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李淺墨中軍大營,一向謹慎的冷遙清喬裝打扮爲樵夫模樣于山林之間向着青木宗的方向趕去。
小川一路前行的路線他們是大體知道的,雖然小川不曾刻意留下任何線索,但是對於冷遙清這種在伏魔司摸爬滾打了一輩子又追蹤擒獲妖獸無數的高手來說,他總能於沿路的山野密林之中發現些許痕跡。
於是冷遙清的行動竟迅速異常,很快便沿着小川之前與十一先生前進的路線追了過去。
一日清晨,已經急速趕路近十天的冷遙清終於快要接近登雲峰區域,但便是在距離登雲峰不遠山澗的一次發現,令他再也邁不動腳步,也再沒心思去追查小川的行蹤。
一片呈現漆黑之色的剔透鱗片赫然出現於他的面前。
那是他曾經踏遍千山萬水尋找之物,卻在最後不得不心如死灰的放棄,而如今竟如此莫名其妙的出現於他的面前。
“看來,你還未曾完全忘記……”
身後傳來一道異常渾厚的聲音,冷遙清如遭雷擊,他顫抖的轉過身形,難以置信的望着身後出現的這名身着黑袍的中年男子。
一向冷靜的他雙脣竟顫抖起來,眼神中也滿是不可思議和激動之色,“師傅!”
他顫抖着吐出兩個字,然後便跪了下去……
“喂,我說你要去雁翎關,先前我們走的不是很順暢麼,爲何忽然又要繞這麼遠!”
小川並未帶着裴行衍按照既定的路線走下去,這令他有些驚訝。
“虧你還號稱是升靈境頂峰的高手!”小川翻了個白眼,“先前有多股強大的力量在我們的路線上進行搜尋難不成你就沒感受到?”
“有這事?”裴行衍一臉震驚的看向小川。
“你不是真沒感覺到吧?”小川滿臉的無奈,繼而他十分認真的回憶着先前的那次偶然所發現的經歷,那是一股異常強大但卻又飽含敵意的精神力量,沿途掃過了廣闊的一片區域範圍,若是再沿着那條道路下去,定然會被其發現,倒時事情難以預料。
“若果真如此,你想要如何前進?”見小川表情不似作僞,裴行衍便問道。
“向北而去,穿越星海草原,而後向南折回,于山野密林之間返回雁翎關!”小川表情異常堅毅。
“這恐怕要兜好大一個圈子……而且我早就聽聞星海草原廣袤無比,若要在其中迷失道路恐怕將大大延誤時日。”裴行衍皺了皺眉頭,似乎對於小川的決定並不贊同。
“無妨,我曾多次前往星海草原,且隨殿下在星海草原征戰多月,對於草原環境知之甚詳。即便遇到古匈族的金狼鐵騎我們一樣能夠突圍而出!”
望着小川自信滿滿的神色,裴行衍有些恍惚,“你小子貌似年紀不大啊?如何會有如此多經歷?”
“還不是迫於無奈”,小川嘟囔了一句,“而且,我們也不得不如此選擇,之前我感受到的那股力量絕不是我們可以力敵的。”
裴行衍雖然對於小川如此看低自己頗有微詞,但是倒也明白此事他們二人所肩負最爲重要之事,所以便也不再猶豫,二人立即由原路繞道北上,踏上了前往星海草原的道路。
“你可是前來尋找一名少年的下落?”
一身黑色精裝的中年人負手而立,背對跪在地上的冷遙清,傲然問道。
“正如師傅所言!”冷遙清也並不打算欺騙養育和教導自己的師傅,於是點頭稱是,“師傅這些年來不知您究竟身在何方,徒兒找的好苦。”
冷遙清的神色再次激動起來,原本早已熄滅的心火又再度燃燒。
那中年人沉默了許久,“我只是在追查一樁事情”,良久之後,他方纔回道。
“不管怎樣,如今師傅回來,我們定然復國有望!”有些興奮的冷遙清沒有注意到他師傅的語氣,繼而再次問道,“師傅你便隨我一同前去接應小川,而後便前往殿下軍中吧!”
“荒謬!”
然而那中年人卻轉過頭來,向着冷遙清一聲厲喝。
“爲師可曾教你通敵叛國?”他雙目圓整,神色不善的盯着冷遙清問道。
感受到那撲面而來的強大氣勢,冷遙清一時呆住了。
師傅比以前更強大了,只是他這話何意?
“師傅,您長時間不在長安,有些事情或許不知……”
“你想告訴我當今聖上曾對先皇及兄長不利?”他盯着冷遙清說出了心中所想。
“原來師傅知道,既然如此,爲何您……”冷遙清大爲不解,師傅一向不畏權貴,貫徹的唯有真理與公平。
“我且問你,這天下,該由何人得之?”
