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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她與薄玉喬都是庶出的姐兒,爲何凌哥兒會歡喜喬姐兒,欲要與喬姐兒定下終身,而非自己呢?
“喬姐兒,你既然要入了宮宴獻舞,想必配給凌哥兒也並非易事,我勸你還是早些放棄此事,以免到頭來空歡喜一場,連自己身爲小姐的顏面也保不住。”
薄玉瓊此刻正色着開口道,雖說並未再吐露出什麼過分的言語,但眉眼處的得色卻絲毫未加掩飾,好似以她三房庶女的身份,便能配得上甄凌一般。
瞧見薄玉瓊這般模樣,薄玉喬心下暗自發笑不已,但面上卻帶着幾分惱怒之色,不住的頷首,刻意應和着薄玉瓊。
“瓊姐姐言之有理,我自然是有自知之明的,若是瓊姐姐無事的話,還請離開我這瓊枝閣罷。”
薄玉喬佯怒着開口道,她這幅模樣,也被薄玉瓊認爲是真真氣急了。登是時,薄玉瓊鳳眸中便顯出一絲笑意,隨即便細細打量着薄玉喬,心下暗諷一聲。
喬姐兒容貌出衆又有何用?既無生母幫扶,又惹得老太太生厭,恐怕她以後的日子,大抵也不會好過。
思及此處,薄玉瓊心下頓時歡欣不已,眸中得色一閃而逝。也不在意薄玉喬的無禮,娉娉嫋嫋的站起身子,蓮步輕移,徑直離開了這瓊枝閣中。待薄玉瓊離開之後,薄玉喬微微垂眸,心下倒是明朗了幾分。怪不得先前薄嬈對自己多加關注,現下看來,大抵是全然爲了甄凌罷了。
且以自己庶出的身份,給甄凌做嫡妻自然是不配的,想來不過是個媵妾的位置。
薄玉喬微微勾起菱脣,冷笑一聲,細緻的指腹微微摩挲着左腕上的和田羊脂玉鐲,心下倒是欲要給薄嬈點顏色瞧瞧,否則這婦人未免也太過不知天高地厚了,竟然將主意打在她身上,真真是好算盤!
不過現下瞧着薄玉瓊的模樣,好像這小娘子有些想岔了,她與自己一般,亦是庶出的小娘子,哪裡配得上甄凌的嫡妻之位呢?想來薄嬈也不會對薄玉瓊多加考慮。
薄玉瓊微微擡手,拄在光潔如玉的下顎之上,杏眸流轉微光,倒是想出一個不錯的法子。
先前義父配着的助興藥,她這處還剩下一些,這般多年過去了,也不知到底有無藥效,莫不如便用薄玉瓊與甄凌試試藥,想來此舉亦是正和了薄玉瓊的心思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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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薄玉瓊尚未尋着出手的機會,老太太便吩咐一家子在壽吾院正堂共用晚宴。按理而言,老太太應當早便厭了她薄玉喬,恐怕隨便吩咐個小丫鬟打發她即可。但薄玉喬卻未曾想到,前來瓊枝閣知會此事的,竟會是老太太身邊最爲得臉的岑嬤嬤。
事出反常必有妖,想來老太太是定然不會輕易原諒薄玉喬先前的無禮,此刻讓岑嬤嬤親自來請,大抵便是因着甄凌的事罷。
思及此處,薄玉喬心下更是惱怒不已,但越是惱怒,她便越是笑顏如花。薄玉喬原本便生了一副盛極的容貌,說是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曉之花也不爲過。此刻杏眸水光瀲灩,菱脣便彷彿塗了胭脂一般,映着驚心動魄的紅,讓人無論如何也移不開眼。
薄玉喬先是讓黃鶯備下了雲霏妝花緞織彩百花飛蝶錦衣,伺候她穿上這極爲豔麗的服制。而後青絲以金累絲嵌紅寶石雙鸞點翠步搖綰上,耳間配着的金鑲紅寶石耳墜,與同色的步搖相互輝映,着實豔麗。
薄玉喬穿戴好後,翠芙也在那頭燃起了方纔調好的玉檀香。這玉檀香不僅以檀香爲主料,其中最爲關鍵的還是玫瑰花碾碎而成的鮮花汁子。
在大乾王朝之中,玫瑰與牡丹的分別並不很大,稱之爲小牡丹。這些由上千朵小牡丹擠出的鮮花汁子,在陰涼處烘乾得着粉末,而後與極爲名貴的檀香以及其餘旁的香料相調和,放入青鶴瓷九轉頂爐中,再灑上兩滴清冽的山泉水,如此這玉檀香的滋味兒纔是絕妙。
在各色香料之中,最得薄玉喬歡心之物,便是這玉檀香。待在身上薰香過後,薄玉喬便帶着素墨一人,徑直往壽吾院行去。
薄玉喬身爲小輩兒,自然是不好失禮的。若是讓長輩們候在膳堂,恐怕不孝的名頭便要坐實了。薄玉喬並非蠢笨之人,所以早早的便入了這壽吾院之中。
此刻,膳堂之內,擺放着一個足足有一丈大小的紫檀木桌,上頭滿是瞧着便極爲精緻的菜餚。菠蘿拼火鵝、北菇拼豬腰、青瓜拼腰花、露筍拼雞肉、一品官燕、鳳尾大裙翅、象拔虞琴、金錢豹狸等。
薄玉喬鼻翼微微扇動,便嗅到了一股子濃郁的香氣。看來近日換了管事之後,小廚房的廚藝見長啊,那她薄玉喬還真真算是辦成了一件好事!
