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遠瞅了一眼被自己像雞仔一樣拎在手上的這個小青年,默默地嘀咕了一聲:“想從我手上逃走,你小子還嫩了點。”
這小青年還沒開口,那中年婦女一臉心疼的樣子,道:“領導,您……您能不能先把我兒放下來?這樣我兒子很難受。”
慕遠嘴角抽了抽。
雖然很想吐槽,但慕遠還是把人放在了地上,不過手卻是沒有鬆開,像鐵鉗一般鎖着對方的手腕。
朱有民也已經走到了旁邊,朝着慕遠豎了豎拇指,道:“小慕!身手了得啊!剛纔那一下,要不是你抓住,這小子至少得在醫院住上半個月。”
慕遠咧嘴笑了笑。
“這算是贖罪吧!”
朱有民一開始沒明白慕遠這話啥意思,不過當這話在腦子裡轉了一圈後,他明白了。
以前這傢伙將太多的人送到醫院去了,現在是準備一個個又救回來呢。
“別想那麼多,之前那些人都是咎由自取。”朱有民勸解了一句。
不過看慕遠那一臉淡然的樣子,哪有半點心理負擔?估摸着……那也是一句調侃的話。
“領導,謝謝你剛纔救了我兒子。”中年婦女帶着幾分感激地說道,“不過……你能不能把他放開。你是警察,這樣逮着我兒,我心裡不踏實。”
慕遠看了看這婦女,心底嘆了口氣,卻是很認真地說道:“大娘,你這要求我恐怕做不到。根據我們所掌握的線索,你兒子可能涉嫌一起案件,我們需要帶他回去調查。你剛纔不是問我們來做什麼嗎?就是爲了你兒子來的。”
“什麼?這不可能!”中年婦女驚呼道,“什麼案子?”
“搶劫案。”慕遠應了一句,雖然這對這中年婦女必然有很大的刺激,但總不能瞞着不是?不管是傳喚還是拘留,都需要通知家屬的。
中年婦女一個踉蹌,差點沒摔倒在地,但其臉上的神色卻更加堅決,道:“領導,你們肯定是搞錯了!我兒怎麼可能搶劫?這肯定不可能。”
被慕遠抓着的小青年也掙扎起來,嚷嚷着道:“你們這是冤枉人!冤枉好人!就算你們是警察……但,但也不能隨便抓個人就說他搶劫吧。”
朱有民悠悠地看了慕遠一眼,你不應該直接把這事兒告訴這女的啊!誰知道會不會鬧出什麼幺蛾子?
不過話都已經說了,朱有民也不便再多說什麼,轉頭看向這小青年,心底多了幾分氣憤。
剛纔那中年婦女的反駁他還能理解,可你這小子哪來的底氣質問我們?
“小夥子,別急!我現在還沒說你搶劫呢,只是涉嫌搶劫。回頭證據湊齊了,上訴到法院,那地方纔是認定你是否真的搶劫了。”
說完,朱有民又轉頭看向那中年婦女,道:“大娘,你兒子應該是叫牛修偉,對吧?”
那中年婦女臉上呆滯了一下,惶恐之色更多了幾分,不過她還是點了點頭,道:“是叫這名字。不過……領導,你們是不是什麼地方搞錯了,我兒子……”
朱有民道:“是叫這個名字就行。大娘,我們現在要傳喚你兒子到華成區分局刑警大隊進行訊問,回頭會將家屬通知書給你送過來的。”
“領導,你們……”
“好了!大娘,我們必須得走了。”朱有民硬着心腸道,“我們不能耽擱太久。”
說完,朱有民朝慕遠使了個眼色,便帶着牛修偉往外走。
牛修偉開始拼命掙扎,但慕遠那鐵鉗般的手掌又豈是他能掙脫的?搞了半天,一點效果都沒有。
那中年婦女滿臉焦急、惶恐,忽然猛得一咬牙,一屁股坐在地上,抱着走在後面的朱有民的腿不放手。
“你們不能把我兒子帶走!”
“我兒子怎麼可能犯法?”
“你們亂抓人。”
一連串的話撕心裂肺地從她口中吼出來,讓朱隊有一種自己是不是做了什麼十惡不赦的壞事的感覺。
不過感覺歸感覺,正事兒還是得辦。
眼前這種情況他確實很少遇到,這樣一位看起來病懨懨的女人,他能咋辦?
要是一年輕力壯的小夥子,二話不說,直接掰開手走人!
你要再糾纏,那更簡單,通知人過來帶回去,按阻礙執行職務案件辦理。
可只要是人,就難免有惻隱之心,對這樣一個女人,真要鐵面無私?剛正不阿?
“大娘!你把手放開。你這樣對你兒子的事情沒有任何的幫助,反而會把你搭進去。”朱有民勸道。
中年婦女卻還是一副歇斯底里的樣子,道:“搭進去就搭進去!兒子都沒了,我活着還有啥意思!”
