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頭福生子遁地速度太快,他用出這神通之後,蟲子就跑不出他所規劃的範圍了,正好可以慢慢來甕中捉鱉。
“喂,福生子有什麼用處?”她曉得身邊男人今天脾氣特別不好,乾脆直接開口問神魔獄裡的百曉生。
“福運。”窮奇陪她一路西行,知她甚深。她只問出這麼一句,它就曉得女主人有幾分見獵心喜了。
以她的脾氣,若是值錢又無主的東西,怎麼會輕易放過?當下窮奇語速奇快無比,“福生子族羣和一般的蟲類族羣不同,乃是一次只有一胎的繁衍模式,也就是一頭雌性福生子一次只能產下一頭後代。福生子的天賦極特別,乃是真正可以給人帶來好運的,這在所有異獸當中都具有惟一性。所以……”
“用福生子的血液繪製成的符錄,的確可以暫時給人增加運氣。”
她眼中一亮:“哦,運氣這種虛無縹緲的東西,當真可以具化爲符錄?”
“怎麼不可以?”窮奇急急道,“福、祿、壽中的‘福’,其實指的就是運氣。平時不是常聽說有人家傳下來的玉璧、獸角有辟邪、增運之能麼?驅邪辟易之力或許是有的,但增運之功,卻只有福生子的血液,並且一定得是雄性福生子血液畫就的符錄纔有!據說這種繪製之法已經失傳了多年,不過南贍部洲上底蘊深厚的仙派和世家林立,不排除其中有些還存有此符的繪製之法。”
“女主人,您可別小看增運符了。”窮奇道,“煉製重要丹藥和法器時,若有增運符相助,成丹率、成器率都會增加;修士在衝擊修爲的下一個境界時,若有增運符在手,或許提高率還能再升上那麼一成半成的,已是很了不得的了。”它頓了頓,才小心翼翼道,“您現在已是渡劫前期了,待得道行圓滿,就要接受天劫考驗。不知道這玩意兒到時對您有沒有用處!”
她心中一動:“增運符也能提高渡過天劫的成功率?”聽着有些扯淡。
“呃……”窮奇乾笑道:“我就是這麼一猜,嘿嘿,純屬臆測,您姑妄聽之就好!”
“……你是想被回爐重鑄吧?!”
對話間,英俊修士已衝着四方瞥了一眼,沉聲道:“捉拿妖物,閒人退散!”
大家已看到有怪物從徐二身上跑出來鑽地,隨後是這英俊男子衝出來施法,顯然是下一步就要捉妖了,他又長得俊,光這張面相就很有說服力。於是衆人對這神仙小哥的話自然是信的,張大人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禮道:“勞煩上仙了!”轉頭向着衆府兵沉聲道,“帶着衆兄弟,扛上屍體,走!”
既然是神仙出馬,那這事兒就歸在妖怪作犯的範疇裡頭,超出了府衙公辦的能力。他也有兩分眼力,看出是徐二是被妖怪附了身才舉止異常,不過幸好當時這傢伙傷人時被抓了個現行,並且後來連人頭都給剁了下來,免去了後面無窮無盡的查訊煩惱。徐二家裡又是地方上的大戶,若是他們抓走了活的徐二,以後每年府衙收上來的稅銀都會縮水。
嘿嘿,死得好,死得妙。張大人帶人往回走的時候,心裡都在暗暗冷笑。他不知道,事後真正清查起來,這兩個月裡被福生子採過了陽氣的壯年男子,竟然達到十一個之多!只是多數人秘而不報。徐二不死,都不足以平民憤。
那英俊修士自然不會去管一個凡人官員心裡怎麼想,明晃晃的長劍扎入地面如切豆腐,翻找了幾下,似是硌着硬物了,隨後手腕發力,劍尖輕輕一挑,就將那頭被困在三尺地下的福生子硬生生挑了出來!
這東西倒也狡猾,離了地面後順着劍勢六爪一彈,高高躍起,顯然不是想跑路就是想找下一個宿主了。可是方纔圍觀羣衆知道神仙老爺要捉妖,不敢逗留,早就退出了十來丈外頭,所以它身邊空蕩得很,除了這英俊修士之外再沒旁人了。
福生子到底不是蛛妖,沒有懸絲飛掠的本事。此刻英俊修士另一隻手早就戴上了淡黃色手套——視其光澤亦是一件法器——正要去擒拿這隻福生子,斜刺裡卻有匹紅綾一閃,搶在他前頭裹住了這頭小怪物,往後急拉。
這匹紅綾來速極快,英俊修士還未反應過來,福生子就被人捷足先登。他怒哼一聲,踏前一步揮劍斬去。紅綾如通人性,居然凌空又往後飄開了一尺,躲過劍尖。
英俊修士面露哂笑,青鋒之上突然有森森劍氣暴漲而出,無聲無息地將這紅綾從中切作兩半!
