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城雖然漸漸籠罩於黑暗的夜色中,但是街上依舊燈火通明人羣熙攘,絲毫沒有寂靜冷清的意思。
喧鬧之聲傳入小院,卻如何也進不去那處小巧卻精緻的屋子。
屋內一片寂靜,李淺墨與冷遙沁相對而坐,良久沒有說話。
“淺墨,你先不要心焦,你要知道哪怕你師父在朝中真的是孤身一人,可是那也不是這幫土雞瓦狗所能撼動的,而且其實有很多官員、將軍都不齒王振番的爲人,只是現在他們勢大,大家也不會明確出來站隊。”
冷遙沁安慰道,她忽然眼神一亮,想起之前的一件事。
“你不要忘了,你師父還有一位強援!”
“你是說……一始閣?”李淺墨聞言忽的擡起頭來。
“對!有樑老先生在,那羣跳樑小醜如何能翻得起浪?”冷遙沁激動說道。
“對對……那可是與太宗共同建立李唐的人,”李淺墨喃喃道,她的心中忽然有燃起了希望。
“真是不知一始閣究竟多強,那日我曾在鹿鳴山與一始閣的匈猛猛有過一面之緣,小小年紀真心強的不像話,尚在升靈境便能將已然化魔的雪魔子擊成重傷……”回想起那日的偶遇,冷遙沁心中依舊對猛猛充滿了崇拜。
“你竟然見過猛猛師兄?”李淺墨此事倒是不知,“我也曾在翠巍山下被他們救過,對他們也有所交往,不過我最熟悉的還是猛猛師兄的小師弟。”想到那個油嘴滑舌的小子,李淺墨沒來由的一笑,情緒竟是好了許多。
“你是說左小川?”冷遙沁有些驚訝,“爲何你會與他相熟。”
李淺墨當下便將小川在她營中之事和盤托出,“小小年紀,雖然有時有些玩世不恭,但是卻有着太多良好的品質與天賦,我想他未來一定能成爲絕世強者。”
冷遙沁見過小川,對他倒也有些印象,但是一向實力爲尊的她,小川這點功夫,她倒是還瞧不上眼。不過想起一始閣,屋中的兩位姑娘彷彿瞬間找到了靠山,氣氛不再先前那般悲慼。
然而李淺墨口中那能成爲絕世強者的人此刻正被追殺的異常狼狽。
那隻巨大的鱗妖僅僅被困住了片刻功夫便已脫身而出,它憤怒的嘶吼幾乎傳遍了整座島嶼。小川聽的心驚膽戰,強忍住右臂的劇痛奮力向着樑天策之處狂奔着。
那鱗妖緊緊追在小川身後不依不饒,在山林之間它根本無需躲避,一路橫衝直撞的追了上來。
正在前面慌不擇路的小川忽然發現之前靈力爆發之處突然停了下來,他正驚疑不定,面前卻一道黑影閃過。小川根本不假思索,行進間左手揮起碧鋒一刀就劈了出去。
“混賬小子,是我!”樑天策的聲音傳來,原來卻是老頭兒趕了過來。
“師傅!”小川從未覺得老頭兒的聲音如此悅耳,他頓時激動的大喊出聲。
“到手了?”樑天策向着小川問道
小川點點頭,下意識的便要躲到他的身後,然而卻發現樑天策的身後竟緊緊追來了一羣鱗妖,他頓時不知該如何是好。
“刀來!”樑天策說道。
小川趕忙將碧鋒交到了他手中。
樑天策碧鋒在手,整個人的氣勢頓時一變,再也不似平時那喜怒無常愛開玩笑的老頭兒,小川只覺得整個海島的靈力都震動起來。
之後碧鋒上的藍光乍放,一道肉眼可見的光圈以他們二人爲中心瞬間擴散而出。
小川驚恐的見到藍光所過之處頃刻間便皆化爲藍色堅冰,無論是植物、山石還是鱗妖,甚至那半空之中墜落的雨滴,瞬間皆成了藍色的冰雕。
其實這景象與小川那日在星海草原與吼吼合力施展的如出一轍,只不過那日小川瞬間被冰封未曾看到,而且今日經由樑天策來施展卻是更加的陰冷恐怖。
“師傅,您早點來這麼一手,我這手臂也不至於斷掉。”小川望着變成冰雪世界的小島,震驚之餘也充滿怨氣。
“我也沒想到你小子這麼不禁打……”老頭兒似乎也有些不好意思,看了看小川的右臂,發現確實骨頭已有傷痕,他趕忙用靈力現將其復位固定,然後便帶着小川向海邊帆船之處走去,其上他們的行李之中有着不少丹藥,都是此次出來是尹笑一幫他們備下以備不時之需的。
“師傅,您老這麼一下狠手,那些鱗妖也就罷了,島上的其他生靈不都完蛋了?還有那稀少的青鱗參樹,豈不可惜。”小川邊走邊說道。
“你小子修煉了這許多年,還是隻看錶象”,老頭兒哼了一聲,“你自去查看。”
小川聞言不禁好奇起來,便走到那些被堅冰封住的事物面前一一查看。
小川擡起左手輕輕觸碰了一個被冰封的鱗妖,那彷彿冰雕一般的怪物瞬間化爲了一團碎屑,頃刻間隨風飄散。
“好霸道的寒冰之力。”小川驚訝的說道,他不禁後退了一步,卻剛好碰到了邊上一棵被冰封的喬木。
然而奇妙的是那樹木僅僅是於表面脫落下一層冰屑,其內竟然完好無損依舊栩栩如生。
“這,這,正也行?”小川吃了一驚回頭向着樑天策問道。
老頭沒有再向往日一般老不正經,他似乎先前一直便在觀察小川的動作,見他看了過來,便對他說道,“聽聞你二師姐說,在星海草原你也曾施展過如此一招,然而那卻只是你漫無目的的力量爆發而已,確實是威力驚人,但也有着許大的浪費,你要知道你與人對戰永遠不可能立於不敗之地,你也不知道你將會面對多少敵人。”
“所以你要學會控制,控制着你的寒冰之力,分清哪裡纔是你真正的敵人,而不是像你之前無差別的全面覆蓋,你可懂麼?”
