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遠軒}
東方毓望着隨風散落的碎末,混在那潔白的積雪之中,消失了原有的形狀,那時,只見東方毓疲憊的倚靠在廊柱上,雙手環抱着自己的雙腿,就那樣捲縮着,坐在長廊之上。那一刻,他的內心被一種痛楚所籠罩,兄弟的背叛讓他傷心,天香對馮紹民那份執着的愛戀,讓他感到了一絲爲難之意。此刻,東方毓左右徘徊着,掙扎着,他本無意傷害天香,可是爲何自己和天香始終站在對立的一面,念及此,東方毓一時間竟然有一些不知所措。
沉寂了良久,東方毓無力的站了起來,走到廂房門外,當他伸出手想推開房門時,他突然愣了一下神,原本伸出的手也在那一瞬間停在了半空之中,他害怕再從馮紹民的口中聽到天香的名字,他害怕自己馮紹民給自己的那種陌生感,念及此,他還是猶豫的推開了屋門,跨過門檻,走入廂房後,便轉身將屋門輕聲關上。
爾後,只見東方毓將那幔紗撩起,就那樣傻傻的站在不遠處,呆呆望着那在臥榻之上熟睡的馮紹民,此刻的馮紹民臉頰泛紅,更襯托出了他的美豔,給人一種無限的遐想。愣了一會神後,只聽得東方毓微微的嘆息着,漫步走到了那臥榻邊上,輕聲坐在臥榻的邊緣,只見此刻的東方毓伸出手,本想去撫摸他的臉頰,可當他的指尖觸碰到的那一瞬間,他聽得了馮紹民口中嘟囔着:“天香,別走……南晨,對不起……”這讓東方毓的心不免一陣劇痛,本想將他叫醒,爾後質問他爲什麼要在睡夢中和自己說對不起,可是他最終還是沒有那麼做,因爲他害怕從馮紹民的口中知曉答案,更害怕那個答案是自己不想要的,念及此,東方毓疲憊的滑坐在臥榻之前的牀踏之上,此刻的東方毓眼神空洞,面無表情,呆呆的坐在牀踏上。
東方毓就這般沉寂了很久,之後只見他一臉愁容的將雙臂支放在腿上,他的頭支靠在十指相扣的雙手上,嘆息着,那一刻,東方毓的心中暗藏了一絲絕望,回首望着那臥榻之上的馮紹民,心中暗思:素貞,你知道嗎,其實我也不想這樣明爭暗鬥,也不願意成天算計着別人,哎……可是我心中有太多的苦楚,這些年的委屈如同怒火一般焚燒的我渾身發燙,理智一絲不存,新仇舊恨,全都涌了上來。素貞,你不知道,我的恨意有多深,從幼年至今,我沒有一天不生活在恐懼之中,我恨皇叔,多少年了,我時常害怕,我也不知道,這樣是爲了什麼。素貞,幼年的陰影就像一塊滾燙的烙鐵出其不意的,就那樣猛地往我心上烙,疼的我,疼的我無法呼吸。
念及此,那一刻,東方毓好似無助般的緊緊的攥着馮紹民的手放在自己的臉頰上,嘆了一口氣,繼續想着:哎,人人都以爲皇家子弟是享盡人間富貴,誰能理解我的苦楚,誰知道我是怎麼煎熬大的,我如今做的這一切,只不過是想問皇叔討回他之前虧欠我的一切,只不過想你這個知情解意的紅顏知己留在自己的身邊,難道這也有錯嗎?念及此,一滴淚水從東方毓眼角滑落,滴落在了馮紹民的手背上。
那一刻,東方毓深情的望着馮紹民,緊緊的攥他的手,開口柔聲的說道:“素貞,愛我好不好,我願意爲你褪去一身驕傲,只有在你前面,我藏不住所有的寂寥,終想成爲你的依靠。我貪着你的微笑,那能讓我忘了所有痛的味道,對你的愛意像一團火在我心中焚燒,怎麼也忘不掉,只有你的懷抱才能淹沒我無盡的煩惱,我只想和你十指緊扣纏繞,在月光下奔跑,素貞,我真的什麼都可以不要,只想你愛我就好。”
說完這段話後,東方毓便疲憊的攥着馮紹民的手,趴在那臥榻的邊緣靜靜的望着他,或許東方毓是真的累了,或許是馮紹民給了他一種安心的感覺,他竟然放下了平日裡所有的戒備,就這樣在不知不覺中,沉沉的睡去了。
{匯通商號}
而那在京城之中,和簡辰逸割袍斷義的凌宇陰沉着臉從外間而回,直徑走到商號的酒窖裡,順手拿了一罈子酒,之後便一直將自己反鎖在書房中,誰也不知曉他在屋裡做什麼,誰也不敢上前打擾,還都以爲自己家主子是在瓊觴姑娘那裡受了氣,所以纔會如此這般,於是乎,商號的人都無奈的搖了搖頭,便各自忙碌着,只留的那凌宇一人在那間屋中。