隨後就有女子尖叫起來,聲音中透着心痛:“我的紅綾!”
英俊修士哪有空理會,縱身去搶半空中的福生子。紅綾雖斷,也仍是件法器,這小東西被一尺紅綾困在當中,急得四下亂竄,卻一時還掙脫不得。
可惜他足尖纔剛剛離地,腦後就傳來虎虎風聲,顯然又有敵人來襲。他無奈喝了聲道:“阿遙!”反身接招去了。
不待他發聲,人羣中早撲出一條聲影,直衝着福生子而去,正是那俊美少年。他和師兄配合已久,這一下又用上了疾行符,速度極快。凡人只見空氣一道殘影掠過,他就已經撲近了怪蟲。
居然活蹦亂跳?身體恢復得真快。站在人羣裡看熱鬧的寧小閒嘟噥了一句。昨晚纔看了激|情戲的開場部分,原以爲這俊美小受今日能並起腿走路就很了不得了,未料到人家居然已經能馭得神通自如,果然修仙者的體質就是好啊。
她聲音雖小,身側的長天卻是一字不漏聽在耳裡,微微搖頭。
俊美少年阿遙指尖都要夠着紅綾了,突然有個龐大的黑影衝過來一把撞開了他,速度也是其快無倫。阿遙身體相對單薄,這一下被撞得倒飛出五丈開外,雖然落地還算輕靈,但面色卻有幾分發白。
他師兄正與一箇中年黑衣漢子纏鬥,見狀一驚,虛晃了一招就後躍到阿遙身邊,扶住他道:“可有傷着?”
此時圍觀的凡人驚呼一聲。原來衝入場地的乃是一頭身形巨大的黑豹,巨口銳齒,步履輕盈。寧小閒卻挑了挑眉以示驚訝,這頭豹子雙目沒有靈光,皮毛亦有點黯淡,她原以爲是屍傀術所控,哪知再細看下去,不由得輕咦了一聲:“傀儡獸?”
這居然是頭豹形的傀儡獸,只看方纔它撲出來的勁道和力度,就知道製作和操控它的必是高手。多數傀儡的關節是硬傷,遠不如活物靈巧,動作自然也會稍慢。可是這頭傀儡豹在縱騰跳躍之間所展現出來的柔韌性,居然已經不輸給活生生的妖怪了,這可是極難得的。因爲傀儡獸本身鋼皮鐵骨,防禦之力比正常的妖怪還要強出許多,再減去了動作不靈的弱項,就當真令人忌憚。並且操控者更是剝下了豹妖的皮毛,給這頭傀儡豹覆上,乍一看去,幾乎能以假亂真。
撞退了阿遙之後,這頭傀儡豹大嘴一張,叼住紅綾,福生子被兜住了垂在它口邊,兀自掙扎不休。
無念山莊這一對師兄弟的關係非同尋常,那師兄見阿遙受傷,也強抑下出手搶奪的衝動,沉聲道:“我們乃無念山莊秦淮生、單青遙,閣下何人,爲何出手行搶?”
“搶?”紅綾被斬斷的女子踏前一步,冷笑道,“這福生子是你家的?它身上刻了你的名字?”這女子着一身青衣,容貌俏麗、皮膚白晰,也算是佳人一枚,她心疼自己法器被毀,說話毫不客氣。
秦淮生皺眉道:“凡事皆講究個先來後到。我們先見着了這福生子,出手料理了它的也是我們,諸位這是打算以多欺少?”他已見到人羣中又走出幾個身影,站到青衣女子身邊,顯然都是一夥兒的。
“此言差矣。”就有一個窈窕身影走上前來,笑道,“若要說先來後到,這隻福生子是我們從雲夢澤當中一路追出來的。既是我們先見着了它,又是我們打傷了它,否則它哪有這般容易束手就擒?”她身邊還緊緊跟着一位侍女。
她的聲音低靡悅耳,帶着說不出的說服力。這佳人竟有閉月羞花之容,這一婀娜而行,又顯得細腰盈盈,身似弱柳,才一露面,在場許多男子都忍不住嚥了下口水。
秦淮生、單青遙的興趣雖然與常人不同,但人總有愛美之心,見着了這樣美貌尤物,火氣都不自禁地壓了下去。秦淮生打量了她兩眼,才道:“你又是哪位?”
這女子淺淺笑開,頰上就多了個梨渦:“我乃天凌閣晏聆雪,閣主晏海青即是家兄。”
秦淮生聽了,眉毛微微皺起。天凌閣在北方名氣不小,無念山莊還要見絀一截,據眼前這女子自述,她還是天凌閣閣主的妹妹,要拿回這頭福生子,恐怕勢不能爲。可是要在莽莽雲夢澤當中尋找赤龍草,希望極是渺茫,師兄弟二人好不容易要逮着這福生子了,只盼着拿它回去交差,能抵算尋到赤龍草的功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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