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葫蘆雙島
梅牽衣說完,轉身就走。WWW.經過展涼顏身邊時,他忽然伸臂攔住了她,長臂一收,就將她攬懷裡。
“不回上輩子。”他抱着她,將她的反抗全部卸掉,不顧她懷裡掙扎,使勁收着臂膀,不讓她離開,“牽衣這裡,就哪裡都不去!有‘自知之明’,知傷牽衣太深,但也知愛牽衣更深!”
他武功恢復,梅牽衣不是他的對手,無論怎麼掙扎反抗,始終逃離不了。但聽到他這句話,她一股氣頓時發作了起來,內力一震,落下右手匕首,她想也沒想,一刀劃過他手掌,頓時鮮血淋漓。
梅牽衣緊握着仍滴着紅色液體的匕首,瞪眼道:“展涼顏,不要讓想到就悔不當初!”
展涼顏正看着手上滴落的鮮血,聽到她這話,猛地擡頭。
梅牽衣舉着匕首,一字一句道:“以爲會怪不愛,怪當初對太狠嗎?展涼顏,告訴,她不怪,因爲愛。不怪,是因爲根本不值得爲付出任何情緒!她一心一意對,不管做錯多少事,至少對是死心塌地,不珍惜就算了,不喜歡她喜歡別也沒說這不對,但是,憑什麼她死後,喜歡的嫁給別後,回來跟她說對她愛得深?有什麼資格這麼說?想她說什麼?欣喜嗎?爲她一腔真情終於得到了迴應而欣喜?展涼顏,告訴!如果繼續愛着金魚姐姐,仍然至死不渝,或者仍舊念着的朵朵,生死不忘,也許她就算死了,接受不可能喜歡她的事實,仍然還會惦着。但是呢?讓猜猜,是金魚姐姐嫁了,形單影隻,終身孤苦,所以後悔了,明白了她的好,就要回來過去找她,跟她道歉?還有什麼?都說出來好了!以爲現對說這些,就能彌補當初的愧疚?以爲多稀罕喜歡?還是,以爲梅牽衣到底有多下賤?一勾手指,就該感恩戴德終於喜歡了?展涼顏,告訴,從未像現這樣,厭惡到極點!”
展涼顏眼裡陡呈一片死灰,喃喃搖頭道:“不是這樣的,牽衣……”
“不是這樣是哪樣?”梅牽衣眼中淚花閃爍,卻冷笑着:“展涼顏,告訴,以‘過來’的身份告訴!不是什麼良善之輩,識相就有‘自知之明’地離遠點!否則,最該清楚,用力去喜愛一個不可能喜歡的,會有什麼下場!”
她說完,匕首一收,頭也不回地走了。
展涼顏望着她的背影,半晌說不出話來。站欄杆旁,看着她的身影從樓下出來,走青石板的路上,漸漸沒入蒼綠的樹叢下,再露出一襟衣色,又隱沒,再出現,再隱沒……
他一直看着她,越走越遠,最後,那白色的身影樹叢掩映下,終於再也看不見。
擡起手掌,看着那翻開皮肉的傷口,鮮血未止,意外地,他竟然一點都不覺得疼。傷口是麻木的,他好像也是麻木的了。牽衣的話一句一句全敲打他心裡,他想跟她解釋,他想告訴她,牽衣不是“退而求其次”;他告訴喜歡她,是因爲他知道牽衣委屈。他想告訴牽衣,她的愛從來都沒有白費,他心裡知道的,只是……他有太多太多無法言喻的情緒。想告訴她喜歡金雨朵其實是喜歡朵朵,而喜歡朵朵其實就是喜歡她。但這些話,他一個字都說不出口。牽衣說的全都對,他就是用情隨便,他就是朝三暮四,所有這一切,他都無法反駁。
“展涼顏,所做的一切,從不曾後悔!”
梅牽衣從未有過如此後悔!