眼下老太太端坐於主位之上,雖說早便知曉了薄嬈的心思,但一看見薄玉喬那副張揚靡豔的模樣,便不由的眉頭微蹙。
瞧瞧她到底是一副什麼模樣?不過一個尚未及笄的小娘子罷了,怎的能如此豔麗?着實是沒有規矩!
因着薄玉喬這一身打扮,老太太心下着實氣怒,不過她亦是個沉得住氣的,在薄玉喬衝着她行禮之時,略顯蒼老的面龐還擠出一絲笑意,真真不容易了。
薄嬈此刻落座於老太太身畔,薄玉喬微微擡眼,不着痕跡的細細打量着這位姑母。近一月來她一直忙着獻舞之事,也未曾見過薄嬈幾次。今日一瞧,薄嬈這已年過三十的婦人,皮膚仍彷彿白瓷一般細緻,雙頰現出一抹暈紅,便彷彿二八年華的小娘子一般,倒稱得上是保養得宜。
看來薄嬈這姑奶奶在薄府的日子過得極爲順心啊,要是並非如此的話,恐怕她現下也不會如此模樣了。
薄玉喬衝着薄嬈福了福身子,便被後者親暱的拉住手,隨即便順勢落座於薄嬈身畔的位置上。
此刻薄嬈眉眼帶笑,越看薄玉喬這幅豔麗的模樣,她便越是滿意。反正薄嬈也從未打算將喬姐兒聘爲正妻,亦是不必讓薄玉喬擺出那副端和賢惠的樣兒。
“喬姐兒今日來的倒是早,你那霓裳羽衣舞練的如何了?”
聽得薄嬈的問話,薄玉喬面上也帶着一絲恭順的笑意,輕聲開口道。
“此刻剩下的便是曲破的部分了,曲破乃是霓裳羽衣舞的關鍵之處,雖說現下衆位女官已然能順利將整曲霓裳羽衣舞都給跳下來,但最後一段卻並不出彩,喬兒近日便爲此事煩憂呢。”
聞言,薄嬈面上笑意愈濃,將要開口答話,忽然聽得門口小廝尖聲通報的聲音。
“二夫人與容小姐到!”
聽得二夫人三個字,薄嬈方纔眉眼處盈着的笑意也盡數消失,薄玉喬見了,心下倒是不禁有些奇怪,封氏到底與薄嬈有何過節,這妯娌之間的齟齬看來並非那般簡單,畢竟早在八年之前,便可瞧出端倪。
此刻封氏身着一件五色錦盤金彩繡綾裙,上身玫瑰紫牡丹花紋錦長衣緩步走入膳堂之內,當真是極爲豔麗。薄玉喬細細瞧着,便可看清薄嬈面上塗着厚厚一層脂粉。不過饒是如此,她眼角處也現出一絲滄桑,顯然是已經並不年輕了。
薄玉容現下跟着封氏身後,這位薄府的大小姐,還有一個多月便要成婚了。現下瞧着薄玉容肖似封氏的容貌,薄玉喬心下卻對她並無半分惱恨。雖說薄玉容是從封氏肚腹中爬出來的小娘子,但這脾性卻沒有隨了封氏的陰狠毒辣,與薄正的冷血無情也並不相同,除了略有些矜貴以外,旁的真真是極好的。
大抵因着不是冤家不聚頭的緣故,封氏好巧不巧的便落座在薄嬈對面,皮笑肉不笑的先給老太太行了禮,而後便微微勾起脣角,與薄嬈問候一聲。
薄玉喬冷眼瞧着封氏,不知爲何,她好似從封氏雙眸瞧出一絲幸災樂禍之意。
封氏到底在打什麼主意?
薄玉喬心下不禁升起一絲疑惑,眉頭微蹙,伸手端起了面前盛着凍頂烏龍的茶盞,輕啜一口清亮的茶湯,掩住自己異樣的神色。
未過幾時,這壽吾院膳堂之中便陸陸續續的入內了不少人,瞧見大房、二房以及三房的主子都坐滿了,小廚房的婆子纔將最後一道松鼠鱸魚給送了上來。
送菜的婆子年歲不算輕了,瞧着大抵是三四十的模樣,也不好確認。此刻只有老太太面前有一處空兒,顯然便是爲了這松鼠鱸魚留的。那婆子將松鼠鱸魚擺放在老太太面前,大抵是因着這菜將將出鍋的緣故,一股子濃郁的香氣便撲鼻而來。
嗅着這股子香氣,薄玉喬未曾覺得有何不對,但坐在老太太身旁的薄嬈卻登時面色蒼白如紙,鳳眸瞪大,其中含着些許淚光。玉白的手死死搗住紅脣,不住的乾嘔了起來。
瞧着薄嬈這幅模樣,滿桌子的人都面露詫異之色。也未曾有人發覺坐在薄嬈對面的封氏,鳳眸中的狠辣之色一閃而逝。