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局長稍稍鬆了口氣。
之前慕遠如此堅決地要以易侯是死者爲基礎展開調查，他以爲慕遠通過那些並不具有完全排他性的條件就斷定了這件事情，或許還掌握了某些不足爲外人道的線索呢。
現在慕遠這樣一說，他釋然了。
原來慕支隊之前也不敢完全確定易侯就是死者嘛。
“楊局，機票訂好了嗎？”慕遠隨即問道。
楊局長道：“已經訂好了，按照慕支隊你的要求，訂的今晚的機票。其實要我說啊，你們休息一晚上……”
沒等楊局長說完，慕遠便道：“時間緊迫啊！”
“這案子，也不急着這一天半天的嘛。”楊局長希望慕遠不要有太大壓力。
慕遠笑笑，道：“我得儘快趕回去辦其他案子。”
楊局長：……
……
慕遠現在真有一種當明星的體驗了。
整天坐飛機飛這裡，飛那裡……
除了沒有粉絲接機之外，其他也沒什麼區別。
甚至，明星能一呼百應，他慕支隊長也不差什麼。
比如某大明星發條微博，說自己要飛某城市，鐵定會有粉絲圍上來。
而他慕支隊長髮條這樣的微博，有沒有粉絲圍上來不好說，但犯罪分子鐵定是望風而逃。
雖然結局有區別，但性質是一樣的。
唯一讓慕遠覺得有些遺憾的，便是自己的客機駕駛技術一直沒有用武之地，甚至估計一輩子都用不上。
畢竟，對於所有航空旅客來說，要遇到飛行事故，那是極小概率事件，不是你想遇就能遇到的。
一個多小時後，飛機穩穩當當地停在了魔都機場，整個行程平靜到令人乏味。
不過這樣也好，自己能儘快處理好這邊的事情，然後趕回西華市。
也不知道與兩邊父母將婚期定下沒有，反正自己房子是裝好了，就等着結婚住進去了。
其實不結婚也能住進去，但新房嘛，得有儀式感不是？自己或許不在意，但從蘇大記者偶爾的話語中，還是能聽出一些端倪的。
此刻已經是夜間，公司那邊多半是沒人上班了，這時候找過去沒多大意義，還不如先就近找家酒店住下。
翌日一早吃過早餐，潘帆平定了一下複雜的心情，問道：“慕支隊，打車嗎？”
“不！直接租輛車，這樣方便一些。”慕遠很乾脆地說道。
潘帆沒有反駁。
現在別說是魔都這樣的大城市了，哪怕是一些小城市，在機場或者高鐵站周邊，都能找到租車店，還是連鎖的，歸還也挺方便。
重點是價格不貴，只要不將目標放在豪車上，或者是GL8那種商務車，一天也就兩三百，比打車便宜，更重要的是方便。
吉慶商貿的地址，慕遠早已查清楚了。
不過他們要找的顧繡婉卻不在公司內。
慕遠雖然知道人在什麼地方，但卻也不便直接過去，所以公司還是得去一趟。
魔都城市建設水平在全國絕對是首屈一指，論現代化的格調與氛圍，估計也就深城那邊能與之相媲美了。
當然，若要論底蘊，深城還是要差上一大截……
慕遠沒費多少工夫，便找到了吉慶商貿公司的總部所在。
這類專做外貿服務的企業，辦公地點肯定不會太大，特別是像這吉慶商貿，更像是一箇中間商，說直白點就是中介，做工廠與國外銷售門店之間的橋樑。
慕遠對公司的運作模式也不甚關心，他到這裡來只是爲了打卡——表示他到這裡來過。
見到前臺，表明身份，說出目的。
“你好！我是西華市公安局重案大隊大隊長慕遠，現有事想見一下你們的顧繡婉副總，請問她現在在不在公司？”
“顧總？她今天不在公司，去見一個客戶去了。請問事情緊急嗎？如果需要，我可以直接聯繫我們顧總。”
慕遠道：“不用，你直接說她去了哪兒就行。”
“這個……我不是很清楚，我需要聯繫她的秘書。”
潘帆扭頭看了慕遠一眼，眼神中帶着幾分顧慮。
雖然沒辦過什麼案子，但潘帆也知道打草驚蛇的道理，如果那顧繡婉真有問題，提前讓她知道警察在找她，肯定會有所準備，到時候能不能問出什麼東西，就不太好說了。