她想,她當初是看上了他哪裡,竟然有眼無珠喜歡上這樣一個爛!
憤怒着,氣惱着,沿路的細枝被她拽得斷了一地,沿着石板路一直從“觀風閣”向“聞雨榭”延伸。
“樓主!”
一個影從路旁躥出來,把正懊惱恨不得自戳雙目的梅牽衣嚇了一跳。定定神,發現是蕭韶。她咳了咳,確認聲音正常,沉聲道:“何事?”
蕭韶手執鐵簫抱拳,道:“展……公子讓屬下轉告樓主,不用擔心梅莊,江湖武林無論懷疑誰,都不會懷疑梅莊會關押關護法。”
梅牽衣怔了怔,擡頭看了看她面前的路,再往前走去,是直接通往海岸的路。她的確是想火速回金陵,以防梅莊又被捲入江湖紛爭。前日爲了幫靈嬰樓平息圍困之憂,她一不留神把江湖放了對頭面,若再晚回去幾天,一向就不安分的江湖,恐怕又得糾紛不斷了。別有糾紛她管不了,但是梅莊的梅牽衣已經涉及到時空穿梭了,若有懷疑關押關護法的謠言,梅莊是首當其衝。
“他……爲什麼這麼肯定?”
“他沒說。”
梅牽衣皺了皺眉,無意識地把玩着腰間繫着綢帶,遙遙地望向那樹林掩蔽後的閣樓。想起剛纔她那麼絕情的話,她頓時有些後悔了。
跟他生氣做什麼,壞事!
展涼顏是多好的一枚棋子!他若真對她心有歉疚,她也沒必要那麼清高地表示不需要。既然他要歉疚,他要彌補償還,其實……她也不損失什麼,反而能掙得不少好處。
她本來就不是什麼良善之輩,他早就知道了。
思及此,她再不猶豫地道:“蕭副使,中原江湖因關護法一事,想必傳話極快。欲回金陵一趟,先行探視情況,等再有情況會與們聯繫。樓中大小事務暫時由和焦副使共同負責,若有什麼不好決斷的,找展涼顏商量也行。他既然想重返靈嬰樓,給他一個機會也不錯。”
蕭韶思索一會,沒有任何拒絕的理由,於是拱手作揖然諾。梅牽衣又叮囑他,靈嬰樓樓主只是一個被火燒過的“離落公子”,梅牽衣是梅牽衣。他日遇到,她若未自曝身份,決不可胡亂錯認,此事樓中上下都必須嚴格謹記。
最後離開,她還是不放心地召集各副使護法,交代好一切事務之後,只帶着一個死活要黏着她的展櫻出海。至於展涼顏,想必是她那天決絕的話起到了威懾作用,從頭到尾都沒有再出現。
秋葉未凋,航船出海,天朗氣清,海上一片波瀾壯闊。
最後沒有見到展涼顏,梅牽衣心中雖略有遺憾,卻也是慶幸。突然之間知道他是“那個”展涼顏,一時之間,還是有點無法接受。理智告訴她,她應該心平氣和地跟他談一次,“時空穿梭”到底是怎麼回事,爲什麼她回來了,他也回來了,還有一個莫名其妙的餘夫。
那其他,是否也有回來過的?餘夫眼下幸好還不知道自己是從未來回到過去,不然,她是友是敵太難界定,若是敵……
風波微平,她的手撫上腰間長鞭。若是敵,她勢必得先下手爲強了。但此念一閃,她便將它壓下了。且不說殺了她一個能不能解決問題,這是其次。再次,不是隻有殺才能解決問題。
遠處青黛影現,再往前去,呈葫蘆型相連的兩座島嶼漸漸出現海平面上。梅牽衣心中一動,問展櫻道:“櫻兒,知那兩個島是做什麼的嗎?”