直到戌時時分,隨雲軒趁着夜色施展輕功,悄悄的潛入了匯通商號之中,只見他四下環顧着見無人,便躡手躡腳的推開凌宇書房的門,迅速的走入其內,之後就將房門輕聲關上反鎖着。
當他轉身走入其內,卻只見屋中昏暗,隨雲軒只得在黑暗中摸索着,就在此時,只聽得“啪”的一聲,原來是他在前進的過程中,冷不丁的踢到了一個空酒罈子。那一刻,隨雲軒心中還納悶這凌宇的屋子裡怎麼會黑燈瞎火的,就在此時他好似感覺被什麼東西阻擋了去路,待其蹲下身才發現原來是凌宇滿身酒氣的倒臥在地上,見此情景,隨雲軒心中已然明白幾分,於是乎伸手推了推凌宇,並叫喚着:“凌兄,你醒醒的。”
此刻,被人喚醒的凌宇,迷迷糊糊的睜開雙眼,朦朧中見是隨雲軒便放下了戒心,用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此時的凌宇只覺得有一種頭痛欲裂的感覺,他在隨雲軒的攙扶下站起了身,他二人並沒有掌燈,只見那凌宇熟門熟路的走到書架前,扭動着密室開啓的開關,爾後,只見凌宇和隨雲軒前後走進了密室之中。
待二人走入密室後,只聽得隨雲軒站在凌宇背後說道:“凌兄,喝酒傷身,我知曉你是爲了簡兄之事,纔會如此,哎……雖然你一再囑咐我,再見到簡兄時不要顧念舊情,其實你何嘗又是一個冷酷無情之人,簡兄他畢竟是和我們一起長大的兄弟,你又怎麼會真的……”
還未等隨雲軒將話說完,便聽得凌宇怒吼道:“夠了,別再說了。”隨雲軒望着那在顫抖的背影,心中不免多了一絲悲哀之情,嘆息着,本想再說一些什麼,可是在那一刻竟然不知道如何表達,只得靜靜的站在原處。
而那凌宇說完那一句話後,便走到密室中央的凳子上坐了下來,嘆了一口氣,緩和了一下自己的情緒,之後便將白日如何向天香獻計,如何和簡辰逸割袍斷義之事都告訴了隨雲軒,之後還說道:“雲軒,接下來我需要利用易容術,移花接木,幫助天香順利的躲過欲仙幫的監視,安全的出京城,這樣一來她便在我們的控制中,這樣對少主的計劃百利而無一害。”
隨雲軒聽凌宇如此說,微微一笑,走到他的跟前,悠悠的說:“嘿嘿……這個不難,這易容術是我最拿手的,你只需給我找一個可靠的人,只需一盞茶的功夫,我便可以給你再變出一個天香公主出來。”
凌宇聽得隨雲軒如此一說,嘴角便微微上揚,淡淡的說道:“哈哈……好,雲軒,有你這句話,我便放心了,如今瓊觴被我派去了益州,你看可不可以召你祈地閣的那個若羽過來幫忙假扮天香公主的,怎麼說這代替天香留在京中之事,事關重大,我們不可馬虎。”
“恩,凌兄,此言極是,我待會就發出信號召若羽前來幫忙。”說完此言,隨雲軒斜視着看了凌宇一眼,小心翼翼的問道:“凌兄,日後你我和簡兄相見,真的要搞的劍拔弩張嗎,難道就沒有其他的辦法了嗎,或許少主會放過簡兄呢?”
“雲軒,你不要那麼天真好嗎,辰逸知道太多郡王府的秘密,留着他,對我們來說始終是一個危險,現在他可以爲了天香背叛少主,我們誰也保證不了,他將來不會被皇帝收買,出賣少主,出賣瀟然軒,出賣郡王府,我們不能將少主至於險境,我們也不能將老王爺一輩子的心血毀於一旦,所以,那個時候我們纔會發那樣的誓言,所以我們必須硬下心腸,忘記舊時情,你明白嗎?對了,我想少主也會收到你的飛鴿傳書了吧?”說完此話,凌宇起身走到隨雲軒的身邊,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凌宇此刻的話語,讓隨雲軒的心涼了半截,一下泄氣了,但是那一刻他的心裡明白凌宇說的是對的,便微微的嘆了一口氣,淡淡的迴應着:“嗯,凌兄,算算日子應該會到了,怎麼了?”說到此間,只見他站起身,定了定神,繼而說道:“凌兄,你說的我都明白,只是一時間難以釋懷罷了,畢竟那麼多年的兄弟之情。你放心,我會監視好辰逸,必要時我會下手將其處置的。”
之後,二人無言對視了一會,彼此沉默着,過了良久,隨雲軒便離開了匯通商號,回到了內衛指揮府衙之中。只留得凌宇一人在密室之中,只見其端坐在凳子上,心中暗思:辰逸,別怪我們。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