慕遠卻是很淡定地笑了笑，道：“行，你打電話問問。”
“那……能先說說是哪方面的事嗎？我也好提前與對方說一下。”
“這個可不方便說，畢竟涉及案子上的事情。我們也只是向她瞭解一下情況，沒別的意思。”
“那好吧！”那前臺接待小姐點了點頭。
隨後她拿起接待臺上的座機電話，給秘書打了過去。
幾句話的功夫，這位接待小姐便將該問的問題，聽話裡的意思，對方也沒太遲疑。
畢竟在華夏，警察要找一個人問話，很難找到正當理由拒絕。
“慕警官，顧總現在在花山大廈那邊。剛纔顧總說如果你們現在要過去找她，不用去花山大廈，旁邊有家棲霞咖啡的咖啡店，她在那裡等你們。”
慕遠道：“行！那你給他說一下，我們這就過去。”
說完，慕遠做了個告別的手勢，帶着潘帆離開了。
潘帆快步跟着，感覺有點鬱悶。
跟着慕支隊辦案順利倒是順利，基本上想問什麼基本上都能得到答案，可關鍵是一直到處跑。
他們不是在趕路，就是在爲趕路做準備……
他現在也挺佩服慕支隊的先見之明，一開始就想到了租車。
這要是打車，這樣兩趟下來，費用老高了。
車還是由慕遠開，直奔花山大廈。
潘帆此刻對慕遠的佩服簡直如黃河之水滔滔不絕啊！
他雖然沒有詳細調查過這位慕支隊長，但也知道他大學是在西華市讀的，小學、初中、高中也都是在他老家那邊讀的，也就是說，他絕對沒有常住魔都這邊的經歷。
可就是這樣一個人，自駕跑到魔都來，都不用開導航，還能把車開得賊溜。
這是怎樣一種能力？
雖說剛纔在同安市時，慕遠說過自己是先看了地圖，可這又不是隻有幾條主街的小城市，這是特大城市啊！
你看看地圖就能找到路，那還需要導航幹嘛？要所有人都這樣，那些做導航的公司都可以洗洗睡了。
扭頭看慕遠那駕輕就熟的樣子，潘帆深吸一口氣。
習慣了就好。
沒過多久，潘帆便看到了一棟掛了“花山大廈”四個字樣的高樓。
對於這棟樓的名字，潘帆也很想吐槽。
你要麼叫華山，要麼叫花果山，花山？什麼鬼？
慕遠順利地找到了一個地下停車場，將車停進去後，兩人這才施施然地走出來。
“慕支隊，我先導航找下棲霞咖啡在什麼位置。”潘帆很主動地承擔起打雜的工作。
慕遠卻搖了搖頭，順手指了個方向，道：“不用查了，就在那邊。”
潘帆一愣，愕然道：“慕支隊，你怎麼知道？”
他還不相信了，魔都這麼大一個城市，地圖上還會標註一家咖啡店的位置。
哪怕標註了，你慕支隊連家咖啡店的位置都能記住？
要知道，自從吉慶商貿出來後，他可是一直沒與慕遠分開過，對方連導航軟件都沒打開過，自然不可能去看棲霞咖啡店的位置。
可就是說，如果慕遠真是通過地圖知道這個位置，那說明他將地圖上每一個店鋪全給記下了。
這……肯定不是人能幹出來的。
慕遠扭頭，見他目光灼灼地看着自己，不由得笑了笑，道：“剛纔過來的時候我便看到了棲霞咖啡的名字，這有什麼奇怪的？”
潘帆：……
他有種一拳打在空氣上的感覺。
慕遠語重心長地說道：“小潘，當警察，特別是刑警，必須得隨時觀察周圍的環境，養成這樣的習慣，有助於偵查辦案。”
潘帆弱弱地點頭。
沒辦法，大魔王的批評教育，那肯定得聽。
而且對也確實說的有道理。
在慕遠的帶領下，二人來到了咖啡店門口。
這是一家中式風格裝修的咖啡店。
其實從名字也可以初步判斷出它的風格。
慕遠進去後，便看到了兩個穿着旗袍的女接待站在門口，軟糯的一句“歡迎光臨”，讓慕遠下意識地摸了摸錢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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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好……不需要自己付錢。
