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2年到來之前的最後兩場比賽,一場對雄鹿,一場對灰熊。
與雄鹿的比賽,活塞打出了完美的普林斯頓,全場比賽,莫蒙塵只有5次助攻,但有30分進賬。
活塞轟下130分,全隊7人得分上雙,而且,上場的每一個球員都有助攻進賬。
“今晚的比賽只是在告訴我們:一旦活塞隊熟悉了普林斯頓,會怎樣。”
“雄鹿隊的感受應該特別深刻。”
輕易將雄鹿斬殺,活塞轉道前往孟菲斯,挑戰灰熊。
灰熊的打法令人詫異,他們明顯不具備季後賽的實力,但表現的很有求勝慾望,整場打下來只有七人輪換,重用主力以及球隊的第六人和第七人。
但他們的實力擺在那,根本無法和活塞叫板,比賽再度變成了活塞的戰術展示賽。
活塞對待弱隊從不留情,痛痛快快地將其擊潰,用一場乾脆的勝利迎接新年。
2002年1月1日
聖路西法的新年活動悄然展開,免費爲五十位中年市民做全身檢查是好事,但這麼好的事情卻直到新年前四天才對外宣佈,有些接到通知的人身在外地,無法參加活動。
而且,這種面向公衆的公益活動一般都是爲了宣傳醫院,再不濟也得請一些媒體電視臺做些採訪,但醫院卻做得很低調,沒有記者,也沒有電視臺,如果不是有活塞隊的親屬參加這場活動,甚至不會傳出一點風聲。
希爾的父親卡爾文雖然沒有成爲被選中的人,但希爾也藉着這機會幫他做了個全身檢查。
此外,中選的人還有蘭多夫、傑拉德、鮑比·西蒙斯的家人。
這些人都有個相同的特點,他們都是單親家庭。
爲了他們的家人做檢查是順帶爲之,莫蒙塵今天唯一的目的是爲庫裡的媽媽做個徹底的全身檢查,但這個最重要的人卻遲遲沒有來到醫院。
“你最好給我個解釋。”莫蒙塵盯着庫裡,沉聲問道。
庫裡緊張地回答:“我媽媽說在路上,也許等會兒就來了!”
堵車是不可能的,如果真的是堵車,那麼今天因爲堵車遲到的肯定不止蓋爾一人。
還是說她已經知道了自己的狀況,故意瞞着?
莫蒙塵不排除這個可能,但可能性極低,如果她真的知道,越早治療成功率越高,藏着掖着是取死之道。
庫裡對此一無所知,在他看來,母親是否做檢查並不重要,因爲在他眼裡,媽媽的身體特別健康。
真是應了那句話。
做一隻無知的豬滿足並悲哀的活着,也好過不開心的蘇格拉底。
現在說什麼都沒用,莫蒙塵和庫裡能做的就只有等待。
他們一直等到下午五點,活動已經結束,庫裡的媽媽沒有出現。
庫裡和莫蒙塵等到傍晚六點半纔有了蓋爾的電話,她說來的路上遇到了車禍,但人沒有受傷,正在路上處理這件事,無法到醫院了。
“這...”庫裡感覺這件事處處都透着股怪誕,“莫醫生,我媽媽...”
“沒事了。”莫蒙塵說,“你去吧。”
他提前準備了這麼多,浪費了整整一天的時間,最後無功而返。
庫裡只好離開,莫蒙塵則回到自己的辦公室內。
他覺得他已經盡力,能做的都已經做了,如果說還能做什麼,他只能把庫裡叫回來,嚴肅地告訴他,他的母親可能患上了癌症,今天所做的一切都是爲了他。
這件事與他八竿子打不着,但潛意識裡有個聲音不斷地催促他——時不我待。
正當他決定對庫裡說這件事的時候,庫裡的母親蓋爾·庫裡,在事後的第二天,主動來到聖路西法,點名要找莫蒙塵。
聽說她是庫裡的母親,醫院迅速聯絡莫蒙塵。莫蒙塵聽訊,連早餐都來不及吃,火急火燎地趕到醫院。
“莫醫生,這麼早讓你跑一趟真是不好意思。”蓋爾充滿朝氣的處事風格與庫裡截然不同。
她給予了庫裡令人羨慕的天賦,卻沒有將她身上最好的東西一併相送。
“沒關係。”莫蒙塵說,“今天也一樣。”
莫蒙塵找到了他在聖路西法最信任的醫生蘇希·雅克博森,將蓋爾帶到她的面前:“請你帶這位女士去做靜脈置管、代謝生化檢驗、脂肪酶檢測、腫瘤檢測、還有腹腔CT以及骨盆胰腺檢查。”
既然蓋爾私下來到了醫院,那她肯定察覺到了身體的不適。
他不需要像昨天一樣裝模作樣地做全身檢查,然後將這些最重要的檢查安插在裡面。
“好。”蘇希笑着對蓋爾說,“請跟我來。”
爲什麼蓋爾·庫裡昨天不來做全身檢查?
