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讓楚皇嘔血的還在後面。
衆臣正神色嚴肅翻看檢查白霜帶來的證據,她乾脆坐在檮杌毛茸茸的身上歇息,心裡是說不出的翻騰情緒。
百感交集。
“轟!”晴空一陣炸雷,直接把大殿屋頂轟出一個洞。嚇得殿中所有人都下意識顫了一下。
白霜更是直接收回思緒,皺皺眉看向陽光打進來的洞。
殘渣落在結界上,又滑下去。有個碧色人影掉進來,同樣落在結界上,又滑下去,竟是被五花大綁的清裟。
昔日的俊美少年此時鼻青臉腫,狼狽不堪。
百鍊緊跟着跳進來,站在結界上小看白霜:“小妖……丫頭,我來的不算晚吧?抓這小子還挺費勁。”
他果然沒誇海口,清裟哪裡是他這個混跡三世多年的老傢伙的對手?
“不晚,多謝!”白霜從檮杌身上站起來,抱拳一禮,順便道:“這裡有兩個妖獸,是檮杌,不過已經死了,你要不要?”
百鍊常用妖獸的油脂唉保養他的百鍊錘,一聽白霜如是說,眼睛都亮了。
“當然要!正愁這一戰後要破費去黃昏裂縫的集市買妖獸油脂呢。送上門的豈有不要之理?雖然麻煩點,但是不用花錢啊。”
說罷,他蹲下敲了敲結界:“快打開,我要搬妖獸。”
百鍊離開後,白霜讓心眼把清裟拖進結界。她托住他的下巴,將他的臉擡起來:“清裟,你挺會說謊的啊。”
“本座何時說謊了?”他縱然鼻青臉腫,還是奮力翻了個白眼,“不過,你倒是藏得深。”
他從未想過,自己會栽在一個半妖女娃手裡!
白霜放開他的下巴,順手把他臉上的雜亂髮絲捋開,對目瞪口呆的大臣們道:“人證物證都齊了,諸位大人,你們有什麼想問的,就問吧。”
“這是太一樓的樓主?”有大臣悄悄對身邊的人道。
“是他。”有人輕聲回。
此時,大家心裡的想法都差不多——太一樓真的倒了?那個仗着皇上給的特權耀武揚威的術士黨被廢了?
“一報還一報,當初他們用計害了白衛兩家,害了兩家麾下上萬精兵將士。如今白家遺孤親手毀去太一樓,也是因果報應!”趙燁嘆。
白霜的嘴角抽了抽,最終只化成苦笑。
因果報應?不存在的。若沒有遇到曌、沒有那些咬牙苦修行的日子和入玄家的鍛鍊,她哪裡有本事對付太一樓?
謀事在人,隱世神族都忙着剷除異己,哪裡還有神來管因果?!
楚皇此時徹底啞然,再說不出一個字。
聽完趙燁的感嘆,大臣們互相對視着點頭。就連那些平素裡看白家不順眼的臣子也一背冷汗。
他們都當白家從此再無翻身的一天,卻沒想到竟還有一個如此讓人刮目相看的遺孤。
當初那個只會在宮中笑嘻嘻活着的公主彷彿只是個夢,眼前殺伐果決,本事不俗的白霜纔是世間最真實的存在。
她本就該是這個樣子。
提起神,衆臣開始了對照罪證和審問清裟。少年常常不願說話,但都會被白霜刺激得出聲。
她也沒做什麼,就是利用尋找憂隱這件事做威脅而已。
他說自己沒說謊,尋找憂隱的事是真的。但委託白霜是假,希望利用她背後的大妖力量是真。
太一樓不乏本事厲害的驅魔師,玄煌就是其中一個。
但他們都找不到憂隱,清裟知道白霜身邊的曌就是那個被困在鳳凰淵的大妖。故才藉機接近她。
他本可以提前把她的行蹤告知楚皇,但卻瞞下了。
給她時間尋找憂隱是原因之一,另一個原因嘛,就是扶遙的心臟裡面藏着的金蛟龍元了。
“我是個重喏的人,會幫你找到他。但若他是惡妖,我一樣不會手軟,你說還是不說?”她就是用這句話,逼得清裟乖乖就範。
少年只覺羞恥感將自己壓得氣都喘不過來,有多少年沒被人踩在腳底下如此威脅了?
漫長而又緊張的核對之後,所有大臣都白了臉。就連受傷的羽林軍們都閉了嘴。
白霜放開清裟,站起來,她朝騰蛇劍伸出右手,他立刻會意化成一柄長劍,劍柄正好落在白霜手裡。
她把手裡的騰蛇劍轉了個方向,劍尖朝下。
用自己見過的爹和哥哥行禮的姿勢抱着劍柄,嚴肅而又沉痛道:“諸位大人,小女此行並不是爲了表明昔日的昭烈公主未死。”
“如今太一樓已破,真相大白。今天,我只要皇上的罪己詔和還衛家清白、告慰白家英靈,昭告天下的聖旨。我是作爲白家唯一的遺孤而來,只爲了讓白家英靈安息,衛家冤屈得雪。”
縱然悲痛,但她還是說得鏗鏘有力。
“不可能!朕不會下罪己詔!朕是皇帝,是天子!朕……噗!”張冽跳起來,漲紅了一張蠟黃的臉。
可惜還沒蹦躂幾下,就吐血而死。
白霜冷着臉站在距他數尺外的地方,嘴角微不可查的上揚——你不願意,就讓十七哥來吧。
雖然她答應過十七哥,不動手殺張冽。但沒答應過不動妖力啊。
以楚皇現在的身體,身上的天之龍氣早就用來養那兩隻檮杌。白霜要用妖力不動聲色捏碎他的心臟簡直輕而易舉。
“皇上駕崩了!”大殿一片喧譁。
“國不可一日無君,馬上迎回十七皇子!”趙燁的提議得到所有大臣的贊同,其他年紀適合的皇子都死的死、殘的殘,且還遠在千里之外。
只有暗中在平京城內奔忙的十七皇子張昭,是此刻最佳掌控大局的人選。
短短半日,楚國就這麼變了天。
“小霜,你看這樣可滿意?”張昭放下筆,提起桌上的錦帛示意白霜檢查,這是給天下的沉冤昭雪詔書。
還有一份,是替張冽寫的罪己詔。
下午就被迎進皇宮的十七皇子安排完張冽入殮的事後,立刻把今早的事提到首位。沒有半分懈怠。
白霜揹着騰蛇劍靠在窗口,騰蛇劍力量不穩,時睡時醒。只能綁起來背在背上。
她站沒站相笑看張昭:“我相信你,十七哥。不過,你的變化可真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