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你竟憑藉剛入御遠期的修爲與柏姐姐拼到這一步,”李淺墨站於那已修葺一新的城牆之上,望着山下奔流的江水有些感嘆的說道。
“我現在應該都不是你的對手了”,李淺墨轉過身來,望着站在自己身後,已然成爲她麾下先鋒官的左小川,她頓時有些百感交集的感覺。當日他來自己營中之時,還是個懵懂的孩童,自己還在教他靈功及戰法,而如今,僅僅兩年多時間他便超越了自己……
“淺墨姐不必如此,我佔了此物的便宜,你懂得”。小川嘻嘻一笑,他手中的藍色光芒一閃而沒。
“話說回來,你明日便要作爲我軍先鋒出發作戰,不管遇到任何強敵,還是要儘量隱藏你這水屬性聖物的本體,否則難保有些見多識廣之人能夠發覺,恐怕那時將對你不利”,李淺墨鄭重的對他說道。
小川心間流過一絲暖意,不過他倒也有了解決之法。
“你看!”說話間小川體內靈力翻涌,兩把橫刀瞬間凝與腰間,藍色的陌刀於背後閃現,完全變成了當年的那副裝扮。
“這東西果然神奇……”李淺墨接過小川遞過來的橫刀,仔細摩挲了片刻,發現似乎與小川先前那兩把鬼魄並無二致,反倒是蘊含的極寒能量更爲的澎湃,她不由得讚歎道。
“對了,既然你幫了我這麼多忙,我倒是有一物送你。”李淺墨將橫刀還與他,將在二人不遠處立着的一個長方形木匣拿了過來。
小川好奇的打開木匣,一道淡綠色光芒閃過,小川看清了那其中的事物。
那是一把有些奇特的長弓,弓身狹長,弓弦纖細,由內而外散發着綠色的清輝,一看便非凡物。
“知你現在可以聖物之力化萬般靈器,但是此物卻有些不同尋常。此爲天青絕影弓,乃是神兵榜上有名之物,是我們在阿米爾高原的聖霆派手中所繳。此弓最擅以靈力化箭遠程偷襲,極難抵擋,應當對你有用。”
“天青絕影弓……”小川望着那瑰麗的長弓唸唸有詞,似乎很小的時候聽白禮講故事時曾有所耳聞,不過這東西定然價值不菲吧?
“想必有此弓在手你也有所助益……”小川覺得此物太過珍貴,而且李淺墨隨身攜帶也能增加她自身實力。
“跟我難道還需見外?何況先鋒打印都給了你,若是不增加你一分實力,倘若有何意外,你那幾位師姐找上門來我可吃不消。”
小川見李淺墨神色堅定,便不再推辭,向她道了聲謝,爽快的接過那匣子。畢竟她現在身邊高手如雲,又有自己作爲前鋒,她也不會在前線衝鋒作戰,想必危險的時刻自不會多。
“不過收了我這東西,你也需給我一樣。”
“什麼東西?”小川有些驚訝,現在就要跟我講條件吶?
“你那晚的詩總得寫完了吧?”李淺墨雙眸含笑說道。
“唔……”,見李淺墨又提起那首春江花月夜,小川心中有些發虛,他沒想到這姑娘竟然對詩詞還如此感興趣,“倒也不難,不妨現在便寫。”小川搜腸刮肚的揹着那首詩。
李淺墨聞言也來了興致,立刻命人拿來紙筆,小川也不推辭,趁着腦海中剛剛想起來的詩句便立刻揮毫而書。
“春江潮水連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
灩灩隨波千萬裡,何處春江無月明!
江流宛轉繞芳甸,月照花林皆似霰;
空裡流霜不覺飛,汀上白沙看不見。
江天一色無纖塵,皎皎空中孤月輪。
江畔何人初見月?江月何年初照人?”