“師傅,道理我懂,可是這靈力和能量該如何控制?”小川眨巴着眼睛問道。
“此事,等你入了升靈境再說吧,現在你是無法體會的。”老頭兒突然想起小川依舊未能突破至升靈境。
“那你還教育我。”小川嘀咕了一句。
“臭小子,師傅教你都是爲了你好!”
“師傅,你快來看看,我拿到的這東西是不是什麼你所謂的龍蛻?”小川眼見老頭兒又要倚老賣老,趕忙從懷中掏出先前那物件。
“唔……”老頭兒果然被他轉移了注意力,“這東西,定然是海中修煉了超過千年之物所蛻……”他將那東西放於手中細細查看,那東西依舊散發着繽紛光彩和澎湃靈力,入手絲滑,並沒有什麼粗糙破敗之感,全部由拇指大小的菱形細鱗構成,雖然展開之後細長寬大,然而卻也可整個攥入手中,顯得有些神奇。
“之前在遠處看的不清楚,現在看來似乎確實不似凡品。”小川也在一旁看的好奇。
“那是自然”,樑天策傲然一笑,“你可知道這種蛻適合用來做什麼?”老頭說着便將那東西還給小川,然後出言問道。
“入藥!”小川不假思索的答道,蟬蛻、蛇蛻都可用來入藥,眼下這東西看起來如此不凡,必定能做出有什麼神奇效力的藥物。
“啪!”樑天策擡起打手就給了他後腦勺兒一巴掌,“入藥入藥,你當這是泥巴里面鑽的東西嗎!”樑天策覺得有這麼個沒見識的徒兒自己早晚要晚節不保的。
“這東西,最好的用途當然是用來做甲!”老頭兒瞪了他一眼說道。
“做甲?”小川有些不懂,這東西看起來哪裡有什麼防禦力?
“試試。”老頭指了指小川腰間的鬼魄說道。
小川有些猶豫,自己費了這麼老大力氣搞到手,萬一一刀給劈了那不是完犢子?
“快來!”小川猶豫間樑天策卻把那東西纏在了手臂之上,示意他來一刀。
見師父如此自信,小川便定下心來,“噌”,鬼魄出鞘,如一道白光閃過,帶着一股凜然寒意看在了樑天策的小臂之上。
小川只見那東西被砍中之處光彩閃爍了一下,瞬間便恢復了原樣。
“太弱!”樑天策嘲諷道。
小川無語,大戰了一天,本就沒什麼力氣,不弱纔怪。不過剛剛自己那一刀也絕對足以劈山碎石了,至少之前淺墨借他的那套盔甲是擋不住這一刀……
淺墨的盔甲?小川忽然眼睛一亮,淺墨借自己的盔甲歷經大戰已經又髒又破,現在還在一始閣中沒有收拾,不如日後拿這東西補償給她。
小川心中火熱起來。
“今夜天色已晚,我們便在這岸邊休息罷”。樑天策沒有管犯花癡的小川,他來到船上,打了個哈欠說道。
“這裡?”小川有些驚訝的四處張望,這個是那幫鱗妖的大本營,您老就不怕有那麼幾個漏網之魚半夜殺回來?
雖然他這話並未說出口,然而老頭自然明白他心中所想,“不必擔心,鱗妖一族的種羣觀念極強,不同的種羣見面後可是要相互爭鬥的,此處的這一羣已經剛纔被殺個精光,短時間內不會再有其他的鱗妖了。”
小川想想覺得師傅所言有理,而且有他這麼個強者在身側,自己還有什麼可怕?於是他在船艙中鋪好了二人的牀鋪,樑天策又給他的右臂上了上佳的藥膏,師徒二人便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