蓋爾隨蘇希離開後,莫蒙塵邊走邊想。
僅僅因爲車禍?恐怕沒那麼簡單。
車禍也可能是爲了躲開那場檢查而發生的,一般來說,舉凡車禍,都會出現額外傷害,沒出現損傷的車禍基本是刮磨之類的小事故。
如果蓋爾想把自己留在某個地方,她只需要故意磨擦別人的車子,然後下車像個潑婦一樣和對方對罵,她就能把自己留在事發地點。
她爲什麼要這麼做?她知道自己得的是什麼病嗎?
如果她知道,爲何要隱瞞?
也許她根本不知道,也許她也在擔心,但她擔心這件事暴露之後影響到別人,她擔心的是誰?
答案呼之欲出,當然是她那個擁有巨人身材卻長着一顆小孩心腸的寶貝孩子了。
“希望是我多心了。”莫蒙塵心想。
他每每會在做出最糟糕的猜測的時候如此安慰自己,因爲這代表着最糟糕的結果。
既要設想到最美好的一面,也好準備應付最壞的結果。
莫蒙塵坐在他的辦公室內靜靜等待。
前世,他對於等待病人的檢查結果很有耐心,但現在他卻希望立刻得知真相。
時間一秒秒地過去,他的辦公室終於被敲響。
“請進。”
看見蘇希,莫蒙塵立刻站起身來。
“莫醫生。”蘇希將圖紙放到桌上,“庫裡女士患有胰腺癌。”
“第四階段。”
“目前癌細胞尚未轉移,但...”蘇希欲言又止,無論是多高明的醫生,面對第四階段的癌症都是回天乏術的。
莫蒙塵仔細查看檢查資料。
“局部有淋巴結。”
“部分腸繫膜上動脈被包裹了,”蘇希看着她最尊敬的外科醫生,“我們無法開刀切除腫瘤。”
莫蒙塵一語不發地看着CT圖。
蘇希知道他在尋找可行的方案,但這個病人對她來說是無計可施的,即便是Dor.Mo...他也只是一個外科醫生,並不是揮揮手就能消除絕症的神。
“她還在嗎?”
“在辦公室外面。”
“請她進來吧。”莫蒙塵說,“等等,應該有不少類似的病歷,請你去幫我搜集相同的病歷,我想看看。”
蘇希點頭應是,然後走出辦公室,一會兒,蓋爾進來了。
“莫醫生,結果怎麼樣?”
蓋爾的笑容不再像之前那麼自然。
“夫人,您是什麼時候感覺不舒服的?”莫蒙塵問。
事到如今,問這些並無意義,莫蒙塵只是不知道應該如何開口,明明他曾在前世無數次下達了類似的死亡通知。
“幾個月前...”蓋爾問道,“莫醫生,我生的是什麼病?”
“胰腺癌。”
如果不知道怎麼說,直接一點可能是最好的。
蓋爾的表情一下子就停留在了莫蒙塵開口之前的那個瞬間。
“已經進入第四階段,也就是我們常說的癌症晚期。”莫蒙塵說,“但癌細胞尚未擴散,我...”
“我可以爲你手術,這是一場艱難又危險的手術。”
噩耗突然降臨的瞬間,我們並不總是動容。
蓋爾一陣恍惚,像機器人一樣問道:“手術成功之後,我就可以出院嗎?”
“不。”莫蒙塵說,“術後的併發症很常見,而且胰腺癌的病竈細小難以尋覓,你還需要接受化療,而且還得長期接受醫院的監控。”
她甚至沒有問手術的成功率。
“如果不做手術的話,”蓋爾恢復了理智,“我還有多少時間?”
“最多半年。”莫蒙塵說,“但是如果手術成功,你還可以有很多年的時間。”
“手術會成功嗎?”認命是一瞬間的事。
莫蒙塵在場上雷厲風行,自信十足,作爲醫生,他的風格也是如此,他的遲疑間接地回答了蓋爾的問題。
蓋爾問道:“莫醫生,我聽說你是世界上最好的醫生,我相信沒有人比你更有把握,你覺得,手術會成功嗎?”
莫蒙塵卻沒有立即回答。
“莫醫生,如果我不做手術,醫院可以爲我開止痛藥嗎?”她並不知道說這句話的時候,看起來有多麼堅強,“我晚上總是因爲腹痛睡不着覺。”
莫蒙塵並不擅長和病人的家屬交流,更別說她是庫裡的母親了。
“可以。”莫蒙塵說。
“謝謝。”蓋爾最後說,“請你爲我保密,不要讓埃迪知道這件事,他現在每天都在想着比賽和訓練,他是個好孩子...”
“不經過你的允許,我們不會將你的病情告知其他人。”莫蒙塵說。
“這就好,謝謝。”蓋爾起身,帶上她的檢查報告,慢慢地走出了辦公室。
她表現得很堅強,但她的步伐不如剛見面時那麼輕盈,每走一步都給人無盡的壓力,但她由始至終都沒有表現出一絲畏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