面對師傅莫名的一問,冷遙清沉默了片刻,“自然是應當由先皇傳與太子”。
但他依舊說出心中所想。
“糊塗!這天下,自是有能力者得之!”
中年男子看着冷遙清,似乎對於他的反應有些鄙夷,也極度的失望。“你與我將此行欲要找尋的小子拿了,然後帶我去雁翎關將逆臣李淺墨擒回,我定然保你無恙!”
冷遙清難以置信的望着原本在自己心中宛若神明的師傅,他於瞬間再次精神恍惚,面前之人,真的是自己的師傅麼?
看着冷遙清那不停變換的目光,那中年男子似乎有些不耐煩,“冷遙清,莫要忘了你這一身本領是何處而來!”
然而他話音剛落,跪在地上的冷遙清卻緩緩站立而起。
“不僅僅是一身本領,甚至包括我與妹子的性命皆是傳自師傅”,說話間冷遙清的眼神愈發的冰冷,“但這並不意味着,我便連自主的意識也無法具備!”
面對竟然敢頂撞自己的徒弟,那中年男子勃然大怒,“既然如此,待我先將你擒下,然後再去雁翎關將你們所有人一網打盡!”
“徒兒願意一戰!”
冷遙清右臂揮舞之間,一條冰藍色鎖鏈向着那中年人激射而出。
然而那雷霆萬鈞的鎖鏈卻在那中年人面前突兀停滯,而後在冷遙清震驚的目光中倒射而回,直刺其眉心!
“哎喲!”
裴行衍與小川正行走於廣袤的星海草原之上,舉目望去皆是無邊無際高可過膝的黃草,頓顯蕭瑟。
然而不曾防備,二人忽然掉入了一個深深的坑中,狼狽至極。
“你不是號稱對草原瞭如指掌嗎!爲何還能掉入坑中!”滿身塵土的裴行衍大怒,在坑底揪着小川的衣領怒斥道。
“呸呸呸!”
小川趕忙吐出口中的泥沙,“這坑明顯是古匈族人新挖出來狩獵用的。他們最爲擅長佈置陷阱,我又如何知道這裡有坑?”
小川頓感委屈。
“你連那股強大的力量都能感受到,爲何卻連個坑也看不到?”
“力量乃是由強者而發,通過感應天地靈力變化自是有所發覺,而這坑本就是天地的一部分,又無什麼一樣……”
小川正在狡辯,卻突然收住了聲音,不再說話。
裴行衍以爲這小子被自己說到詞窮,剛欲再次開口質問,卻見他忽然做了一個禁聲的手勢。
在裴行衍疑惑的目光中,小川與他一起向着坑通上方爬去,兩人於草叢見露出腦袋,向着外面觀察起來。
正當裴行衍的耐性被一點點耗光之時,小川目光凝視之處,突然傳來了輕微的震動。
而隨着時間的推移,這震動愈發的劇烈起來。
“那是什麼?”
裴行衍只是遠遠的看到一股煙塵和隱約可見的旗幟飛馳而去,能感受到是一隊十分強大的軍隊,但他卻並不瞭解那是何軍隊。
“古匈族騎兵!” Www ¤тTk án ¤C〇
小川的目光有些沉重,緊緊盯着那遠去的塵埃未曾轉移視線。
“有何不妥?”在裴行衍的印象裡星海草原本就是古匈族的地盤,遇到幾隊騎兵難道不是天經地義?
“我們現在緊緊位於星海草原的南方邊境,以前這裡北方駐紮有戍北軍大營,這些蠻子斷然不敢如此大張旗鼓的南下的。”
小川有些嚴肅的說道,“而且,你有沒有覺得先前的騎兵十分強大?”他轉頭問道。
“確實強大,實力境界堪比我青木宗的內門弟子!”裴行衍點點頭,剛纔那對騎兵雖然人數可能僅有千餘人左右,但是實力最弱的都是乞靈境最頂峰的戰士了,遠比一般的軍隊強大多。
“看旗幟正是這古匈族軍隊之中戰力最爲強悍的金狼鐵騎,只是即便是我們曾經對戰過得金狼鐵騎似乎也並沒有如此強悍。上次我們在星海草原大戰一場,已經將這金狼鐵騎打的潰不成軍,這千餘人恐怕是這古匈族舉全國之力才能夠選拔而出的英勇戰士了。”
見到騎兵遠去,小川與裴行衍爬出那個深坑,在草地之上席地而坐,分析起來。
“依你所言,莫不是這些騎兵已經滅掉了你所說的那戍北軍,要去攻擊李明瀚的南方守軍了?如此說來這對於公主殿下來說卻是好事。”裴行衍首次參與敵情分析,興致勃勃的與小川講到。
“他們此去的方向確實便是李唐境內,所以你說的不無可能……”聽聞自己的分析被小川認可,裴行衍還是有些得意,剛要得意自誇一番,卻聽小川再次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