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道揚鑣

分道揚鑣

自前朝皇帝昏庸無道,致使百姓流離,羣雄並起,五十多年的戰亂使中原大地被諸侯打的殘破不堪,軍閥割據致使漕運停滯,所以在趙氏□□建國起,第一件事就是疏通河道,重啓漕運。

至今趙氏王朝已過百年,但是每一任皇帝都會大量的徵召民夫,以保證水路的通暢,稅賦入庫,官員回京述職,大概都在年末,所以顧長華他們特意選擇了過完年後在啓程,爲了就是避開水路的高峰期。

沿江而下,用上不到十天的功夫就會到達京城,比起動輒走上一個月其他赴考舉人,時間不可謂長,顧長華卻覺得這短短的十天,讓自己度日如年,如果重新選擇,他寧願選擇花上十倍的時間去走陸路。

原因就是他多了一個自己從來也不知道的毛病,他暈船啊。

“嘔”顧長華感覺自己胃裡一陣翻騰,在牀上探出上半身對着痰盂空嘔,自上船不到半個時辰,顧長華就已經把胃裡的東西全吐乾淨了,到現在已經一天一夜,他三餐一點東西都沒有進食,聞見食物的味道,胃就翻騰的厲害,只能勉強的喝了一些清水,片刻又吐了出來。

顧長亭一開始有些竊喜,這下子不用自己監督,他這個弟弟到了京城也能瘦下來了,只是慰問了一下,沒有放在心上。而後,見顧長華一直吐個不停,全身發軟,四肢無力,連水也喝不進去得時候,顧長亭纔開始着急起來。

顧長華什麼都沒吐出來,只吐出了一些膽汁,頓時覺得嘴裡發苦,用水漱口後才覺的好了點,又癱回了牀上。

顧長亭在一旁看着,覺得這樣下去實在不是辦法,這才走了一天,等到了京城,顧長華可能只剩半條命了,“這樣下去不行,必須要找個大夫給你看一下。”

偏偏他們的行李準備的非常齊全,就是沒帶一個大夫,他們的路程只有十天,還在船上,顧泰根本就沒有料到他們會這短短的十天裡生病,卻沒有想到,從不暈船的顧長華這次就偏偏的就暈船了,還暈的非常的厲害。

“從來不知道你有暈船的毛病啊?”也不是頭一次坐船,以前他們也數次乘船往返于徐州和京城之間,顧長亭還是頭次知道顧長華暈船啊,難道是胖了的關係?

“我也從來不知道。”要是他知道,他能自己給自己找罪受嗎,有氣無力的顧長華連瞟了一眼顧長亭,他只希望他能閉嘴出門,阿彌陀佛,讓他清淨一會吧。

顧長亭也知道顧長華不想說話,只是他下面的話不能不說:“我琢磨着你這樣下去肯定不行,明天就到聊城了,我讓人去城裡請一名大夫給你看看,還有我查了一下醫書,暈船症是由於身體虛弱,心脾虧虛,氣血不足引起的,按壓鳩尾穴對治療暈船能產生速效,讓你的小廝一會兒給你試試。”

旁邊的青衣眼睛驟然發亮,“大少爺,鳩尾穴在什麼地方?”

顧長亭答道:“鳩尾穴位於身體前中心線之上,在最底下肋骨稍下之處。”

見青衣依舊懵懂,顧長華乾脆脫下外袍,以自己作爲示範教青衣認準了鳩尾穴。待顧長亭走後,青衣爲顧長亭按壓了一個多時辰,雖然還是不能進食,但是起碼顧長華再也沒有嘔吐。

青衣喜滋滋的說道:“看來大少爺還是很關心少爺的,找來的這個法子還挺管用。”

顧長華沉默不語,要是說顧長亭費心力爲自己翻找一說,他沒有一點感動是不能的,只是這一點感動卻隨着前生的經歷而煙消雲散,他們之間存在着兄弟情,只是情分薄弱的不堪一擊,在利益面前,如同一張白紙,一捅即破,順水人情當然可以做,涉及到自己根本利益的時候,撕破臉是轉瞬之間的事兒。

“一點小恩小惠就能把你收買了。”端着白粥進門的青隨對青衣的話非常的不恥,“他要是真關心少爺,他就不應該以一個庶子的身份享受和少爺一樣的待遇,還爲了自己,讓少爺現在還沒有定下婚事。”

