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悶哼一聲“他不是說了麼,讓我靜心休養,少管閒事。你看這五、六個月來,日子過得太太平平地,哪有用上這傢伙的時候!”言下還有些小小的憤懣,屈指在蛇頭上彈了一下。
鐲子當然不會有什麼反應,倒將弱萍嚇得面色發白“哎呀,我的姑奶奶啊,這是能隨便亂彈的嗎!”
她瞅着弱萍道“還怕把它彈壞了?”
弱萍哭笑不得,暗道她這大半年不闖禍,的確也是破紀錄了。不過根本原因卻是她一直處於沉睡狀態,沒有那作案的條件罷了。否則這位可是能將整個南贍部洲都翻個不得安生的主兒。現在中部那一場又一場連綿不休、簡直一眼望不到盡頭的爭鬥,歸根究底還不是因爲她攪起的?
只不過這罪魁禍首顯然沒有這種自覺,現在正取了幾個話本子過來看。中州附近民間富庶,養在深閨的姑娘們就喜歡看些才子佳人的故事,因此茶樓酒肆裡面的說書人很受歡迎,他們編匯的故事甚至被印成了冊子流傳開來。
現在她手裡,至少有三個版本的撼天神君小傳。看着凡人從自己的視角去揣度和塑造一個長天出來,實在是很可樂。
弱萍知道她剛剛從長達三個月的沉眠中甦醒,精神還算健旺,因此走到屋角將雕花木窗打開,一邊道“您覺得,在饒平城裡殺人的會是什麼東西?”窗兒一開,滿室亮堂,又有園中的花香隨風而入,甚是提神醒腦。
她家女主人正埋在話本子裡,聞言頭也不擡“什麼都有可能。喜歡吸食人類精氣的生物多了去,只不過這麼沒眼力價在城裡行兇的,倒不多見。”人類真是這世界上最唾手可得的食物了,這道理連普通猛獸都懂得。那些年老力衰的獅子老虎,捕獵人類的機率要高得多,因爲其他獵物變得不好追捕了,只有人類最容易被放倒。
弱萍給她斟了一杯雪梨茶“照這般說來,案子豈非很快可以結了?”
“嗯,如果不另生波折的話。”
……
回到饒平城之後,喬得魯繼續追查線索,章師爺則回府向城主稟報了此行經過,而後才小心翼翼問道“申春堂構的主人,到底是什麼來歷?”
城主保養得白白淨淨,嘴上留着兩撇小鬍子。他當這城主已經太平了十年,避過了多少戰禍,早就變作了人精。他聞言嘆了口氣道“其實我也不知,只是今年開春以後,她差人拿着七煌劍派的印信而來,言道要在饒平城小住一段時間靜養身體,並且不會插手這裡人間事務,我自然沒有什麼不允的理由。”
章師爺輕輕“啊”了一聲。這女子竟然是七煌劍派介紹過來饒平城居住的,那即是說,她和七煌劍派的關係匪淺了,否則這雍和州的頂頭上司怎會替她保密的同時,還替她尋個靜養的住所?
“她的身體,很差麼?”
城主望了他一眼“見過她的人是你,結果你反倒來問我?”
章師爺咳了一聲“申春堂構原本就氣派,被她這麼一整飭,倒比宮殿還要輝煌。我見到她的時候,她坐在輪椅上,只有兩手能動,膝蓋上覆一件毯子,也不知是不是真的走不動。”說到這裡,左右看了看,壓低音量,“喬班頭還是沒有打消對她的疑慮。”
▲ TTκan▲ ℃O 城主一怔,而後苦笑“不打消,又能如何?仙人行事,哪裡是我們能管?”話雖這樣說,他卻沒將這話放在心上,畢竟堂堂仙人跑來殺饒平城的四個凡人作甚?
不過隨後發生的事,就越來越蹊蹺了。
六天之後,又有一人遇害。
這人住在城西外面的農舍裡,長得五大三粗,很有兩膀子力氣,不須僱人就能料理好自己那一份兒祖傳下來的田地。
饒平城有鬼魅作亂,專吸男人精氣的謠言早就傳開,現在又多了一個節外生枝版,說鬼物專找孤身男人。一時之間,饒平城的光棍們人人自危,有的特地搬回去跟親戚住了。
爲此,饒平城特地頒佈了宵禁令,從酉時起下午五點就關閉了城門,城中居民不允許隨意走動,違者重責。
喬得魯逾期未破案,被城主下令重責了十記大板,打得p股都要開花,最後是被人擡送回家。這還是城主看在案子仍需他繼續跟進的份兒上才手下留情,等着他戴罪立功,否則原本要打足二十大板。
所以那幾天,全城是惶惶不安,而喬家則是愁雲慘淡。
又過七日。
喬得魯的傷癒合得很快,這時已經能走了,雖然腿腳還有些不利索,並且就寢的時候還得趴着睡。衙役打人的手法大有講究,同樣是十記板子,打在皮肉上同樣是砰砰作響,可是他們若有心放水,那板子就是高高擡起,輕輕落下,聽着響亮,傷勢卻遠沒有那麼重。喬得魯在公門裡廝混多年,人緣挺好,因此這十記板子其實是吃得輕了,並且現在好歹也入了秋,一天涼似一天,傷口就不似盛夏那般容易發炎。
可惜章師爺這幾天回鄉省親,否則在城主那裡給他說說情,說不定還能再減免一點責罰。
這一天,喬家娘子剛要遞給他一碗糖水,外頭就奔進來一名衙役,喘着氣道“喬哥哥,不好了,又死一個!城主大人着你立刻進府!”
喬家娘子手一顫,粗瓷碗掉下來砸在地磚上,糖水濺得到處都是。
饒平城又死人了。
這一次出事的居然還是喬家娘子的熟人、先前在湖灘上說自己見過苗老二去了申春堂構後山的那名漁娘吳招弟的家人。
被那不名的邪物吃掉的,是她的丈夫徐明生。吳招弟發現他的時候,他正坐倚在自家的茅房牆上,臉上也掛着那奇詭的微笑。
------------水雲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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