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姓男子一生禍害人家的姑娘無數,可是,卻從來沒有見過如此清麗,又如此冷清的女子。他色迷迷地朝緋衣說道:“不就是爺了……姑娘,你是來找爺的吧?”
緋衣看着張姓男子醜惡的嘴臉,她心生厭惡,微微蹙了蹙眉,然而,她現在還不能激怒這個張姓男子,因爲,她還要將商雪玉交待的任務做完!
緋衣指了指在地上痛哭的母女,說道:“聽張爺說,她們欠了你的銀子,是不是?”
張姓男子鄙夷地看了一眼還在地上痛哭的兩母女,眼神裡泛出不屑的光芒:“她們天天聞着我油坊裡的香氣,居然還不肯給我銀子,你說說,這哪裡還有天理嘛!”
緋衣聽了,點點頭,說道:“張爺說的是,這聞了人家油坊的香氣,的確是應該給銀子的……”
那個張爺原本還以爲緋衣是來打抱不平的呢,此時一聽緋衣倒幫自己說話,他的眼睛頓時眯成了一條縫了:“喲,這姑娘,真會說話啊!”
四周圍觀的人羣也原本以爲緋衣是去幫忙的,但此時一聽緋衣的話,大家全部都失望起來,原來,這個小丫頭模樣的人兒,也是和這個張姓男子都是一丘之貉啊!
人羣之中,已經開始竊竊私語!
就連剛剛還對着緋衣一臉感激的母女,都流露出了驚恐的,甚至是戒備的神色!
緋衣朝着張姓男子淡笑了一下:“是張爺喜歡聽我說的話吧?”
忠言逆耳,讒言好聽,這個張姓男子,很顯然的,就是一個喜歡被人奉稱,恭維的主兒!
張姓男子說着,就要去摸緋衣的臉:“這麼漂亮的臉蛋兒,摸着一定很滑手!”
緋衣聽着男子輕佻的話,眉色一沉,就要發作,可再一看身後相擁着痛哭的母女,緋衣知道,自己若是痛打這男子一頓的話,這男子少不得又要將氣撒到這對母女的身上,到時,非但幫不了她們,還會幫倒忙!
緋衣想了想,朝張姓男子認真地說道:“張爺,既然這一對母女欠了您的銀子,奴婢的主子說了,要幫她們將銀子還上呢!”
一側的小婦人聽了,連忙說道:“姑娘不要聽他胡說……那香氣又不是我們願意聞的……”
小婦人話未說完,張姓男子已經飛起一腳,朝着那小婦人踹去:“誰要你在這裡插嘴……”
小婦人連忙躲閃,然而,哪裡躲得及呢?就在她閉上眼睛,準備受這一腳的時候,忽然,一個緋色的身影一閃,緋衣已經快速地扶着那個婦人,站到了一邊!
緋衣的動作太快,這一連貫的下來,也不過是眨眼之間的事兒,四周的人羣看了,都開始目瞪口呆起來!
看到緋衣如此快的身手,張姓男子也暗暗警惕起來,就在他想着要不要從緋衣的身後,搶了那小姑娘掉頭就走的時候,欺人太甚,原本就脾氣不好的緋衣頓時沉下臉來:“張爺,銀子的事情,我們要不要接着談啊……”
張姓男子一聽緋衣的話,連忙說道:“繼續,繼續……”
反正,近水樓臺先得月。這個小婦人的家,就在張姓男子的隔壁,不管什麼時候,這個張姓男子若想找這小婦人的麻煩,那可還不是手到擒來麼?
現在,這個小丫頭居然說,她的主子願意給銀子。那就是說,這個小丫頭的主子也是個多管閒事的主兒!
在張姓男子看來,這因爲幫助人損失銀子的話,實在不怎麼划算,但若有人願意給他的話,他還是十分願意笑納的!
是啊,先得銀子,再得這小女子,雙管齊下,一箭雙鵰,何樂而不爲呢?
因爲,即使再找小婦人的麻煩,這張姓男子連藉口都想好了——這交稅哪裡是交一輩子的事呢?再過幾天,肯定要另外收的不是?
如此一想,男子連忙說道:“好啊,要啊,要啊!”
似乎怕緋衣不信,那張姓男子又信誓旦旦地保證道:“你放心好了,小姑娘,只要你給了銀子,我保證不再找她們全家的麻煩了——”
當然了,只是暫時不找而已,這以後嘛……以後的事,以後就再說唄!
緋衣的身手,讓男子明白了,這個小丫頭怕是不好惹,有這樣身手的小丫頭,主子也不是什麼簡單的人物,於是,張姓男子識時務者爲俊傑,準備收了銀子,再慢慢地找這小婦人的麻煩了!
緋衣笑逐顏開地說道:“我家主子說了,這銀子的事好說……你先算算帳吧,你打算一年收她們家多少稅呢?”
一年收多少稅?
聽這個小丫頭的口氣,還準備多交稅呢?
張姓男子心裡一喜,大手一揮,說道:“我這人一向大方,一年就只收她們一兩銀子就成了……怎麼樣?不貴吧?”
一年收一兩,這油坊已經開了二十多年了,單單這裡,已經二十兩了……
呵呵,張姓男子就不相信,這個小姑娘的手裡,能拿出二十兩銀子出來!
