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韻寧這話雖然說得半真半假,但這最後一句,卻的確是肺腑之言。
話說,雖然汪韻寧知道自己要假扮商靜盈很久,更知道商靜盈很可能再無回來的可能,而她,卻要在商府將商靜盈的身份玕假扮下去,一直到找到汪府所需要的那樣東西,一直到可以真正地顛覆商府爲止。
但是,若真憑心而論的話,要汪韻寧假扮這樣的一個傷者、病人,整天都要半死不活地躺在牀上,卻不是汪韻寧的初衷!不但汪韻寧,相信任何一個活蹦亂跳的花季少女,都不願意如此做的吧?
現在,汪韻寧的臉上,還纏着繃帶。所以,也看不出和商靜盈有什麼不一樣,但是,過幾天呢?隨着商靜盈的傷勢逐漸好轉,全身的、甚至是臉上的這些紗布和繃帶一旦拆除的話,她豈不是要戴那個爹爹早就叫人準備好的人-皮-面-具了?
那樣的一個東西戴在人的臉上,不但難受,而且據說還對皮膚有害啊!汪韻寧也是個如花似玉的小姑娘啊,你讓她天天戴着這個,又要提心吊膽的,豈不是想要她的命麼?
汪蔻冷冷地看了汪韻寧一眼,說道:“我知道你緊張你的靜表妹,可是,你的靜妹妹一天不回來,你便得在這裡呆多一天——這原本不是你爹爹說好的麼?”
汪韻寧覺得假扮商靜盈委屈,再看汪蔻,又哪裡想讓別人女子佔着自己女兒的位置,還要對自己耀武揚威呢?
雖然,眼前的這個女子,是自己的親侄女兒,但是,對於疑心已起的汪蔻來說,也同樣是鳩佔雀巢,不可原諒!
汪韻寧有些狐疑地看了汪蔻一眼。雖然,看着汪蔻眼神平靜,神情淡然,便是,汪韻寧不管怎麼聽,都覺得汪蔻今天有些陰陽怪氣的!
汪韻寧不由地笑了笑,她假裝關心地朝汪蔻說道:“姑姑,你今天臉色不是很好,是不是有不舒服啊?”
汪蔻淡淡地看了汪韻寧一眼,話裡有話地說道:“我是不舒服,昨晚翻來覆去的,一個晚上都沒有睡着!”
汪韻寧立即關切地說道:“啊,姑姑原本不舒服了,要不是尋個太醫來抓些藥,給姑姑調理一下身體啊!”
汪蔻搖搖頭,說道:“你只要把這院子的一攤子搞好,別再讓我頭疼,我就阿彌陀佛了,還求什麼太醫,開什麼方子?”
汪韻寧轉過頭來,有些無辜地眨了眨眼睛,看了一眼側邊的連嬤嬤,說道:“連嬤嬤,這個院子裡可有什麼東西是沒有搞好的麼?”
連嬤嬤看看汪蔻,再看看汪韻寧,額頭直冒冷汗,她連忙說道:“小姐……您放心好了,奴婢一定會將這裡搞得妥妥當當的!”
汪韻寧點點頭,又補上了一句:“連嬤嬤,你可是姑姑派來幫助我的啊,現在,我可是佔着靜靜妹的地方啊,這裡的東西,可是一樣都不能損壞,一樣都不能丟失的啊,要不的話,我可對不住姑姑了!”
汪韻寧還是話裡有話,她這是警告汪蔻,我一個人隻身前來,所有的人都是你的,那麼,若是出了事的話,那麼,你鐵定賴不到我的頭上來!
這邊的連嬤嬤也是個八面玲瓏的主兒,她怎麼聽不出汪韻寧的警告呢?要是連嬤嬤敢不聽話的話,這商靜盈院子裡的東西,若是丟了,或者是損壞的話,這責任可全都在的身上,而不在汪韻寧的身上的啊!
連嬤嬤哪裡敢得罪眼前的兩個主子呢?她連忙陪笑說道:“主子,小姐,你們放心好了,這個院子裡什麼事都沒有,奴婢更會小心地服侍小姐,不會出任何亂子的!”
人常說,識時務者爲俊傑,這個連嬤嬤,簡直可以說是見風使舵、八面玲瓏了啊!有這樣的奴才在身邊,才能顯得出自己的聰明才智的嘛!
汪韻寧滿意地點點頭,朝汪蔻說道:“姑姑,你看看,這連嬤嬤都已經保護了呢,你還是放心好了!”
汪蔻在一側聽着汪韻寧的話,已經被氣得說不出話來!
這不管其他,單單汪韻寧這一推二轉三乾淨的方式方法,就讓汪蔻氣得七竅生煙了!
好,這出了事,就不管你的事,是連嬤嬤的錯,那麼,我倒是想問你了,若是你自己故意破壞的話,那麼,是不是也是連嬤嬤的錯,也是我指派人手的錯呢?
可是,有些道理,汪蔻是不會和汪韻寧說的,特別是在她對汪韻寧起了疑心之後,有些話,她就更不會說了!
汪蔻冷冷地看了連嬤嬤一眼,說道:“你沒有聽到小姐的話麼?這個院子裡,可什麼都是你在負責啊,還不趕快收拾你的爛攤子去?”
連嬤嬤巴不得早些離開,不在這裡做夾心撈餅呢,汪蔻這話一說,她連忙轉過身去,溜溜地出門去了!
