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回家吃飯的時候, 媽媽有點好奇地說:“小愛愛,今天下午出去玩什麼了?”
我說:“找了一個女朋友。”
“啪嗒。”
“哐當。”
第一聲是媽媽的筷子,第二聲是爸爸的飯碗。
我疑惑地看了他們一眼, 問道:“怎麼了?”
媽媽目瞪口呆。
爸爸熱淚盈眶。
我有點茫然地看着他們。
爸爸抹抹眼睛, 感動地說:“兒子……你終於開竅了, 十六年了!”
媽媽眥目欲裂, 口不能言。
我有點擔心地問:“媽媽, 你怎麼了?”
媽媽好像突然失去了語言功能,目光呆滯地放下了筷子,腳步虛浮地飄進了臥室。
爸爸興致勃勃地問我:“兒子, 她漂亮不?”
我回憶片刻,道:“戴眼鏡。”
爸爸一邊點頭一邊嘖嘖, 又問:“叫啥啊?”
我說:“白牡丹。”
爸爸立刻讚道:“好名字, 一隻梨花出牆來。”
✪✪✪
我洗漱完, 正要上牀睡覺,電話突然響起來, 我心裡一跳,連忙跑過去接,來電顯示,三個字:白牡丹。
我按了接通鍵,安靜了片刻, 話筒那邊傳來一個冷靜的聲音:“親愛的?”
我渾身一抖, 手機“啪”地掉到了地上。
我愣了一會兒, 等着渾身那股不適感褪去, 我猶豫地撿起電話, 回撥了過去。
“嘀嘀——”兩聲,電話很快接起。
那邊立刻傳來質問的聲音:“爲什麼扣我電話?”
我沮喪地說:“對不起……”
白牡丹立刻說:“對不起?女朋友給你打電話, 剛喊一聲親愛的,你就受不了了?”
我訥訥地閉上嘴,不知道說什麼好。
電話兩邊沉默了一會兒。
白牡丹先開口,說:“女朋友睡不着,男朋友,來哄我。”
我有些發呆……她說的應該是男朋友的義務,我只好硬着頭皮,問道:“怎麼哄?”
電話那邊立刻出現不滿的聲音:“難道還要我教你?”
我覺得喉嚨噎了點什麼,不上不下的,半天,纔開口道:“我在雜誌上看過的,女性美容方面的知識,如何用飲食調整的方法來降低飢餓感,並改善皮膚粗糙,首先將你的飲食調節成鹼性食物爲75,酸性物質25……鹼性食物包括蘆筍、西蘭花、甜椒、胡蘿蔔、花菜、黃瓜、洋蔥、南瓜、蘿蔔、鱷梨、豆腐、蔬菜汁、大蒜以及其他調味品……”
白牡丹打斷我,說:“你是不是看不上我?覺得我胖還是覺得我皮膚差?”
我茫然地攥着電話,腦海裡一片空。
她繼續說:“我不是來聽你上課的,你也不說想我,就知道說這些,你什麼意思?”
我誠實地說:“沒什麼意思。”
白牡丹立刻拔高了嗓門:“你是不是嫌煩,不想和我說話了?你還是不是我男朋友!”
我的生物鐘十分準時,這個時候睏意突然涌上來,我打了個哈欠,說:”白牡丹,我困了……”
電話那邊沉默了一會兒,“啪”地輕輕一聲之後,就響起了“嘟嘟嘟——”的忙音。
我鬆了口氣,就關機睡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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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手機就收到了兩條短信。
第一條:我早晨沒胃口,幫我帶份煎餅果子,七點半在校門口等你。
第二條:你爲什麼不來?
我想了想,回覆道:剛起來。
第三天。沒有聯繫。
第四天……
第五天。
……
第八天。
晚上七點。
白牡丹還穿着校服,面無表情地吸着一杯奶茶。
我縮手縮腳地坐在她對面。
她喝了一半,終於開口說:“我們分手吧。”
我有點費解地說:“爲什麼?”
