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及棠兒孱弱的身子,薄玉喬現下也極爲憂慮,不過如今楚錚不在京中,她便是瑞王府的主子,若是她再倒下的話,恐怕棠兒真真就是凶多吉少了。
如此一想,薄玉喬當即再也不敢耽擱,貝齒緊咬紅脣,細嫩的脣瓣此刻都磨出血來,可她半點也不在意,畢竟比起女兒失蹤的着慌,只是點兒微不可查的疼痛,自然不算什麼。
此刻薄玉喬心裡也有了主意,而後便徑直衝着黃鶯吩咐一聲,道。
“咱們即刻進宮,你便伺候我換上側妃禮服罷。”
如今薄玉喬早便不是當年那個身份鄙賤的侍妾,母以子貴,因着棠兒的關係,她在有孕期間便成了側妃,名字也刻入了宗室玉牒,如今入宮拜見貴人之時,自然也是要更換側妃服制的。
因着事態緊急,黃鶯絲毫不敢耽擱,先是個薄玉喬換上了服制,而後又將墨發綰成墮馬髻,而後插上紅珊瑚翡翠金步搖也便罷了。梳妝過後,薄玉喬望了阿月姑姑一眼,而後又開口道。
“阿月姑姑,那小劉氏何在?她可是棠兒的乳母,現下小郡主消失無蹤了,其中也有大半兒原因在她這個乳母身上!”
聽出了小姐言語之中的氣怒,阿月姑姑心下也是有些泛苦,恭恭敬敬地開口答道。
“回小姐的話,現下小劉氏已然被人看管起來,至於大劉氏則是被圈在廂房之中,有人在側看守着,不會讓這婦人傷着岑哥兒。”
聞言,薄玉喬倒是微微放心了不少,如今棠兒已然出事了,岑哥兒可萬萬不能再生出事端,好生將劉氏姐妹看管起來,方爲正道。
吩咐青衣將馬車備好,薄玉喬便徑直入了車駕之上,身旁跟着黃鶯這丫鬟,留阿月姑姑在王府之中主持大局。
因着小郡主失蹤的緣故,所以青衣這個忠僕此刻亦是心急如焚,駕車的速度也比旁日快了幾分,馬鞭在空氣之中揮舞着,帶來陣陣破空聲,過了不到一個時辰,馬車終於停在了正陽門前頭。
車駕不得入宮,薄玉喬便踩在小杌子上頭,飛快的下了馬車,整了整側妃服制上頭的皺褶,這才徑直入了正陽門之中。
因着馬車上頭瑞王府的標識,正陽門的守衛自然也猜出了薄玉喬的的身份,半點也不敢阻攔,恭恭敬敬的讓薄玉喬入了宮門之內。
入了宮門之後,便有宮人迎上前來,衝着薄玉喬規規矩矩的福了福身子,開口問了一句。
“不知側妃娘娘入宮何事?”
薄玉喬知曉面前的宮人大抵應當是個女官,登時也不隱瞞,徑直開口道。
“你便帶我去金鑾殿前候着罷,本妃要拜見聖人。”
聽得此言,那俏麗模樣的宮人眉眼處也顯出一絲猶豫之色,拜見此舉着實是有些不合規矩,若是被總管知曉了,恐怕她便要吃不了兜着走。不過面前的側妃娘娘也不是她能招惹的起的,這宮人也沒有法子,便只得順着貴人的心思,將薄玉喬給引到金鑾殿附近。
其實此處距離金鑾殿,着實算不上很近,若是再近些的話,恐怕便會被侍衛當做刺客也拿下了。如今薄玉喬也沒有時間耽擱,自然是不欲再生事端。一旁的黃鶯自袖襟之中取出了一個荷包,徑直賞給了這名帶路的宮人,而後便吩咐後者退下了。
如今正值晌午,幸而還未入夏,所以並不很熱。饒是如此,薄玉喬此刻亦是有些難耐,畢竟側妃禮服比一般輕薄的春衫要厚上不少,再加上她心火鬱結,此刻自然頗有些氣不順兒。
過了約莫一個時辰左右,崇文帝這才下朝,見着崇文帝的龍輦即將行走,薄玉喬當即再也顧不上旁的,便徑直往前去了,直到被侍衛們鋒利的兵刃阻攔着,方纔停下了腳步。
此刻崇文帝定睛一瞧,發覺面前的小娘子模樣甚是眼熟,再加之身上的側妃禮服,崇文帝也便清楚了薄玉喬的身份,登時便衝着侍衛擺擺手,淡淡開口道。
“你們莫要放肆,這是瑞王府的側妃娘娘。”
聽得此言,衆位侍衛登時便將鋒利的兵刃徑直收起,而後薄玉喬方纔得以行至崇文帝面前。
到了近前,只聽撲通一聲,薄玉喬便徑直跪在了以漢白玉雕琢而成的石階兒上頭,見她如此,身後的黃鶯亦是跪下,主僕二人眼眶微紅,面上帶着如喪考批之色,瞧着着實是個可憐人兒的。
見狀,崇文帝不由頃刻一聲,開口問道。
“明明今日皇弟方纔出征瓊州,爲何薄側妃現下還要入宮面聖?”
