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話,頓時將在座衆人的心都給提了起來。
都是警察,最擔心的便是這種說話的語氣。
比如……
“什麼?死了?”
“什麼?跑了?”
“什麼?炸了?”
不管是哪一句,都能讓一位警察的神經瞬間繃緊,哪怕這個警察現在正處於休息時間。
範隊的表情很是嚴肅,一連串的“嗯”“哦”之後,他方纔說道:“你們立刻調閱周圍的監控,必須把人給找出來。……這麼大一羣人,總不能從眼皮底下溜了不是?”
隨後,範隊掛斷電話,頗有幾分尷尬地看向程副支隊長,道:“程支隊,剛剛我們隊上的朱兆興打了電話,說他們已經調取了酒店的監控數據,同時查看了入住記錄,可以確定從那輛車上下來了五個人,不過因爲酒店客房已經住滿,他們並沒有在該酒店入住,而是直接步行離開了。”
除了慕遠,所有人都是一愣。
這特麼也太坑了吧?居然沒在酒店入住!
不過這並不是什麼大問題,就算沒有在這家酒店住,最多也就是讓抓捕工作稍微曲折一些而已,除非這些傢伙已經知道警察在抓他們,否則今晚絕對能把這夥人找出來。
再說了,此行也不是一無所獲,至少確認了那一行是五個人,說明他們並沒有分散。
這也算是一個好消息。
“老程,我看這酒就先別喝了。”劉隊心裡不是很踏實,他可不想節外生枝搞出什麼事情。
而且,要是最後是因爲他們在這裡喝酒,沒能盡心盡力辦案,才致使人沒找到,追不追責先且不說,這絕對會成爲他這輩子最大的污點。
程支隊自然看出了劉松柏的顧慮,也有些猶豫。
好朋友好不容易聚在一起,喝點酒那是應該的,但如果因此弄得不愉快,那就沒必要了。
慕遠忽然說道:“劉隊!你不用擔心,一會兒我去好了。”
劉松柏看了一眼慕遠,頓時放心了許多。
“也行!反正你小子也不喝酒,留這裡也幫不了什麼忙。”劉隊開玩笑地說道,“不過你先吃點東西再去吧,中午就吃了點麪包,現在估計早餓了。”
“行!”慕遠回答的很乾脆。
兩人這番自認爲很是正常的對話,卻是讓程副支隊長等人驚愕萬分。
“老劉,這小慕能讓你如此放心,看來也是位能人啊!”程副支隊長笑容滿面地說道。
原本他以爲劉松柏會謙虛幾句,哪知道對方咧嘴一笑,道:“那可不!別看小慕剛加入公安隊伍不到半個月,可破獲的案件可不少,而且件件都可圈可點。”
慕遠默默地喝着茶,不說話。
程副支隊長神色尷尬,頗有些無語地看了看範隊。
確認過眼神,都是尷尬癌犯了的人……
就算要吹牛,也得符合基本法——呃,基本規則不是?入警半個月,能辦什麼案子?機靈一點的,能將辦案流程釐清就算不錯了,那種不是很靈活的,估計還在頭疼刑事案件究竟應該先立案還是受案呢!
居然說半月破獲了不少案件,還件件可圈可點!你怎麼不說小慕就是包黑子轉世呢?
其實尷尬的不僅僅是這兩位領導,靈塔區分局其他的人也覺得挺尷尬的。
“咳咳……”程副支隊長扯開嘴角,笑着道,“老劉,你所說的……案子,是指什麼案子?”
言下之意很明顯,要是打架鬥毆這一類的治安案件,就別拿出來說了。
劉隊斜了程支隊一眼,眼神中帶着一種智商上的優越感,道:“一件連環詐騙案,串併案13起;一件猥褻案、串併案7起;還有一件搶劫案,串併案……呃,多少起來着?”
慕遠道:“七起。”
“對!七起。”劉隊笑着道,“還有……”
“等等!”程副支隊長連忙打斷道,“老劉,是你覺得我傻?還是你傻?你要誇獎小慕,我沒意見。可你所說的這些也太誇張了吧?這是半個月時間辦的?”
劉隊還沒回答,慕遠就已經搖頭道:“不是!”
一縷笑容爬上程支隊的臉龐:“我就說……”
慕遠很誠實地道:“加起來差不多三四天吧。當然,我只管破案,後面的流程不是由我負責的。”
程支隊瞪大了眼,彷彿一條死了兩天的魚。
範隊眼中閃過一絲不屑——呵呵,這是把大夥兒都當二傻子啊?
慕遠瞄了一圈,對衆人的心思瞭然於胸,不過青蓮一般的他卻懶得解釋。
人要低調,這種事情解釋起來就像是顯擺,何必呢?
尷尬氛圍繼續,就連劉隊都懷疑自己是不是說錯了什麼……
正在這時,服務員開始上菜,總算是破了局。
範隊開始斟酒,程支隊順勢問道:“小慕,你是哪個警校的高材生啊?”
