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0章 啞姑的回憶(下)

義父讓我趁着皇上和逍遙王爺出去狩獵的機會殺死陸貴妃,當時聽到這個消息,我的手腳一下子變得冰涼,義父開始只是讓我監視陸貴妃,可並沒有說過讓我殺她啊,爲什麼現在卻變了卦,我哆嗦着,可還是問了出來,我問義父爲什麼要殺陸貴妃,義父只說了一句,因爲殺了她比留着她的價值更大,我不理解這句話的意思,當時我的腦子簡直亂極了。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到皇宮的,當我反應過來時,我已經走到了後花園,當時聽到有人叫我的名字,帶着些哭腔,我仔細一聽,原來是陸貴妃沒找到我,以爲我出了什麼意外,所以很是擔心,才帶着人出來找我的,當她看見我的時候,連忙衝到我身邊,看到我沒有事情,才鬆了一口氣,我看到她眼角的淚花,是我害她擔心,但是若是她知道我就要殺她,還會對我這麼好嗎?我當時敷衍了一下, 說不舒服,於是她也不讓我伺候了,直接推着我去房間休息,我躺在牀上,心裡矛盾極了,我真的不知道應該怎麼辦。

第二天就是義父約定我要殺陸貴妃的日子了,我把毒下在了燕窩粥裡,端着走到她房門口的時候我猶豫了,我倒掉了燕窩粥,然後換了一杯好的給她送去,她喝了一口,卻忽然吐出來,好想很難受的樣子,我問她怎麼了,她說這兩天一直想吐,我擔心她連忙請來了太醫,呵呵,是不是很諷刺啊,明明我是要殺她的人,可卻因爲她不舒服,比誰都要着急。

太醫替她把了脈,然後高興的恭喜陸貴妃說她這是喜脈,喜脈,我忽然愣住了,我看了看自己的手,忽然猶豫了,難道我真的捨得殺死她和未來的小皇子嗎,我忽然沒了勇氣

陸貴妃很高興,她向我淡淡的笑着,忽然撒嬌道,“淺兒,我想吃話梅!”

我立刻馬不停蹄的跑了出去,打算去廚房爲她拿,可是走到半路我卻鬼使神差的發現自己竟然來到了楊小姐的寢宮,我不知道自己怎麼會來到這裡,我想逃開,可是卻被正巧出來的楊小姐碰了個正着,她問我來這裡幹什麼,我沒頭沒腦的回答了一句,陸貴妃懷孕了,她很高興,本來想去看一看,但是不知道想到了什麼,落寞的說了一句,還是算了,皇上說過不讓我接近她的。

我囁嚅着看着她,她察覺到了我的異樣,狐疑的問我是不是有什麼事情瞞着她。

聽到她這麼問,我的淚水忽然止不住落了下來,怎麼擦也擦不完,於是她朝四周看了看,把我拉到了隱蔽的地方,我把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訴她,她當時聽到義父要我殺死陸貴妃的事情的時候,臉一下子也白了,她思量着,然後很是堅定的說,我不能殺她,可是義父那麼厲害,他的命令我真的沒有膽子違抗啊。

楊小姐看出了我的爲難,她附在我的耳朵上說了一些話,我不知道她的主意究竟可不可行,但是當時我已經亂了手腳,除了相信她也沒有其他辦法了。

到了晚上,我守在陸貴妃的寢宮外面等着,楊小姐和她的丫鬟美芽走了過來,身後還跟着兩個護衛,那兩個護衛擡着一個麻布袋,我問她這是什麼,她低聲說是花高價從宮外買回來的屍體,我當時愣了一下馬上又反應過來,楊小姐確實深思熟慮,義父一向多疑,若是一場大火下來卻沒有屍體甚至骨灰,怎麼會相信陸貴妃已經死了呢。

我們偷偷來到陸貴妃的臥室,我叫醒了她,跪在她面前懺悔,然後希望她快點離開,她明白了事情的來龍去脈以後,摸了摸肚子有些悽然的笑了,她點了點頭,可是楊茉語卻憂鬱的看着陸貴妃,表情極爲古怪。

陸貴妃和楊小姐其實私下關係很好,她注意到楊小姐有些爲難的表情,問她怎麼了。

楊小是從袖口掏出一把匕首,她閉上眼睛,有些痛苦的說:“紫煙姐,在送你離開之前,我必須要替你毀容。”

毀容!我當時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楊小姐,我伸出雙手擋在陸貴妃身前,然後搖着頭說:“楊小姐,我是相信你,所以纔會把事情告訴你,沒想到你竟也要害貴妃娘娘。”

楊小姐傷感的搖了搖頭,臉上慘白慘白的。

而陸貴妃卻伸出手拉了拉我的衣袖,柔柔的說:“淺兒,茉語這樣做是對的,今天之後我就是一個死人,所以不能再帶着這張臉存活。”然後她走到楊小姐身邊,深深的點了點頭,楊小姐伸出匕首,可是還沒劃到陸貴妃,匕首就掉在了地上,她哭着搖頭,說不做了,把這件事情告訴皇上讓皇上保護她。