聽得崇文帝的問話,薄玉喬低眉斂目,着實好不恭敬的模樣,泣聲道。
“聖人有所不知,將才妾身自城樓中送完王爺之後,將回王府,便知曉了小郡主失蹤的消息,妾身恐小郡主失蹤一事與瓊州戰事有關,否則爲何如此湊巧?這般思量一番,妾身心急如焚,方纔沒有即刻下了拜帖,徑直入宮了。”
聞言,端坐於龍輦上的崇文帝眉頭也不由蹙緊,小郡主雖說並非嫡出,但現下瑞王府之中也沒有正妃,如此小郡主便是阿錚唯一的孩子,若是被賊人給擒走的話,想必阿錚定然心神不定,輸了這場戰事也是有可能的。
思及此處,崇文帝心頭也不由升起了一股子火氣,小郡主乃是皇家血脈,居然也又不長眼的上來插了一腳,若是被他查出到底是何人所爲,定然要讓那人付出血的代價!
此刻薄玉喬不敢擡眼兒,否則衝撞了崇文帝,便是大不敬之罪了。
崇文帝瞧見跪在地上的小娘子,心下也不由有些憐憫薄玉喬一個將將生產完的婦人,便開口道。
“薄側妃便先回瑞王府中罷,等到朕查明瞭消息,定然會在第一時間,將消息送到瑞王府中。”
崇文帝都如此開口了,即便薄玉喬心下如何不願,都不能違拗聖人的意思,登時便衝着崇文帝拜了三拜,方纔謝恩道。
“多謝陛下,臣妾替小郡主謝您恩典了。”
薄玉喬謝恩之後,崇文帝便派了身畔的內侍,差使他送薄玉喬出宮,等到薄玉喬被人帶走之後,崇文帝面上方纔顯出一絲嗜血之色。
也不知到底是何人有這般大的膽子,便連皇家血脈都敢動手,着實是個膽大包天的,若是被他抓着了,定然要將其千刀萬剮,方纔能維護皇室威嚴!
被送回瑞王府之中,薄玉喬先謝過內侍,而後又吩咐黃鶯送出了一個荷包,隨即便徑直回了漪瀾院之中。
如今雖說將棠兒失蹤之事稟給了崇文帝耳中,不過那賊人既然膽敢衝着棠兒動手,恐怕亦是早先便有謀劃的,哪裡可能那般容易的便差出端倪?
事到如今,薄玉喬唯一能做的,便是將此事死死隱瞞住,畢竟若是透出消息傳到了楚錚所帶的大軍之中,軍心不穩是定然之事。十萬人的身家性命,薄玉喬即便心下再憂慮棠兒,也不能拿大軍作賭。
徑直落座於正堂之上的軟椅上頭,薄玉喬此刻只覺身上一陣疲乏,自從入了瑞王府之中時,大事小事接連不斷,一刻也不能掉以輕心。
略有些酸澀的眨了眨眼,薄玉喬衝着佇立在一旁的阿月姑姑吩咐了一句。
“阿月姑姑,你先將小劉氏給帶上來,咱們審問一番,想必也能得着一些線索。”
聽得薄玉喬所言,阿月姑姑此刻輕輕頷首,而後便疾步退了下去,未過幾時,便將一個被繩索縛住手腳的婦人給帶上了漪瀾院正堂之中。
這婦人原本忠厚老實的面容之上,此刻露出極爲明顯的驚懼之色,想來小郡主失蹤,小劉氏這身爲乳母的亦是不怎麼好過,稍有不慎,若是惹怒了主子,恐怕全家的性命也便保不住了。
薄玉喬此刻心下極爲鬱燥,登時便開口問了一句。
“小劉氏,棠兒究竟是如何失蹤的?那時你又在何處?”
問話之時,薄玉喬素來和緩的杏眸之中,如今已然現出一絲怒意,此刻便被薄玉喬的理智死死壓制的,方纔不得掙脫而出。
大抵是薄玉喬的眸光着實太過瘮人,小劉氏略有些粗壯的身子此刻不住的顫抖着,撲通一聲便跪倒在地,衝着薄玉喬不住的叩首,力道也未曾收斂,涕淚滿面的開口哭訴道。
“回側妃娘娘的話,先前奴婢照看小姐之時,因着小姐尿了,怕被風寒侵襲,自然是要給換塊兒尿布,方纔會妥帖些。不過便在奴婢翻箱倒櫃尋找尿布之時,只聽後頭傳來一陣風聲,奴婢覺得脖頸一痛,眼前一黑,便再也沒有了知覺。等到奴婢自地上爬起來之時,窗戶已然變成了一副大敞四開的模樣,而原本躺在牀上咿咿呀呀的小郡主,此刻早便不見了蹤影。”
聽得小劉氏所言,薄玉喬一時之間也無法判斷這人說的到底是真是假,不過她倒也不是沒有法子,只消巧用些要挾的法子,想必這小劉氏定然會乖乖張口。
哇哇,棠兒這麼小就出去旅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