他扭頭看了一眼潘帆，問道：“小潘，一會兒你把賬給結了，我們是辦案，不能讓別人給錢不是？哪怕對方最後真成了嫌疑人。”
“好的，慕支隊。”潘帆很認真地迴應了一句。
幾分鐘後，慕遠見到了顧繡婉，一個三十多歲、看起來非常精明能幹的女人。
“慕警官，沒想到你這麼年輕啊！我之前聽別人說你是西華市重案大隊大隊長，還以爲你已經三四十歲了呢。”顧繡婉在慕遠表明身份後，第一時間站了起來，伸手與慕遠握了握。
慕遠平淡地應了一句：“顧女士也同樣很年輕嘛。”
“慕警官喜歡喝什麼咖啡？”
“隨便，我一般都是喝速溶，沒那麼多講究。”
“那我便自作主張給慕警官你們點一杯吧。”
說完，顧繡婉招了招手，將服務員叫了過來，低聲吩咐了一句，便讓對方退下了。
“慕警官，剛纔我秘書說，你有關於案子的事情想向我瞭解，不知道是什麼事情？”顧繡婉很有儀態地坐下，顯得很有氣度。
慕遠卻是沒那麼多講究，直接坐到她對面，道：“確實有些事情，希望顧女士你不要隱瞞。”
“慕警官真會開玩笑，配合警察辦案是我們每一位公民的責任嘛。”顧繡婉熱情地笑了笑。
慕遠道：“我從來不喜歡開玩笑。而且，顧女士你這話有些瑕疵，就我所知，顧女士現在已經不是華夏國籍了吧？”
顧繡婉面上帶着些許尷尬，不過她終究是見過大場面的人，當即說道：“慕警官你這說法太片面了。國籍那只是爲了工作方便，我一直深愛着我的國家，我永遠都不會忘了自己是一位華夏人。”
“希望如此吧！”慕遠對此未置可否。
他從包裡取出了一張照片，那是一張證件照，照片的主人便是易侯。
“顧女士，請問你認識這個人嗎？”
顧繡婉先看了慕遠一眼，隨後目光落在那照片上，繡眉微皺，似乎是在思索。
如此幾秒後，顧繡婉擡頭，茫然地搖了搖，道：“慕警官，我不認識這人。當然，也可能見過，但我每天接觸的人太多，不是每個都能記住。”
慕遠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顧繡婉神色絲毫不變，迴應了慕遠一個安靜的笑容。
慕遠一臉認真地說道：“顧女士，那就麻煩你再仔細回憶一下，這個事情很重要。”
顧繡婉歉然道：“實在不好意思，我真記不起來了。慕警官，這事兒我放在心上，回頭要是想起什麼來，我一定與慕警官你聯繫。”
慕遠笑着道：“那就麻煩顧女士了。”
說完，他站起身來，又道：“我和我同事還有其他事情要忙，就不打擾顧女士了。再見。”
“慕警官這麼急着走啊？咖啡還沒喝呢。”
“哦，差點忘了！”慕遠笑笑。
回頭，端起剛放在桌子上不久的咖啡，以喝啤酒的豪邁，一口乾了下去。
“謝謝！”
那顧繡婉有些呆滯。
站在慕遠旁邊的潘帆忍不住點了個贊。
然後準備有樣學樣地喝下去……
“別亂喝，燙！”慕遠悠悠說了一句。
潘帆的手頓時停滯。
喝呢？還是不喝？
短暫的猶豫，他拿到嘴邊抿了一下。
沒錯，確實燙！
然後他將咖啡放下。
“慕支隊，不喝了，我們走吧！”
慕遠倒也沒說什麼，帶着潘帆便離開了。
在前臺結賬後，二人出了咖啡廳。
“慕支隊，剛纔……好像什麼都沒問出來啊？”潘帆情緒有些低沉。
之前的幾次問話，怎麼着都還是有些收穫，可這次連一點線索都沒有就出來了，總感覺吃虧了。
“問確實沒問出來，不過看出了一些東西。”慕遠漫不經心地說道。
“呀？慕支隊你看出什麼了？”潘帆好奇地問道。
慕遠笑笑，道：“我看出這顧繡婉有問題，她……撒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