那兩個島,她從來沒有去過。以前靈嬰樓,最初時,展涼顏帶她周邊海島轉過一次,但那兩個島,遠遠地就避開了。當時她覺得那葫蘆型的島很好玩,他不拂她的意,帶她去了,但是,卻最後關頭,不由分說掉頭就走。她問他爲什麼不去了,他回答說:“那兩座島是靈嬰樓的地獄,牽衣不適合去。”
既然他說不適合去,那她就不去了。她一向很聽他的話。
但如今,她細查了靈嬰樓的記錄,關於“時空穿梭”的部分已經被毀了。也就是說,從展涼顏最初離開靈嬰樓時,他就已經打定主意不再回來了。雖然不知道當初後來他爲什麼還帶她回來了,但能肯定的是,時空穿梭對他而言,絕對是禁忌。
也許,那“葫蘆雙島”就是當時關索研究的地方?
展櫻擺着手,示意她不要過去。梅牽衣豈會聽她的?當下掉轉船頭,朝“葫蘆雙島”劃去。展櫻見她如今堅持,也不再阻止她。
不多時,棄船登岸。
這並不是一座荒島,上島即可看到一排排的屋舍,只不過屋舍破舊,近海的窗子都早被風吹破了,有的甚至已經倒塌了,只剩下斷壁殘垣。往裡走去,野草橫長,樹葉金黃,還有的樹上結着黃黃的果子,很是可口的樣子。許多鳥兒歡快地啄着樹上地上的果子吃着。見有來,嘰嘰喳喳,撲騰撲騰,一片歡騰。
入目一片秋的豐收之景,其實是一座很不錯的島嶼。
梅牽衣正四處看着有沒有什麼奇怪的地方,展櫻忽然躍上樹去,摘下兩顆果子,袖上蹭了蹭,遞給她。黃澄澄的果子,入口滿是酸甜的汁液,吃得糊了她滿下巴,還有的滴落到了衣衫上。
梅牽衣將果子拿得遠了些,撣了撣衣衫的髒污,不留神,越撣越髒了。皺皺眉,擡起頭,要找張帕子,驟然看到了展櫻的笑臉。
那明明稚嫩卻老是冷淡沒有表情的一張臉上,此際忽然面若桃花,兩頰微暖,白皙裡帶着赭紅。眉眼細細彎彎的,亮晶晶,將身上的煞氣中和了不少。
梅牽衣愣了愣,連帕子都忘了找,還是展櫻笑完了,捏着袖子幫她把臉上的果汁擦乾淨了。梅牽衣眨眨眼,更愣了。
幫她擦完了嘴角下巴處的果汁,展櫻又伸手指指她手上的果子,催促她繼續吃,然後三下兩下將自己手上的果子吃完了。梅牽衣不解,剛纔把手上的果子吃完,展櫻就拉過她的手,幫她擦乾淨了,然後拉着她就跑了起來。
她跑得很快,穿過這片果林,朝另一邊跑去,入目又是一排房舍,比之海邊見到的保存得完整一些,只是有些窗戶破碎,有的少了幾片瓦,房屋倒都是完整的。
展櫻興沖沖地拉着她,指着其中一間,嗯嗯啊啊地要拉着她進去,小臉興奮得紅彤彤的,一雙眼睛亮得跟什麼似的,感染得梅牽衣一時間都忘了她上島來,是想查看靈嬰樓穿梭時空的秘密的。
作者有話要說:先要謝謝大家的關心!
昨天真是又累又閒又難過又緊張的一天。媽媽上午8點就進了手術室,下午5點纔出來,直接進了ICU。爸爸和哥哥留在外面看着,步步先回家休息了。晚上寫文,寫了一半實在是困得不行了,今天補上。
剛纔哥哥打電話來說情況已經穩定了下來,要準備出ICU了,所以,步步要帶飯去醫院啦!
雙手合十,希望沒事!
再次感謝大家,鞠躬!出門在外,就上移動版 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