白牡丹說:“你對我不好。”
我茫然地看着她。
白牡丹掰着手指,依次數道:“第一,不主動聯繫女朋友;第二,不會哄女朋友;第三,女朋友召喚不出現。”她說完,想了想,又加了一句:“像你這樣的,通常被叫做渣,說句實話,我真的想不出有哪個女生能忍受得了。”
我小聲解釋道:“我會改……”
白牡丹卻搖了搖頭,說:“先不說你能不能做到,即使你豁出去了成了一個完美的男朋友,我覺得那就不是你了,因爲你要強迫自己去習慣,去適應一個你根本不懂的世界。我倒覺得,這就是你的本性,你不太會體貼人,或許是因爲你的思維方式和別人不太一樣……也或許是因爲你的目光注視在更廣的角度。”
我不知道說什麼好。
她又喝了一口奶茶,說:“不論你再努力,再改變,你也改不了你的天性。我幾乎能看到那樣的未來……不是女方失落不滿,你們每日爭執,就是對方冷感到一點兒也不注意你。”
白牡丹話鋒一轉,道:“但是有一個人,就愛你這樣的,你這樣的性格也剛好能與他互補……在我看來,你們是天生一對。”
我挫敗地坐在那兒,想了好半天才說:“你說的沒錯,我現在去求證第二個選擇。”
✪✪✪
白牡丹鏡片一亮,說:“需要我陪你去麼?”
我疑惑地看了她一眼,說:“不需要。”
白牡丹面無表情地看了一會兒,突然問:“你是男人麼?”
我理所當然地點了點頭。
她又說:“是男人的話,就證明給前女友看。”
我茫然地問:“證明什麼?“
白牡丹推了推鏡片,一字一頓地說:“壓倒班長。”
我覺得哪裡有點奇怪……
想了一會兒,找不出確切的原因,我只好回答她道:“從生物體能上來說,車廷筠比我好太多,如果他不生病,或者殘疾的話,我沒有絲毫可能打贏他。”
白牡丹問:“難道你認命做受方了?”
我琢磨了一會兒,確認地問道:“受方是指同性中承受的一方麼?”
白牡丹似乎在思索,半天才說:“你這麼說也可以。”
我肯定地回答說:“不,我沒有這個打算。”
白牡丹終於露出點除了面無表情之外的表情,她好像有點糾結,“可是你說你難以壓倒他……”
我點點頭,說:“對。”
白牡丹的表情更加糾結,又說:“你又說你不打算做受……”
我繼續點頭。
白牡丹:“請問你如何在不壓倒班長的情況下做攻?”
又有一個陌生的詞……
我想了想,問:“攻和受是相對的?”
白牡丹點點頭,目不轉睛地盯着我。
我費解地看了她一眼,說:“這並不衝突,我不必打過他,只需徵得他的同意。”
白牡丹突然笑了一下,笑容在她的臉上顯得很突兀。她好像覺得有點可笑,說:“班長不可能會同意。”
我困惑地問:“爲什麼?”
白牡丹口氣鏗鏘有力:“班長百分之萬是純1——只攻不受的類型。”
我想了一會兒,想到車廷筠那副頤指氣使的神氣樣子,就覺得白牡丹的話很有說服力。我只好嘆了口氣,說:“如果他不同意的話,我就沒辦法驗證自己對男人能否----。”
白牡丹突然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議地說:“你這是在威脅他!“
我茫然地看着她。
白牡丹自言自語似的:“如果班長不同意,你就只好再找女朋友……如果班長同意了,你只是在實驗求證,也不用負責任……”
她突然擡起頭,目光灼灼地看着我說:“班長會做出什麼決定?”
我終於能接上話了,搖了搖頭,說:“不知道。”
白牡丹把奶茶杯推到一邊,起身,說:“走吧,我要去見證這歷史性的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