都提不起來興趣了。
放學的鈴聲幽幽響起,我的身體不由的顫抖了一下。
這樣的聲音,我明天還能聽到了嗎?
在心裡自嘲的笑了一下,擡起頭,瞬間我愣住了。俊哥豆豆他們都圍在我的身邊,還有優然樂樂好多的人。都在看着我。
“你們這是幹什麼?”我故作輕鬆的問道。
許久之後,樂樂率先開口;“小鑫鑫,你要退學了?”她的聲音帶着一絲少許的哽咽,就連眼睛都掛上了一層薄薄的霧氣。
我無所謂的聳了聳肩:“嗯,反正在學校我也不學習,回家呆幾天,然後在出去打工。”
優然張了張嘴,可終究還是什麼都沒有說出來。她低着頭,似是隱藏眼眸中那一絲複雜的情緒,落日的孤影映照在了地上,帶着一絲悽然額蕭瑟。
“走個屁呀。把你爸電話告訴我,我給他打電話。”俊哥說道。
“算了。”我長長的舒了口氣,無奈的笑着:“回家就回家吧,反正我也不學習。在哪都是混。”
他們都看着我,沒有說話。我的視線從他們各自的臉上一一掠過:“放學了,你們都快點回家吧。我也要會寢室收拾收拾東西了。”
聽我這麼說,樂樂的眼淚直接就下來了:“小鑫鑫。”
“好了,我只是個退學,也不是死了。你哭什麼呢?”伸手觸摸到那溼潤的臉頰,抹掉了沾染在上面的溼潤。其實我的心裡也挺難受的,捨不得的不是這個學校,而是這裡的一些人。
他們伴我走過了青春年少,我相信縱使我們不經常在一起,我們的感情也不會變的。
許久之後狗子提議說出去聚聚,就當我送行了。這個想法一致得到了他人的認可。樂樂,
抹着眼淚說,今天她請。
我們一行人浩浩蕩蕩的殺向了陳叔的小飯店,點了一桌子菜,但是誰都沒有動。氣氛莫名的有些哀傷,優然坐在我旁邊低着頭,一句話都不說,似乎在想着什麼。
“來,喝一口。”狗子舉起了啤酒:“今天不醉不歸。”
“來。”我們拿起瓶子同時砰了一下,發出清脆的響聲。
我們都沒少喝,每個人都吐了好幾次。就連樂樂和優然兩個女生都各自喝了一瓶啤酒。就連我怎麼回的寢室我都不知道,隱約就記得似乎有人哭了,好像我也哭了,但是記不清了。
第二天一早,他們都沒有起上課。都在寢室看着我。我隨便的把衣服裝了起來,簡單的收拾了一下,看着旁邊那個粉色的鬧鐘,我笑了笑,順手拿過塞到了箱子裡。
只是我的行禮卻沒有裝,反正我這一牀被子也髒兮兮的,收拾起來也沒用了。
坐在牀上我點起了一支菸:“好了,你們去上學吧,我一會兒就走了。”我低沉的說道。
他們一個個的猛抽着煙,一句話都不說。
一支菸抽完,我纔來到了主任辦公室,原本我想直接辦退學的。但是俊哥說讓我先休學,萬一我爸改變注意了我還能回來。想了想,我認爲他說的很對。
主任恨不起我直接退學呢,所以辦理的很簡單也很快。
回到寢室,佇立了片刻,我嘆了口氣。這纔拿起行禮走了出去。俊哥他們一直把我送到了學校門口。視線從他們的臉上掃過,我灑脫的揮了揮手:“我走了。”拿起行禮在不停留,打車直接來到了汽車站,買票,準備回家。
我家在這裡不遠處的一個農村的,坐汽車大概三個小時左右吧,先到我們附近的縣城,然後在倒車到家。不算很遠,但是也不算近。
坐在車裡看着窗外飛馳而過的景物,我牽動嘴角苦澀的笑了一下。依靠在後面我閉上了眼睛,有着釋然後的疲憊。隱約中我聽到了血脈在我的身體裡流動的聲音,只是卻帶着點點悲哀的悽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