連嬤嬤走了,汪蔻也沒有多少話和汪韻寧說了!她只緩緩地說道:“侄女兒,我知道你一向聰明,你爹也不蠢,但是,我希望你們這些聰明人,不要做了傻事……”
汪韻寧聽了,不由地怔,她詫異-地問汪蔻,說道:“請恕侄女兒愚昧,姑姑怎麼會說這種話呢?要知道,在汪府,侄女兒從小得到的教導,就是要感激姑姑啊,就因爲有了姑姑在商府的犧牲,我們才得以豐衣足食,保住現在的地位的啊……”
汪韻寧說着,眼淚都冒出來幾滴:“嗚嗚,侄女兒還沒有來商府之前,父親和爺爺已經百般叮囑,不可忤逆姑姑,凡事都要聽姑姑的,要不,還會打斷侄女兒的腿呢……”
汪韻寧一邊說,一邊看汪蔻,說道:“姑姑,要是侄女兒做得不好的話,請您一定要告訴侄女兒啊,可不要讓侄女兒回去之後捱打啊!”
汪韻寧拍-馬-屁的話,並沒有讓汪蔻開心,她只是有些煩躁地揮了揮手,說道:“行了,行了,我沒說你不聽話,只不過,以後你還是要收斂一些,因爲這是在商府,可不是在自己的家裡!”
汪韻寧原本就是在試探汪蔻的態度呢,此時,汪蔻這樣一說,她心裡明白,汪蔻可能已經開始懷疑什麼了。
想到這裡,汪韻寧不覺心裡一沉——不會是父親想對付商靜盈的事情,讓汪蔻知道了吧?若真這樣的話,那麼,她在商府,可會有好日子過的?
想到這裡,汪韻寧又楚楚可憐地朝汪蔻說道:“侄女兒知道姑姑是因爲靜靜妹現在沒有回來,所以心情不好,但是,父親和哥哥已經在四處尋找了啊,姑姑一定要寬心啊,要知道,我們汪府,還有侄女兒和靜妹妹,可是都還要靠姑姑您的啊……”
汪蔻視線沉沉地看了眼汪韻寧,似乎想從她的臉上找出一絲過河拆橋的痕跡,然而,汪韻寧眸光澄澈,什麼都看不出來!
汪韻寧不知道汪蔻在想什麼,她只是看着汪蔻,沉默着也不說話。
過了片刻,汪蔻站起身來,淡淡地叮囑了汪韻寧兩聲,然後,轉身離開了!
汪蔻走了,汪韻寧一臉的無辜的天真也收了起來。她在想着汪蔻剛剛的神情,那究竟了什麼呢?是因爲汪蔻擔心商靜盈,所以亂了方寸所致呢?還是真的開始懷疑什麼了呢?
但是,這件事,他們可做得極其隱密的啊,除了爺爺、父親,還有哥哥汪豐之外,可沒有任何人知道的啊。現在,汪蔻若真是懷疑的話,又會從何處開始懷疑的呢?
汪韻寧望着汪蔻離去的身影,看來,無論如何,這件事都要先告訴汪府的人了!
汪蔻走到院子裡,看到連嬤嬤還在手忙腳亂地讓人清理屋子!看到那些珍貴的八面屏風,還有那些珍貴的桌椅被那樣亂七八糟地扔在那裡,汪蔻氣得眼睛都是紅的。她咬牙切齒地望着連嬤嬤,說道:“你給我聽好了,靜兒的東西,若是有半點損傷的話,你就看着辦吧!”
連嬤嬤的身體,不由地打了一個冷戰。
汪蔻的無情和冷酷,外人或許不知,但長年來跟在她身邊的連嬤嬤,卻是再清楚不過了!就如現在,汪蔻站在連嬤嬤的面前,只不過是說了幾句話而已,可連嬤嬤的心裡,已經起了一層又一層的雞皮疙瘩!
連嬤嬤不敢擡頭,又看到汪蔻來了個一翻臉二不認人,讓連嬤嬤的心裡,有了說不出的戰慄。她連忙朝汪蔻保證道:“請主子放心好了,奴婢是絕對不會將這些東西給毀壞的!”
汪蔻聽了,怒斥道:“你只說有什麼用?要做到,知道麼?”
連嬤嬤聽了,連忙點頭,她一邊點頭,還一邊擦着汗水,連聲保證!
汪蔻又叮囑了幾句,這才轉身離去了。
汪蔻走了,那一種無形壓力終於輕了、輕了,又緩了!她輕輕地吁了口氣,又抹了一把汗水,這才又吩咐那些早已經疲憊不堪的下人們繼續收拾東西!
忽然,屋裡又傳來汪韻寧的呼喚聲!
連嬤嬤急忙放下手裡的事情,又跑到了汪韻寧的面前。
連嬤嬤進門來的時候,汪韻寧正在想着什麼,看到連嬤嬤進來,她不由地露出一抹難得的笑容:“嬤嬤夾在姑姑和我之間,可是辛苦了!”
連嬤嬤在心裡說道,既然知道我辛苦,又何苦來折騰我來着?
只聽汪韻寧說道:“連嬤嬤,你看看你這累得,滿頭都是汗水,還是趕快坐下來喝杯茶休息一下吧?”
屋外還有一堆的東西要擺,汪蔻又放下了重話,現在的連嬤嬤哪裡還敢休息呢?她不由地搖搖頭,腳步也不輕易察覺地後退了半步,說道:“謝謝小姐了,奴婢還有事在忙,若是小姐沒事的話,奴婢就要告辭了!”
汪韻寧淡淡一笑,說道:“嬤嬤怎麼知道我沒事找你呢?”
連嬤嬤一聽,頓時怔了一下,她擡眼看了一眼四周,似乎什麼都不缺啊,這個汪韻寧,又在想什麼法子來折騰她呢?
只聽汪韻寧淡淡地說道:“我是看連嬤嬤這麼辛苦,於是,就自作主張地寫了一封信給父親,讓他幫忙,遣一、兩個得力的人來幫一下嬤嬤呢!”
這個汪韻寧,居然想往商府裡塞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