“我纔沒有被收買,我只是爲了少爺好受一點高興而已。”青衣手下沒有停,邊小聲的反駁。

“少爺開始顧家嫡出的少爺,你看哪家的庶子不是百般的討好嫡子,他拿走了少爺那麼多東西,現在還回來一點也是應該的。”青隨始終認爲顧長亭委屈了他們少爺,雖然從小到大少爺並沒有少過什麼,但是顧長亭在顧家的嫡出待遇,本身就是對顧長華的委屈,他庶長子身份的存在,就是令顧長華受到了委屈。

就是這兩點,無論顧長亭做什麼,就休想讓青隨把看順眼。

在青衣和青隨輪流的按摩下,顧長華難得的睡了個好覺,一覺天明之後,他覺得好像自己的精神恢復了大半,只是還是雙腿疲軟,下地就覺得左右在晃動,只好回到牀上,在牀上用了半碗白粥。

青衣和青隨一宿沒睡,此時眼睛下有着青色的眼圈,顧長華看的心疼不已,“你們兩個傻啊,看見我睡着了,就自己回去睡啊,現在趕緊回去睡吧。”

青隨把顧長華手裡的碗筷接過來,見把半碗白粥吃的乾淨,臉上有着可見的喜色,連按了一夜痠疼的手指也不疼了,“少爺跟前沒有服侍的人怎麼行啊,再說就快到聊城了,還要讓大夫給您看看呢,您身邊就更不能離人了。”

顧長華想到就是把他們趕回去,他們住的地方是好幾個人住的大通鋪,恐怕也沒有辦法睡好,他拍了拍自己牀榻,“你們一個人和我睡牀上,一個人睡到屋裡的榻上,先眯一會兒,等我有事自會叫你們的。”

青衣和青隨擺手:“那怎麼行啊,自古就沒有主子和奴才睡一張牀的,您心疼我們,我們也不能沒有做奴才的本分啊。”

顧長華沒法說他沒有把他們當成奴才了,在他心目中他們不是奴才,是無論發生什麼事兒都不會拋棄他的世上僅存的幾個人,他乾脆作勢起身,想要把他們拉上牀來。

這動作可見他意願堅決,他連站都站不穩,青衣和青隨自是不能讓他動手,一個乖乖的爬上牀,一個默默的上了牆角的榻上。

顧長亭領了大夫進門,見到顧長華和身邊的小廝同牀而眠,嚇了一跳,要不是清楚顧長華的身體狀況,險些以爲自己這位潔身自愛的弟弟終於忍不住,在小廝身上試了試男人後/庭的滋味。

大夫扶脈,說的和顧長亭在醫書上看的差不多,只是更爲準確,“這是睡眠不足和暴飲暴食引起的腸胃虛弱,先前大吃大喝,而後又小吃小喝,胃一時之間當然受不了了,老夫奉勸你一句,年輕人要愛惜身體纔對,要不然老了就要受罪了。”

言下之意,顧長華暈船純屬自找的,活該。

“那請先生開方吧。”顧長華示意青隨筆墨侍候。

大夫片刻之間寫下一張藥方,“首先要調理腸胃,而後輔以鍼灸,三日之後就可痊癒,吃上三劑要,明天我再來鍼灸。”

“還要鍼灸?一會兒我們就要啓程了?”顧長亭看了一眼顧長華,爲難的說,“只吃藥不可以嗎?”

治病也有討價還價的嗎,大夫對顧長亭的話有些生氣,沒有好氣的說道:“要是你們在陸地上,光吃藥也行,時間長點也能好,但是如果開船震動是胃腸更加的虛弱,光吃藥是絕對好不了的。”

可是船老大也不可能把船停下,讓滿船的人只等你吧,要知道船上可要不少的進京赴考舉子,早一天到京城,就早一天適應京城的環境,也就多一份把握。

停船根本就不可能,一時之間,顧長亭左右爲難。

這時候,顧長華說:“總不能爲了我自己耽誤大家,大哥,我看這樣好了,這離京城也不算遠了,大哥坐船先行,我自己下船直接走陸路好了好了。”

“這怎麼行啊,要不然我還是和你一同留下好了。”顧長亭說。

那萬一你落了榜,全家不都賴在我身上啊,顧長華覺得自己背不了這麼大的責任,顧長亭也不是真心的非一同留下不可,在顧長華提出‘祖父見他們久久不至會擔心’爲理由後,顧長亭也就留他們主僕三人在客棧,獨自坐船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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