可是陸貴妃卻忽的從地上拾起匕首,狠狠的朝臉上劃去,當時我和楊小姐一下子就愣了,我們跑過去的時候,她臉上滿是鮮血,她伸出手擦了擦我和楊小姐臉上的淚水,對我們說不要爲她難過,只有這樣,孩子才能生下來。

陸貴妃被我們送了出去,至於送給誰我不知道,這是楊小姐悄悄辦的,後來我們就在陸貴妃的寢宮放了一大把火,當然我們沒有忘記把屍體也放進去

皇上和逍遙王爺回來後,那裡已經成了一片廢墟,我本以爲這件事情已經結束,可是沒想到對於我來說卻是剛剛開始,義父派人來殺我,逼我喝了毒酒,那酒本是致命的,可是逍遙王爺卻救了我,並盡最大的努力把我從死門關拉了回來,但是我知道只要我還活着就還是難逃一死,於是我裝瘋,我裝啞巴,義父也是太大意了,試過幾次,發現我確實瘋瘋癲癲的,於是也不再殺我,就這樣我被逍遙王爺接回到王府去住。

我裝瘋賣傻了七年,本來以爲事情就這樣結束了,可是那一天我見你從逍遙王府裡出來,我以爲是見到了陸貴妃,從側面看你們真的很像,我跑過去拉你,你對我溫柔的笑着,我差點失聲叫出貴妃娘娘,可是急忙剎住口,因爲你旁邊還有個小丫鬟,所以我逃也似的離開了,可是從那以後我就開始有意無意的跟着你,當然你不知道,因爲我畢竟練過武功,若是隱了氣息的話,很難被人發覺的。

後來我發現了一個秘密,記得當時是你被楊家二小姐打暈後,然後有一位姑娘來救你,我當時就在外面看着,關心你有沒有問題,你的丫鬟阿諾走了出來,她是被一個小丫鬟叫出來的,當時我覺得可疑,因爲我看那個小丫鬟身輕如燕,很像是個練家子,於是便跟了上去,卻被我發現她們走到不遠處一個隱秘的地方,那個小丫鬟忽然轉身拿出一把劍刺向阿諾,阿諾甚至連尖叫的時間都沒有就離開了這個世界,我當時很是悲痛,但是接下來的一幕卻讓我瞪大了眼,只見那個小丫鬟撕下臉皮,臉皮嚇得那張臉卻是一個活脫脫的美人兒,她不屑的笑了笑,然後從身子裡掏出另一張臉皮貼在了臉上,她把阿諾踢到湖裡,然後向四處看了看,露出一個天真無邪的笑容,拍了拍衣服,走開了。

而我發現了這一切,可是我怎麼能夠提醒你呢,我當時害怕被人知道我是在裝瘋賣傻,尤其是被我義父知道,可是我又不想你變成第二個陸貴妃,怎麼辦,那一天我猶猶豫豫的來到你的紫荊園,走到深處陸貴妃最喜歡的湖泊輕輕低泣,哀嘆離去的陸貴妃和現在的你,也痛恨自己的無能爲力。

可是第二天你卻來看我了,你用那種探究的眼神盯着我看,本來我可以告訴你不要相信阿諾,可是該死的懦弱卻讓我一次次提起勇氣,一次次又泄了氣,當最後一次我終於鼓起勇氣告訴你時,卻沒想到那個阿諾走了進來,我害怕的往後退,裝起瘋子,你來撫慰我的時候,爲了讓她知道我和你沒有任何關係時,還故意抓傷了你。

以後我雖然有很多機會告訴你,可是我知道阿諾躲在一旁監視着我們,我沒有機會跟你說上任何一句話。

直到那天晚上,我再一次暗中保護你的時候,忽然發現你跟着阿諾走出紫荊園,我也跟着上去,阿諾來到了攝政王府,於是我什麼也都知道了,我想拉住你,可是又怕引起阿諾的注意,於是仗着自己有功夫,於是就一直跟在你後面,想着若是情況危急的話,就出手把你救走,然而我千算萬算,就是沒想到楊二小姐會出現。。。

啞姑說完這些話,忽然有些浮躁起來,她向後看了看越來也大的火勢,然後轉過頭對我笑了笑,那種笑像是決絕的笑,她輕輕地說了句:“我希望你和陸貴妃一直都幸福。”然後又跳回到攝政王府,我知道她是代替我去死了,因爲她知道她的義父是一個多疑的人,若是大火後沒有屍體或者骨灰,他會懷疑的。

事情的經過就是這樣,我聽小七告訴過我你當時低聲下氣的求曲公治好啞姑的瘋病,然後讓她說出一切來指正楊國忠,這些是啞姑告訴我的,不知對你是否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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