……
小川寫,淺墨念,二人配合倒也默契,只是小川邊寫邊覺得心虛,覺得自己儼然成爲一個欺世盜名之徒。
而且後面幾句是不是這樣說的?用的是哪個詞兒來着?要不是李淺墨站立一旁,他恐怕要抓耳撓腮了。
“好了!”不知道後面編了多少,小川終於將這前世的名篇抄襲完成。
李淺墨將那墨跡未乾的詩作捧於手中,出神的看了半天,她那璀璨的雙眸之中似乎有着一些平日難尋的異樣神采。
半晌過後,她方纔將目光從那詩作移到小川身上,“這詩,是我迄今讀到的最爲精彩的作品。”她目光灼灼,似是看到了一個了不起的奇蹟。
小川被她盯得渾身不自在,連連推辭。
“只是,這字也太醜了些。”李淺墨再次凝視那詩作,然後笑道。
“這個,小時候練功多了些,書法一途疏於練習……”小川只得隨口扯謊。
“無妨,文字只是載體,這詩才是傑作。”對於那麼一手狗爬字,李淺墨竟有了視若珍寶的感覺。
“咳咳,既然,既然如此,那小川這便告退了。雖殿下與諸位將軍已爲我們擬定了計劃,但我還需與凌叔討論下。”
“以星耀軍作爲前鋒的部隊,確實不會有問題?”聽聞小川談及日後戰事,李淺墨反應過來,她有些遲疑的問道。
小川力爭以星耀軍作爲先鋒部隊,因爲他知道東晉現在的態度,也知道雲翳和雲溯卿在一始閣中與他師傅交好。但是他人並不知曉,冷遙清和柏月白對於他的決定並不認可,他們擔心星耀軍會從中作梗或作戰不利。
於是小川一怒之下便在李淺墨面前立下軍令狀,倘若星耀軍自身出現任何問題他便以死謝罪。
李淺墨可沒想到這孩子看起來玩世不恭又一向聽話可愛的,結果上頭的時候攔都攔不住,小川此話一出,就連她都無法再出言相護。
“殿下放心,七星閣的少閣主與大長老還在一始閣與我師傅喝酒,他們是真心實意來助我們。”小川說話擲地有聲,不容置疑。
所謂疑人不用,淺墨見小川兩次篤定擔保,心中疑慮頓消,“既如此,那你便與凌將軍安排吧,不管前方作戰是何結果都要時刻與我大軍保持聯絡。”
“而且,不管怎樣,生命是遠比權利和天下更重要的東西。”李淺墨盯着小川的雙眼叮囑道。
小川自是明白她的意思。雖然前面淺墨與他強調一堆軍中法紀,但說到底,李淺墨卻更關心他的安危。
他有些感激的點了點頭
“還有一事,我倒是要詢問一下你的意見。”李淺墨似乎有些猶豫。
“殿下但說無妨”,小川楞了一下隨即說道。
“遙清大哥向我請令,欲要到你前鋒軍中做一員副將……其實他的心意還是比較明顯,一來可以增強你們實力;二來倘若有何意外他也可以採取相應措施。”
“哼,我連軍令狀都立了,他還在這疑心疑鬼!”小川有些不耐的說道。
“你若不同意,我便駁回他的請求。”李淺墨似乎也有些考量,她不願因爲此事而傷了小川的心。
“同意,我幹嘛不同意,這麼好的一個打手,不用白不用。我倒要看看這所謂的厥靈境下第一人到底是什麼水平!”小川氣哼哼的說道。
知道小川並未真正生氣,李淺墨還是鬆了口氣,不管怎麼說,有冷遙清相伴,小川此行必將更加安全。
基本上毫無領兵作戰經驗的小川與凌肅商量了一夜之後終於擬定了他們初步的作戰計劃,於是第二天他便有些興奮的領兵出征,向着與龍遊道東北方接壤的嶺西道行軍而去。
不同於在戍北軍之時的那小小親衛,眼下他可是李淺墨的正印先鋒了,麾下一萬名星耀軍也是這大陸之上數一數二的精銳部隊,又有經驗豐富的凌肅給他出謀劃策,小川信心滿滿。
至於身旁那一言不發的冷遙清,他本想直接忽略了去,但是轉念一想,這傢伙好歹是目前他們這幫人的第一高手,說不定哪天遇到什麼危險還得指望他救命……
“遙清大哥,聽說之前伏魔司裡抓了不少妖怪吶?”他開始笑眯眯的沒話找話。
“不錯”,冷遙清看了他一眼,冷冷答道。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小川總覺得這冷遙清對他總是帶着淡淡的敵意。
難道是覺得我與東晉會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或者是對於我們一始閣有着什麼過節?
小川百思不得其解,或許只是自己的錯覺吧,聽李淺墨的意思,冷遙清似乎一直就是這麼一個冷淡之人。
“那麼對付那些厲害的妖獸,伏魔司可是有着什麼厲害的靈功陣法?”小川對於當年冷遙沁在鹿鳴山抓捕雪魔子之時無聲無息佈下的那道陣法至今印象深刻。
冷遙清有些意外的看了眼小川,似是對於他的問題感到有些意外,但是他卻並無隱瞞,“伏魔司之內,自建立伊始便有着許多神奇的陣法傳世,其中尤其有許多對於妖獸會有極大地剋制。”
“原來如此,我曾見過遙沁姐擒那雪魔子之時施展過一個陣法,十分強橫。”小川回憶着那時的場景說道。
“那雪魔子,在長安大亂之時已被李明瀚之人救走。”冷遙清聽他說起此事,冷冷回了一句。
“什麼!”小川大驚失色,“那不是足以媲美厥靈境的強者?你們抓了去是怎麼看管的!”他不由得大呼道。
(注:文中詩詞摘自張若虛《春江花月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