緋衣點點頭,說道:“不貴……”
緋衣想了想,朝男子說道:“你的油坊,應該開了一二十年了吧?”
張姓男子肯定地說道:“是的,剛剛好二十年!”
緋衣又點點頭,說道:“既然是稅,你應該一年一收的吧……”
張姓男子暗暗吃驚,原來,這個緋衣都想到了麼?他點點頭,理直氣壯地說道:“那是自然的啊……”
緋衣又說道:“那這樣好了,我再替她們交上個八十年,那就剛剛好是一百兩是不是?”
一百兩……
這可是中等人家十戶人家的全部財產啊,可是,這樣一個小小的丫頭,居然獅子大開口的,一張口就是一百兩銀子?
人羣之中,傳來唏噓的聲音,似乎在說這個小姑娘站着說話不腰疼呢!
張姓男子卻是笑逐顏開地說道:“那敢情好,那敢情好……”
緋衣掏出一張一百兩的銀票,在男子的前前晃了一下,故意說道:“我這一次交了八十年,你不會到時再升價吧?”
男子一看到貨真價實的銀票,眼睛早就直了,他用力吞了一下口水,說道:“不……不會,不會!”
聽到男子說不會,緋衣又得意地笑了一下,她再追問一句:“你也不會半途升價的哦?”
張姓男子再次點頭:“你放心好了,不會的……”
緋衣不由地暗暗佩服起商雪玉起來,看來,自己家的主子,將這個人料得很真啊,他可能會想到的東西,都替他提前想到了……
緋衣看到男子急不可耐地又來抓銀票,她連忙縮回手來,搖頭,說道:“還是不行……”
張姓男子看着銀票到不了手,已經着急起來,他連忙問道:“怎麼又不行了呢?”
緋衣說道:“你還得對着老少爺們保證,以後不再找她們母女的麻煩,不再以收稅的方式再打擾她們,你能做到麼?”
張姓男子點點頭。一伸手,又要去抓銀票!
緋衣連忙將銀票拿開,她朝那些圍觀的人羣說道:“張爺的話,你們可都聽到了麼?”
人羣之中,轟然答道:“都聽到了……”
都聽到了,緋衣也應該兌現承諾了,看到那男子的眼睛直瞪着銀票,緋衣不由一笑,拿着銀票在男子的眼前晃了一下,說道:“你看清楚了沒有?”
張姓男子男子點點頭!
緋衣再在男子的耳邊晃一下,又問道:“你聽清楚了沒有……這銀票是真的吧?”
張姓男子再點點頭!
張姓男子再一次去抓銀票,然而,這一次,緋衣卻將銀票往身上一藏,準備掉頭就走!
這下,張姓男子頓時瞠目結舌起來!他指着緋衣,說道:“你……你……”
這銀票,不是緋衣用來幫那對母女交稅的麼?怎麼現在她居然又不給了?
男子指着緋衣,頓時暴跳如雷:“原來,你在耍我?”
緋衣慢悠悠地說道:“我怎麼耍你了?”
張姓男子冷笑道:“你口口聲聲的說幫她們交稅,現在卻將銀子收起來不給,你這不是在耍我,是在做什麼?”
張姓男子索性不理緋衣,他轉過身去,拉了那個可憐的小姑娘轉身就走!那個小姑娘一被拉起,頓時又哀哀地痛哭起來!
一側的緋衣將那男子的手扯下,一把將那少女藏匿到自己身後,朝男子怒目而視道:“你做什麼?”
張姓男子冷笑一聲:“沒有銀子交稅,我帶人走唄!”
緋衣冷笑一聲:“你的油的香氣進了她們的鼻子,她們聞了,卻吃不到,而‘聞’那麼無形的東西,就要交稅給你……那我的銀子給你看了,也聽了,那豈不是就當是交了稅了麼?難不成,只是無形的東西,要給你用了纔算交了麼……那你怎麼不把那聞了香氣的油給她們母女吃了呢?”
張姓男子被緋衣這一番剖析,頓時聽得目瞪口呆!
是啊,這香氣可是虛無縹緲的東西的啊,既看不到,又摸不着,而這銀票的聲音和字眼,也是虛無縹緲的東西啊,如此算來,還真的只得如此算了呢!
人羣之中,轟然而笑。
直到現在,大家才明白了,這個古靈精怪的小姑娘原來不是在幫這個張姓男子,而是在耍他啊!
於是,那些被逗樂的人們,也七嘴八舌地說道:“是啊,是啊,人家只是聞了你的油的香氣,你的油還在,半點沒有損失,人家交來的稅,也只是給你看了,聽了,銀票還在人家的手裡,這是理所應當的啊……”
只聽緋衣在一側唯恐天下不亂地加了一句:“還有啊,張爺,我忘記告訴你了,我的銀票可是兩張一百兩面額的啊,你只要一百兩的稅,那剩下的一百兩,你豈不是得還給我了?”
聽了緋衣的話,張姓男子頓時面紅耳赤,他指了指緋衣,怒道:“你……你……”
緋衣口齒伶俐地說道:“我什麼我?你是不是又想說,你的妹夫可是縣衙的大老爺啊,要讓他來抓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