慕遠微微一笑,道:“程支隊,我不是警校的,西華科大,應屆畢業生,正實習呢。”
“呃……”程支隊原本準備好的一番話說不下去了,“那不知小慕你學的什麼專業?法學?心理學?”
慕遠內心很是將程支隊鄙視了一番,既然考了科大,學什麼法學、心理學啊?
他頗有些自豪地說道:“我讀的是科大的軟件工程技術,嗯……應該算是西華科大比較好的專業了。”
程支隊看着慕遠那認真的樣子,總覺得有無數的槽點,卻不知道從哪兒開始吐。
軟件工程,與偵查破案有半毛錢的關係嗎?你既然對你的軟件工程專業這麼自豪,跑來破什麼案啊?呃,或許不是來破案,可能是來吹牛逼的,也有可能是專門跑來當神棍的。
可惜礙於劉松柏的顏面,這些話他沒法說出來。
只不過他看劉松柏的表情,就像是看二傻子——這麼容易就被騙了,不是二傻子是什麼?
隨後,程支隊也不打算與慕遠聊天了,完全找不到聊天的氛圍嘛。
對此,慕遠是舉雙手贊成的,菜都端上來了,誰樂意與你聊天啊?
“來!先走一杯!”程支隊站起身來,“我們這第一杯,謹代表龍安市刑偵戰線的同志對西華市過來的兄弟表示歡迎!”
“乾杯!”
一杯酒下肚,辛辣的氣息充斥着整個包間。
程支隊心滿意足地放下酒杯,酒這東西,只要喝了一杯,後面就好勸了。
他提起筷子,便要朝着剛端上來的瀟湘豬手伸過去……
“這分量怎麼有些不對啊?”程支隊的手懸在半空。
正疑惑間,他忽然看到一道殘影晃過,又一大塊豬手消失,然後他順勢看過去,卻見那塊豬手已經完全進入了慕遠的嘴裡。
不到兩秒,慕遠張嘴一吐,一塊塊的骨頭落在桌子上,上面的肉消失得乾乾淨淨。
然後慕遠又一次擡手,盤子裡的豬手又少了……
這一刻,程支隊忽然明白了。
不是這盤瀟湘豬手分量不對,而是有人吃得太快。
更讓他吐血的是,慕遠吃的速度雖然很快,但卻看不出半點粗暴,那動作如行雲流水,非常流暢自然。
特別是那手啃豬手的本事,常人絕對學不來。
“或許是這小子喜歡吃豬手吧。”堂堂刑偵支隊副支隊長,也不能爲了一盤豬手置氣不是?
可接下來,慕遠完全給他上演了一堂什麼叫花樣吃法的課。
幾乎每一盤菜剛端上來不需要一輪的功夫,盤子絕對空蕩蕩的。
其中當然有在坐衆人的功勞,但每人就只動了一下筷子、或者說連動也沒動,盤子裡就什麼都沒了,這很讓人崩潰。
劉隊雖然早有心理準備,但也還是覺得有些尷尬。
他覺得自己有必要做些掩飾。
“來!來!我們繼續喝酒!”
龍安市這邊的同志們可就鬱悶了,這空腹喝酒……真的好嗎?
可是不喝酒有幹啥呢?搶菜又搶不過,閒着又無聊。
那就喝吧!
雖然空腹喝酒傷胃,但總比傷臉好吧?
相比身體的不適,更讓他們難受的是每次服務員端菜進來看到一桌空蕩蕩的盤子,那隱藏得很深的迷惑,讓這些耿直漢子無地自容。
……
“我吃好了!”慕遠的一句話讓衆人如聆仙樂。
雖然桌子上已經空了八個盤子,佔據了之前程支隊所點菜品的一半以上,但只要送走了這小子,飯桌上那種供不應求的狀態總算還是能夠終止的。
“範隊,能不能麻煩你問一下,目前偵查的情況如何?那些人最後消失的地點到底是哪兒。”慕遠拿餐紙抹了抹嘴脣,問道。
範隊回答得更乾脆:“好的!沒問題!”
一通電話後,範隊的神色不是很好:“通過調取監控,那些人應該是坐車走的。至於坐的什麼車,又是去了哪兒,現在還不知道。我們的人正在出租車公司查詢相關數據。”
慕遠猶豫了一下,道:“那我先過去看看。”
說完,慕遠站起身來。
“小慕,要不我找輛車送你?”
“不用了!”慕遠很乾脆地拒絕了。
別人跟着自己可不好發揮,而毛宇也因爲實在沒推脫掉,喝了幾杯,自然也不可能開車了。
與其如此,自己還不如打車呢。
反正出差的時候在警保室借了三千塊錢,其中一千就在自己兜裡。
我現在,巨有錢!怕個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