朱有民一陣頭疼。
這樣拖着也不是個事兒,案子在那裡擺着,回去還要對牛修偉突擊審訊,只有儘快撬開他的嘴,才能以最快的速度將另外四名涉案人員抓捕歸案。
一旦那四個人提前得到牛修偉被抓的消息,直接腳底抹油、溜之大吉,可就將辦案成本弄高了。
朱有民稍作沉吟,道:“大娘,你要實在不放心,可以先跟我們去局裡,是不是冤枉,自然一目瞭然。”
中年婦女身子頓了頓,似乎在猶豫。
朱有民又道:“如果你再繼續這樣胡鬧,我就只有打電話通知你們這裡的派出所過來處理了。”
“行!我跟你們去。”中年婦女顫巍巍地站了起來。
朱有民鬆了口氣,看來這大娘的難纏指數比較低。
以前他聽派出所的同事談論過,那種真正胡攪蠻纏的人,根本不會與你任何理論,不管你說什麼,都是油鹽不進!
暗自慶幸的同時,朱有民拿起手機撥了過去。
“小李,你到了沒有?……好的,我們馬上下來。”
掛斷電話,慕遠帶着牛修偉,朱有民則負責看着牛修偉的媽媽,四人迅速下了樓。
在外面的大道上,已經有兩輛警車停靠在路邊。
這是剛剛朱有民坐上地鐵的時候給隊上打的電話,讓隊上派了兩輛車過來。
要是他們此行要是真抓了人,總不能也坐地鐵回去吧?
而且要是抓到兩個嫌疑人,不能用一輛車押送不是?要不是這大晚上的隊上的人手有限,他估計會讓隊上派更多的車過來。
現在雖然只抓了一個人,但還有一個拖油瓶呢。
兩輛車,正好用得上。
真要坐在一輛車上……說實話,朱有民心裡有點不踏實。
你說讓這母子二人全坐後排,中間坐一位警察將他們隔開,那估計這警察心裡也會發虛——鬼知道會不會被奮起反殺?別小看了任何一個人,因爲一個小小的疏忽,就可能讓你成爲各種業務培訓會上的反面教材。
至於你讓這老母親坐前排?萬一對方突然跳車咋整?
別說這種事情不可能!這些年警察遇到的奇葩事多了去了!都能編出一本書來。
前車之鑑,朱有民可不想在前輩跌倒的坑裡再跌一次,那太沒水平——就算要跌,那也得找個新坑不是?
……
回到局裡,已經快晚上12點了。
慕遠現在眼皮都快要打架了,沒辦法,太特麼倦了。
要是正常坐車,剛纔路上還可以趟着睡一小會兒,可帶着嫌疑人呢,嫌疑人可以睡,但警察絕對不能睡。
人雖然帶回來了,但案件偵辦纔剛剛開始。
慕遠猶豫了不到一秒,便找了個沒人的角落,取出一支精力藥劑,一口喝了下去。
然後瀟灑地將那藍色小瓶子往空中一扔,在它還未落到地面之時,就已經徹底在空氣中消散了。
慕遠精神抖擻地進入辦案中心,朱有民目光落在他臉上,滿是疑惑。
“小慕,你搞什麼鬼?剛纔還萎靡不振,怎麼一下子就精神抖擻了?打雞血……你的狗呢?該不會被你吃了吧?狗肉也挺補的。”
慕遠腦門頓時就黑了。
朱隊?你肚子壞掉了嗎?以前咋沒發現你這麼腹黑呢……
怎麼說你現在也是我隊友,我不與你一般見識!
“朱隊……有你這麼說的嘛?二毛那麼兢兢業業的一條狗,你怎麼能這麼說呢?”
“開個玩笑!”朱有民忽然笑笑,道,“之前看你挺倦的,原本是想讓你先去休息。不過看你現在這樣子,應該是不需要休息了,要不對牛修偉的審訊由你來負責?我以前可就聽說過,你在審訊方面也是一把好手呢。”
慕遠摸了摸鼻子,他這人很誠實,合理的誇讚,他直接就認了,根本不會反駁。
可朱有民的這個誇獎,他不想認。
自己的事情自己清楚,自己在審訊方面真沒什麼技巧。
憑藉着自己掌握的各種能力,在審訊之前就將犯罪經過推斷出七八成,然後憑藉着這些東西直接擊潰嫌疑人的心理防線。
一個字,莽!
“朱隊……有沒有能力我自己還不清楚嘛?而且,牛修偉的審訊應該沒什麼難度,你們剛纔已經對牛修偉進行了人身檢查,他藏在身上的那塊表已經就是鐵證了。而且,就他那聽到公安局的就直接跳窗逃跑的心理素質,要撬開嘴太容易了。我覺得,我還是簡單地問幾句,然後繼續去抓其他幾個人好了。至於詳細的審訊工作,朱隊你就安排其他人嘛。”
朱有民狐疑地看了看慕遠,這小子說話怎麼陰陽怪氣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